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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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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嗔為了確保柏正沒事,特地拜托桑桑要到了龐書榮的電話號碼。

“打擾了,我想問問,柏正有和你一起去參加選拔賽嗎?”

龐書榮語氣輕鬆,笑著說:“當然,我們準備出發了,正哥在換衣服,你要和他說說話嗎?”

“不用了,謝謝你。”他們的時間很寶貴,喻嗔祝福了一下龐書榮,龐書榮這才笑著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龐書榮的笑容漸漸消失,幾天前正哥突然打電話過來,交待他這樣說。

他不明白,為什麼正哥會放棄參加選拔賽。有機會進入國家隊,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也是無上的榮耀。

過去一年,柏正豁出命去努力,然而這個時間點,說放棄就放棄了。如同明明有機會上清華,最後選擇輟學。

龐書榮抹了把臉。

最後肩負所有人夢想的,隻剩他一個人了。

*

柏正五感衰弱的事,柏天寇很快知道了。

徐學民那邊沒有刻意瞞著他,柏天寇心臟一縮,咳出了一口血。

他身邊睡覺的牧夢儀一下子驚醒過來:“天寇,你還好嗎?哪裡不舒服,我去給你拿藥。”

柏天寇身體不好,起初想瞞著儀夫人,然而身體狀況瞞著枕邊人最困難。

牧夢儀知道他病情的時候,聲嘶力竭痛哭了一場,反倒平靜下來:“沒有關係,你照顧保護了我一輩子,現在也該輪到我照顧你。”

她平靜得過分,想來已經抱了與他一同離開這個世界的決心。

柏天寇心痛如絞,卻拿牧夢儀沒有辦法。

這段時間,牧夢儀情緒顯然好了很多。她每天都絞儘腦汁,希望柏天寇快樂,她的精神狀態也平穩許多。

柏天寇突然問她:“夢儀,你真的那麼恨阿正嗎?”

牧夢儀冷淡道:“嗯。”

柏天寇苦笑:“再怎麼說,他也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

“那個小怪物不是我的孩子!”她語氣一下子尖銳。

柏天寇連忙哄她:“好,你說不是就不是。”

牧夢儀瞳孔顫抖,道:“抱歉,我情緒又失控了。”

柏天寇哪裡捨得怪她。

他這麼多年,一直對柏正很好,一方面是養出了感情。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有疾病隱患,怕自己去了,沒人能照顧牧夢儀,也沒人能成為牧夢儀的精神寄托。

倘使牧夢儀愛自己的孩子,她就肯接受柏正的照顧,而不是追隨柏天寇而去。

她這輩子夠苦了,柏天寇要她好好活著。

“徐傲宸已經死了十九年。”柏天寇撫摸著妻子的發,語調和緩,“他做下畜生不如的事,已經沒辦法追究。夢儀,你是受害者,阿正何嘗不是。”

“我知道你為什麼討厭阿正。你明明心腸很軟,卻每次都對他表現過激,因為你一直覺得阿正活不下來,他成長路上就會夭折。一旦有了感情,他夭折時你受不了,恨不得在還沒有感情的時候他就死掉。我甚至也這樣想過,可是他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堅強,他一個人,孤孤單單長大了。”

牧夢儀僵住了軀體。

柏天寇最後歎息道:“夢儀,你有空去看看他吧,他視力和聽力,慢慢在消失。”

牧夢儀嗚咽出聲。

如今種種,儘數是徐傲宸犯下的孽障。

“我不會原諒他,不會原諒他的。”

*

柏正治病的時候,心情倒是很不錯。

五月初,他聽力出現了問題,有時候是劇烈的耳鳴,噪聲在耳邊炸開,有時候世界寂靜,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不管什麼情況,他十分平靜地應對。像個沒事人。

連徐學民都不知道他情況有多糟糕。

這種狀態能逼瘋一個人,然而柏正閒下來,有時候反倒會看看書。

徐學民心中驚訝:“您不是不喜歡看書嗎?”

“趁還看得見,多看幾句。”

徐學民不經意看了一眼,柏少在看《情話大全》。

徐學民:……

他無言以對。

少年以一種笨拙的心態,學著討好一個姑娘。遇見喻嗔開始,他才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懂。

“老徐,讓醫生給我搞一個助聽器。我要給嗔嗔打電話。”

徐學民依言去辦,回來時,柏正又要求道:“你就在旁邊,如果一會兒我聽不見了,你把擴音打開,寫在紙上。”

“是,您放心。”

柏正這才撥通了餘巧的電話。

那頭少女的嗓音甜絲絲的:“柏正,你比賽完了嗎?”

“是啊,今天剛比賽完,明天就回來。但是我沒有通過,你會嫌我沒用嗎?”

“不會。”少女連忙否認,“你是最好的。”

柏正笑起來,眼裡漾著細碎的光芒。

“你……是因為去漣水受了傷,才……”

“說什麼傻話,國家隊難進,我實力不濟,和去漣水半點關係都沒有。”

他語氣輕鬆,感染到了喻嗔,她也開始給他分享起學校的事——

“趙老師現在很好,她每天會在教室走廊上安一張桌子,坐在那裡解答同學們的問題……”

柏正皺起眉頭。

她的聲音漸漸消失,徐學民連忙在紙上覆述寫下喻嗔的話。

柏正凝神盯著紙張。

“我爸爸媽媽都想好好謝謝你,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媽媽想親自做飯給你吃。”柏正現在真成了他們一家的恩人。

他看完紙上的字,說:“等你高考完,我再過來。”

徐學民看了一眼柏正。

柏少很認真地看著紙上喻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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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麼,然後語調溫柔地回覆喻嗔。

他學的那些情話,一句都沒有用上。

但柏正眼裡的溫柔,本身就是世上最動人的情話。

柏正陪著喻嗔聊了一會兒天。

掛了電話,他臉上依舊帶著輕快的笑意。

“老徐,”少年語調上揚,“你聽見了嗎?我被他們認可了。”

“是的,您一直很好,柏少。”

徐學民垂下眼睛,鼻子有點兒發酸。

這種感情很多年沒有在徐學民身上出現過,徐傲宸吞槍時,他纔有如此悲慟。

柏正獲得少女的喜歡,一步步走向她那麼不容易。

可柏正至今不知道,還有些對他來講,意味著殘忍的真相。

*

柏天寇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家族裡的人蠢蠢欲動。

柏天寇上無老,下無親子,但手中的股權實打實。

儀夫人是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眾人都知道他們感情深厚。柏天寇一旦去了,那個羸弱的女人能撐多久真不好說。

柏正被趕出了柏家,那麼柏天寇唯一會為儀夫人找的依靠就是牧原。

這些天牧原早上起床,就不停有人來他家拜訪。

好笑的是,有人還刻意帶上了閨女。

牧原一表人才,品行沒得說,要是誰和他看對了眼,柏家偌大的家財都有望了。

牧原心中有幾分火氣。

“四舅母不用再來了,我最近忙高考。”

他冷淡發火,終於把這股歪風逼退了幾分。

柏天寇知道以後,搖頭笑笑。

“這孩子心還是太軟,如果是阿正,能拎著人甩出去。”不僅如此,還會讓他們好好長個教訓,聽見他的名字都心有餘悸。

他始終中意柏正來做這個繼承人,然而中間還有太多因素,有待商榷。

柏家亂糟糟,已經很久沒有人注意到柏青禾了。

等牧夢儀想起柏青禾,連忙過去看她。

本來以為沒人管她,估計柏青禾全身臟兮兮,保姆依舊暗暗欺負她。

沒想到小姑娘紮著雙馬尾,小臉兒粉嘟嘟,看上去乾淨又體面。

整個人像是生活在淨土之中。

柏青禾已經八歲了,但她智商依舊停留在小時候。

她親昵抱住牧夢儀:“姨姨。”

“青禾,給姨姨抱抱。喲,長重了。”

小姑娘咯咯笑。

“很抱歉姨姨最近沒能來看你,今天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柏青禾聽懂了“玩”這個字,拍著手:“好,找哥哥玩!”

所有人臉色一變,惶恐低下頭。

誰都知道,儀夫人最厭惡青禾依賴柏正。

牧夢儀臉色確實難看了一瞬,柏青禾卻不懂看臉色,她吵著嚷著要去找哥哥。

“姨姨帶你去找牧原哥哥。”

柏青禾小嘴一扁:“要柏正哥哥。”

一旁的保姆連忙道:“儀夫人,青禾小姐不懂事,我這就……”

“不用。”牧夢儀抱緊了柏青禾,“我帶她去。”

誰都沒想到儀夫人會做這樣的決定。

牧夢儀深吸一口氣,帶著柏青禾出門。

柏正住在徐家的私人醫院。

儀夫人抱著柏青禾走進去,她全身繃緊,絲毫不像是去見自己親生兒子,而是去見久未蒙面的仇人。

徐學民看見她,皺了皺眉,卻依舊恭敬地欠了欠身。

柏正此刻看不見。

他長腿交疊,靠在沙發上,散漫地嚼口香糖,等著眼前短暫的黑暗過去。

“哥哥!”甜糯糯的聲音,歡快地響起。

柏正意外地挑眉:“柏青禾?”

他看不見儀夫人,露出笑容:“你個小傻子,怎麼又亂跑?”

柏青禾要去他身邊,卻被儀夫人抱得死緊。

“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

聽見牧夢儀的聲音,柏正嘴角的笑意猛然散去,他語調冰冷:“你來做什麼。”

牧夢儀張了張嘴。

她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她來看看他嗎?

不,這麼多年,她早已經不知道一個正常的母親,和自己的孩子相處是什麼方式。

他們的相處模式,早就無法挽回了。

在她猶豫間,柏青禾已經掙脫她的懷抱,跑到了柏正旁邊。

“哥哥,你怎麼了?”

柏正心煩著,他揮了揮手:“老徐,過來把小傻子拉走。”

“不走,青禾不走!”柏青禾抱著柏正手臂,不許人拉她。

她好不容易纔出來找哥哥玩,哥哥明明很疼她的。

這一幕刺激到了儀夫人,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青禾,過來,別靠近他。”

她去拉柏青禾,沒控製好力道,指甲幾乎都陷入了小女孩肉裡。

柏青禾哇哇大哭。

柏正皺眉,他本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牧夢儀,要發瘋回你們柏家去。”

柏正容色冰冷桀驁,視線慢慢恢複。

少年冷戾的眉目,漸漸與另一個人重疊。儀夫人尖叫一聲:“我殺了你……我不會原諒你……”

“搞什麼?”柏正站起來。

徐學民連忙過來:“儀夫人發病了。”

柏青禾也被嚇呆了,哭泣都不會。柏正把小妹妹往身後一拽,單手格住撲上來的牧夢儀:“再發瘋,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與女人力量的差距,在這一刻淋漓儘致。

儀夫人像是看到了什麼及其可怕的東西,她搖著頭,瞳孔渙散,恨意快要溢位眼眶,最後轉為恐懼的淚水。

她後退著:“你別過來……”

徐學民難得有幾分慌,儀夫人明顯將柏少當作徐傲宸了。

他上前安慰道:“儀夫人……”

牧夢儀看見徐學民,更加害怕。

她蹲在地上,一個勁兒哆嗦。

柏正眯了眯眼,他看了一眼徐學民:“讓人把她帶走。”

徐學民沒辦法,通知柏天寇去了。

柏天寇很快趕過來,把瑟瑟發抖的儀夫人帶走。柏青禾眼裡掛著淚,這回乖乖跟在柏天寇身後。

“姨姨不怕,青禾保護你。”

他們一行人全離開了。

“老徐,她把我當成那個人了?”

徐學民沉默。

柏正諷刺彎唇:“我還是第一次見那個瘋女人怕成那樣。”

所以,徐傲宸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柏正知道徐學民不會說,前主人下過的命令,就算刀橫在徐學民脖子上,徐學民依舊不會說。

柏正閉上眼,不再追問,心情有點糟。

*

過了幾天,柏天寇反倒主動約柏正出去聊聊。

柏正把助聽器一掛,揮了揮手:“別跟著我,老子不是廢人。”

他自己出門了。

徐學民擔心他的安全,卻不敢忤逆他的命令,隻遠遠讓人看著些。

柏天寇在一家咖啡廳等他。

“我這次,主要想和你談談你母親的事。”

柏正面無表情:“我沒有一個時時刻刻想殺了我的母親。”

“阿正,你也知道,她隻是情緒失控,還認錯了人。”柏天寇眉宇間一絲憂慮,他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如果我去了,就真的沒人照顧她了。牧原那孩子心太軟,柏家那些老古板如狼似虎,一個心軟,就可能把所有產業葬送。”

“所以柏總是覺得我心狠手辣?”柏正低聲譏嘲。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相信你的能力,能守住祖輩留下的東西。”

“可惜。”少年語調冰冷,他抿了口茶,“我不是你柏家的人。也虧得你看得起我,我都快成為一個廢人了。”

柏天寇神情悲傷幾分:“你原諒夢儀吧,她本來也沒什麼錯。”

“好笑,我可沒讓她把我生下來。不喜歡可以不生,即便經曆了不好的事情,她也並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權。”

“她的確沒有選擇權。”柏天寇垂下眼睛,“你準備好,聽那些過往了嗎?”

柏正皺眉。

“徐家曆史久遠,財富從民國就開始累積,四十年前,纔是徐家頂峰。徐家兩個孩子,哥哥叫做徐傲宸,小妹妹一出生,就被人帶走了。本意是勒索,後來卻弄丟了孩子。女嬰被姓牧的普通人家收養,取名牧夢儀。”

柏正猛然抬眸。

柏天寇撕裂過往的傷口:“我遇見夢儀時,她十八歲,天真可愛,善良愛笑。像你愛的那個姑娘一樣。那年徐傲宸才把她找回去,她還當不慣千金大小姐,不喜歡天天待在家裡,我作為和她‘聯姻’的未婚夫,心裡傾慕她,經常帶她出去玩。”

“後來有一天,她驚慌地說,想趕緊和我結婚。我心裡隻顧著高興,她當時已經二十歲,可以結婚。那天我依著她,偷偷和她領了證。婚禮前夕,我卻找不到她了。”

“徐家和柏家所有人都很焦急,徐傲宸表現十分冷漠,當時我隻以為他對找回來的妹妹沒有感情。誰也沒有懷疑過徐傲宸對自己妹妹有瘋狂的佔有慾。”

“我再見到夢儀,已經是一年後了。她懷著孕,精神渙散。”

柏天寇閉上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記得那一幕。徐傲宸握住她的手,說即便死了,也不會放過她。夢儀懷孕以後,想過打胎,徐傲宸也沒想讓她生孩子,一切隻是個意外,但是她的身體,精神,都不允許流產,她快死了,這纔是徐傲宸把她放回我身邊的原因。”

“我們都想讓她活著。徐傲宸愛她,我也愛。你出生以後,夢儀自殺過,徐傲宸把她救了回來,徐傲宸知道,如果他活著一天,夢儀狀態永遠不會好起來,他吞槍自殺了。”

柏正死死握緊拳頭。

有一刻,他寧願自己沒有出來過,或者為什麼剛剛聽力不消失?讓他清楚地聽到了這一切。

怪不得,所有人喊牧夢儀都喊儀夫人,而非柏夫人。她本身就不是貧苦人家的孩子,而是徐家的後代,身份堪比柏天寇。

柏天寇顫抖著嗓音:“現在你該明白,夢儀為什麼那麼恨,哪怕傷害她的人,是個陌生人,她也會心腸柔軟地把你養大。然而那是……她的哥哥。”

她信任,依賴,親近,最後卻禁錮她的哥哥。

柏正生來就不被認可。

從小五感弱,打架不怕痛,不肯低頭。他本來……就是連敗類都不如的肮臟存在。所有人都覺得他會夭折,沒想到他比野草還頑強,這樣竟然都長大了。

“別說了!”柏正猛然站起來。

桌子上馬克杯被摔碎,他大步走出咖啡廳。

柏正像個瀕死之人,急促喘著氣。

過去種種,一幕幕在他腦海裡浮現,關住他的陰暗閣樓,他很難嗅到任何氣味,一暴怒就會瘋狂流動的血液……

這幅肮臟軀體,漸漸會看不見,聽不到。

他本來以為都會好,可是此刻他知道,永遠不會好。

柏正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本來就不該、也不能愛上任何人。誰會接受這樣一個肮臟的存在?沒人能預想這具身體,未來到底會不會出現精神疾病。

原來失去什麼都不可怕,真正心如死灰那一刻。是他清楚地認識到,他永遠也配不上嗔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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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夫人明顯將柏少當作徐傲宸了。

他上前安慰道:“儀夫人……”

牧夢儀看見徐學民,更加害怕。

她蹲在地上,一個勁兒哆嗦。

柏正眯了眯眼,他看了一眼徐學民:“讓人把她帶走。”

徐學民沒辦法,通知柏天寇去了。

柏天寇很快趕過來,把瑟瑟發抖的儀夫人帶走。柏青禾眼裡掛著淚,這回乖乖跟在柏天寇身後。

“姨姨不怕,青禾保護你。”

他們一行人全離開了。

“老徐,她把我當成那個人了?”

徐學民沉默。

柏正諷刺彎唇:“我還是第一次見那個瘋女人怕成那樣。”

所以,徐傲宸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柏正知道徐學民不會說,前主人下過的命令,就算刀橫在徐學民脖子上,徐學民依舊不會說。

柏正閉上眼,不再追問,心情有點糟。

*

過了幾天,柏天寇反倒主動約柏正出去聊聊。

柏正把助聽器一掛,揮了揮手:“別跟著我,老子不是廢人。”

他自己出門了。

徐學民擔心他的安全,卻不敢忤逆他的命令,隻遠遠讓人看著些。

柏天寇在一家咖啡廳等他。

“我這次,主要想和你談談你母親的事。”

柏正面無表情:“我沒有一個時時刻刻想殺了我的母親。”

“阿正,你也知道,她隻是情緒失控,還認錯了人。”柏天寇眉宇間一絲憂慮,他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如果我去了,就真的沒人照顧她了。牧原那孩子心太軟,柏家那些老古板如狼似虎,一個心軟,就可能把所有產業葬送。”

“所以柏總是覺得我心狠手辣?”柏正低聲譏嘲。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相信你的能力,能守住祖輩留下的東西。”

“可惜。”少年語調冰冷,他抿了口茶,“我不是你柏家的人。也虧得你看得起我,我都快成為一個廢人了。”

柏天寇神情悲傷幾分:“你原諒夢儀吧,她本來也沒什麼錯。”

“好笑,我可沒讓她把我生下來。不喜歡可以不生,即便經曆了不好的事情,她也並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權。”

“她的確沒有選擇權。”柏天寇垂下眼睛,“你準備好,聽那些過往了嗎?”

柏正皺眉。

“徐家曆史久遠,財富從民國就開始累積,四十年前,纔是徐家頂峰。徐家兩個孩子,哥哥叫做徐傲宸,小妹妹一出生,就被人帶走了。本意是勒索,後來卻弄丟了孩子。女嬰被姓牧的普通人家收養,取名牧夢儀。”

柏正猛然抬眸。

柏天寇撕裂過往的傷口:“我遇見夢儀時,她十八歲,天真可愛,善良愛笑。像你愛的那個姑娘一樣。那年徐傲宸才把她找回去,她還當不慣千金大小姐,不喜歡天天待在家裡,我作為和她‘聯姻’的未婚夫,心裡傾慕她,經常帶她出去玩。”

“後來有一天,她驚慌地說,想趕緊和我結婚。我心裡隻顧著高興,她當時已經二十歲,可以結婚。那天我依著她,偷偷和她領了證。婚禮前夕,我卻找不到她了。”

“徐家和柏家所有人都很焦急,徐傲宸表現十分冷漠,當時我隻以為他對找回來的妹妹沒有感情。誰也沒有懷疑過徐傲宸對自己妹妹有瘋狂的佔有慾。”

“我再見到夢儀,已經是一年後了。她懷著孕,精神渙散。”

柏天寇閉上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記得那一幕。徐傲宸握住她的手,說即便死了,也不會放過她。夢儀懷孕以後,想過打胎,徐傲宸也沒想讓她生孩子,一切隻是個意外,但是她的身體,精神,都不允許流產,她快死了,這纔是徐傲宸把她放回我身邊的原因。”

“我們都想讓她活著。徐傲宸愛她,我也愛。你出生以後,夢儀自殺過,徐傲宸把她救了回來,徐傲宸知道,如果他活著一天,夢儀狀態永遠不會好起來,他吞槍自殺了。”

柏正死死握緊拳頭。

有一刻,他寧願自己沒有出來過,或者為什麼剛剛聽力不消失?讓他清楚地聽到了這一切。

怪不得,所有人喊牧夢儀都喊儀夫人,而非柏夫人。她本身就不是貧苦人家的孩子,而是徐家的後代,身份堪比柏天寇。

柏天寇顫抖著嗓音:“現在你該明白,夢儀為什麼那麼恨,哪怕傷害她的人,是個陌生人,她也會心腸柔軟地把你養大。然而那是……她的哥哥。”

她信任,依賴,親近,最後卻禁錮她的哥哥。

柏正生來就不被認可。

從小五感弱,打架不怕痛,不肯低頭。他本來……就是連敗類都不如的肮臟存在。所有人都覺得他會夭折,沒想到他比野草還頑強,這樣竟然都長大了。

“別說了!”柏正猛然站起來。

桌子上馬克杯被摔碎,他大步走出咖啡廳。

柏正像個瀕死之人,急促喘著氣。

過去種種,一幕幕在他腦海裡浮現,關住他的陰暗閣樓,他很難嗅到任何氣味,一暴怒就會瘋狂流動的血液……

這幅肮臟軀體,漸漸會看不見,聽不到。

他本來以為都會好,可是此刻他知道,永遠不會好。

柏正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本來就不該、也不能愛上任何人。誰會接受這樣一個肮臟的存在?沒人能預想這具身體,未來到底會不會出現精神疾病。

原來失去什麼都不可怕,真正心如死灰那一刻。是他清楚地認識到,他永遠也配不上嗔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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