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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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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溪抄起貓的胳膊,將這隻黑橘白相間的漂亮小貓從陷阱中撈了出來,把夾在它後肢上的鐵夾子小心地解開。

補獸夾形如利齒,小貓一邊被夾得鮮血淋漓,發出嗚咽的慘叫,一邊還不忘為自己開脫:

“這區區渾天鎖本算不得什麼,無奈魔王賊心不死,還挖這無底洞作為陷阱,本尊求勝心切,一時輕敵,中了歹人奸計,被壓在了這棵白樟神木之下!想當年,蒼白也曾被壓在神木之下……”

“行了……你一隻小貓咪不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寫書,瞎跑什麼。”林守溪為它檢查傷勢,淡淡地打斷。

“小貓咪?”三花貓嗚嗚地叫了起來,表示極為不滿:“本尊再說一次,本尊乃三界共主之君王,神桑樹的守護神,誅神錄的執筆人,是你們的理應獻出忠誠的——”

三花貓等著他打斷自己,而林守溪則等著它繼續往下說。

面對他肆無忌憚的注視,三花貓有些憤怒,“哼,你區區一介凡人,也想知道本尊的名諱?”

“那就叫你三花吧。”林守溪歎了口氣,心想寫出這種書的貓腦子果然有些問題。

“住口!本尊真名雖不便說,但你至少要尊我一聲——魚仙。”

對於這個凡人的無禮,三花貓的怒氣悶在心裡,若非此刻腿部有傷疼痛難忍,它早已伸出爪子去抓撓了。

“你被困在這裡幾天了?”林守溪問。

“嗯……足足四天了。”三花貓氣勢低落了些,“沒想到這麼久過去了纔有人來搭救本尊,哼,難道這詩寫得還不夠明顯嗎?”

“挺明顯的。”

“我也覺得。”

“隻不過能喜歡你書的人,通常沒有能力發現這首藏頭詩。”林守溪補了一句。

魚仙大人氣得亂叫,“本尊著書立作教化萬民,且深受子民愛戴,豈是你等不沐王化的亂臣賊子可以隨意詆譭的?”

林守溪對於這隻吵吵嚷嚷的貓在說什麼毫不關心,他隻是詢問自己的疑惑:“這四天你一直被困在這裡,你是怎麼寫作併發出求救訊息的?”

“哼,現在發現本尊的厲害了吧?”三花貓張了張口,驕傲道:“這是本尊神通之一,暫不可說,日後你自會明白。”

“難道說你真正的本體不在這裡?”林守溪敏銳地做出了猜想。

“……”三花貓不嚷嚷了,它低聲道:“挺聰明的嘛。待你通過選拔,可以來做本尊的國師。”

“你的本體在仙村?”林守溪繼續問。

“當然,本尊聖體尊貴,自需住在王殿。”

“我聽說仙村不是有一位尊主嗎?那位尊主容許你這般胡鬨?”

“放肆!一片天空沒有兩個太陽,我纔是三界村唯一的尊主!”三花貓高傲地仰起了頭。

抬起頭,這雙透著散射線般的藍色眼眸才映出了林守溪的臉,逆著光,三花貓終於看清了他的臉,它沉默片刻,隨後鄭重其事道:“本尊要冊你為妃!”

林守溪懶得理會它的胡鬨,一把抓起了它的後頸,三花貓喵喵亂叫著,對於此子不服王化,肆意擺弄自己聖體的行徑做出了痛斥。

林守溪將真氣凝在指尖,幫小貓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

三花貓感受到自己的傷口有些癢,那是結痂癒合的征兆,貓顏大悅,暫時赦免了他衝撞聖體的罪過,“我要封你為太醫!”

“你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林守溪熟練地無視了它的話語。

“嗯……此事說來話長。”三花貓想了想,回憶說:“幾日前,本尊偶然聽說魔巢的賊子又有逆謀……魔巢距離京師三界城並不遙遠,妖孽卻如此猖狂,本尊心繫子民輾轉難眠,故打算禦駕親征,去搗毀魔窟。”

“魔巢?”

“嗯,魔巢!那是一群來自北面的亂黨,曾多次進攻三界城,幸得禦林軍驍勇善戰,使得它們的計劃無法得逞。”三花貓說:“但魔巢日漸壯大,禍患還是禍患,若不早日剷除,早晚釀成大禍!”

“那現在你打算打道回府了嗎?”

“嗯,本尊身負重傷,暫時班師回朝也無不可。”

等到了聖諭,林守溪便抓起它的後頸,在天黑之前將它送回了三界村。妖村一片荒涼,夜幕落下之後,一個個墳塚般的家中會亮起一雙雙幽光的瞳孔,三花貓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邊,瑟瑟發抖。

林守溪將它帶入了陳寧的家中,貓實在是太小了,加上天黑,陳寧都未能注意到家裡多了一員,令得龍顏大怒,喵喵叫了兩聲以壯聲威。

陳寧這纔看到了小貓,好奇地望向林守溪。

“哦,這是外面撿來的妖怪。”林守溪隨口解釋了一句。

三花貓怒火中燒,可它似乎不太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隻是嗚嗚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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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叫表示不滿。

“它是餓了嗎?”陳寧問。

林守溪看向它,示意它回答,三花貓盯著他,豎著尾巴,“目無尊長!我快被你氣飽了!”

“它飽了。”林守溪轉述。

“誒,會說話啊,看來真的是妖怪了,公子是從妖村撿來的?”陳寧問。

“今天出城看了看,路上拾到的。”

“最近魔巢有亂象,公子雖武藝高強,但也要小心為上。”陳寧小聲提醒。

林守溪點點頭,將貓扔給了陳寧,陳寧見到了它身上的傷,便將它帶到了廚房,開始燒熱水,三花貓嚇得不輕,以為自己要變成禦膳了,意欲逃走,直到看到小姑娘拿來食物與布帶後才放心。

陳寧用熱水幫它處理了一下傷口,以繃帶為它包紮。

治好了傷的它神氣了很多,搖著尾巴跑到了林守溪的房間裡,彼時林守溪正在床榻上打坐修行,它一躍而上,跳到了床頭,對他的修行指指點點。

“嗯,你的武功看上去不錯嘛,要不要做本尊的大內高手?”三花貓舔著爪子,說。

林守溪眼都沒睜,精準地抓住了它的後頸,將它扔下了床。

三花貓龍體未愈便遭此對待,自是憤怒,可現在自己畢竟是微服私訪,也不便鬨出太大的動靜,它叼起了床邊自己寫的誅神錄,躍上了窗台,靜靜地趴著,偶爾用貓爪翻書,偶爾看林守溪修煉。

修煉是需要安靜的,被一隻貓這樣盯著,林守溪總覺得不太自在。

他例行吐納了幾個周天之後睜開眼,望向三花貓:“吃飽了,傷好了,你就這樣趴著?”

“要不然呢?”三花貓無辜地問。

“寫書。”林守溪冷冷道。

三花貓想要跳窗而逃,可它哪有林守溪敏捷?身子纔出去一半就被拽了出來,貓臉被按在了書上。

“你……大膽,你可知觸怒天顏該當何罪。”三花貓用尾巴去打他。

“少廢話,快寫。”

“本尊……本尊沒有靈感。”

林守溪隨手抽出了湛宮劍,三花貓看著清亮如水的劍身,尾巴一下子蜷縮了起來。

“我寫就是了……”它弱弱地說。

“嗯,看來你還是會好好說話的啊。”林守溪表示了讚賞。

接著,他就看到這隻貓閉上了眼,一動不動。

“你在做什麼?裝死?”林守溪推了推它。

“本尊正在奮筆疾書,莫要擾我。”三花貓說。

“你靠冥想奮筆疾書?”

“嗯,本尊這是存想**,你這個土包子一看就不懂。”三花貓表達了自己的不懈。

“存想?”林守溪略一沉吟,推測道:“你以此法勾連你的本體,然後令其書寫文稿?”

三花貓睜開眼,盯著林守溪,覺得他比自己更像一個妖怪。

林守溪對於這隻能書善寫的貓也有些興趣,他發現,當這隻貓閉上眼時會進行不同頻率的眼動,他推測,眼動頻繁說明它在奮筆,眼動緩慢則說明它在懈怠。

“你怎麼半天寫不出一個字?”林守溪觀察片刻後開始問責。

“你怎麼這都知道?”三花貓震驚。

接著,它為自己解釋開脫了一番,“後續的情節於此書很重要,慢工出細活,急不得的。”

“後續不就是兩人相遇,淚流滿面,恩愛纏綿麼?”林守溪不覺得這有何難。

“哼,庸俗。”三花貓搖起了尾巴,“本尊纔不會寫這般俗套的東西!”

“那你想怎麼寫?”

“當然是讓他們在自以為要相逢的時候錯過,永遠地錯過!”三花貓洋洋得意地開口,說:“淩秋自以為是天命之子,修為冠絕天下,實際上他不過是域外煞魔想要入侵此界的棋子,而這個失散多年的摯愛根本不存在,她隻是淩秋當年孤單無助時想象出的精神體,淩秋得知真相,精神奔潰,道心生出裂隙,天魔乘虛而入,將他占據!”

淩秋是它書中的男主人公之名。

三花貓洋洋得意地說著自己的構想,接著它為身旁傳來的寒冷殺意所懾,貓毛根根紮起。

“這個想法……不好嗎?”三花貓看著林守溪幾欲殺貓的表情,問。

“這果然不是人能想出來的東西。”林守溪也懶得與它廢話了,隻是說:“給我改。”

“哼,這可不能改,前面伏筆早已埋下,若是改了,豈不儘數作廢?”三花貓據理力爭。

“我是為你好。”林守溪無奈道:“你若真這般寫了,以後三界村裡就沒有你容身之處了。”

“哼,本尊身為三界村之主,禦林軍無數,自……”

嗆——劍鳴聲打斷了它的話語,湛宮出鞘,再次架在了三花貓的脖子上。

三花貓看著這個膽敢衝撞聖駕的歹徒,心中恨恨,無奈這副聖軀實在孱弱,做不出有效的反抗,但它依舊不想屈服,“強扭的瓜可不甜,若此書任由你篡改,本尊如何對得起先前的心血?”

林守溪一言不發,隻是將劍架在它的脖子上,目光冷冷地盯著它。

三花貓說話聲音越來越輕。

“哼,你這麼凶,你自己來寫啊。”它咕噥了一句。

“好。”林守溪毫不推拒。

他拿來紙和筆,飛速寫了一份,遞給了三花貓,貓讀了一遍,立刻起了招賢納良之心,“本尊座下的學院尚缺學士,不若……”

“別說話,照著這個存想,若日後刊載之物與之有差,我唯你是問。”林守溪淡淡地說。

三花貓再無托詞,隻可屈辱地應下。

小鬨劇就此結束,這隻半路救回來的三花貓開始照本宣科地存想,林守溪則繼續打坐修行。

他開始思考自己所缺少的核心功法。

他將自己想象成一棵樹,洛書的吐納法是他汲取養分的根係,白瞳黑凰劍經與擒龍手皆是他的枝葉,那他的主乾又該由什麼構成呢?

林守溪想著這個問題,目光時不時看向湛宮劍。

小丫頭的比試應該結束了。

他原本以為這柄劍用不了多久就會閃爍,不曾想一直到深夜,湛宮劍也沒什麼動靜……那小丫頭是輸得心灰意冷了嗎?

不難看出,那個小丫頭的家境很好,她每天都穿著不同的漂亮衣裳,住在華美的、掛滿名劍的劍樓裡,她應是個富家小姐,且家族尚武,說不定與神山還有關聯。

三界村被大霧封山,這是大事,或許可以借她之口聯絡神山,派高人前來調查。

可整整一夜,劍也沒有閃爍。

清晨,三花貓還趴在窗台上睡覺,陳寧端著一套嶄新的衣裳進來了。

“這套衣裳不知合不合公子身,若不合身,我再去店裡換。”陳寧說。

林守溪展開看了看,點頭道:“合身的。”

“這個也給公子。”陳寧又取出了一枚銀製的幣遞到了他的手中,“這也是此次押鏢的嘉獎,是仙人村所通用的錢物,可以用來與仙人村的修真者兌換奇珍異寶,甚至可以當做一次‘代價’付掉。”

林守溪沒有推辭,接過了錢幣。三花貓聞聲睜眼,盯著那枚錢幣,兩眼放光。

陳寧交付完畢卻未離開,立在那裡似在猶豫什麼,林守溪問:“怎麼了?”

“七天之後,還有一樁大單子,不知道公子願不願接?”

……

直到陳寧離去,林守溪也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

“看不出來,你這麼惜命?”三花貓冷嘲熱諷,說:“本尊瞧你整日冷著個臉,還以為你是個亡命之徒呢。”

“人皆惜命。”

“看來你是有想見的人咯?”三花貓問。

林守溪不語,他不覺得自己需要和一隻貓講這些。

“看來是有了!”三花貓觀察著他的神色,篤定地說著,又問:“那你想離開三界山嗎?”

林守溪神色微動,“你有辦法?”

三花貓叫了兩聲,得意洋洋道:“你果然有想見的人!你們分開了,你們連對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對吧?喵——難怪你昨晚聽到那樣的情節這般生氣,總算是讓本尊想通了。”

果然是在戲弄我……林守溪輕輕搖頭,也懶得去與它計較。

想見的人……

小禾的身影再次浮現在記憶裡,雪白的發,嬌小的身軀,清純帶媚的笑……她的一切都在記憶中白得耀眼,隻是此時他們相距太遠,遠得連那個他曾深信的預言也模糊縹緲了起來。如今,他隻想回到巫家又冷又重的雨夜裡,與她一同躲去那個滑稽的洞房,永遠也不出來。

念頭及此,忽有靈光一閃,林守溪想到了一件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

——他有辦法通知小禾自己的安危了!

林守溪翻動舊衣裳,將那封契約書找了出來,這是當時小禾在閨房中擬定的神侍契約,當時他軟磨硬泡地將它推拒了,故而小禾隻讓他留著,什麼時候想通了就將手印摁上。

神侍令堪稱神術,理應可以跨越隔閡,令對方心生感應。

誰為侍誰為主早已不重要,若能將自己尚且平安一事告知小禾,他就已心滿意足。

幸運的是,在連番的大戰裡,這封契約沒有被毀掉,反而完好地儲存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封口,將竹紙片抽出、展開,咬破手準備摁上去。

三花貓第一次見他神色波動這麼大,也跳下了窗台,過去湊熱鬨。

林守溪的手懸在半空,僵住了。

三花貓看著信,也呆若木雞。

這哪裡是什麼神侍契約,隻見紙的最上頭,赫然寫著兩個雋秀卻又刺目的字:

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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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這副聖軀實在孱弱,做不出有效的反抗,但它依舊不想屈服,“強扭的瓜可不甜,若此書任由你篡改,本尊如何對得起先前的心血?”

林守溪一言不發,隻是將劍架在它的脖子上,目光冷冷地盯著它。

三花貓說話聲音越來越輕。

“哼,你這麼凶,你自己來寫啊。”它咕噥了一句。

“好。”林守溪毫不推拒。

他拿來紙和筆,飛速寫了一份,遞給了三花貓,貓讀了一遍,立刻起了招賢納良之心,“本尊座下的學院尚缺學士,不若……”

“別說話,照著這個存想,若日後刊載之物與之有差,我唯你是問。”林守溪淡淡地說。

三花貓再無托詞,隻可屈辱地應下。

小鬨劇就此結束,這隻半路救回來的三花貓開始照本宣科地存想,林守溪則繼續打坐修行。

他開始思考自己所缺少的核心功法。

他將自己想象成一棵樹,洛書的吐納法是他汲取養分的根係,白瞳黑凰劍經與擒龍手皆是他的枝葉,那他的主乾又該由什麼構成呢?

林守溪想著這個問題,目光時不時看向湛宮劍。

小丫頭的比試應該結束了。

他原本以為這柄劍用不了多久就會閃爍,不曾想一直到深夜,湛宮劍也沒什麼動靜……那小丫頭是輸得心灰意冷了嗎?

不難看出,那個小丫頭的家境很好,她每天都穿著不同的漂亮衣裳,住在華美的、掛滿名劍的劍樓裡,她應是個富家小姐,且家族尚武,說不定與神山還有關聯。

三界村被大霧封山,這是大事,或許可以借她之口聯絡神山,派高人前來調查。

可整整一夜,劍也沒有閃爍。

清晨,三花貓還趴在窗台上睡覺,陳寧端著一套嶄新的衣裳進來了。

“這套衣裳不知合不合公子身,若不合身,我再去店裡換。”陳寧說。

林守溪展開看了看,點頭道:“合身的。”

“這個也給公子。”陳寧又取出了一枚銀製的幣遞到了他的手中,“這也是此次押鏢的嘉獎,是仙人村所通用的錢物,可以用來與仙人村的修真者兌換奇珍異寶,甚至可以當做一次‘代價’付掉。”

林守溪沒有推辭,接過了錢幣。三花貓聞聲睜眼,盯著那枚錢幣,兩眼放光。

陳寧交付完畢卻未離開,立在那裡似在猶豫什麼,林守溪問:“怎麼了?”

“七天之後,還有一樁大單子,不知道公子願不願接?”

……

直到陳寧離去,林守溪也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

“看不出來,你這麼惜命?”三花貓冷嘲熱諷,說:“本尊瞧你整日冷著個臉,還以為你是個亡命之徒呢。”

“人皆惜命。”

“看來你是有想見的人咯?”三花貓問。

林守溪不語,他不覺得自己需要和一隻貓講這些。

“看來是有了!”三花貓觀察著他的神色,篤定地說著,又問:“那你想離開三界山嗎?”

林守溪神色微動,“你有辦法?”

三花貓叫了兩聲,得意洋洋道:“你果然有想見的人!你們分開了,你們連對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對吧?喵——難怪你昨晚聽到那樣的情節這般生氣,總算是讓本尊想通了。”

果然是在戲弄我……林守溪輕輕搖頭,也懶得去與它計較。

想見的人……

小禾的身影再次浮現在記憶裡,雪白的發,嬌小的身軀,清純帶媚的笑……她的一切都在記憶中白得耀眼,隻是此時他們相距太遠,遠得連那個他曾深信的預言也模糊縹緲了起來。如今,他隻想回到巫家又冷又重的雨夜裡,與她一同躲去那個滑稽的洞房,永遠也不出來。

念頭及此,忽有靈光一閃,林守溪想到了一件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

——他有辦法通知小禾自己的安危了!

林守溪翻動舊衣裳,將那封契約書找了出來,這是當時小禾在閨房中擬定的神侍契約,當時他軟磨硬泡地將它推拒了,故而小禾隻讓他留著,什麼時候想通了就將手印摁上。

神侍令堪稱神術,理應可以跨越隔閡,令對方心生感應。

誰為侍誰為主早已不重要,若能將自己尚且平安一事告知小禾,他就已心滿意足。

幸運的是,在連番的大戰裡,這封契約沒有被毀掉,反而完好地儲存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封口,將竹紙片抽出、展開,咬破手準備摁上去。

三花貓第一次見他神色波動這麼大,也跳下了窗台,過去湊熱鬨。

林守溪的手懸在半空,僵住了。

三花貓看著信,也呆若木雞。

這哪裡是什麼神侍契約,隻見紙的最上頭,赫然寫著兩個雋秀卻又刺目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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