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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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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兒女放了寒假,喻中岩和萬姝茗卻依舊得去工作。

按理說他們都是老師,也應該跟著放假了,但是想到家裡拮據,以後兩個孩子高三市補課費、再往後上大學,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喻燃需要定期看醫生,何況喻嗔奶奶還一個人住在小鎮上,喻中岩每個月都得彙錢給老人。

教師工資不高,城裡面花錢又快。一家人來了三個月,買這買那,家底所剩無幾。

“先給嗔嗔和喻燃買冬天的新衣服。”喻中岩道,“秋天的還可以將就,冬天可不能感冒了。”

喻中岩和萬姝茗一合計,決定參加去補習班繼續給學生上課,補習班的收入比工資客觀許多。

他們一走,每天就隻剩喻嗔和喻燃在家。

喻燃在家裡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他不出門的時候,就一個人待在房間。

中午萬姝茗他們不會回來,喻嗔做好飯,去敲喻燃的門:“哥,吃飯了。”

過了好一會兒,少年開門出來。

他低頭走到自己在餐桌前的位子,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喻嗔看他一眼。

喻燃吃飯一板一眼,每一口米飯大小差不多,像是稱量過,而且他不夾菜。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喻嗔便用公筷給他夾到碗裡。

“哥哥吃菜。”

“不喜歡吃肉也要吃一些。”她說著,一面盛了一碗番茄蛋花湯給喻燃,“哥,先給你放涼,你吃完記得喝。”

她已經習慣了照顧好自己和生病的喻燃。

喻燃盯著碗裡的肉,頓了頓,把它們扒開,繼續吃。

喻嗔哭笑不得。

“吃肉,必須吃肉。”她露出兩顆小虎牙,凶凶威脅道,“不吃這一塊那就再夾三塊。”

少年終於抬起眼睛,眼裡罕見帶上了情緒。

這個妹妹真的好煩。

在喻嗔用公筷給他夾新的肉之前,喻燃冷著一張臉,用筷子格擋住,把自己碗裡的吃了。

喻嗔想笑,她沒再為難挑食的喻燃,低頭扒飯。

兩個人才吃飯沒多久,門鈴響起。

喻嗔看一眼事不關己繼續吃飯的喻燃,隻好起身道:“馬上。”

她跑過去,先從貓眼裡看看外面。

外面站的人讓她驚訝,喻嗔打開門。

“牧原?”

牧原聽見少女喊自己名字的聲音,也愣了愣。

少女穿了一件羊羔外套,大眼睛純淨。

說來奇怪,這是牧原第三次見她,而且距離上次為丁梓妍道歉已經過了許久。按理說他並不算熟悉她,可是聽見她聲音那一刻,他心裡竟生出幾分歡喜。

“喻嗔。”他記得她的名字,特別又好聽。

牧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他說:“我是來找喻燃的,他在家嗎?”

牧原和喻燃一個班,牧原是三中(6)班的班長。

看見喻嗔,牧原想到他們一個姓氏,大概明白了他們的關係,姐弟或者兄妹。

喻嗔朝房子裡喊道:“哥,有人找。”

牧原看著面前的小少女,原來是妹妹呀。

那頭半晌沒動靜。

喻嗔看著牧原,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抱歉呀,我哥哥性格有些特殊,他的時間表很規律,輕易不會打破,他現在在吃飯,吃完之前不會起身。”

牧原大致瞭解喻燃的性格,喻燃這學期轉過來,幾乎不說話,但是因為長相精緻,在班上人氣挺高。期末喻燃直接考了全校第一名,著實讓許多人驚訝。

喻中岩沒有隱瞞兒子的情況,因此班上同學都知道喻燃患有“**型孤獨症”,是自閉症之一。隻不過喻燃情況比較特殊,屬於少數類型患者,智力很高。喻燃能夠理解並且遵守規則,因此可以在普通學校讀書。

牧原道:“沒關係,我理解,等他吃完吧。”

外面風呼呼吹,喻嗔說:“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進來等,或者你吃飯了嗎?可以和我們一起吃。”

牧原教養不錯,他雖然沒吃飯,但是冒昧前來,別人肯定不會準備多餘的飯菜。

他笑笑:“不用,我吃過了。”

牧原走進來。

早先他就知道喻燃家境應該不怎麼好,此刻看見逼仄的房子,他神色沒有一絲異樣,在沙發上坐下。

喻嗔給他倒了一杯水。

“家裡沒茶葉,開水可以嗎?”

“謝謝。”牧原接過來,溫和道,“你也可以先去吃飯。”

那怎麼好意思?喻嗔心想,家裡來了客人,結果兄妹倆吃飯,讓人家看著,怎麼都不像話。

她彎彎眼睛,細聲道:“沒關係。”

好在沒一會兒喻燃就吃完了,他起身,目不斜視回房間。

喻嗔不得不拉住他衣角:“哥哥!”

喻燃回頭,灰色的眸子裡映出妹妹的模樣。然後他轉了個向,在牧原面前坐下。

喻嗔見他們總算說上話,這纔回到餐桌前開始吃飯。

牧原從兜裡拿出一小疊錢,道:“這是你上次模型設計的獎金,學校發到了班上,分下來一千塊,你清點看看。”

喻燃不接,看起來也沒有輕點的打算,牧原隻好放在茶幾上。

“市裡的建模決賽,你會繼續參加嗎?如果參加的話,我上報給學校。”

過了好一會兒,喻燃才淡淡說:“不去。”

牧原有幾分詫異,在建模比賽中拿獎挺不容易,要是繼續比賽,後面的獎金和榮譽都很誘人。喻燃有這個天賦,但是他走完第一步後的選擇竟然是直接放棄。

“好的,我明白了,打擾了。”

正常人這會兒應該會感謝牧原特地跑一趟,但是喻燃並非正常人。他不吱聲,聽見牧原要走,喻燃直接回去自己房間。

牧原下意識看一眼喻嗔。

少女還在秀氣地吃飯,她捧著一個小巧的碗,吃得香香的,似乎並不關注他們在聊什麼內容。

牧原也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笑了笑。

在她看來,自己果然就是個陌生人。

縱然有幾分說不明白的悵然若失,牧原依舊禮貌地起身離開。

他為他們合上門,往樓下走。

樓道有些微漏水,白色牆縫上有兩道顯眼的牆縫。他走到最後一梯,聽見身後腳步聲追下來。

牧原頓住,轉身抬頭。

見牧原停下,轉角處,少女禮貌地道:“謝謝你特地跑這一趟。”

喻嗔確實沒有刻意去聽他們說什麼,等到關門聲響起,她才追出來替哥哥道謝。

牧原看見她的笑容,有幾分失神。

那種感受又來了,他並不蠢,第一次見喻嗔就有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對丁梓妍產生過。

說起來羞愧,當初不小心看了丁梓妍的身體,他除了尷尬惱怒,再無別的情緒。

然而當他看見喻嗔望向柏正的眼神,心中竟生出些許豔羨的情緒。

牧原從小到大對柏正大多數時候是同情,以至於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個陌生少女的目光,竟讓他第一次羨慕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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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牧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他也沒想過和柏正搶什麼。

牧原看著她,目光忍不住柔和些許:“不客氣。”

“需要我送你嗎?”

牧原想到外面車裡的人,搖搖頭:“不用,你回家吧,在家注意安全。”

喻嗔目送他離開。

*

小區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老方看見牧原,連忙開了車門。

後座的丁梓妍埋怨道:“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牧原坐上車,心平氣和道:“喻燃的情況本來就很特殊,何況是你自己非要跟著來,我有問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

丁梓妍看看窗外,一臉嫌惡:“這個地方這麼小這麼破,我纔不去。”

牧原皺眉:“你說話注意點,畢竟你我也是從你口中‘這個地方’出來的。”

說起來,丁梓妍和牧原的原生家庭都很差。

丁梓妍是仰仗了死去的父親,攀上柏天寇這層關係。柏家有錢,財大氣粗,不在乎養她一個孤女。柏天寇守信用,為人正直,丁梓妍從父親死後,纔開始過上相對優渥的生活。

而牧原家則是因為姑姑牧夢儀。

牧家以前也隻是個普通家庭,直到牧夢儀嫁入豪門,一家人生活纔好了起來。

雖然牧原父親如今開了家公司,但他沒有經商頭腦,公司壓根兒賺不了錢,還是柏天寇背地裡扶持了一把,那空殼子公司才留到了現在。

丁梓妍聽見這話,氣得不清:“你!”

但她好歹還剩幾分理智,也不想和牧原吵架,於是道:“好嘛好嘛,是我說錯了,老方開車。”

牧原自然不會和她爭個高低,他低聲道:“開車吧。”

丁梓妍悄悄撇了撇嘴,心裡不得勁兒。她現在如願轉到了三中,卻過得不快樂,以前在衡越的時候,很多人圍著她轉,比起那群非主流女生,她算得上好看,成績也拔尖。

可是到了三中,比她好看的人不好,成績還個個比她好,她都快成班上墊底的了。

那些女生還在背地裡議論過她和牧原的關係。

“她長得也不怎麼樣,牧原這麼會看上她。”

氣得丁梓妍當場差點和她們打起來,你們難道就很美嗎?

丁梓妍看一眼牧原俊朗的側顏,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懷念待在柏正地盤的時候。

那少年多狂啊。

因為他一句庇護的話,就沒人敢瞧不起她。

但是牧原並不會這樣,在他心裡,有原則、公平、正義。丁梓妍因為他的責任感賴上他,卻又煩透了他從不為自己做踩線的事情。

丁梓妍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後悔……

要是當時從災區回來,選擇柏正就好了。她神色扭曲了一瞬,現在柏正不但不再幫她,還那樣對她。

全都怪喻嗔!

她眼前閃過少女的臉,嫉妒極了那張美麗的臉蛋。

如果她也長那樣兒,即便來了三中,也沒人敢置喙她。

丁梓妍隻能一遍遍安慰自己,柏正是個強姦犯的兒子,而牧原光風霽月前途無量,她心裡纔好受些。

*

快過年,喻燃把得獎那一千塊錢又扔給了妹妹。

喻嗔捏著錢一臉懵。

喻燃說:“調香。”

喻嗔這才懂了哥哥的意思,他以為之前給她的錢不夠,所以她纔沒有買調香的東西。於是喻燃又去參加了一個建模比賽,給她多贏了一千塊錢。

她本來還奇怪哥哥為什麼會參加比賽,畢竟孤獨症患者沒有功利心。

現在完全明白了。

她心裡軟軟的,突然有個主意:“好,我去買調香的東西。”

喻燃會建模,還有些奇怪的技能,喻嗔不會這些,但是她調香很有天賦,曾經被老師傅讚不絕口,說是後繼有人。

之前送邢菲菲和桑桑的香,她們特別稀罕。

在衡越班上,偶爾喻嗔也會聞到其他同學用的香水,濃烈且刺鼻,沒有特別好聞,她有自信做出比那些好聞許多的香。

既然哥哥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賺錢,她是不是也可以呢?

喻嗔打算試試。

快過年前幾天,萬姝茗和喻中岩總算不再出去工作。

一家人高高興興買了年貨。

喻中岩樂嗬嗬地貼春聯——

“人財兩旺平安宅,福壽雙全富貴家。”

喻嗔拿著漿糊:“左邊一點爸爸,嗯對,再過去一點點,好,對稱了。”

大城市年味兒不濃,往常這個時候,小鎮家家戶戶都該亮起燈籠,灌好香腸臘肉,逢人抓一把糖果一起分享。

鎮上男孩子們歡呼著放鞭炮,女孩兒怯怯地跟著。

還有在房子前劃小舟的,夕陽染紅半邊天,船伕們的吆喝聲綿長幽遠。

一家人吃年夜飯的時候,萬姝茗見女兒心情有幾分低沉,摸摸她額頭:“想家了啊?”

喻嗔點點頭:“也不知道奶奶怎麼樣了。”

每逢佳節倍思親,果然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萬姝茗說:“這回我們才安家,沒法回去,下次暑假帶你和哥哥回老家。”

“媽媽,我明白的。”

一家人能團聚,本身就是件幸福的事情,不能奢求太多。

*

柏正依舊沒回家。

冬夜的風很冷。

他站在t市最繁華的“泗水年華城”樓頂,雙腿懸空,一個人抽了好一會兒煙。

一年也隻有這個時候,沒人會陪著他。

縱然喬輝他老子喜歡罵人,一言不合就吵架,但喬輝有溫柔的母親。

伊慶的父親喜歡賭博,可是很愛自己兒子。

他們都有家,柏正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裡,他七歲以後就沒有家了。

手機鈴聲一直響,柏正煩躁地接起來。

“有完沒完了啊你。”

柏天寇笑罵道:“臭小子,你這個語氣是在跟誰說話。我派人去接你回家,結果都說你不在,你人呢?”

柏正漫不經心看了眼樓底。

城市在他腳下,夜風把手掌吹得冰涼。

“我在外面浪,不回。”

“過年你總要回家吧,外面再好玩,你平時還沒玩夠嗎。”

柏正扯了扯唇:“算了吧,我回來就得吵。”

他一回去,傭人走路都小心翼翼。

柏天寇說:“阿正,你母親精神狀態確實不對勁,這些年我帶她治療……”

柏正不想聽這些,他煩躁打斷了柏天寇的話:“行了,我玩我的,你管那麼寬做什麼。”

電話那頭輕輕歎息一聲,柏正掛了電話。

少年摁滅菸頭,倒下去一躺。

城市樓頂夜風很大,不敢燃放煙花。

壓抑的天幕倒映在他瞳孔,有那麼一刻,他多希望柏天寇真是他爸。

老柏總如果真是他爸爸,那該多好。他一定是個很好的父親。

可惜不是。

他真正的父親,甚至玷汙了柏天寇妻子。

柏正心裡很難受。

他起身走下樓,戴上頭盔騎車離開。本來是想著漫無目的亂晃,路過街道旁的櫥窗,他又倒了回來。

大多數店鋪都因為新年關門了,這家店竟然還開著。

柏正盯著那對情侶吊墜看了好一會兒。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笑了。

一條盤龍,一條被它圈在懷裡的小魚。小魚散開的尾巴上一滴水,上面嵌了鑽石。

如果它們分開,就是兩條吊墜。

老闆見騎著摩托車的少年停下,盯著那條鏈子看。他不以為然,沒覺得柏正買得起自家東西。

那鏈子可不便宜,好多人覺得漂亮都沒買。畢竟單單水滴鑽石就很貴,何況做工還精細無比。盤龍栩栩如生,那條鏈子將近十萬,是一個西方設計師的作品。

直到兩分鐘後,老闆被打了臉。

他笑盈盈給少年用禮盒包好:“您收好。”

柏正嫌棄道:“這盒子醜死了,換一個。”

這盒子還醜?明明是及其上檔次的盒子。

但是今天老闆賺翻,於是對著少年金主從善如流:“您想要什麼盒子?”

柏正想了想,彎起唇:“有紅包沒?”

老闆也沒多問,拿了兩個紅包給他裝上。

柏正騎車到了喻嗔家樓下。他心想,給了紅包就離開。

樓上亮起溫暖的光,人影子都看不見,柏正總算意識到一個問題。他見不到她。

柏正低低咒罵了一聲,卻沒捨得走。

這一等,就等了快一夜。

他忍不住想,媽的小姑娘和他沒默契啊,他在外面都快冷成冰坨子了,她怎麼就不心靈感應一下。

萬家燈火不滅,除夕夜家家戶戶本就守歲。

不知道是哪家人買的雞沒殺,天矇矇亮時,雞叫聲都響起來了,柏正依舊沒有見到喻嗔。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有耐性,發了狠要等到一個人。

來都來了,必須看她一眼。

這都多久了,半個寒假都沒見過喻嗔。

六點鐘,他等到了喻中岩。喻中岩端著一個鐵盆下樓,到了花壇邊,這時候天還沒完全亮。

柏正:“……”

他不自在地往後面站了站,還是捨不得走。

終於,喻中岩回頭喊了一聲:“嗔嗔,出來點香燭。”

柏正抬起眼。

門口,出來一個睡眼惺忪的少女。

她穿一件淺褐色外套,蹲在火盆旁,少女半晌揉了揉眼睛,拿起香燭點燃,又往鐵盆裡燒紙錢,行祭祀禮。

柏正遠遠看著,本來等了一夜很煩躁。

可是當火光照亮她帶著幾分慵懶睏倦的臉頰,他發現自己什麼脾氣都沒了,彷彿所有的不圓滿,在那一刻圓滿起來。

新年第一天,他像是收到了一份禮物。

心裡開始快活起來。

晨露凝結在枝頭。

喻嗔點香燭,喻中岩先一步回去。

喻嗔聽見一聲口哨聲,她轉頭,就看見站在遠處的少年。

一瞬間,瞌睡都嚇醒了。

喻嗔回頭看看,喻中岩已經回家了。粗心的男人知道他女兒還在外面嗎?

喻嗔走過去,小聲問他:“你怎麼在這裡呀?”

“等你啊。”

喻嗔看看他衣服上結的霜,半晌說不出話。

柏正看她一眼,眼裡帶上幾分笑意,說:“你剛剛燒了紙是不是,靠近點成不成,讓我沾點熱氣。”

他知道小姑娘在認定他是個好人的情況下,心腸特別好。

她果真猶豫著靠近了一步,帶著火焰的溫暖,讓他舒服得想喟歎,還有股淺淺的香。

喻嗔臉蛋兒被火光烤得微紅,穿得也十分溫暖。柏正心裡某個地方也一瞬柔軟下來。

“喻嗔,說句新年快樂來聽聽。”

喻嗔倒是不吝嗇祝福,然而她仰頭,就看著他盛滿笑意的雙眼。喻嗔愣了愣。

或許柏正自己都不知道,他越來越愛笑。等了至少大半個夜晚的人,身上纔會結霜。

喻嗔看著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喻中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下學期她就去衡越唸書了,不再是他同學。

她答應過會把決定告訴邢菲菲和桑桑,後來想了想,這件事也應當告訴柏正。

她低頭,把自己脖子上的紅線扯出來,上面繫了一個平安結,她解下來。

“柏正,你伸手。”

柏正伸出帶著手套的右手。

他低眸看她,少女溫聲說:“這是我奶奶做的平安結,鎮上有百家布的說法,她用好幾個百歲老人家的布縫好,我戴了好幾年,你不要嫌棄,很有用的。它保佑過我在地震中被救出來,我把它給你,希望你一輩子平平安安。”

少女把帶著她體溫的平安結放進他掌心,眼睛彎了彎:“柏正,新年快樂呀。”

喻嗔抬眸看著他,想接著說出來要轉走的事。

柏正一雙眼睛漆黑,他收緊掌心,直勾勾看著她。他這是被送禮物了嗎?

“我……”

喻嗔才說了一個字,就猛然被拉進一個冰冷的懷抱。

露珠滴下枝頭,天空漸漸亮起。一月的早晨,帶著冬季寂滅的冷。

這是他第一次抱喻嗔,手指輕輕顫抖,卻帶著比想象中更緊的力道。

遠方鞭炮聲炸響。

喻嗔待在世上最冷的懷抱裡,卻聽見瞭如鼓點的心跳聲,響在她耳邊,甚至蓋過了鞭炮的熱烈。

這是少年的感情。

“你平安結我收了。”他笑著說,“換我來,守護你這輩子平安好不好?”

喻嗔愣住,有幾分慌,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反應過來,還有幾分被輕薄的羞惱,她連忙推他:“鬆開。”

懷裡姑娘香香軟軟的,還暖和。

柏正心跳聲劇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鬆開她,怕少女說些傷人的話,胡亂從自己兜裡拿了個紅包塞到她兜裡。

“你要是覺得生氣,打我罵我都可以。”他揚起唇,“別淨說些傷人的話。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我努把力,讓你將來喜歡我成不成?”

他摸了摸她頭髮,聲音帶上幾分溫柔:“新年快樂。”

我的珍寶。

喻嗔抬起眼睛看他,久久失語。

她明明要說一件嚴肅的、可能讓他更加不高興而傷人的事情,可是他不許她講。

她有點兒著急:“我其……”

“嗔嗔,你還在外面嗎?吃湯圓了。”

柏正跨上車,把她平安結往兜裡一揣:“走了啊,開學見。”明年,他會更努力給她一個氛圍很好的校園。

“喂,柏正!”

他車子已經騎走了。

柏正回味抱她那一下,心率簡直失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騎出老遠,才低低喘息。

他笑起來。

想起自己剛剛把吊墜也送了出去,柏正拿出另一半,從紅包拿出來,倒在掌心。

手套上,本該是男性的黑龍,結果變成一尾漂亮靈氣的小魚。操!

與此同時,喻嗔拆開紅包,看見一條張牙舞爪的大黑龍,凶巴巴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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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目的亂晃,路過街道旁的櫥窗,他又倒了回來。

大多數店鋪都因為新年關門了,這家店竟然還開著。

柏正盯著那對情侶吊墜看了好一會兒。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笑了。

一條盤龍,一條被它圈在懷裡的小魚。小魚散開的尾巴上一滴水,上面嵌了鑽石。

如果它們分開,就是兩條吊墜。

老闆見騎著摩托車的少年停下,盯著那條鏈子看。他不以為然,沒覺得柏正買得起自家東西。

那鏈子可不便宜,好多人覺得漂亮都沒買。畢竟單單水滴鑽石就很貴,何況做工還精細無比。盤龍栩栩如生,那條鏈子將近十萬,是一個西方設計師的作品。

直到兩分鐘後,老闆被打了臉。

他笑盈盈給少年用禮盒包好:“您收好。”

柏正嫌棄道:“這盒子醜死了,換一個。”

這盒子還醜?明明是及其上檔次的盒子。

但是今天老闆賺翻,於是對著少年金主從善如流:“您想要什麼盒子?”

柏正想了想,彎起唇:“有紅包沒?”

老闆也沒多問,拿了兩個紅包給他裝上。

柏正騎車到了喻嗔家樓下。他心想,給了紅包就離開。

樓上亮起溫暖的光,人影子都看不見,柏正總算意識到一個問題。他見不到她。

柏正低低咒罵了一聲,卻沒捨得走。

這一等,就等了快一夜。

他忍不住想,媽的小姑娘和他沒默契啊,他在外面都快冷成冰坨子了,她怎麼就不心靈感應一下。

萬家燈火不滅,除夕夜家家戶戶本就守歲。

不知道是哪家人買的雞沒殺,天矇矇亮時,雞叫聲都響起來了,柏正依舊沒有見到喻嗔。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有耐性,發了狠要等到一個人。

來都來了,必須看她一眼。

這都多久了,半個寒假都沒見過喻嗔。

六點鐘,他等到了喻中岩。喻中岩端著一個鐵盆下樓,到了花壇邊,這時候天還沒完全亮。

柏正:“……”

他不自在地往後面站了站,還是捨不得走。

終於,喻中岩回頭喊了一聲:“嗔嗔,出來點香燭。”

柏正抬起眼。

門口,出來一個睡眼惺忪的少女。

她穿一件淺褐色外套,蹲在火盆旁,少女半晌揉了揉眼睛,拿起香燭點燃,又往鐵盆裡燒紙錢,行祭祀禮。

柏正遠遠看著,本來等了一夜很煩躁。

可是當火光照亮她帶著幾分慵懶睏倦的臉頰,他發現自己什麼脾氣都沒了,彷彿所有的不圓滿,在那一刻圓滿起來。

新年第一天,他像是收到了一份禮物。

心裡開始快活起來。

晨露凝結在枝頭。

喻嗔點香燭,喻中岩先一步回去。

喻嗔聽見一聲口哨聲,她轉頭,就看見站在遠處的少年。

一瞬間,瞌睡都嚇醒了。

喻嗔回頭看看,喻中岩已經回家了。粗心的男人知道他女兒還在外面嗎?

喻嗔走過去,小聲問他:“你怎麼在這裡呀?”

“等你啊。”

喻嗔看看他衣服上結的霜,半晌說不出話。

柏正看她一眼,眼裡帶上幾分笑意,說:“你剛剛燒了紙是不是,靠近點成不成,讓我沾點熱氣。”

他知道小姑娘在認定他是個好人的情況下,心腸特別好。

她果真猶豫著靠近了一步,帶著火焰的溫暖,讓他舒服得想喟歎,還有股淺淺的香。

喻嗔臉蛋兒被火光烤得微紅,穿得也十分溫暖。柏正心裡某個地方也一瞬柔軟下來。

“喻嗔,說句新年快樂來聽聽。”

喻嗔倒是不吝嗇祝福,然而她仰頭,就看著他盛滿笑意的雙眼。喻嗔愣了愣。

或許柏正自己都不知道,他越來越愛笑。等了至少大半個夜晚的人,身上纔會結霜。

喻嗔看著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喻中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下學期她就去衡越唸書了,不再是他同學。

她答應過會把決定告訴邢菲菲和桑桑,後來想了想,這件事也應當告訴柏正。

她低頭,把自己脖子上的紅線扯出來,上面繫了一個平安結,她解下來。

“柏正,你伸手。”

柏正伸出帶著手套的右手。

他低眸看她,少女溫聲說:“這是我奶奶做的平安結,鎮上有百家布的說法,她用好幾個百歲老人家的布縫好,我戴了好幾年,你不要嫌棄,很有用的。它保佑過我在地震中被救出來,我把它給你,希望你一輩子平平安安。”

少女把帶著她體溫的平安結放進他掌心,眼睛彎了彎:“柏正,新年快樂呀。”

喻嗔抬眸看著他,想接著說出來要轉走的事。

柏正一雙眼睛漆黑,他收緊掌心,直勾勾看著她。他這是被送禮物了嗎?

“我……”

喻嗔才說了一個字,就猛然被拉進一個冰冷的懷抱。

露珠滴下枝頭,天空漸漸亮起。一月的早晨,帶著冬季寂滅的冷。

這是他第一次抱喻嗔,手指輕輕顫抖,卻帶著比想象中更緊的力道。

遠方鞭炮聲炸響。

喻嗔待在世上最冷的懷抱裡,卻聽見瞭如鼓點的心跳聲,響在她耳邊,甚至蓋過了鞭炮的熱烈。

這是少年的感情。

“你平安結我收了。”他笑著說,“換我來,守護你這輩子平安好不好?”

喻嗔愣住,有幾分慌,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反應過來,還有幾分被輕薄的羞惱,她連忙推他:“鬆開。”

懷裡姑娘香香軟軟的,還暖和。

柏正心跳聲劇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鬆開她,怕少女說些傷人的話,胡亂從自己兜裡拿了個紅包塞到她兜裡。

“你要是覺得生氣,打我罵我都可以。”他揚起唇,“別淨說些傷人的話。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我努把力,讓你將來喜歡我成不成?”

他摸了摸她頭髮,聲音帶上幾分溫柔:“新年快樂。”

我的珍寶。

喻嗔抬起眼睛看他,久久失語。

她明明要說一件嚴肅的、可能讓他更加不高興而傷人的事情,可是他不許她講。

她有點兒著急:“我其……”

“嗔嗔,你還在外面嗎?吃湯圓了。”

柏正跨上車,把她平安結往兜裡一揣:“走了啊,開學見。”明年,他會更努力給她一個氛圍很好的校園。

“喂,柏正!”

他車子已經騎走了。

柏正回味抱她那一下,心率簡直失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騎出老遠,才低低喘息。

他笑起來。

想起自己剛剛把吊墜也送了出去,柏正拿出另一半,從紅包拿出來,倒在掌心。

手套上,本該是男性的黑龍,結果變成一尾漂亮靈氣的小魚。操!

與此同時,喻嗔拆開紅包,看見一條張牙舞爪的大黑龍,凶巴巴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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