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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簡下車後,急匆匆地朝著大門走來,外面下著小雨,助理要給他撐傘,都被他擋開了。

施雪嫻見陸簡回來,料知是陸臻給他通風報信,自家弟弟的項目多半又耽擱了。

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忿忿地瞪了陸嫣一眼。

陸簡見到陸嫣,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步履踉蹌地走到她面前,顫抖的手撫上了她的臉蛋,喚了聲:“嫣嫣啊。”

如今,爺爺不過四十來歲出頭的光景,保持著年輕時候的勻稱體格,絲毫沒有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的油膩感,鬢間略有白霜,但神情依舊風神俊朗,目光如鷹,極有神采。

年輕時候的爺爺,也太帥了吧。

陸家基因這麼好,原來在爺爺這裡就已經預定了。

她呆呆地喚了聲:“爺爺。”

陸簡的眼眶都濕潤了,臉上卻掛著笑,激動地說:“沒錯,這是我那呆女兒嫣嫣!是她!”

陸臻笑了笑:“是吧,老子一眼就認出來了!”

陸簡沉浸在寶貝女兒失而複得的喜悅中,完全沒有聽到陸臻一口一個老子,換了平時,多半兩腳給他踹過去了。

陸簡拉著陸嫣的手,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嫣嫣,快告訴爸,你是怎麼回來的,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陸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不想冒充小姑的身份,隻想讓老爸和爺爺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這天方夜譚的真相,沒人相信。

“那個...爺爺,我是陸嫣,是您的孫女,他的女兒。”陸嫣指了指陸臻。

陸臻挑挑眉,他早已習慣陸嫣一口一個老爸喊得親親熱熱。

陸簡爽朗地笑了起來,點了點陸嫣的鼻子:“沒錯,這就是嫣嫣,除了嫣嫣,世界上再也找不出這麼傻的丫頭了。”

陸嫣:……

百口莫辯就是這種滋味。

施雪嫻見陸簡已經認定了丫頭是自己的女兒,於是變臉跟翻書似的,親親熱熱地坐過來,牽起了陸嫣的手——

“哎喲,瞧瞧我,這麼久沒見嫣嫣,都快認不出來了。”

施雪嫻滿目柔情,愛撫著陸嫣的臉:“嫣嫣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真是叫人心疼呐。”

陸嫣沒怎麼搭理她,陸臻的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

川劇變臉都沒這麼快。

施雪嫻似乎有意要在陸簡面前表現她的母愛,於是拉著陸嫣不肯撒手:“嫣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記得啊,後奶奶。”

陸臻“噗”的一聲笑出來,連陸簡也開懷大笑。

施雪嫻臉色卻垮了下來,變得難看至極。

奶奶的稱呼,姑且當她是個智障兒的戲言,問題在於“後”這個字,時時刻刻提醒她,連這傻子都知道,她隻是個繼母。

施雪嫻終究還是施雪嫻,分分鐘臉上的不悅便一掃而空,抱著陸嫣說:“我是媽媽,叫媽媽呀。”

陸嫣快被她身上濃鬱的香水味,熏吐了,嫌棄地推開她,隻覺得噁心。

陸簡見小女兒非常抗拒施雪嫻,沉著臉道:“夠了,她有自己的媽媽,不要亂教,她愛怎麼叫就怎麼叫,不用勉強。”

施雪嫻見陸簡不悅,不敢說什麼。

陸簡問陸嫣:“今晚你想睡哪個房間啊?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房間,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陸嫣不想太麻煩家裡人,索性說道:“那就住小姑以前的房間就好。”

此言一出,立於旁側的施雅顯得更加不悅:“現在那是我的房間。”

施雪嫻立刻給她遞眼色,笑著緩和氣氛:“既然妹妹已經回來了,小雅,你把房間讓出來。”

施雅憋悶地說:“我現在住得好好的,憑什麼她一回來,我就要把房間讓出來啊,這也太不公平了。”

她聲音壓得很低,興許自己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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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沒有底氣。畢竟,她不姓陸。

陸嫣看著施雅憋悶的模樣,心說家裡這麼多房間,偏偏她就住進了小姑的房間,多半也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如此一來,她倒是偏不能讓這女孩得逞了。

當初爺爺離世以後,施雅這麼個外姓的繼女都分到了不少嫁妝,甚至還包括一間經營得不錯的公司,可是她爸爸陸臻卻一毛錢都沒有拿到。

可見這對母女是何等長袖善舞。

施雅委委屈屈地訴苦,說已經在那間房住習慣了,不想搬,妹妹回來了可以再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施雪嫻見施雅都快哭出來了,看上去柔弱又可憐,很難不讓人動容,她便不再言語,隻是用眼神不住打量陸簡,看他的意思。

然而陸簡還沒開口,陸嫣卻悶聲道:“我為什麼要住客房。”

施雪嫻朝陸嫣投來銳利的一瞥。

“爺爺,我不想睡客房。”陸嫣望向陸簡:“我能睡自己以前的房間嗎?”

陸簡當即便對施雅說:“去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搬到客房住,讓嫣嫣住回原來的房間。”

施雅的眼淚說來就來,緊咬著牙,模樣真是委屈極了。

然而陸簡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他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冤大頭,當初若不是施雪嫻苦苦哀求,說女兒沒有人照顧,他亦不會同意外姓人住進陸家大宅。

既然來了,便要有規矩,陸家正牌的女兒是陸嫣,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陸簡都會給她摘下來,更遑論區區一間房。

施雪嫻想來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走過來輕拍了拍施雅的後背:“哭什麼哭,沒出息,陸叔叔讓你去收東西你便去就是了,陸家這麼多客房,隨便再挑一間喜歡的。”

“可我就喜歡現在那間。”

“那不是你的房間!”

“怎麼不是!”

施雪嫻生怕她再說出什麼任性的話來,平白招了陸簡的討厭,推推搡搡將她帶回了房間,幫她一起收拾東西,順帶也輕言細語安慰她,來日方長。

一個小時後,陸嫣來到了那間屬於小姑的房間,不由得再一次感歎,小姑果然是這個家裡最受寵的女兒,她的房間幾乎是過去陸嫣房間的三倍大,夢幻的粉色壁紙,衣帽間,鞋間,還有洋娃娃房,甚至牆角落還有帳篷屋。

不過陸嫣也看明白了,後來陸簡能把這樣的房間給施雅住著,足見施雪嫻在這個家裡的本事。

如果她想幫老爸和爺爺改變將來父子反目的局面,施雪嫻肯定是她不容小覷的對手。

**

後來好幾次吃飯的時候,施雪嫻有意無意地提醒陸簡,讓他帶陸嫣去做一個親子鑒定,但這個提議每次都被陸簡無情駁回。

不必做親子鑒定,他已經認定了陸嫣就是他走失的小女兒。

退一萬步講,哪怕不是,陸簡也不想承認。陸嫣是他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女兒,他不容許任何意外發生。

那幾天陸簡都在幫著陸嫣聯絡學校,陸嫣閒來無事,在街上閒逛溜達。

這零零年代初的風物人情與她的時代大不相同,絕大部分居民還住在筒子樓裡,曲折的小巷隨處可見,不過主乾道街上也在修建高樓大廈,隨處可見挖掘機和拖拉機,轟隆隆的噪音伴隨著飛揚的塵土。

陸嫣在街上買了一口袋米泡筒,準備帶回去給爺爺吃。

她看到小販將小米舀進一個黑乎乎的滿是機油的機器裡,幾十秒後,機器便吐出了一節節白色的米泡筒,米泡筒散發著甜香和稻香,倒是陸嫣以前從來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

她嚼著脆脆的米泡筒,進了一家遊戲廳。

遊戲廳可不像她玩過的電玩城,這裡所有的街機都是要站著玩的,大頭設備看上去很low很老舊,一間遊戲廳大概有十來台這樣的機子,不少社會青年和學生簇擁在遊戲機前,砸幣玩遊戲。

魂鬥羅一代、街頭霸王、升龍版街霸...

陸嫣過去用ipad玩遊戲也算是能上鑽石段位的級別,不過玩這些古老落後的遊戲機,她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這些機器有類似賭博的性質,贏了能吐錢,輸了就吞錢,陸嫣轉眼就把身上的錢全部輸了個精光。

就在陸嫣垂頭喪氣轉身的時候,店老闆——一個不懷好意的紋身男叫住了她。

“別走啊小丫頭,再玩兩局唄。”

“我沒錢了。”陸嫣摸摸空蕩蕩的口袋:“你們這遊戲機,太難玩了。”

這時候,紋身男擋住了她的去路:“哎,輸了錢就想走啊。”

他指了指遊戲機,介面顯示負數。

“7塊,還了才能走!”

陸嫣從來沒吃過這樣深的套路,簡直不可置信:“這麼多!”

“她今天統共身上也就帶了十多塊,剛剛輸光了,怎麼一下子負債變成了7!”

這是什麼鬼遊戲機啊?

紋身男狡詐地笑著:“不還錢,你就別想走了。”

就在陸嫣進退維穀的時候,忽然看見了沈括。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工T配過膝短褲,路過遊戲廳門口。

男人穿白工T其實很危險,那怕平日裡看上去是正常身材的男人,也很容易被工T變成猥瑣排骨男。

沈括完全不存在這種情況,他肩頸飽滿的肌肉線條撐起了這件衣服,手臂看上去極有力量感,是絕對的男友力max身材。

他單膝半蹲,正在小販的籃子裡挑選梨子,垂著頭,劉海輕掃著那道漆黑深邃的眸子,格外認真。

買了梨子,沈括起身離開。

陸嫣忙不迭地衝出大門,半道截住他,卻沒先到起步太急,她半個身子都撞進了沈括的懷裡。

沈括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她的腦袋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硬朗的胸脯上。

入鼻一陣甜香,來自於她懷中的那盒米泡筒。

不過米泡筒已經碎成了粉末,粘在她的胸襟前,也粘了他一身白色的碎末。

“哎呀!”

陸嫣驚呼一聲,連忙走過來,拍打著他胸前的碎屑:“抱歉啊!”

沈括本能地往後退了退,避開了她的手,兀自理了理上衣,將碎屑抖落。

他的衣服雖然舊,但都是乾乾淨淨。

陸嫣蹲下身拾起那盒米泡筒,澄澈的眸子帶著幾分歉疚:“真的抱歉哦,剛剛輸了個精光,現在腦子還漿糊呢。”

她挺不好意思。

沈括抬眼睨她,陽光下,她的皮膚顯得白皙通透,一雙酷似陸臻的灼灼桃花眼,明淨清澈,烏黑的髮絲垂於在單薄的肩頭。

沈括寡淡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輕輕一掃,隨即便移開了。

這冒冒失失的小丫頭,跟陸臻如出一轍。

他抬眸望瞭望烏煙瘴氣的遊戲廳,淡聲問:“在這裡打遊戲?”

“是呀,總是輸,還被人坑了,他不放我走呢。”

話正說著,紋身男已經追了出來,指著陸嫣凶狠說道:“想跑,把欠的錢還了!”

沈括本能地將女孩兜到自己身後,迎向他:“欠了你多少。”

紋身男抱著手臂,拉長了調子說:“不多不多,也就7而已。”

沈括看出來,小丫頭初來乍到,讓人坑了。

“還有錢嗎?”他回頭問陸嫣。

“沒了。”

不僅沒錢,還欠了一堆呢。

沈括摸了摸口袋,裡面還餘了幾枚硬幣,夠玩上一輪了,他抬腿朝著遊戲廳走去。

陸嫣可不敢再涉足這坑人的遊戲廳。

“沈…沈括,別去啊,他們太坑了。”

門口,沈括手揣兜裡,回頭喃了聲——

“別怕,帶你翻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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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機子,不少社會青年和學生簇擁在遊戲機前,砸幣玩遊戲。

魂鬥羅一代、街頭霸王、升龍版街霸...

陸嫣過去用ipad玩遊戲也算是能上鑽石段位的級別,不過玩這些古老落後的遊戲機,她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這些機器有類似賭博的性質,贏了能吐錢,輸了就吞錢,陸嫣轉眼就把身上的錢全部輸了個精光。

就在陸嫣垂頭喪氣轉身的時候,店老闆——一個不懷好意的紋身男叫住了她。

“別走啊小丫頭,再玩兩局唄。”

“我沒錢了。”陸嫣摸摸空蕩蕩的口袋:“你們這遊戲機,太難玩了。”

這時候,紋身男擋住了她的去路:“哎,輸了錢就想走啊。”

他指了指遊戲機,介面顯示負數。

“7塊,還了才能走!”

陸嫣從來沒吃過這樣深的套路,簡直不可置信:“這麼多!”

“她今天統共身上也就帶了十多塊,剛剛輸光了,怎麼一下子負債變成了7!”

這是什麼鬼遊戲機啊?

紋身男狡詐地笑著:“不還錢,你就別想走了。”

就在陸嫣進退維穀的時候,忽然看見了沈括。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工T配過膝短褲,路過遊戲廳門口。

男人穿白工T其實很危險,那怕平日裡看上去是正常身材的男人,也很容易被工T變成猥瑣排骨男。

沈括完全不存在這種情況,他肩頸飽滿的肌肉線條撐起了這件衣服,手臂看上去極有力量感,是絕對的男友力max身材。

他單膝半蹲,正在小販的籃子裡挑選梨子,垂著頭,劉海輕掃著那道漆黑深邃的眸子,格外認真。

買了梨子,沈括起身離開。

陸嫣忙不迭地衝出大門,半道截住他,卻沒先到起步太急,她半個身子都撞進了沈括的懷裡。

沈括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她的腦袋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硬朗的胸脯上。

入鼻一陣甜香,來自於她懷中的那盒米泡筒。

不過米泡筒已經碎成了粉末,粘在她的胸襟前,也粘了他一身白色的碎末。

“哎呀!”

陸嫣驚呼一聲,連忙走過來,拍打著他胸前的碎屑:“抱歉啊!”

沈括本能地往後退了退,避開了她的手,兀自理了理上衣,將碎屑抖落。

他的衣服雖然舊,但都是乾乾淨淨。

陸嫣蹲下身拾起那盒米泡筒,澄澈的眸子帶著幾分歉疚:“真的抱歉哦,剛剛輸了個精光,現在腦子還漿糊呢。”

她挺不好意思。

沈括抬眼睨她,陽光下,她的皮膚顯得白皙通透,一雙酷似陸臻的灼灼桃花眼,明淨清澈,烏黑的髮絲垂於在單薄的肩頭。

沈括寡淡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輕輕一掃,隨即便移開了。

這冒冒失失的小丫頭,跟陸臻如出一轍。

他抬眸望瞭望烏煙瘴氣的遊戲廳,淡聲問:“在這裡打遊戲?”

“是呀,總是輸,還被人坑了,他不放我走呢。”

話正說著,紋身男已經追了出來,指著陸嫣凶狠說道:“想跑,把欠的錢還了!”

沈括本能地將女孩兜到自己身後,迎向他:“欠了你多少。”

紋身男抱著手臂,拉長了調子說:“不多不多,也就7而已。”

沈括看出來,小丫頭初來乍到,讓人坑了。

“還有錢嗎?”他回頭問陸嫣。

“沒了。”

不僅沒錢,還欠了一堆呢。

沈括摸了摸口袋,裡面還餘了幾枚硬幣,夠玩上一輪了,他抬腿朝著遊戲廳走去。

陸嫣可不敢再涉足這坑人的遊戲廳。

“沈…沈括,別去啊,他們太坑了。”

門口,沈括手揣兜裡,回頭喃了聲——

“別怕,帶你翻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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