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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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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添亂?

桑鬱卿乍一被師父潑冷水,瞬間從頭涼到了腳後跟。

她的心口隱隱作痛,被刺穿心臟的感覺記憶猶新。

桑鬱卿垂下頭,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師父。”

聽起來沒什麼感情,就像愚鈍的木頭一樣木訥。

雲衍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眸色漸深。“你們準備回山罷,鬱卿留下。”

“弟子遵命。”

待其他弟子離開後,雲衍纔對桑鬱卿道:“隨為師前往試煉古道。”

劍蘊閣每年都會招收新弟子入門,而想要拜入劍蘊閣,就必須要經過劍蘊閣設下的重重考驗。

這試煉古道是來劍蘊閣的必經之路,幾天後即將參加劍蘊閣門試的弟子都進入了古道開始了第一輪的考驗。

雲衍素來喜歡守在天璿樓裡,任憑外界風起雲湧地動山搖,都一派悠然絕不挪窩。

他今日離開天璿樓,大約隻有一個原因——本該成為雲衍第二個弟子的穀瓊,出現了。

一想起那個日後會壓在她頭上、令她尊嚴掃地的女人,桑鬱卿便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指甲把手心掐得鮮血淋漓。

“鬱卿?”雲衍回首疑惑地望她一眼,“何來如此重的殺氣?”

桑鬱卿:“……徒兒未從方纔圍剿地獸一戰中收斂心神,還望師父見諒。”

雲衍並未責怪她,而是將目光放在了試煉古道中那群哀鳴不斷的人身上,沉默半晌,終究還是緩緩開口了。

“鬱卿,你覺得這些人,有幾個能通過劍蘊閣的門試?”

桑鬱卿一愣,“師父決定另收新徒了嗎?”

“鬱卿……”雲衍的聲音,隱忍而愧疚。

“徒兒以為,能否通過門試並不重要。”

“為何?”

“若是不能得到掌門和其他幾位長老的青睞,即便拜入劍蘊閣外門,碌碌一生,也不過是眾多無名修者中的一個。何況內門外門涇渭分明,常起爭端,外門被過分打壓,弟子難以出頭……倒不如從一開始便不入劍蘊閣的好。”

沒想到這種話會從唯唯諾諾的大弟子口中說出,雲衍不禁蹙著眉頭多看了她兩眼。

桑鬱卿言語中點出了劍蘊閣存在已久的弊病,可謂是心如明鏡的智者,隻可惜……她不能繼承天璿支的衣缽。

時光回到兩個時辰前——

因幾個弟子下山多時未歸,掌門溫師兄特意前來拜托雲衍幫忙查探一番情況。

臨別時,溫彥頗問他:“雲衍師弟,鬱卿那孩子跟了你這麼多年,雖性子溫吞、勤勤懇懇修行練道,卻不見有何起色……”他見雲衍臉上無甚表情,便遲疑著問道:“莫非,師弟你,對那沒有天資的孩子仍未放棄?”

雲衍寡言少語,未回他話。

溫彥頗撫了下鬍鬚,溫聲正色道:“雲衍師弟,當初你執意要收一個沒有修行天資的孩子做你的弟子,我們師兄弟幾個就曾勸過你。庸人焉能成大器?天璿一支如今再無旁人,若是你將衣缽傳承給鬱卿,隻怕天璿支要絕脈了。”

這點,勿用溫彥頗提醒,雲衍自己心裡清楚。

劍蘊閣七星七脈,每個旁支的弟子都雲雲如山,佼佼者眾多。

外門弟子是削尖了腦袋想往天璿門下鑽——劍蘊閣上下哪個弟子不知,隻有雲衍長老纔是劍蘊閣中最強的道者。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位仙風道骨的高人,數十年來門下隻收過一個徒弟,那就是桑鬱卿。

倘若桑鬱卿天資聰穎,有慧骨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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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儘雲衍真傳,也就罷了;可她資質平庸,在天璿樓待了足有二十年,無論是劍術基礎還是道行修行,連普通的弟子都比不過。

也難怪眾人平日都對桑鬱卿高看不起,更沒少對她冷言冷語。

“師弟。”溫彥頗苦口婆心地勸他:“你既是天璿一支的長老,就得為師父的遺命、劍蘊閣的未來考量。”

無形的擔子重重壓下,似乎逼得雲衍退無可退。

“馬上就要到劍蘊閣的納新門試,屆時定會有許多極具慧根的門徒被選入我劍蘊閣內,到時候雲衍師兄大可在這些新人弟子中再挑一名弟子,悉心教導,也好讓天璿一脈有個真正的傳人。”

真正的……傳人嗎?

炯炯有神的雙眼眯起,狹長眼眸噙著一抹深意。

“師父?”桑鬱卿的呼喚令雲衍的思緒從回憶中召回。

雲衍輕輕一甩袖袍,淡然道:“何事?”

一直被師父用複雜莫名的視線盯著,桑鬱卿有種被看穿的心虛感。她隻好轉移了師父的注意力,伸手指向試煉古道。

“有個人受傷了。”

古道裡,低級的驚雷滾滾而降,接連朝著同一名少年擊落。忽見一名女子奮勇上前,將少年護下,可惜她自己被驚雷劈中,恐有性命之憂。

熟悉的面孔讓桑鬱卿心神不寧,這個害她至深的女人出現在這兒,倘若不是有師父在場,桑鬱卿隻怕是會恨得立刻飛下去要了她的命!

穀、瓊!

而雲衍的目光卻隻在穀瓊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轉而道:“魯莽之舉,實不可取。”

雲衍受掌門囑托,探查過試煉古道的試煉關卡可有異常之後,師徒二人便回到了天璿樓。

回到天璿樓的桑鬱卿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意念,從已經與自己融為一體的空間裡取出玉泉水。

她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多了一個可以隨取隨進的空間。

這個空間不知道是如何行成,由內而外地充斥著靈氣,是療養修行的絕佳之處。而這株綠藤似乎是此地唯一的活物,頗富靈性,與桑鬱卿的意念相通。

“你是誰?為什麼要選上我呢?”桑鬱卿對著縮小後、纏繞在她纖細手指上的青藤喃喃自語。

忽聞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啞語:“鬱卿。”

桑鬱卿忙將手背在了身後,轉身看向了不知何時回來的雲衍。

她略顯心虛地將青藤攥緊,弱語輕喚了聲:“師父……”

“你身後藏著何物?”任憑桑鬱卿再怎麼藏著掖著,也終究會被雲衍一眼看穿。

在師父的冷凝之下,桑鬱卿隻好將握著青藤的手伸出來。

皎潔的月光斑駁灑落,襯得那隻蔥玉白指越發好看,而雲衍的目光卻隻是盯著那條細細的青藤,沉默半晌,驀地掀唇。

“長春木?”

“師父?”桑鬱卿沒料到雲衍會一眼就認出這寶物,有些意外。“長春木為何物?”

萬物有靈,那枝青藤也好似知道誰纔是強者,很快就從桑鬱卿的手上飛出,穩穩噹噹地落在了雲衍的手心。

雲衍道:“據說隻有靈力充足之地纔會生長這種極有靈性的長春木。認主後,可以隨其主人力量增長而變強。”

說著,他頓了頓,又提及了另外一項功用:“長春木素來有長生不老之功效,長久攜帶,可葆青春永駐。”

桑鬱卿扯了扯唇角,頗為無語——這種功效對於他們這種修道之人來說,幾乎毫無用處。

修道者,身軀本就比尋常人衰老得更緩慢,這是修行常識。

在看罷長春木後,雲衍便將它交還給了桑鬱卿,對長春木的來曆隻字不提。而是風輕雲淡地問她:“今日跟隨其他弟子下山剿獸,可有感悟?”

儘管桑鬱卿的確是個不成氣候的弟子,可是雲衍對她嚴苛依舊,並不會因為她沒有天賦而對她鬆懈分毫。

關心亦有,隻是在某個即將成為師父新弟子的人到來之後,就顯得分外微不足道了。

桑鬱卿心有慼慼,舌根泛著酸楚和苦澀,險些連出口的言語都跟著一起變了味。

“徒兒深感有心無力,愧對師父的教誨。”

雲衍臉上不見惱火,仍舊平靜地道:“既然自知不足,就該加以練習,彌補短處。”

看著他仍舊一副對萬事寡淡的模樣,桑鬱卿嘴邊噙著多年的不甘和哀怨,終究還是隨著低聲的歎息,溢位薄唇。

“師父可是擔心徒兒沒能修成大器,在旁門別支的弟子前,落了天璿支的臉面?”

本欲轉身離去的雲衍忽聞她言,內心錯愕,神情滯然。

少頃,他直言說道:“你本就比其他弟子有所不足,勤加修習,不是理所應當?天璿一支即便是再無榮光,也不需要你來撐起複興的重責。”

不需要。

聽到這三個字時,桑鬱卿心裡一陣鈍痛。原來她從來都沒有被當做是天璿支的弟子看待,也不是師父心目中最佳的親傳弟子之選。

明明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她卻還要親口問出來,讓這無情而冷漠的話語再傷她一次……除了自虐,還能用什麼來形容這作為呢?

“原來如此……徒兒明白了。”桑鬱卿輕撫著青藤,垂首黯然。

連長春木似乎都察覺到了她低落的心情,蔫兒蔫兒地在她手心裡畫著圈圈。

雲衍漠然的眼瞳透著盈亮的清明,俊逸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不忍之色,而桑鬱卿卻是低頭告退,見所未見。

“天色不早,師父早些休息,徒兒告退。”

她攜一身霜華歸入房內,隻聽門外傳得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腳步聲後,那名冷峻高深的男子最終離開。

師父如此欲言又止的樣子,恐怕是那件事將近了。

是了,再過數日,劍蘊閣納新,那個註定會成為令師父驕傲的傳承弟子也會入門,被師父收入門下。

從那之後,她的日子會更難熬。

何時才能從這些捧高踩低之人的譏諷下逃離呢?

手上驀地傳來沁涼的觸感,桑鬱卿低頭一看,隻見掌心裡放置著一隻白瓷杯,晶瑩剔透的玉泉水在杯中泛著流光。

青藤尖兒點了點玉泉水,又指了指桑鬱卿的嘴。

她當即瞭然:“讓我喝下去?”

青藤甩了兩下枝蔓,隨即盤在了她手腕上。

忖思再三,桑鬱卿認為長春木性和良善,斷然不會害她,便仰頭將那玉泉水一飲而儘。

味道寡淡,卻含著濃鬱的靈氣。

通徹沁涼的感覺很快便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隨之而來的是深入骨髓的鈍痛。

她全身堵塞閉通的經脈被玉泉水所蘊含的靈力重重撞擊,用力洗刷。那種感覺就彷彿是整個人被強行掰開又重組,痛得她全身發抖,力竭不支,最終暈到在自己的睡榻上。

第二天醒來後,桑鬱卿繼續洗髓,很快又痛暈過去。

如此反覆,足花了好幾日的功夫,纔將自己全身的經脈洗刷疏通,整個人也感覺身子輕盈不少,如獲新生。

而這時,距離門試之日不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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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這是修行常識。

在看罷長春木後,雲衍便將它交還給了桑鬱卿,對長春木的來曆隻字不提。而是風輕雲淡地問她:“今日跟隨其他弟子下山剿獸,可有感悟?”

儘管桑鬱卿的確是個不成氣候的弟子,可是雲衍對她嚴苛依舊,並不會因為她沒有天賦而對她鬆懈分毫。

關心亦有,隻是在某個即將成為師父新弟子的人到來之後,就顯得分外微不足道了。

桑鬱卿心有慼慼,舌根泛著酸楚和苦澀,險些連出口的言語都跟著一起變了味。

“徒兒深感有心無力,愧對師父的教誨。”

雲衍臉上不見惱火,仍舊平靜地道:“既然自知不足,就該加以練習,彌補短處。”

看著他仍舊一副對萬事寡淡的模樣,桑鬱卿嘴邊噙著多年的不甘和哀怨,終究還是隨著低聲的歎息,溢位薄唇。

“師父可是擔心徒兒沒能修成大器,在旁門別支的弟子前,落了天璿支的臉面?”

本欲轉身離去的雲衍忽聞她言,內心錯愕,神情滯然。

少頃,他直言說道:“你本就比其他弟子有所不足,勤加修習,不是理所應當?天璿一支即便是再無榮光,也不需要你來撐起複興的重責。”

不需要。

聽到這三個字時,桑鬱卿心裡一陣鈍痛。原來她從來都沒有被當做是天璿支的弟子看待,也不是師父心目中最佳的親傳弟子之選。

明明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她卻還要親口問出來,讓這無情而冷漠的話語再傷她一次……除了自虐,還能用什麼來形容這作為呢?

“原來如此……徒兒明白了。”桑鬱卿輕撫著青藤,垂首黯然。

連長春木似乎都察覺到了她低落的心情,蔫兒蔫兒地在她手心裡畫著圈圈。

雲衍漠然的眼瞳透著盈亮的清明,俊逸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不忍之色,而桑鬱卿卻是低頭告退,見所未見。

“天色不早,師父早些休息,徒兒告退。”

她攜一身霜華歸入房內,隻聽門外傳得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腳步聲後,那名冷峻高深的男子最終離開。

師父如此欲言又止的樣子,恐怕是那件事將近了。

是了,再過數日,劍蘊閣納新,那個註定會成為令師父驕傲的傳承弟子也會入門,被師父收入門下。

從那之後,她的日子會更難熬。

何時才能從這些捧高踩低之人的譏諷下逃離呢?

手上驀地傳來沁涼的觸感,桑鬱卿低頭一看,隻見掌心裡放置著一隻白瓷杯,晶瑩剔透的玉泉水在杯中泛著流光。

青藤尖兒點了點玉泉水,又指了指桑鬱卿的嘴。

她當即瞭然:“讓我喝下去?”

青藤甩了兩下枝蔓,隨即盤在了她手腕上。

忖思再三,桑鬱卿認為長春木性和良善,斷然不會害她,便仰頭將那玉泉水一飲而儘。

味道寡淡,卻含著濃鬱的靈氣。

通徹沁涼的感覺很快便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隨之而來的是深入骨髓的鈍痛。

她全身堵塞閉通的經脈被玉泉水所蘊含的靈力重重撞擊,用力洗刷。那種感覺就彷彿是整個人被強行掰開又重組,痛得她全身發抖,力竭不支,最終暈到在自己的睡榻上。

第二天醒來後,桑鬱卿繼續洗髓,很快又痛暈過去。

如此反覆,足花了好幾日的功夫,纔將自己全身的經脈洗刷疏通,整個人也感覺身子輕盈不少,如獲新生。

而這時,距離門試之日不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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