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沈拾月的腦子其實並不太好使。
迷迷糊糊間,她隻以為身在穿越之前,躺在單身公寓的床上,手裡摸到的是她的兔子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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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抱枕什麼時候有胸肌了?摸起怎麼如此硬邦邦的。
於是忍不住在夢中問出聲來:“兔兔你什麼時候去健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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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著,卻又聽見她問:“咦,肚皮也硬硬的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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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的收現在已經轉悠到了他杜齊眼周圍。
一邊轉悠,還一邊問他:“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閒工夫?這小身板練得不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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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緊接著,卻聽她又歎了口氣,道:“不像我,一天到晚要累死了。
老孃什麼時候才能買得起房子啊!”
慕容霄:“???”
買房子?
……這麼大的府邸還不夠她住嗎?
且,沈家不是也才搬到了新宅院?
她還要房子作甚?
他一邊努力壓製心底的悸動,一邊問道:“為何要買房?”
卻聽那姑娘道:“不買房子哪有安全感?安全感這種東西,一定要自己掙,絕對不能指望臭男人。
”
慕容霄:“???”
臭,臭男人?
說的是他?
不對,他明明是小可愛。
那,臭男人又是哪個?
正在這時,卻覺她又拍了拍自己,道:“不說了,趕緊睡覺吧。
明天還得搬磚呢。
”
語罷,手也不動了。
慕容霄卻再度陷入困惑……
她又為何要搬磚???
難道從前住在打石坊時還曾乾過苦力?
更要緊的是,把他魔所了這麼久,她居然要自己睡了?
咳,畢竟生平第一次有如此體驗,單純的景王殿下有些難以控製自己的審題。
有道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所以他當然曉得,此時應該做些什麼。
……左右已經成婚了,又是她主動來找他的。
應該可以的。
他於是默默清了清嗓,試著喚她:“娘子……”
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心底難免有些放不太開。
但他畢竟是男人,理應主動些。
哪知聲音落下,那姑娘卻並沒有反應。
慕容霄愣了愣,又試著叫了一聲:“阿月……”
話音落下,耳邊傳來了綿長的呼呼聲。
她似乎……又睡著了。
慕容霄:“???”
這是何意?
為什麼把他撩撥至此,自己卻睡著了???
他又試著叫了她幾聲:“阿月?拾月?”
甚至:“漂亮姐姐?”
然而都沒有反應。
沈拾月甚至翻了個身,閉著眼一臉嫌棄道:“好吵。
”
說完還朝他扔了個枕頭。
慕容霄:“……”
接住枕頭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她剛纔根本就是在做夢。
那一通話與動作,怕不都是在夢裡的,根本不是對他。
而他,自作多情了……
景王殿下心間霎時涼了一大截。
然而,身體還……不怎麼舒服。
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慕容宵默歎了口氣,起身去了淨房。
……
待從淨房出來,他直接抱了被子,去了小榻上。
罷,惹不起,躲得起。
然而再度躺下,他卻沒了睡意,腦間開始忍不住回想方纔——
她既是在做夢,那夢裡的話,恐怕也不是對他說的。
所以,那聲“突突”,叫的是誰?
~~
大約是飲酒助眠,接下來,沈拾月睡得可謂酣暢淋漓,一覺直到天亮才醒。
房外的前廊下,有鳥兒在嘰嘰喳喳叫,今兒大抵是個好天氣,陽光已經投到了帳子上。
她意猶未儘的伸了個懶腰,正要起身下床,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怎麼記得昨晚是在小榻上睡的?
可現在為什麼是在大床上?
沈拾月試著回想昨夜情景,然而腦間關於這一段似乎沒有存檔。
有心問問小霜,但昨晚伺候她洗完澡後,小霜便出去了,隻怕也不知道。
正懵著,卻見房門被推開,從外頭進來一個人。
卻是小傻子。
此時他已經換好了衣裳,看上去依舊那麼霽月光風,就是眉間有些不太平,似乎有什麼心事。
沈拾月開口問道:“殿下這麼早去哪兒了?”
慕容霄語聲平淡:“隨便走了走。
”
沈拾月哦了一聲,一時沒再說話。
慕容霄卻悄悄瞥她一眼,心間不由暗想——
昨晚在他面前叫了別人的名字,怎麼現在她臉上也看不出心虛?
正在此時,卻聽沈拾月又問他:“對了,我記得我昨晚睡得是小榻,怎麼到大床上來了?殿下可知發生什麼事?”
慕容霄看著她:“你不記得了?”
沈拾月搖了搖頭:“想不太起來了。
”
嘖,沒想到果酒也這麼厲害,還能叫人斷片?
會不會是換了身體的緣故?
正琢磨著,卻聽小傻子問她:“你昨晚……可做夢了?”
沈拾月想了想:“……好像做了個夢。
”
慕容霄追著問:“夢見什麼了?”
沈拾月:“夢見……”
嘖,她好像夢見,她原本正抱著她的兔子抱枕睡覺,卻不知怎麼那抱枕忽然變成了一位美男,渾身上下一身應肉,摸起來手感甚好。
她想著反正做夢,何不放肆一回?於是來來回回把人家摸了好幾把,隻是還沒等摸夠,卻因為太困就睡著了。
罷,下回一定要爭氣點。
慕容霄將她的表情看在眼中,又問了一遍:“夢見什麼了?”
沈拾月當然不能如實相告,隻好隨便找個了藉口:“……夢見我從前的一個小玩具。
”
說著又立刻岔開話題:“對了,我怎麼到大床上來的,殿下還沒告訴我。
”
慕容霄眸中涼了幾分,也隨口道:“見你睡得不舒服,本王就跟你換了。
”
心裡卻想,明明把他上下摸了幾遍,嘴裡還喊了個人名,現在卻說是玩具……
必定是在撒謊。
嘖,這個女子怎麼能如此?
隨隨便便鑽進他的被子,將他輕薄一通,口中喚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景王殿下不由滿腹慍怒。
卻聽那姑娘又道:“原來是殿下跟我換的,那我還要多謝殿下纔是。
”
說著又伸了個懶腰,語聲輕快的下了床,道:“走,吃早飯去。
新的一天開始了,還有更多好玩的事在等著我們哦!”
慕容霄:“……”
什麼好玩的事,他現在都不太感興趣。
他隻想知道,那個“突突”到底是誰。
~~
待沈拾月洗漱完畢換好了衣裳,王廚精心準備的早膳也已經送到,小兩口又坐在一起享用。
有金黃香酥的大油條,熱乎乎的紅棗雜糧豆漿,鮮肉包,蟹粉羹,另有香煎魚,小酥肉,清炒春筍,涼拌胡瓜等幾樣小菜。
沈拾月吃著油條喝著豆漿,再來幾口小菜,別提多愜意了。
隻不過,今日小傻子的胃口似乎不怎麼好,半晌過去,一隻不大的鮮肉包都還沒吃完。
沈拾月奇怪道:“殿下今天怎麼了?為何不吃油條?以前不是最喜歡油條嗎?”
卻見小傻子語聲有些平淡:“不想吃。
”
嗯?這可真是奇事。
沈拾月想了想,皺眉道:“怕不是昨夜烤肉吃多了?那玩意兒容易上火,小孩子還是不能多吃。
”
慕容霄:“???”
居然又說他小孩子?
一時間心間慍怒又添了一重,景王殿下一時無處發泄,隻得拿起盤中的油條哢哢幾口吃完,又咕嘟咕嘟喝了一碗豆漿。
沈拾月目瞪口呆的看完,不由更加奇怪:“殿下最近怎麼總是如此暴飲暴食?”
孃的,怎麼好像傻得更厲害了?
這樣下去,該不會吃成個大胖子吧?
……難道是整日在府裡待著給憋壞了?
思及此,她於是吩咐小霜:“叫馬房備車,再去取一身殿下的便裝來,等會兒吃完飯,我同殿下出去轉轉。
”
小霜應是,便出去忙活了。
一旁,慕容霄吃著小酥肉默
莫非要去見那個“突突”?
去就去。
他倒要看看,對方會是什麼人。
~~
吃完早膳換好了便裝,兩人便登上馬車出了門。
沈拾月今日特意拿了頂帷帽,此時正試著往頭上戴。
慕容霄瞅了一眼,問道:“去哪兒?”
——見那個突突,還要帶帷帽?
卻聽她道:“去看看咱們的新產業啊。
”
新產業?
慕容霄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要去德祥樓?
緊接著,又聽她道:“眼下我們雖然把銀子要回來了,但要知道,此時不是先皇在時,往後賞賜隻會越來越少,所以要居安思危,努力為府裡開源纔是。
這麼大個酒樓不能浪費,得讓它努力給咱們掙錢。
”
慕容霄:“……”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喜歡錢。
眼看到了地方,沈拾月也把帷帽戴好了,二人下了車,德祥樓便出現在了眼前。
三層高的酒樓,地方著實不小,門臉看起來也很是恢弘。
隻不過因為那前東家於懷全的關係,前些天便已經被查封,目前處於關門歇業的狀態。
沈拾月自有鑰匙,叫人開了門,同小傻子邁了進去。
今日小霜跟著出來伺候,也一併跟著進去了。
幾人先環顧一圈大廳,隻見這內裡的裝修也很是豪華,廳中甚至有假山流水,水池中還有幾尾金魚。
桌椅也都是黃花梨的,一瞧就值錢。
二樓三樓的雅間就更不必說了,什麼雲母的屏風,螺鈿的桌椅,連窗簾都是綾羅。
沈拾月忍不住嘖嘖:“這酒樓算是沒白要,光這些傢夥都能賣不少錢呢。
”
慕容霄:“……”
這是掉錢眼裡了嗎?
小霜則連忙點頭,而後好奇走向窗邊,往外瞧了一眼,不由驚歎,“那不是玉泉湖?”
沈拾月跟過去看,隻見窗外好大一片湖面,正是城中央的玉泉湖。
原來這酒樓正是依湖而建,整個湖面一覽無餘,堪稱視野無敵。
她又忍不住感慨:“這位置環境真是沒得挑。
也不知這姓於的是貪了多少銀子,才造出這麼個地方來?”
小霜在旁點頭:“怕不是達官顯貴們才能吃得起的。
”
沈拾月嗯了一聲,若非如此,那鮑四喜又怎麼把幾百上千兩銀子的蟲草山參給賣出去?
隻可惜這案子一出,於懷全一死,那些主顧們估計都不敢再來了。
所以,今後的經營隻怕要換個思路。
趁她思量之際,慕容霄也來到窗邊,目光無意瞥過樓下,微微頓了頓。
而後,便同沈拾月道:“有點臭,走吧。
”
沈拾月愣了愣,卻見小霜也道,“確實還有些酒肉氣息。
”
想這樓中閉門了幾日,空氣並不流通,有殘留的酒肉味在也不稀奇。
沈拾月隻好點了點頭,“走吧。
”
——反正看也看過,回去再好好想想該怎麼開張吧。
眼看出了德祥樓,扶風也及時將馬車趕了過來,沈拾月正要上車,卻見小傻子停步,指著路邊一個賣糖葫蘆的攤販問道:“那是何物?”
小霜瞥了一眼,忙答:“是糖葫蘆。
”
卻聽景王殿下道:“能吃嗎?”
小霜趕緊點頭,“正是吃的。
”
景王殿下便哦了一聲:“買來嚐嚐。
”
沈拾月:“……”
咋還這麼嘴饞呢?
她道:“那個東西是山楂做的,有點酸哦。
”
用心了。
又頓了頓,終於吃起手裡的糖葫蘆來。
這般景象,在隆冬時節實屬難得。
這人今兒是怎麼了?
這茶樓的大廳中有處檯面,此時上頭正在演著木偶戲。
其賣藝無非是迫於生計,但能如此是非分明的維護妹妹,的確是位好哥哥。
還說他任性?
眼看車行不多時,便到了那永樂坊。
慕容霄:“……”
有人跟蹤?
此時還有誰會監視她跟小傻子?
沈拾月,“……”
車外,默默聽著兩人對話的扶風,一邊駕車,一邊心間感慨。
將她的笑看在眼中,他不由心間微微一動。
話未說完,卻見對方忽然一口打斷:“少說這些廢話,爺今日就要聽你妹子唱這《十八摸》。
若不想當著這麼多人唱也可,等會跟爺回府,單獨唱給爺聽!”
慕容霄心道當然有。
而見此情景,那酒樓的掌櫃也上得前來,與那姓趙的賠笑道:“趙公子玩笑了,他們兄妹確實一向隻正經唱戲的,今日還望您高抬貴手……”
見此情景,沈拾月終於忍不住了。
為什麼問他?
卻聽小傻子道:“不怕,嚐嚐吧。
”
好在她又及時改口:“哦不,應該是一條船上的兄弟,有什麼事千萬要與我說,切莫藏在心裡。
”
待小霜拿著糖葫蘆回來,小傻子接在手中,臉上露出一片喜悅,看起來更傻了。
扶風立時捏緊了手心。
扔茶杯的正是他們的景王殿下。
慕容霄,“……”
廳中的客人們也都看得津津有味,其中還有跟隨大人來的年幼小娃兒,時不時發出咯咯笑聲,聽起來甚是可愛。
~~
千鈞一髮之際,卻見殿下忽然道了一聲:“來人!”
這傻缺唱什麼十八摸?莫不是要汙了小傻子的耳朵?
待解說之後,同樣有人打賞。
不過人家確實唱得很好,聲情並茂且極有感染力,也的確值得觀眾們叫好。
雖然隻有餃子大小,卻有鼻子有眼,十分精緻。
待姑娘唱完,那青年也跟著開唱,聲音渾厚高亢,感情也十分充沛。
她道:“這是為什麼?是有什麼不滿意的事嗎?”
沈拾月挑眉:“方纔你自己說不吃的,現在是我的了。
”
而有意思的是,那端木盤的小夥子也很有些本事,每每碰見打賞多的顧客,他還會從袖中變出一朵絹花作為答謝。
沈拾月:“……”
沈拾月幾口便是一顆,眼看就快要吃了一半。
思及此,她立時改口道:“既然殿下興致這麼濃厚,那城中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有幾個藝人操作著一尺來高的小木偶,在台上又說又唱,時不時還比劃幾下動作,看起來很是滑稽。
就在他們開口的瞬間,卻見一隻茶杯忽然飛出,不偏不倚,正砸在了那趙弘盛的腦袋上。
沈拾月還是頭一回看這種木偶戲,感覺十分新鮮。
沈拾月與慕容霄下了車,隻見果然地如其名,入眼處有四五家茶樓挨在一起,內裡無不響著絲竹之聲。
眼看約莫半個時辰後,木偶戲謝幕,有人端著木盤在觀眾中遊走,觀眾們也紛紛拿出銀錢投放,作為打賞。
慕容霄道:“不想吃了。
”
大抵是見她沒表明身份,隻以為她也是尋常百姓,趙弘盛又蠻橫起來,道:“我為難他們?你可知爺是誰?”
嗯,果然又酸又甜,挺好吃。
慕容霄:“……”
竟然還真生氣了?
馬車啟動,往永樂坊的瓦市而去。
慕容霄:“……”
但他並不想說,因此依然嘴硬道:“沒有。
”
扶風答道:“此人是懷亭侯的小兒子,名叫趙鴻盛。
也就是汾陽王妃的小弟。
”
當哥哥的隻能賠笑臉:“請客官恕小的們無能,我二人唱的是皮簧,不會唱您說的《十八摸》。
”
台下隨即響起掌聲,兄妹二人便要開始演奏。
默默在旁看著的扶風:“……”
沈拾月心道,這大冷天的扇扇子,這莫不也是個傻子?
男的手裡拿著把胡琴,姑娘則抱了個月琴,二人長相都很清秀,仔細一瞧,眉眼間還有些相似,想來該是對兄妹。
哎,殿下真是不容易啊。
沈拾月挑眉:“真的嗎?小可愛可不會說謊的哦。
”
這話一出,沈石月也皺起眉來,低聲問道:“這死胖子是誰?”
說著眼珠一轉,又壞笑一下,道:“想讓爺放過他們,除非你給爺唱上一遍十八摸!”
哪知就在此時,卻見一旁有人開口道:“《清河橋》有什麼好的?給爺唱上一回《十八摸》。
”
然話未說完,卻被那姓趙的搡到了一邊。
沈拾月恍然。
那胡琴悠揚,月琴清脆,待將前奏彈完,姑娘便開始唱了起來,聲音很是婉轉清亮。
語氣與那些帶著幼童的大人並無二致。
難道……那拉胡琴的便是那個“突突”?
原來是那汾陽王妃的弟弟,怪不得如此蠻橫,跟他姐姐果真是一家出來的。
沈拾月奇怪道:“殿下怎麼不吃這糖葫蘆?”
哪知沈拾月提前防備,忙把拿糖葫蘆的手挪開,叫他撲了個空。
……
隻是就難為殿下,每每都要裝成從前的樣子。
畢竟這是她特意給他要的。
緊接著,卻見拿著糖葫蘆的小傻子又問她:“去哪裡玩?”
約莫二十出頭的模樣,身材微胖,一身綾羅,頭上豎了隻玉冠,手裡還拿了把摺扇,打開搖幾下,展示出玉質的扇骨。
某人看在眼中,忽然道:“本王要吃。
”
慕容霄:“???”
再一瞧,這人眼下還有些烏青,看來還有點腎虧。
一聽這句話不由更加不舒服,也不知她有沒有叫過那個“突突”小可愛?
沈拾月也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小傻子。
而待叫好聲落下,那青年便在台上道:“我兄妹二人,承蒙各位看官賞臉,今日就再為看官們唱一段《清河橋》。
”
聞言,小夥子看了眼慕容嘯,立時應好,隨意挽了個手花,便變出了個泥捏的小老虎。
沈拾月愣了一下。
“殿下今日特別不乖。
”
扶風想了想,道:“沿著這湖邊再往南走不遠,有片永樂坊,是京城的瓦市所在,平素很是熱鬨。
”
~~
沈拾月也皺眉看他,決定與他嚴肅談談。
沈拾月便明白了,原來這茶樓瓦市主要是靠這打賞賺錢。
她不由跟著輕輕點頭打牌子,很是沉醉的模樣。
正在此時,手中的糖葫蘆卻被那姑娘一把搶了過去,道:“不吃我吃。
”
哪曉得小傻子語氣堅定道:“不回家,去玩。
”
沈拾月笑了笑:“我不過同大家一樣,在此聽曲罷了。
這二位唱得好,人品也好,閣下何必為難他們?”
沈拾月,“……”
慕容霄看在眼中,瞥了眼台上拉胡琴的男子,不由心間暗想——
說著便將那糖葫蘆塞到了他手裡。
二人向觀眾鞠了一躬,便各自坐好,開始彈奏。
——他本來也不打算吃這種街邊買的東西。
姓趙的才說完,扶風與小霜立時異口同聲斥責。
眼瞧一曲唱罷,場內響起一片叫好聲,觀眾們爭相熱情打賞,甚至還有人叫著再來一段。
沈拾月:“???還去哪裡玩?殿下不冷嗎?早點回家吧。
”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都是一愣,齊齊循聲看去,卻見說話的是一男子。
待觀眾們打賞完畢,台上又來了位說書人,響木一拍,眉飛色舞的講了一段呼家將,聽得人無不熱血沸騰。
唔,這時節的糖葫蘆可真是又酸又甜,關鍵還冰涼鎮牙,真是帶勁!
慕容霄:“……”
而此時,見這姓趙的說完,台上那青年也嚴肅了神色,鄭重道:“承蒙客官看得起,但我兄妹隻是賣藝,並不會做別的事。
”
罷了,不過是個小傻子。
當然,他現在是個傻子,應該是喜歡看這個的,所以乖乖點了點頭,而後繼續朝台上看,順便摸了幾顆瓜子來吃。
奶奶的,主要她的小傻子還在這!
他曉得,雖然周遭有其他兄弟,但那狗皇帝的探子也在周圍,若他們貿然出手,隻怕會暴露。
方纔不過是遮那些探子的耳目罷了。
然兩人其實還是慢了些。
他不過……在裝裝樣子而已。
語罷便與小傻子上了車。
門口的小廝立時上前,引他們到了座位上,又麻利上了一壺茶並幾樣小點心。
正欲皺眉,卻見扶風上前低聲與她道:“王妃,有人一路跟著我們。
”
她頓了頓,上前哄他:“好了,不跟殿下鬨了,快吃吧。
”
沒辦法,隻好叫小霜去買了一根。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又是一頓。
說著便吃了起來。
沈拾月拿起道了聲謝,而後托在掌心,遞給了慕容霄。
慕容霄暗自挑了挑眉。
雖然沒那麼喜歡,但他還是學著那些小娃兒的模樣,點了點頭,將小老虎握在了手裡,道了聲:“好玩。
”
車廂內,景王殿下握著纔買的糖葫蘆,卻並不動口。
沈拾月:“……”
於是他乾脆不再張口,直接伸手去拿糖葫蘆。
她清了清嗓,道:“這位趙公子,莫不是大白天的喝醉了?此處隻是供大家聽曲兒喝茶的地方,別處自有那秦樓楚館,您若是想去,又沒人攔著,何必在此威脅平民百姓?何況這裡還有這麼多小孩子,叫大家看你笑話,豈不有辱你的威風?”
——沒想到,在當下這朝代,藝人們的技藝便已經如此高超,木偶的舉手投足都十分合拍,與她小時候看過的木偶片幾乎沒甚區別。
倘若那顧客帶著小幼童,這小夥就變個小玩具出來,惹得小傢夥們很是驚喜。
聞言沈拾月暗道一聲好,雖則身處社會下等,也堅持憑真本事吃飯,不畏強權,這小夥子的確是個漢子。
——隻不過,就是不知,她有沒有跟那個叫“突突”的,說過同樣的話?
卻見沈拾月挑眉:“剛纔非要買,買了又不吃,殿下怎的如此任性?”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木偶戲他幼年時的確很喜歡,隻可惜宮中隻有大節慶時才能看到,演的還反反覆覆隻有那幾個本子,叫人失望。
自是不如時下這些孩童們幸福。
但好像不太對,她方纔明明都不知此處是瓦市,又怎會認識這拉胡琴的。
台上的哥哥隻能又緩和道:“小的們實在有愧客官的抬舉,小妹年紀還小,是真的唱不了那個,要不您換個別的聽,我二人還會唱《掛龍燈》,《苦肉計》,《白鼠洞》……”
眼看著那端盤子的人來到了近前,沈拾月也大方拿出幾塊碎銀,放在了盤中。
但她戴著帷帽,又看不出面容,因此姓趙的隻能問道:“敢問娘子是?”
嗬,突突的事還沒弄清楚呢。
“給公子的。
”
索性不再看她,把頭扭到一邊。
不過,他並不曉得,此時握著小老虎的景王殿下,心間還是有幾絲喜悅的。
而她這話一出,那趙弘盛也是一愣,立時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沈拾月點了點頭:“得嘞,那咱們去逛逛瓦市。
”
趙鴻盛惱羞成怒,立時也冷笑:“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娘子,倒也很是厲害,你如此替他們叫屈,難不成也與他們一樣,是下九流的賤籍?”
見他也目不轉睛的望著台上,不由心間得意,問道:“公子是不是很喜歡這個?”
沈拾月便知道了,看來這二人是這茶樓的鎮店之寶,很有粉絲基礎了。
慕容霄:“……”
沈拾月及時開口,道:“能不能給我變個好玩的,我們公子喜歡。
”
卻見她又歎氣道:“剛纔不過跟殿下鬨著玩的,殿下千萬要記得,如今我們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沈拾月冷笑:“不管你是誰,難道能尊貴過天子?宮中陛下都最為守禮,別人又怎麼能仗著身份欺男霸女為非作歹?我勸你還是收斂些,否則哪日傳到宮中,隻怕要吃不了兜著走!”
瓦市,不就是戲院?
少的幾枚銅板,多的則幾塊碎銀。
而等說書人下去,卻見有一對年輕男女上了台。
語罷朝身邊的隨從勾了勾手,叫人拿了隻銀錠出來,又對那姑娘道:“隻要你肯唱,這二十兩銀子就給你。
”
“這豬頭竟敢欺負本王與王妃,拖出去斬了!”
其身邊的幾個隨從嚇了一跳,登時就要上前對慕容霄動手。
街道上也是人來人往,很是熱鬨。
眾目睽睽之下,這趙弘盛又拿出兩個銀錠,與那姑娘冷笑道:“即是賣藝的,那便爺點什麼唱什麼,二十兩銀子嫌少,爺便再加上四十兩,把十八摸給爺唱上十遍!”
說著又拍了拍他的手,莞爾一笑道:“吃罷。
我試過了,沒有毒。
”
——看來殿下暫時還不想叫王妃知道自己醒來的事。
場中眾人皆是一驚,甚至有孩童被嚇著,哇哇哭了起來。
……
嗬,看來那三萬兩銀子還是叫狗皇帝肉疼了。
令人讚歎的是,二人邊奏邊唱,絲毫沒有亂了拍子,且還配合的相得益彰,尤其唱的曲調,竟叫沈拾月莫名有種熟悉感。
這話一出,其身邊的隨從也跳出來,指著那台上的兄妹道:“今日我們三爺就要聽你們唱,你們若是想在京這城混下去,就老老實實聽話,如若不然,立刻給三爺滾蛋!”
卻見那腎虧的傻缺哼笑一聲,道:“什麼皮簧皮白,不過都是亂彈,成日在勾欄裡混的下九流,怎麼會唱不了十八摸?”
小心也好。
無趣。
對方很是高興,立刻要給她變朵絹花。
景王殿下決定再觀察看看。
而經此人這樣一說,台上的兄妹二人立時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大膽!”
幾人隨意在街上走了走,而後找了一家看起來最熱鬨的茶樓邁了進去。
而緊接著,趙弘盛便狠狠踉蹌一下,血流了滿面。
哪知卻見小傻子沉下臉來,道:“就要吃。
我的。
”
語罷還一把將那位出來勸架的掌櫃推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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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二十出頭的模樣,身材微胖,一身綾羅,頭上豎了隻玉冠,手裡還拿了把摺扇,打開搖幾下,展示出玉質的扇骨。
某人看在眼中,忽然道:“本王要吃。
”
慕容霄:“???”
再一瞧,這人眼下還有些烏青,看來還有點腎虧。
一聽這句話不由更加不舒服,也不知她有沒有叫過那個“突突”小可愛?
沈拾月也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小傻子。
而待叫好聲落下,那青年便在台上道:“我兄妹二人,承蒙各位看官賞臉,今日就再為看官們唱一段《清河橋》。
”
聞言,小夥子看了眼慕容嘯,立時應好,隨意挽了個手花,便變出了個泥捏的小老虎。
沈拾月愣了一下。
“殿下今日特別不乖。
”
扶風想了想,道:“沿著這湖邊再往南走不遠,有片永樂坊,是京城的瓦市所在,平素很是熱鬨。
”
~~
沈拾月也皺眉看他,決定與他嚴肅談談。
沈拾月便明白了,原來這茶樓瓦市主要是靠這打賞賺錢。
她不由跟著輕輕點頭打牌子,很是沉醉的模樣。
正在此時,手中的糖葫蘆卻被那姑娘一把搶了過去,道:“不吃我吃。
”
哪曉得小傻子語氣堅定道:“不回家,去玩。
”
沈拾月笑了笑:“我不過同大家一樣,在此聽曲罷了。
這二位唱得好,人品也好,閣下何必為難他們?”
沈拾月,“……”
慕容霄看在眼中,瞥了眼台上拉胡琴的男子,不由心間暗想——
說著便將那糖葫蘆塞到了他手裡。
二人向觀眾鞠了一躬,便各自坐好,開始彈奏。
——他本來也不打算吃這種街邊買的東西。
姓趙的才說完,扶風與小霜立時異口同聲斥責。
眼瞧一曲唱罷,場內響起一片叫好聲,觀眾們爭相熱情打賞,甚至還有人叫著再來一段。
沈拾月:“???還去哪裡玩?殿下不冷嗎?早點回家吧。
”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都是一愣,齊齊循聲看去,卻見說話的是一男子。
待觀眾們打賞完畢,台上又來了位說書人,響木一拍,眉飛色舞的講了一段呼家將,聽得人無不熱血沸騰。
唔,這時節的糖葫蘆可真是又酸又甜,關鍵還冰涼鎮牙,真是帶勁!
慕容霄:“……”
而此時,見這姓趙的說完,台上那青年也嚴肅了神色,鄭重道:“承蒙客官看得起,但我兄妹隻是賣藝,並不會做別的事。
”
罷了,不過是個小傻子。
當然,他現在是個傻子,應該是喜歡看這個的,所以乖乖點了點頭,而後繼續朝台上看,順便摸了幾顆瓜子來吃。
奶奶的,主要她的小傻子還在這!
他曉得,雖然周遭有其他兄弟,但那狗皇帝的探子也在周圍,若他們貿然出手,隻怕會暴露。
方纔不過是遮那些探子的耳目罷了。
然兩人其實還是慢了些。
他不過……在裝裝樣子而已。
語罷便與小傻子上了車。
門口的小廝立時上前,引他們到了座位上,又麻利上了一壺茶並幾樣小點心。
正欲皺眉,卻見扶風上前低聲與她道:“王妃,有人一路跟著我們。
”
她頓了頓,上前哄他:“好了,不跟殿下鬨了,快吃吧。
”
沒辦法,隻好叫小霜去買了一根。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又是一頓。
說著便吃了起來。
沈拾月拿起道了聲謝,而後托在掌心,遞給了慕容霄。
慕容霄暗自挑了挑眉。
雖然沒那麼喜歡,但他還是學著那些小娃兒的模樣,點了點頭,將小老虎握在了手裡,道了聲:“好玩。
”
車廂內,景王殿下握著纔買的糖葫蘆,卻並不動口。
沈拾月:“……”
於是他乾脆不再張口,直接伸手去拿糖葫蘆。
她清了清嗓,道:“這位趙公子,莫不是大白天的喝醉了?此處隻是供大家聽曲兒喝茶的地方,別處自有那秦樓楚館,您若是想去,又沒人攔著,何必在此威脅平民百姓?何況這裡還有這麼多小孩子,叫大家看你笑話,豈不有辱你的威風?”
——沒想到,在當下這朝代,藝人們的技藝便已經如此高超,木偶的舉手投足都十分合拍,與她小時候看過的木偶片幾乎沒甚區別。
倘若那顧客帶著小幼童,這小夥就變個小玩具出來,惹得小傢夥們很是驚喜。
聞言沈拾月暗道一聲好,雖則身處社會下等,也堅持憑真本事吃飯,不畏強權,這小夥子的確是個漢子。
——隻不過,就是不知,她有沒有跟那個叫“突突”的,說過同樣的話?
卻見沈拾月挑眉:“剛纔非要買,買了又不吃,殿下怎的如此任性?”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木偶戲他幼年時的確很喜歡,隻可惜宮中隻有大節慶時才能看到,演的還反反覆覆隻有那幾個本子,叫人失望。
自是不如時下這些孩童們幸福。
但好像不太對,她方纔明明都不知此處是瓦市,又怎會認識這拉胡琴的。
台上的哥哥隻能又緩和道:“小的們實在有愧客官的抬舉,小妹年紀還小,是真的唱不了那個,要不您換個別的聽,我二人還會唱《掛龍燈》,《苦肉計》,《白鼠洞》……”
眼看著那端盤子的人來到了近前,沈拾月也大方拿出幾塊碎銀,放在了盤中。
但她戴著帷帽,又看不出面容,因此姓趙的隻能問道:“敢問娘子是?”
嗬,突突的事還沒弄清楚呢。
“給公子的。
”
索性不再看她,把頭扭到一邊。
不過,他並不曉得,此時握著小老虎的景王殿下,心間還是有幾絲喜悅的。
而她這話一出,那趙弘盛也是一愣,立時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沈拾月點了點頭:“得嘞,那咱們去逛逛瓦市。
”
趙鴻盛惱羞成怒,立時也冷笑:“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娘子,倒也很是厲害,你如此替他們叫屈,難不成也與他們一樣,是下九流的賤籍?”
見他也目不轉睛的望著台上,不由心間得意,問道:“公子是不是很喜歡這個?”
沈拾月便知道了,看來這二人是這茶樓的鎮店之寶,很有粉絲基礎了。
慕容霄:“……”
沈拾月及時開口,道:“能不能給我變個好玩的,我們公子喜歡。
”
卻見她又歎氣道:“剛纔不過跟殿下鬨著玩的,殿下千萬要記得,如今我們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沈拾月冷笑:“不管你是誰,難道能尊貴過天子?宮中陛下都最為守禮,別人又怎麼能仗著身份欺男霸女為非作歹?我勸你還是收斂些,否則哪日傳到宮中,隻怕要吃不了兜著走!”
瓦市,不就是戲院?
少的幾枚銅板,多的則幾塊碎銀。
而等說書人下去,卻見有一對年輕男女上了台。
語罷朝身邊的隨從勾了勾手,叫人拿了隻銀錠出來,又對那姑娘道:“隻要你肯唱,這二十兩銀子就給你。
”
“這豬頭竟敢欺負本王與王妃,拖出去斬了!”
其身邊的幾個隨從嚇了一跳,登時就要上前對慕容霄動手。
街道上也是人來人往,很是熱鬨。
眾目睽睽之下,這趙弘盛又拿出兩個銀錠,與那姑娘冷笑道:“即是賣藝的,那便爺點什麼唱什麼,二十兩銀子嫌少,爺便再加上四十兩,把十八摸給爺唱上十遍!”
說著又拍了拍他的手,莞爾一笑道:“吃罷。
我試過了,沒有毒。
”
——看來殿下暫時還不想叫王妃知道自己醒來的事。
場中眾人皆是一驚,甚至有孩童被嚇著,哇哇哭了起來。
……
嗬,看來那三萬兩銀子還是叫狗皇帝肉疼了。
令人讚歎的是,二人邊奏邊唱,絲毫沒有亂了拍子,且還配合的相得益彰,尤其唱的曲調,竟叫沈拾月莫名有種熟悉感。
這話一出,其身邊的隨從也跳出來,指著那台上的兄妹道:“今日我們三爺就要聽你們唱,你們若是想在京這城混下去,就老老實實聽話,如若不然,立刻給三爺滾蛋!”
卻見那腎虧的傻缺哼笑一聲,道:“什麼皮簧皮白,不過都是亂彈,成日在勾欄裡混的下九流,怎麼會唱不了十八摸?”
小心也好。
無趣。
對方很是高興,立刻要給她變朵絹花。
景王殿下決定再觀察看看。
而經此人這樣一說,台上的兄妹二人立時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大膽!”
幾人隨意在街上走了走,而後找了一家看起來最熱鬨的茶樓邁了進去。
而緊接著,趙弘盛便狠狠踉蹌一下,血流了滿面。
哪知卻見小傻子沉下臉來,道:“就要吃。
我的。
”
語罷還一把將那位出來勸架的掌櫃推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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