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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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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嗔覺察他表情不對勁。

柏正黑瞳漆幽,死死盯著她,喻嗔不知道為什麼,也有些不安,她問:“你是不是沒印象了?”

如果他承認,她這輩子是不是都不會再正眼看他?這個後果,讓他的心臟、脈搏漸漸失控。

柏正嘴角帶上笑,重新變成懶洋洋的模樣,說:“有點兒印象,南方古鎮,3月15號,8.7級地震。第一批誌願者來的時候,連物資都運送不進來。”

喻嗔點點頭。

她笑起來:“我和爸媽一直都很想感謝你。”

“如果沒那件事,”柏正微微顫抖的手插進兜裡,漫不經心道,“你是不是討厭死我了?”

畢竟柏正自己也清楚,自己乾過怎樣一些混賬事。

喻嗔仰頭看著他,欲言又止,打算組織措辭,好讓自己話不傷害到他。

“行了,別說了,老子不想聽。”柏正一臉煩躁開口,她表情這麼明顯,他聽都不用聽,一定字字句句跟下刀子似的。

他不讓講,喻嗔也習慣了他喜怒無常。

喻嗔猶豫地道:“那我回去了。”這回講清楚,以他的桀驁,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舉動了吧?

柏正看著她無辜驚怯的模樣,險些給氣笑了。怎麼著,還怕他強行做些什麼?

他看也不看她,說:“趕緊走。”

不然他不確定要先掐死她還是掐死自己。

柏正簡直想捏住喻嗔臉蛋兒,質問她怎麼可以那麼蠢,搞得他成天心臟亂跳像個傻逼似的。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結果人家根本不喜歡他。

他現在明明知道真相,還陪她演,說不清楚是可惡還是可悲。

柏正靠樹邊,看喻嗔背影慢慢消失。

半晌,他摸摸自己額頭,上面彷彿還留著她退燒以後傳過來的柔軟冰涼。

讓人還沒品嚐夠甜滋味兒,就一路苦悶到了心底。偏偏他誰也怪不了,一切是他自作自受。

要是喻嗔找到了真正救她那個人,是不是也會像之前對自己那樣對他那麼好,對他笑,傾儘一切、努力成就他的榮光?

柏正按住心口。

一想到那個場景,他後知後覺疼得發麻。

不,他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在她以為自己是她救命恩人的情況下,她都開始排斥他,如果知道他不是……

柏正抿抿唇,給徐學民發簡訊——

【幫我查查,半年前那場地震,災區究竟發生了什麼,誰把喻嗔救出來的。】

*

喻嗔休息了幾天,感冒總算好了。

她發現自從遠離了惡龍柏正,日子都清淨好過不少。柏正上課本就隨心所欲,她刻意躲著點,倒是真的很少見到他。

第二週來學校上課,喻嗔又恢複了活力。

她體質原本並不算弱,可是遇見柏正以後,倒黴事實在太多,誰也經不住這麼折騰。

體校第二節大課間,會安排學生做體操。

已經十一月深秋,全校排得零零散散。喻嗔站在同學們中間,前排的丁梓妍如眾星拱月。

丁梓妍上週摔了手臂,後來請了一週的假,直到今天纔來學校唸書,如今她的小姐妹紛紛上前關心她。

桑桑看見丁梓妍那副重症病人的苦情臉就想笑,她說:“我還以為她養傷要養一學期呢,畢竟是小刀割了手都流馬尿的奇葩。”

不知道前面說了什麼,丁梓妍看了喻嗔一眼,突然往中間走過來。

她臉上竟然還挺客氣的:“今天我生日,牧原和我邀請大家晚上在‘慶功宴’吃飯,也希望你們能來,晚上八點鐘,不見不散。”

“慶功宴”消費可不算低,好在她柏叔叔大方又有錢,丁梓妍刻意咬重這幾個字,掩蓋住眸中輕蔑。

邀請喻嗔和桑桑他們,是丁梓妍想了許久的主意。她心想,喻嗔從災區過來,家裡肯定沒錢,不說穿著打扮,到時候拆名牌禮物都能讓她們好好羨慕一把。

說到底,喻嗔的存在就像是丁梓妍心裡一根刺,即便她什麼都不做,丁梓妍也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恰好生日,丁梓妍想在這件事上找回面子,讓她看看柏正和牧原他們送自己的禮物多貴重。

丁梓妍不在乎邢菲菲和桑桑來不來,她盯著喻嗔,面上掛著笑:“喻嗔,你會來的吧?”

喻嗔搖搖頭:“抱歉。”她不想去,她和丁梓妍關係並不好。

丁梓妍沒想到喻嗔會直接拒絕。

“你這是不給我面子嗎?”

桑桑噗嗤一笑:“丁梓妍,人家不想去就不去唄,去不去都是自由,你難不成還綁著人去啊?”

丁梓妍也意識到發火容易導致人設崩塌。

其實說起來,她在學校本來人氣還不錯,在女生圈子裡,她比較大方,時不時送朋友一些小禮物。在男生眼中她柔弱漂亮,暗戀她的人不少,隻不過基於柏正,鮮少有人明講。

丁梓妍目的沒達到,走回去。

她外班的朋友問:“梓妍,她不來啊?這也太傲了吧,都是同學,邀請了都不來。”

丁梓妍露出一個為難的笑容:“可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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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喜歡我吧。”

朋友心中不忿,安慰道:“梓妍,這種人不來就算了。她也沒資格來。”

另一個綁著捲髮馬尾的女生說:“梓妍,早上我看見呂飛航拎著禮盒來學校的,他一定是給你買了禮物。”

都知道,呂飛航明戀丁梓妍一年多,呂小少爺家境也不錯,時不時就會送些討女孩子歡心的禮物。

呂飛航送了一回,發現大佬柏正沒反應。他瞬間一身輕鬆,該怎麼追女孩子怎麼追。

丁梓妍聽到禮物的事,揚起唇角。喻嗔拒絕來她生日宴會的事情似乎也沒什麼了。

*

喻嗔回到教室,在自己課桌裡面發現一個禮盒。

她課桌裡常常會出現一些東西,巧克力、情書……但是包裝這麼精緻的禮盒還是頭一回。

桑桑忍不住“哇”了一聲。

“berryk的手鍊啊,誰送的啊?”

喻嗔也不知道,她翻過來,看見後面幾個草書大字——呂飛航。

桑桑:“噗!”那不是丁梓妍的忠實追求者麼。

喻嗔皺眉,這人她隱約聽過。

桑桑知道喻嗔向來不收這些,喻嗔還回去估計得尷尬,桑桑拍拍胸脯:“交給我吧,我幫你還回去。”

“謝謝你,桑桑。”

丁梓妍等了半天,都快放學了,依舊沒收到那個據說貴重的禮盒。

然後她就從捲髮女生崔婷婷口中知道了真相。

“呂飛航送給喻嗔了。”

丁梓妍不可置信睜大眼,隨即反應過來肺都快氣炸了。這都第幾回了!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崔婷婷試探著說:“我們給她一個教訓吧?”

丁梓妍問:“什麼教訓?”

“你覺得呢?”

丁梓妍快氣死了:“她拿了屬於我的禮物,那就還一些回來。她不是來來回回都那幾件土得掉渣的衣服麼,我看她沒衣服穿什麼。”

丁梓妍確實不住校,但是崔婷婷住校。

崔婷婷聽見要自己去,連忙擺擺手。儘管她不是什麼好學生,像個小太妹,但是這種事也沒乾過。

丁梓妍咬牙,說:“你把她衣服扔了,我禮物分你一半。”

崔婷婷實在心動,半晌下定決心點點頭。班上課程本就隨意,她提前回了寢室。

崔婷婷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本來隻是回來看一眼,結果324沒關門。

她很快就找到了喻嗔衣服。

除了乾淨的衣服,還有件匆忙換下來的藍色小衫裡衣。

她把衣服往懷裡一抱,打算裝包裡全扔了,結果敏銳地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崔婷婷動動鼻翼。

她目光落在藍色裡衣上,什麼香水味兒?真好聞。

*

喻嗔沒去丁梓妍生日宴會,邢菲菲和桑桑也沒去。

三個女孩子在食堂吃完晚飯回去,喻嗔一眼就看見自己衣櫃開了。

學校的木櫃子有些年頭,沒有翻修,也沒法上鎖。桑桑記性差,往往走在最後一個,還忘記關門。

喻嗔過去檢查,桑桑也有些急,問道:“喻嗔,你丟什麼了嗎?”

喻嗔心沉下去,低聲回答桑桑:“衣服都不見了。”

她衣服本就不多,一件本來打算現在回來洗的藍色小衫,還有乾淨的毛衣、黑色裙子,包括褲子和外套,都不見了。

喻嗔冷靜下來,說:“你們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有少了什麼嗎?”

三個女孩子一覈對,發現除了喻嗔的衣服,什麼都沒少。寢室失竊還是頭一遭,然而這回誰都看得出來是惡作劇。

喻嗔的衣服不值錢,寢室錢都沒掉,單單就掉了喻嗔的衣服。

桑桑心裡愧疚極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邢菲菲說過我幾回讓我記得關門,我總是忘記,我一定要找到是誰拿的!”

晚上還要上晚自習,桑桑從自己衣櫃裡拿出一件外套往喻嗔身上披:“你先將就一下穿我的,我們去找找。”

寢室裡面沒監控,外面總有監控吧!一個個排查,不信找不到人。

*

喬輝他們在外面電競城玩,也收到了丁梓妍的生日邀請,她每年生日,真是恨不得邀請全世界。

“嘖,正哥,她花的你家的錢吧?”好大的手筆,請那麼多人。

柏正嗤了一聲:“老頭子的錢。”

往年他也會因為那床被子看心情給,可是今年他沒去。更別說牧原也在,柏正看見那人就手癢。

他這段時間瘋得厲害,都裝人小姑娘救命恩人了,搞得他每天都很暴躁。

這其實很可笑。

因為即便他認了下來,這幾天喻嗔也沒來找過他。他想著前幾天就算了,人多半生病,這兩天總該好了吧!

結果喻嗔人影子都不見。

怎麼回事啊她,還報不“報恩”了,想不認賬了是吧?

龐書榮見柏正操作手柄的狠勁兒,暴躁噴火龍一樣。他思忖,好像……他們好幾天沒看見喻嗔了吧。

龐書榮不確定自己猜測正不正確,他狀似不經意說:“早上我遇見呂飛航,他躲躲藏藏拿了個禮物。”

喬輝噴笑:“給丁梓妍的吧,這貨怕正哥,真夠慫的。”

柏正充耳不聞。

龐書榮看一眼他,說:“哦,不是,聽他們班人說,他送給喻嗔了。”

柏正手指頓住,抬眼,似笑非笑:“給誰?”

龐書榮內心瞭然:“喻嗔。”

柏正語氣很不好,不知道是針對誰,他說:“她歡歡喜喜收了?”

龐書榮說:“那倒不知道。”

柏正起身,往電競城外走,媽的呂飛航個龜孫兒,他不發火當他不存在是吧。

喬輝疑惑地問:“正哥去哪兒呢?”改變主意去丁梓妍生日宴了嗎,那他們要不要去啊?

龐書榮用一種看透一切的目光,看著電子螢幕前柏正暫停的關卡,忍住笑對喬輝說:“打你的遊戲。”

*

柏正回到學校,才發現今晚高二的樓特別安靜。

看來丁梓妍過個生日張揚得過分。

他直接上樓,去四班教室。

裡面就空蕩蕩幾個人,他一眼就看見了背英語課本的少女。

她身上穿著一件嘻哈風短外套,有種搞笑的呆萌感,和她以往畫風完全不同。

四班班長猛然抬頭看見柏正,嚇了一跳。

十五班日天日地的惡龍啊。

他不是應該去參加丁梓妍生日宴會了嗎?怎麼會來他們班。

一個班都想看又不敢看地盯著柏正。

柏正哼笑:“喻嗔,出來。”

喻嗔抬起頭,看見他愣了愣。桑桑小聲說:“不是吧,我們前腳才查了寢室外面監控和丁梓妍有關,後腳他就來討回公道了。”

這話讓喻嗔也帶上幾分不安,她還記得柏正讓自己給丁梓妍道歉的事。

他那麼張狂,從來就不是在乎是非的人。

柏正見小姑娘磨蹭到快在板凳上生根發芽,就是不出來的架勢,他說:“搞什麼,出來啊你。”

喻嗔沒辦法,隻好頂著全班寥寥無幾的目光出去。

夜風吹動她的發,她抬眼不安地看著他。

這幅樣子,真收呂飛航那孬貨的東西了?

柏正沒來由不爽到極致,他拎著小姑娘花裡胡哨的外套:“外面去說。”

小花壇燈光幽暗,柏正伸出手:“呂飛航的東西呢,拿來,什麼都收啊你。”

喻嗔愣了愣,搖搖頭:“我請桑桑還給他了。”

柏正說:“真還了。”

喻嗔點點頭。

柏正眼裡漸漸染上笑意。

還挺自覺。

外面夜風挺涼,他看她這一副不倫不類的呆萌樣,忍不住彎了彎唇:“喻嗔,你穿的什麼玩意兒?”

乖乖巧巧一姑娘,穿件殺馬特外套,怎麼都畫風不符。

“是桑桑的衣服。”喻嗔說。

“你衣服呢?”

喻嗔看著他,知道他偏心眼兒,所以不想說。

柏正雖然暴躁,可是他並不蠢,見她這模樣,他眉眼冷了幾分:“衣服去哪兒了?敢騙我試試?”

體校這些年的亂,他深有體會。

喻嗔見他凶惡的模樣,隻好說:“被人拿走了。”

“誰乾的?”

喻嗔心想,說了她會不會最後一套衣服都不保了?她大眼睛漾著學校微弱的光,就是不說話。

柏正險些給氣笑了。

“媽的問個問題這麼著急,你不說,老子找你們班那殺馬特說。”他轉身就要上樓。

喻嗔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口中的殺馬特是桑桑。

他怎麼還給人取外號!他自己難道沒有刺青麼!

她微不可查鼓了鼓臉頰,想起桑桑也怕他,喻嗔拉住他衣角。

少女小手白皙羸弱,他感覺到寬大的外套被人拉了拉,柏正忍不住彎了彎唇。

“說啊。”

喻嗔抿抿唇,有幾分認命:“監控裡看到,是崔婷婷。”

柏正知道這個名字,他聽丁梓妍念過許多次,他眼神冷了幾分。

喻嗔本就有點怕他發脾氣,忍不住後退一步。

柏正見她這模樣,心裡生出幾分火氣,又有幾分無奈:“怕什麼啊你,又不凶你。”

少女望著他,不說話。

然而那樣清透卻不信任的目光,讓柏正猛然怔住。

曾經,也有個這樣的事情。當時喻嗔明明解釋得很清楚,說不是她做的。

可那時候,他心裡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隻帶著對她的無儘惡意,逼著她向丁梓妍道了歉。她被傷害,她的委屈,全部來自於他。

他心裡像是被人狠狠紮了一下,疼得微微緊縮。

連少女身上原本搞笑的嘻哈風衣服,也驟然讓他心疼懊悔起來。她的一切猶豫、踟躕,讓人想想心都揪了起來。媽的,都怪他行不行?

柏正拉開拉鍊,脫下自己外套。

深秋空氣清冷,十一月的夜晚,灰濛夜色渡上暖黃的光暈。

喻嗔猝不及防被寬大的外套裹住。

她抬眼,就看見一雙三分壓抑的眼睛,濃烈而深邃,像一把越燒越旺的火。

他看著她,心腸柔軟又疼痛,最後緩緩笑了。

“喻嗔,帶你討回公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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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輝噴笑:“給丁梓妍的吧,這貨怕正哥,真夠慫的。”

柏正充耳不聞。

龐書榮看一眼他,說:“哦,不是,聽他們班人說,他送給喻嗔了。”

柏正手指頓住,抬眼,似笑非笑:“給誰?”

龐書榮內心瞭然:“喻嗔。”

柏正語氣很不好,不知道是針對誰,他說:“她歡歡喜喜收了?”

龐書榮說:“那倒不知道。”

柏正起身,往電競城外走,媽的呂飛航個龜孫兒,他不發火當他不存在是吧。

喬輝疑惑地問:“正哥去哪兒呢?”改變主意去丁梓妍生日宴了嗎,那他們要不要去啊?

龐書榮用一種看透一切的目光,看著電子螢幕前柏正暫停的關卡,忍住笑對喬輝說:“打你的遊戲。”

*

柏正回到學校,才發現今晚高二的樓特別安靜。

看來丁梓妍過個生日張揚得過分。

他直接上樓,去四班教室。

裡面就空蕩蕩幾個人,他一眼就看見了背英語課本的少女。

她身上穿著一件嘻哈風短外套,有種搞笑的呆萌感,和她以往畫風完全不同。

四班班長猛然抬頭看見柏正,嚇了一跳。

十五班日天日地的惡龍啊。

他不是應該去參加丁梓妍生日宴會了嗎?怎麼會來他們班。

一個班都想看又不敢看地盯著柏正。

柏正哼笑:“喻嗔,出來。”

喻嗔抬起頭,看見他愣了愣。桑桑小聲說:“不是吧,我們前腳才查了寢室外面監控和丁梓妍有關,後腳他就來討回公道了。”

這話讓喻嗔也帶上幾分不安,她還記得柏正讓自己給丁梓妍道歉的事。

他那麼張狂,從來就不是在乎是非的人。

柏正見小姑娘磨蹭到快在板凳上生根發芽,就是不出來的架勢,他說:“搞什麼,出來啊你。”

喻嗔沒辦法,隻好頂著全班寥寥無幾的目光出去。

夜風吹動她的發,她抬眼不安地看著他。

這幅樣子,真收呂飛航那孬貨的東西了?

柏正沒來由不爽到極致,他拎著小姑娘花裡胡哨的外套:“外面去說。”

小花壇燈光幽暗,柏正伸出手:“呂飛航的東西呢,拿來,什麼都收啊你。”

喻嗔愣了愣,搖搖頭:“我請桑桑還給他了。”

柏正說:“真還了。”

喻嗔點點頭。

柏正眼裡漸漸染上笑意。

還挺自覺。

外面夜風挺涼,他看她這一副不倫不類的呆萌樣,忍不住彎了彎唇:“喻嗔,你穿的什麼玩意兒?”

乖乖巧巧一姑娘,穿件殺馬特外套,怎麼都畫風不符。

“是桑桑的衣服。”喻嗔說。

“你衣服呢?”

喻嗔看著他,知道他偏心眼兒,所以不想說。

柏正雖然暴躁,可是他並不蠢,見她這模樣,他眉眼冷了幾分:“衣服去哪兒了?敢騙我試試?”

體校這些年的亂,他深有體會。

喻嗔見他凶惡的模樣,隻好說:“被人拿走了。”

“誰乾的?”

喻嗔心想,說了她會不會最後一套衣服都不保了?她大眼睛漾著學校微弱的光,就是不說話。

柏正險些給氣笑了。

“媽的問個問題這麼著急,你不說,老子找你們班那殺馬特說。”他轉身就要上樓。

喻嗔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口中的殺馬特是桑桑。

他怎麼還給人取外號!他自己難道沒有刺青麼!

她微不可查鼓了鼓臉頰,想起桑桑也怕他,喻嗔拉住他衣角。

少女小手白皙羸弱,他感覺到寬大的外套被人拉了拉,柏正忍不住彎了彎唇。

“說啊。”

喻嗔抿抿唇,有幾分認命:“監控裡看到,是崔婷婷。”

柏正知道這個名字,他聽丁梓妍念過許多次,他眼神冷了幾分。

喻嗔本就有點怕他發脾氣,忍不住後退一步。

柏正見她這模樣,心裡生出幾分火氣,又有幾分無奈:“怕什麼啊你,又不凶你。”

少女望著他,不說話。

然而那樣清透卻不信任的目光,讓柏正猛然怔住。

曾經,也有個這樣的事情。當時喻嗔明明解釋得很清楚,說不是她做的。

可那時候,他心裡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隻帶著對她的無儘惡意,逼著她向丁梓妍道了歉。她被傷害,她的委屈,全部來自於他。

他心裡像是被人狠狠紮了一下,疼得微微緊縮。

連少女身上原本搞笑的嘻哈風衣服,也驟然讓他心疼懊悔起來。她的一切猶豫、踟躕,讓人想想心都揪了起來。媽的,都怪他行不行?

柏正拉開拉鍊,脫下自己外套。

深秋空氣清冷,十一月的夜晚,灰濛夜色渡上暖黃的光暈。

喻嗔猝不及防被寬大的外套裹住。

她抬眼,就看見一雙三分壓抑的眼睛,濃烈而深邃,像一把越燒越旺的火。

他看著她,心腸柔軟又疼痛,最後緩緩笑了。

“喻嗔,帶你討回公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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