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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相見白雪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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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巢。

銅爐燃著熏香,紗籠飄著燭火。

慕師靖坐在宮殿的水池邊,仰頭望著與黑色山體相接的穹頂,黑色的外裳帖著身軀垂下,其間露出的修長**撩動著水面,水中翻倒的燭光晃個不停。

魔巢的建築簡陋,裡面沒什麼裝飾佈置,卻透著宏大感,那些黑色的牆體在昏暗中不似壁壘,更似無止境的虛無。

昨日,她在魔巢中宣佈了十大惡人的評比,妖將們踴躍參與,厚重的簡書很快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你們果真是作惡多端。”慕師靖漫翻書卷,隨意誇獎了一句。

“不敢當不敢當,聖子在前,我等不過是微末螻蟻。”妖將連連搖頭,總覺得自己有班門弄斧之嫌。

“不必自謙。”

慕師靖翻動書卷,恰看到殘殺婦孺稚童一篇,她輕輕搖首,合上竹簡。

“不是屬下自謙,而是屬下所作所為,相比影子大人這幾日的壯舉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妖將滿臉諂媚。

“哦?”慕師靖眼眸一轉,“影子?他不是被困在那面魔鏡中了麼?”

“哈哈哈,聖子大人的訊息看來不靈啊。”妖將乾笑了兩聲,立刻說:“我們都被影子大人騙了,影子大人早已不在魔巢中了,他去了仙村,已然開始屠殺那裡的仙人。”

說到此處,妖將不免感慨:“我們不過是虐殺些普通人罷了,影子大人不愧為魔王,他已在仙村殺了數位修真者,而且那些蠢人根本找不到他,先前那個在龍鱗鎮來回殺戮,後為聖子所驅逐的少年,據說也被弄得焦頭爛額了。”

妖將如此說著,滿臉與有榮焉之色。

“有戰報麼?取來與我看看。”慕師靖問。

她面容平靜,心中卻泛起波瀾。

——如果影子在三界村,那魔鏡之中與自己交談的又是誰呢?

還是說,三界村的那頭纔是它的本體所在?若是如此,影子對於自己百般忍讓倒也解釋得通了。

妖將取來了一份情報,遞給了慕師靖,慕師靖雙指一夾,將它挑至眼前,眼眸半眯著掃過,飛快抓取了其中有用的資訊。

影子混入了妖村,已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四個修行者,四人皆是老人,他們死相平靜,沒有半點傷痕。

情報的結尾還寫道:恐懼已然籠罩四野,三界村開門獻降將成定局。

“好了,我知道了。”慕師靖的臉上依舊沒有半點漣漪。

妖將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聖子殿下冷淡的臉,不確定她到底是欣喜還是憤怒,亦或是……全然不在乎。

“聖子大人……”妖將行禮,欲言又止。

慕師靖卻是搖首,道:“三天殺死四個老弱病殘之人,這又算什麼呢?看來所謂十大惡人,所謂影子魔王,皆不過爾爾。”

妖將大驚,心想自己原來還是低估聖子大人了嗎?

“不知聖子大人有何高見……”妖將顫顫巍巍地問。

“我若將那黑衣少年殺死,懸屍魔巢,算不算得首惡?”慕師靖問。

妖將們都領教過那少年的力量,他衝撞妖軍之陣宛如犁地,萬軍難擋,這少年確實遠比仙村那些老匠人要棘手得多,聖子若能將他殺死,想必三界村會直接不戰而降!

妖將立刻跪下,連忙高呼聖子萬歲,待他再度起身之時,卻發現聖子大人已入鬼魅般消失不見。

慕師靖去到了魔王殿裡。

鏡子被魔王殿的仆人重新放回了王座上,見有人不請自來,黑影再度浮現,本想發怒,見來的是這妖女,黑影如同剛剛浮上水面的魚,還未露出背鰭便又潛了回去。

慕師靖卻不打算放過他。

她走到了鏡前,冷冷道:“出來。”

鏡子沒有動靜。

慕師靖直接解下死證,以劍柄敲擊鏡面,將其震得狂響不止,見影子依舊沒有出來的意思,她雪白的手腕一折,烏金色的劍光從鞘中滑出,比鏡面更光滑的凜鋒揮出,斬向鏡子。

黑影終於浮現,連連叫停。

“宗門怎麼派了你這種人過來?”黑影恨恨道。

“你對宗主有意見?”慕師靖眼眸眯起。

她根本不知道宗主是誰,但擅長虛張聲勢。

“你這般囂張跋扈,定會被反噬的。”黑影冷冷地說,卻也不敢繼續聲討,而是問:“你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麼?”

“聽說你在三界村殺人了?”慕師靖微笑著問。

“我在三界村殺人?”黑影也是一愣。

“怎麼?你不知道?”

慕師靖將那份情報取出,直接貼到了鏡子上去。

黑影飛快掃過紙張,旋即沉默了下去。慕師靖揭去這張紙,複又問:“想起什麼了嗎?”

“此事與你何乾?你要去摻和什麼?”黑影反問。

“我是有鱗宗聖子,我有權過問此間的一切,況且真主大人就在三界村,我憂心真主安危,豈能聽之任之?”慕師靖慢條斯理地說。

黑影沒有回答,他像是水中的魚,隨著水溫的不斷升高開始掙紮。

半晌,黑影複歸寂靜,卻是發出了斬釘截鐵的聲音:

“不會是它做的!”

慕師靖微怔,“它?它是誰?”

黑影沒有回答,隻是說:“你們所認為的影子沒有這麼強的能力,做這件事的另有其人。”

“我們所認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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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師靖將關注點放在了這裡,“也就是說,我們聖巢確確實實有臥底潛伏在了三界村?”

“嗯。”黑影猶豫著點頭。

“你能聯絡到他麼?”慕師靖又問。

“你想做什麼?”黑影問。

“稍後我會擬一封戰書送去三界村,交到林守溪的手上。我會以爭奪龍鱗鎮的歸屬為名將他約出決戰。”

慕師靖清冷道:“我有信心可以贏他,卻沒有信心可以殺他,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希望仙村的那一位可以配合我出手,將林守溪立斃當場。”

慕師靖清冷的話語中透著藏不住的怨恨,立斃當場四字更似將釘子一枚枚地敲入骨頭裡。

“你與他有舊怨?”黑影困惑地問。

“你不需要知道。”慕師靖的臉重歸平靜,她提起死證,以拇指將劍推出一截,道:“幫不幫我?我給你自由選擇的機會。”

黑影長歎,他似乎終於明白,區區一個魔巢的魔王,在她這等級別的天驕眼下根本算不得什麼。

隻是稍一猶豫,黑影便被迫做出了自由的抉擇。

慕師靖沒有急於離去,她在空蕩蕩的魔巢中轉悠著,靈動的眼眸左顧右盼,似在尋著什麼。

“你在找什麼?”黑影主動開口詢問。

“你這裡可否有名貴的器物丹藥?”慕師靖問。

“你……”黑影越來越確信,宗門倒是真沒找錯人,“你覺得以我這個狀態,還可以服食丹藥嗎?”

慕師靖不置可否,她尋了一圈,然後隨手從兩側挖空的石壁上取下了數本古籍,任意翻閱。

這些古籍大都闡述的是妖術,於她無益,翻來覆去間,她唯一尋到一本勉強能用的,則是本煉器術。

這本書紙張特殊,顯然被書的主人翻來覆去看過,看得書頁都泛舊了。

煉器術……

慕師靖朝著鏡子那邊瞥了一眼,影子在鏡中一動一動,看似很平靜,但這種過分的平靜反而暴露出了它的緊張。

她將這本書攏入袖中,暫且收走。

見這魔王居所實在沒什麼好搜刮的了,她才推門離去。

看到煉器二字,慕師靖不由想起了魔巢的聖物太古清光鼎,既然來了魔巢,自然要去見一見這件古代傳承下來的舊鼎。

按照魔巢的傳統,祭拜聖物需沐浴更衣,她身為聖子自也不會免俗。

古香繚繞,輕紗遮蔽,慕師靖仰望著穹頂,足弓繃著,尖細的足尖不停從泛著溫熱的泉水上掠過,水面上的熱氣蒸起,觸及她雪白冰涼的小腿,在上面凝結出了晶瑩的水柱,許久之後,她回神,俯身試了試水溫,便將手摺於腦後,取下聖子發冠,置於雪白冰絲之旁。

她剝去褒博的黑裳,黑裳之下幾乎片縷不著,一時間,幽暗的石室內所有的燭火似都失去了顏色,唯她泛著聖潔而旖旎的光彩。

少女褪去了僅有的遮擋,步態嫋娜地沿著階梯走入了水中,她尚年少,稚氣未褪,故而這份妖女的媚意也顯得撲朔迷離起來,她每一分美妙的曲線都似凸面的琉璃鏡,將她身上的妖媚放大,而她靜若秋水的臉卻又純淨冰冷,將嫵媚之意紛紛收束,於是這抹氣質好似被漣漪攪碎的光影,模糊而迷離。

慕師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時候,師尊第一次幫自己沐浴的場景。

那時候,年幼的她被師尊抱入了一個高高的、盛滿了花瓣與藥香的木桶裡,她在浴桶中撲棱著細瘦的手臂,努力上浮,掙紮求存。

師尊則盯著她的後背,似在走神,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小姑娘在她失神間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遊泳。

“我來幫你療傷。”

時隔多年,這是慕師靖唯一記得的話語……她原本都要忘掉這幕場景了,多年之後,師尊說‘你須行走在地上’時,她才莫名地回想起這一幕。

至於如何行走在大地上……她已有決議。

說起來師尊倒是與她共浴過數次,尤其是一次雪地溫泉中,師尊帶著年幼的她一同看寒空中的繁星,彼時有流星破空而過,她想許願,師尊卻按住了她的手,說天星臨夜是災兆,那是一切厄難的開始。

慕師靖年幼不懂,隻是點頭,她躺在師尊的懷中,氤氳的霧氣激起了幼兒獨有的行徑,她轉過頭,憑藉著本能咬住了什麼,她想要攫取,卻什麼也攫取到,唯見迷離的水霧中師尊仰頸酥顫。

往事消散在了水霧裡。

慕師靖靜靜地靠在石壁上,黑色的綢緞般的發在水面上鋪開,她閉上眼,任由溫水浸潤身軀,逐漸不思不想。

待她再次睜眼,將身軀從水中抽離出來時,她也似從過去回到了當下。

慕師靖披上了一身嶄新的黑裳,未著襪,裸足穿靴,繫緊束帶,將濕漉漉的長髮撩出衣裳,朝著後山走去。

山後寒冷,天空飄著雪。

雪是太古清光鼎造化而出的。

傳說中,自這座大鼎熄滅之後,它就終年散發寒氣,由火爐變作了冷窟。

慕師靖沿著覆雪的山道而上,終於見到了這尊一半都埋在山體裡的巨鼎神物,爐膛內雪白一片,鼎口噴薄著大量的雪花,大量的白雪漫上天空,紛紛揚揚地遮蔽著。

她嘗試著用各種儀式去啟用這座大鼎,卻皆沒有反應。

正當她要離去,巨鼎卻發出了鯨鳴般的聲響,宛若認主。

……

三界村。

林守溪看過了戰書,平靜地將它疊好,收下。

一旁的三花貓也看到了信中的內容,它立刻生氣起來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個聖子也太可惡了,我們都沒有去找她算賬,她反倒主動來找我們了,偏偏是這個節骨眼……哼,她定是想要和影子裡應外合,全面擊破我們三界村!”

三花貓在短時間內做出了自認為正確的推論。

林守溪卻沒有發表什麼看法,隻是讓三花貓去取紙筆。

“誒?你,你要做什麼啊?”三花貓慌了。

“應戰。”林守溪說。

“你瘋了啊?”三花貓震驚。

“你覺得我贏不過她?”林守溪問。

“這不是贏不贏得過的問題,如今內憂至此,你還要主動去尋外患嗎……那聖子陰險狡詐,你此番去了,定會被害的。”三花貓難得地機靈了起來:“還是說,你是真的貪圖她的美色,為見美人一面死不足惜?”

“我自有我的想法。”林守溪說。

“不許去!”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三花貓確實被這封戰書氣得不輕,但既然林守溪執拗如此,它也隻好選擇相信他。

戰書上決戰的地點是一個名叫白雪嶺的地方,那是獨立於三界村與魔巢的荒涼之處,土地汙濁,荒蕪人煙,屬於兵家爭了也沒辦法駐紮之地。

“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做什麼?”三花貓問。

決戰是明天的事情,三界村疑案未除,總不能回去睡覺枯等。

“去龍鱗鎮找杜切。”林守溪說。

他對於杜切這個叛徒依舊有所懷疑——叛徒無論去了哪裡都無法讓人放心。

“好。”三花貓雖與杜切關係不錯,但它不能放過每一個可疑的人。

他借來了陳寧的馬,飛快趕到了龍鱗鎮,鎮上隻有零星駐紮的妖兵,它們構不成戰鬥力,隻要林守溪想,輕而易舉就可以拔除。但他今日並不想節外生枝。

在龍鱗鎮尋了一圈,他們並未找到杜切的蹤跡。

“他……他該不會是真的畏罪潛逃了吧?”三花貓訝然道。

林守溪不語,他沒有急著下定論,隻是帶著三花貓先行回去。

事實上,林守溪對於杜切的懷疑並不多,杜切的境界雖也不錯,但不應該具備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的能力。

如果他是凶手,那他這般逃離不就是做實了身份?山有大霧,他無處可逃,藏匿幾天應就會被揪出來,可若他不是凶手,他又為何要藏呢?

林守溪總覺得自己還想漏了什麼,似乎隻要打通某一關節,所有的一切都會順理成章。

回到三界村時,天已泛起薄暮,林守溪在高處的山道上遠眺,依稀發現三界山上的霧氣似淡去了不少。

亦是傍晚時分,小語再次回到劍樓,迫不及待地來尋師父一道學習。

她今日穿會了襦裙,裙上還沾著泥巴,看著臟兮兮的,倒像是一顆剛從地裡被挖出來的蘿蔔。

“小語晚上好。”林守溪率先打招呼。

思緒緊繃了一日,唯有看到自家小徒弟時能輕鬆一些。

“師父傍晚好……”小語看上去卻不太開心。

“小語怎麼了?”林守溪問。

“我今天差點闖大禍了。”小語揉了揉眼睛,開始說起了下午發生的事。

原來是小語去園圃挖蘿蔔的時候迷路了,不小心繞到了孃親的仙圃裡,險些將孃親精心培育的仙蘿給挖掉了——實際上小語真的挖掉了,還是孃親在做菜的時候及時發現,又將它插回土裡的。

“不就是一株仙蘿麼,培育這種仙植不就是用來吃的嗎?”林守溪不解道。

“不是的不是的。”小語立刻搖頭,說:“孃親說這棵仙植是有靈性的,以後吸多了天地靈氣後是可以修成人的。”

“這樣啊……”

“嗯,現在我已經把它移植到了我的小花盆裡了,這樣就不會有人誤剷掉它了。”小語表示自己有積極補救。

說著,她還將那個盆栽搬過來給林守溪看。

林守溪看完之後沉默不語,心想這不就是一顆白蘿蔔麼,你孃親該不會是在騙你的吧……

“嗯,那就由小語保護它吧,等它長大了,小語再和它道歉好了。”林守溪微笑著說。

“好。”小語點頭,重新振作。

接下來又是如常的練劍時刻。

小語有了要保護的仙蘿之後,練起劍來也更專注了幾分,向來話很多的她今天難得地寡言少語。她認真練劍,認真聽師父的悉心指導,乖巧得不像話,隻想讓人將她抱在懷裡,狠狠揉捏那張可愛的臉。

小語的進步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按照這個速度,兩天之後擊敗同門弟子應不成問題了。

指導完了小語,這對師徒互道了晚安。

臨別之前,林守溪還讓小語明日早些起床,小語詢問原因,林守溪並未說要與聖子決戰之事,隻是說有新的劍法要教給她。

小語很乖地答應了。

漫長的一整夜很快過去。

清晨,一襲黑裳的慕師靖在白雪嶺中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儘顯英銳之氣。

林守溪來的時候精神卻不是很好。

昨夜杜切徹夜未歸,三界村中卻依舊有人在死去,這一次是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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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界村。

林守溪看過了戰書,平靜地將它疊好,收下。

一旁的三花貓也看到了信中的內容,它立刻生氣起來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個聖子也太可惡了,我們都沒有去找她算賬,她反倒主動來找我們了,偏偏是這個節骨眼……哼,她定是想要和影子裡應外合,全面擊破我們三界村!”

三花貓在短時間內做出了自認為正確的推論。

林守溪卻沒有發表什麼看法,隻是讓三花貓去取紙筆。

“誒?你,你要做什麼啊?”三花貓慌了。

“應戰。”林守溪說。

“你瘋了啊?”三花貓震驚。

“你覺得我贏不過她?”林守溪問。

“這不是贏不贏得過的問題,如今內憂至此,你還要主動去尋外患嗎……那聖子陰險狡詐,你此番去了,定會被害的。”三花貓難得地機靈了起來:“還是說,你是真的貪圖她的美色,為見美人一面死不足惜?”

“我自有我的想法。”林守溪說。

“不許去!”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三花貓確實被這封戰書氣得不輕,但既然林守溪執拗如此,它也隻好選擇相信他。

戰書上決戰的地點是一個名叫白雪嶺的地方,那是獨立於三界村與魔巢的荒涼之處,土地汙濁,荒蕪人煙,屬於兵家爭了也沒辦法駐紮之地。

“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做什麼?”三花貓問。

決戰是明天的事情,三界村疑案未除,總不能回去睡覺枯等。

“去龍鱗鎮找杜切。”林守溪說。

他對於杜切這個叛徒依舊有所懷疑——叛徒無論去了哪裡都無法讓人放心。

“好。”三花貓雖與杜切關係不錯,但它不能放過每一個可疑的人。

他借來了陳寧的馬,飛快趕到了龍鱗鎮,鎮上隻有零星駐紮的妖兵,它們構不成戰鬥力,隻要林守溪想,輕而易舉就可以拔除。但他今日並不想節外生枝。

在龍鱗鎮尋了一圈,他們並未找到杜切的蹤跡。

“他……他該不會是真的畏罪潛逃了吧?”三花貓訝然道。

林守溪不語,他沒有急著下定論,隻是帶著三花貓先行回去。

事實上,林守溪對於杜切的懷疑並不多,杜切的境界雖也不錯,但不應該具備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的能力。

如果他是凶手,那他這般逃離不就是做實了身份?山有大霧,他無處可逃,藏匿幾天應就會被揪出來,可若他不是凶手,他又為何要藏呢?

林守溪總覺得自己還想漏了什麼,似乎隻要打通某一關節,所有的一切都會順理成章。

回到三界村時,天已泛起薄暮,林守溪在高處的山道上遠眺,依稀發現三界山上的霧氣似淡去了不少。

亦是傍晚時分,小語再次回到劍樓,迫不及待地來尋師父一道學習。

她今日穿會了襦裙,裙上還沾著泥巴,看著臟兮兮的,倒像是一顆剛從地裡被挖出來的蘿蔔。

“小語晚上好。”林守溪率先打招呼。

思緒緊繃了一日,唯有看到自家小徒弟時能輕鬆一些。

“師父傍晚好……”小語看上去卻不太開心。

“小語怎麼了?”林守溪問。

“我今天差點闖大禍了。”小語揉了揉眼睛,開始說起了下午發生的事。

原來是小語去園圃挖蘿蔔的時候迷路了,不小心繞到了孃親的仙圃裡,險些將孃親精心培育的仙蘿給挖掉了——實際上小語真的挖掉了,還是孃親在做菜的時候及時發現,又將它插回土裡的。

“不就是一株仙蘿麼,培育這種仙植不就是用來吃的嗎?”林守溪不解道。

“不是的不是的。”小語立刻搖頭,說:“孃親說這棵仙植是有靈性的,以後吸多了天地靈氣後是可以修成人的。”

“這樣啊……”

“嗯,現在我已經把它移植到了我的小花盆裡了,這樣就不會有人誤剷掉它了。”小語表示自己有積極補救。

說著,她還將那個盆栽搬過來給林守溪看。

林守溪看完之後沉默不語,心想這不就是一顆白蘿蔔麼,你孃親該不會是在騙你的吧……

“嗯,那就由小語保護它吧,等它長大了,小語再和它道歉好了。”林守溪微笑著說。

“好。”小語點頭,重新振作。

接下來又是如常的練劍時刻。

小語有了要保護的仙蘿之後,練起劍來也更專注了幾分,向來話很多的她今天難得地寡言少語。她認真練劍,認真聽師父的悉心指導,乖巧得不像話,隻想讓人將她抱在懷裡,狠狠揉捏那張可愛的臉。

小語的進步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按照這個速度,兩天之後擊敗同門弟子應不成問題了。

指導完了小語,這對師徒互道了晚安。

臨別之前,林守溪還讓小語明日早些起床,小語詢問原因,林守溪並未說要與聖子決戰之事,隻是說有新的劍法要教給她。

小語很乖地答應了。

漫長的一整夜很快過去。

清晨,一襲黑裳的慕師靖在白雪嶺中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儘顯英銳之氣。

林守溪來的時候精神卻不是很好。

昨夜杜切徹夜未歸,三界村中卻依舊有人在死去,這一次是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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