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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神血入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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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真人立在門口,睜著左眼,黑色的道衣微沾細雨,於風中飄拂。

熾白色的閃電撕裂黑夜,將他揹負的奪血劍照得明亮。

他看著眼前的紙拉門,聽到了其中微微響起的對話聲,有些疑惑,心想這對小夫妻第一日就同房而住,**至此了嗎?

不等細想,木格欞微顫,一道殺意如刀鋒劃開水面,乾淨利落地從門縫之間此處!

他想要拔劍,可兩柄劍卻率先刺破木門,化作白亮雪光,劃出驚豔的弧度,直逼臉頰而來。

雲真人神色微變,他被迫中止了拔劍的動作,袖子一蕩,真氣湧入袖中,衣袖被吹得鼓起,似雄鷹亮出翼展!

雙袖罩向兩人,袖中似有人擂鼓,雄渾的神意傳出,與劍氣相撞,傾瀉的神意震碎了雕花的木欄,震開了飄搖的夜雨,震斷了那兩柄劍上的殺意。

一劍結束,木門粉碎。

兩道黑色的身影一左一右分開,他們使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劍法,淩空刺來,被那雙袖拍散的殺意再度於劍尖凝起,化作兩粒白芒,白芒接近雲真人,轉而大放光明。

雲真人拔劍的動作再被中斷。

他沉了口氣,緩緩揮轉雙袖,動作看上去極慢,卻拖出了綿長的殘影,不偏不倚,恰穩穩噹噹地頂上那兩劍。

袖中,他蒼白乾瘦的手臂探出,雙手卻是如鋼似鐵,他一手以拇指頂住劍尖,一手以兩指夾住劍鋒,紋絲不動。

真氣在三人之間劇烈拚耗,發出毒蛇振尾般的嘶嘶聲響。

林守溪與小禾咬緊牙齒,兩劍全力下壓。

腳下的木板跟著開裂,雲真人被兩人壓得身子倒滑,他想要止在欄杆邊緣,卻未能止住,欄杆徹底粉碎,他竟被這樣斬出了木樓。

兩柄劍追了上去。

劍鋒即將交會,木樓之外,雲真人身影卻鬼魅般消失,下一刻纔出現在了樓下的長街上。

林守溪與小禾也已躍下高樓,跳上街道,一左一右立在雲真人兩側。

雲真人冷漠地看著指間滲出的血跡,風輕雲淡地將它們振去。

傷口飛速癒合,完好如初。

方纔它們的交鋒不過刹那,但雲真人知道其間的凶險,哪怕元赤境都有可能被這兩人斬殺當場。

但他是仙人。

見神境的仙人。

“你們知道我要來?”雲真人問。

來到這座木樓之前,雲真人先去了三小姐那裡,三小姐瘋瘋傻傻,不似人樣。他又去了二公子那裡,二公子唯唯諾諾,形如走狗。他對他們兩人都起了殺心,猶豫許久,最終卻都放棄了。

鎮守之神不愧為神明,過去三百年,巫家始終血脈不顯,直到這一代的幾位公子小姐才終於顯現出容器的本質來,哪怕是三小姐與二公子那樣的貨色,他們身上展現出的血脈也是珍貴的,隻可惜他們耽於享樂,隻想著有朝一日憑空獲得無上的力量,導致至今為止修為平平。

但這種力量與他們本人無關,這是血脈的恩賜……它就像是與生俱來的神器一樣。

神器是可以奪走的。

搶奪血脈在很多修道者耳中是不可思議之事,但他劍中的血妖可以做到。

他隻需要殺一個人,吸乾他的血脈,就可以得到神明傳承。

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

雲真人已在這大湖之畔守望了百年,按理來說,他應該做出最妥當,最不易出意外的選擇。

況且他早已決定,自己要殺的是二公子或三小姐。

但不知為何,近日他總是心煩意亂的,他閉上眼,就覺得有隻小鬼在撓自己的心,那隻小鬼彷彿是無形的魔,不斷地逼問著他,問他是否甘心一直忍氣吞聲下去,問他究竟還有沒有仙人的驕傲與尊嚴……

他也越來越覺得,將這柄從雲空山偷出的劍刺入三小姐與二公子的身體裡,無異於以仙劍屠宰豬狗。

這是對這柄劍的羞辱,也是對他的羞辱!

他是仙人,他本以為自己心早已古井無波,但事到臨頭,他發現自己還是有放不下的驕傲,這種驕傲在他眼中是愚蠢的,卻令他無法擺脫的。

‘恰逢心魔發作麼……’

這是雲真人唯一想到的解釋。

最終,他選擇來殺巫幼禾。

似乎隻有將巫幼禾殺掉,他才能將自己丟失的尊嚴拾起,給自己的百年隱忍一個滿意的交代。

雲真人從不認為這會是一場簡單的刺殺,相反,哪怕他的境界足以碾壓他們,對於少女體內的白凰血脈,他依舊有著忌憚。

林守溪與小禾也沒有讓他失望。

方纔交鋒的三個回合裡,他竟被一度逼得拔不出劍。

雲真人歎息,歎息中透著疲倦與悔意,殺死二公子本該是萬無一失的……悔意一閃而過,他既然選擇了出手,自不會再後退半步。

長街上,林守溪與小禾立在兩側,形成了左右夾擊之勢。

他們黑衣如墨,長髮飄舞,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雲真人卻不去看他們,他望著虛無的夜,喃喃自語:“你們可知何為仙人?”

這是他的自問自答。

他的左眼燃燒起了神聖的金光,金光無垢,隨著它的亮起,一個身披殘甲的古老神將之影在身後浮現,將他的黑衣籠罩。這是他從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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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下的神魂,此刻,這具古代殘存至今的魂魄成了他的盔甲!

雲真人沒有做任何隱藏,直接開啟了仙人境。

林守溪神色凝重至極,他料想過自己與他早晚會有一戰,卻沒有想到這麼快,且這般突兀地在這個夜晚發生了!

他盯著那個金色甲人,如臨大敵。

甲人給人的第一感唯有一字——穩。

這種穩重感如將軍鎮於帳,君王坐於殿,金光純粹無半點雜質,彷彿流動著金色琥珀,將雲真人的身影映襯出神聖的質感。

林守溪體內的黑丸全速逆轉,真氣貫透靈脈,充盈全身,他雙手握劍,開始狂奔,每一步都將足下青磚踏碎!

數步之後,林守溪猛然躍起,乾脆利落的劍弧於黑夜亮起,砸向長街!

“仙人,為一人一山也,此山為神,人倚山靠峰,自也穩如山嶽,凡人劍上的薄光微露,又如何能撼動世上真正的山峰?”

雲真人輕聲說著,好似吟哦,林守溪一劍劈來,氣勢磅礴,他卻看也不看,隻是豎起右掌,舉重若輕地推出。

淩厲的劍光遇上他的手掌,化作了洋洋灑灑的光點,寂寥飄墜,雲真人手臂一屈一送,林守溪揮劍而來的身姿直接不穩,被一股無形的巨力拽著,狠狠地砸回了街上。

林守溪勉強雙腳著地,卻是被推著不斷倒滑,足下石板儘碎,犁出了兩條深深的溝壑。

他止步之時,身子幾乎在街道另一端的儘頭。

一擊即潰。

林守溪如今大致是玄紫境,與雲真人相隔三大境,這三境的鴻溝根本無法彌補!

小禾同樣踏步揮劍,斬出一道驚豔劍光,試圖將那金身劈出裂縫,但雲真人同樣搖首,依舊是輕描淡寫的隔空一掌,劍光還未完全成型便被拍了粉碎,這股距離向前推去,將小禾嬌小的身影擊飛,撞入了一面牆壁之中。

牆壁碎裂,堆積在少女身上,宛若一座墳。

依舊是不堪一擊。

雲真人看著那碎牆的方向,手抬起,準備拔劍,他的身後,劍鳴聲又起,那是林守溪的第二劍,劍招變了,凝練的殺伐之意如銀瓶乍破,其中竟隱隱蘊含著某種古代流傳至今的氣息。

若是平日,雲真人會如貓玩弄老鼠一般與他周旋一會兒,但明日就是繼神大典開啟之日,他不想再生什麼差錯,所以選擇以絕對的境界優勢施展雷霆手段,直接將他們的底牌全部逼出。

林守溪的一劍幾乎是撞來的。

“若隻有這點手段,那你們可就是一對苦命鴛鴦了。”

雲真人探出衣袖,施的似是散手,這一記散手宛若雲中捉雀,空靈玄妙,卻是隔空拿住了那飛速刺來的劍尖,他推出兩指,向下緩緩一按。

真氣在兩人之間炸開,這一次,林守溪再無法止住身形,一路飛退,直接飛過長街儘頭,撞破一面院牆,砸入一座小樓之中。

這便是仙凡之別。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太過巨大了……

雲真人覺得索然無味。

我回想著林守溪先前的那劍,試圖從中咀嚼出一點餘韻來,餘韻未能尋到多少,他卻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林守溪手上那定情信物般的紅繩不見了。

小禾有兩條紅繩,一條綁在自己腕上,一條送給了林守溪。

殺大公子的那夜,她解開了自己的繩。

紅繩……

雲真人一邊想著,一邊望向了小禾的方向。

他眉頭一蹙。

小墳頭般埋著巫幼禾的牆壁碎片平整了下去,這說明下面埋著的人已在悄無聲息間消失了。

“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麼?”

雲真人的興致重新燃起,他金色的瞳孔緩緩掃視過街道,皆沒有尋到小禾的蹤影。

他心生警覺,鬼使神差地抬頭。

天空中掛著一輪圓圓的月亮。

今夜下著雨,怎會有這般明亮圓滿的月?

那根本不是月,那是一道垂空而落的劍,劍氣宛若圓柱。

轟!

煙塵騰起。

另一半的長街於此刻破碎,兩側的牆壁也殘缺不堪。

雲真人退了數步,他先前停留之處,金屑飛舞,那是一些被斬碎的神靈之魂。

似有人於夜空撞動古鐘。

古老的吟誦聲在樓間響起,於黑夜中漣漪般擴散,宛若有不可見的生命於虛空中發出低沉的吟誦。

少女立在中央,足尖垂向地面,卻與地面有著一向縫隙。

她是懸空的。

人修妖者可妖化。

白凰為神,她融入了白凰髓血,亦可神化!

黑衣的少女睜著蒼白的眼,纖細的脖頸白得驚心動魄,她熔銀般的發在黑暗中飄動,宛如熾白色的雷電,那張稚嫩的面容透著前所未有的冷漠,哪怕是滿身殺意也藏入了手中古劍的赤光中。

這是她第一次解開第二重封印,嬌小曼妙的身軀在神血中顫栗。

她似從神話中來!

……

“白凰髓血……”

雲真人長歎,歎息聲在夜色迴響:“老家主耗費數十年心血不得之物,竟被你輕而易舉地收入了囊中,命也難料。”

“輕而易舉?”

小禾唇角冷漠地勾起。

雲真人口中的輕描淡寫的幾個字,於她而言卻是十年積累的痛苦,飲入髓血的那夜,每一截骨頭都似被敲開的痛令她畢身難忘,哪怕此時回想,她的身軀依舊忍不住顫抖。

她輕緩地呼吸著,感受著到那暴戾流動的恐怖之血。

它是潛藏的魔鬼,給予了自己力量,但她也知道,隻要她的精神稍有偏差就會陷入瘋狂,反而成為髓血的養料。

少女足尖觸碰地面,手中的劍刃赤色的劍輕輕揮舞,對著虛空隨意地斬切了數下,似在試兵器稱不稱手。

激發髓血之力是透支身軀的舉動,她也無法維持太久,必須速戰速決。

少女的白瞳燃燒著沒有溫度的焰,她揮舞著劍,劍尖在夜色中劃過眼花繚亂的線,宛若有螢火蟲大小的舞女淩空而蹈。

雨已落不進這條街。

林守溪從碎樓斷牆中走出時,整條街道都在升溫。地上的石板滾燙,飄落的雨被嘶嘶地蒸儘,霧氣再起,薄霧裡,雲真人立在中間,穩若泰山,小禾則高速移動,身影快得看不清!

髓血充斥了小禾的全身,如那些飲了神濁之後妖化的修行者一樣,小禾的身體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吐納之術、劍術都已變作了不同的模樣,許多動作也根本不是人體的骨骼可以做到的!

這是神化!

雲真人是仙人,但小禾……神明從來沒有明確的境界劃分,隻分了三個等級:隱生、太古、冥古。

這是顯生之卷中的神話三卷,被記錄在隱生之卷的神是隱生級,記錄在太古之卷中的是太古級,而冥古……據說那一卷中隻記錄了兩位神,一位是蒼白之王,另一位連名字都沒有,隻代號為——原點。

白凰記錄在太古之卷中,但語焉不詳。

小禾解開了最後一重封印時,古老的神似寐千年而醒,在體內咆哮嘶吼,給予她抗衡雲真人的力量的同時,也試圖將這具容納自己的身軀都拆解,據為己有!

雲真人與巫幼禾的搏殺震動了整個巫家,許多人想要打開窗戶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但他們打鬥激起的風卻又將窗戶一扇一扇地合了回去!

雲真人是一尊壓著地面的佛,金光熠熠,堅不可摧。

小禾則是淩空掠食的雀,她手中長劍由赤轉白,半點不憐惜真氣,斬出一掛掛氣勢雄沛的白虹,朝著雲真人當頭砸去!

那具金甲神魂被白光籠罩,數度黯然。

雲真人漠然地看著那持劍飛撲的絕色少女,他深知髓血提供的力量是暫時的,她再如何強大也不過十四歲,神性覺醒的那一瞬間雖足夠唬人,但與他百年苦修夯實的雄厚基礎相比還是差得遠。

隻可惜他無法發出聲音。

封鎖聲音相當於封鎖了絕大部分法術的施展,這使得他的力量大打折扣,唯有與她以刀劍決一死戰。

他的金身被數度斬破,左瞳中的金光卻沒有絲毫減弱,他以指為劍,對空虛刺,劍氣便自指間生,吞吐數十丈,並無花哨,隻與小禾的劍氣當空對撞。

小禾的劍光被數度擊退,一散再散,一凝再凝!

雲真人已許久沒有這般暢快了,這些天擠壓在他心中的惡劣情緒逐漸消解,他越戰越覺得酣暢淋漓,悔意與憊意皆消失不見了。

但他卻也無法真正全心全意的對敵。

因為暗處還有隻煩人的蒼蠅。

長街某一處的黑暗裡,一支支勁弩朝著他所在的位置射來。

射箭的是林守溪。

他走出廢墟之後立刻翻入巫家的武庫,搬出了一張巨大的弩,弩箭如他手臂粗細,本該是數人一同操控,他運足真氣,一人拉弦上箭,瞄準了那金光灼灼,不動如山的影。

弩箭激射,振破空氣,發出凜冽的嘯聲,轉瞬便來到了雲真人的身前。

雲真人雙腳紮根大地,本想以守勢將巫幼禾一輪接著一輪的劍氣徹底打散,於是林守溪的弩箭他躲也不躲,直接分神硬抗,料定它無法突破自己的防守。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雖守得穩當,卻也被巫幼禾居高臨下地壓製,暫時被定在原地,脫不開身。

漆黑的鐵箭跨過長街壓來,一支支地撞在那見神境的金神上,箭尖高速旋轉,卻是刺之不入,最後隻可頹然落地,但那鐵箭卻像是射不完的一樣,一支接著一支,拉出了一聲聲撕裂耳膜的尖銳嘯響。

雲真人忍無可忍,他抬起一袖,真氣一蕩,落在地上的鐵箭猛地浮起,被他的袖子捲到一起。

甩袖,箭齊齊反射而出,巨大的轟鳴聲隨之響起。

林守溪及時躲開了,他先前立的位置精密地插滿了數十根鐵箭,嗡嗡鳴響,那把巨弩也被摧毀,成了崩碎在地上的鐵渣木屑。

林守溪神色依舊沒有半點變化,他看著廢墟般的街樓,又從武庫裡搬出了一副更為巨大的弩。

鐵箭還未來得及射出,一股冷意卻在身後陡然翻湧!

林守溪第一時間轉身揮劍,錚然一聲交擊,他的身形被撞得後退,刹那亮起的劍火照出了來者的模樣。

那是一個矮小的黑影,他佝僂著背,穿著破麻布似的衣,拖著古樸無光的劍,一雙眼睛裡卻透著精光,彷彿充滿了邪性的土地妖精。

孫副院!

“你的對手是我。”

孫副院一手持劍,一手負後,冷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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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飲入髓血的那夜,每一截骨頭都似被敲開的痛令她畢身難忘,哪怕此時回想,她的身軀依舊忍不住顫抖。

她輕緩地呼吸著,感受著到那暴戾流動的恐怖之血。

它是潛藏的魔鬼,給予了自己力量,但她也知道,隻要她的精神稍有偏差就會陷入瘋狂,反而成為髓血的養料。

少女足尖觸碰地面,手中的劍刃赤色的劍輕輕揮舞,對著虛空隨意地斬切了數下,似在試兵器稱不稱手。

激發髓血之力是透支身軀的舉動,她也無法維持太久,必須速戰速決。

少女的白瞳燃燒著沒有溫度的焰,她揮舞著劍,劍尖在夜色中劃過眼花繚亂的線,宛若有螢火蟲大小的舞女淩空而蹈。

雨已落不進這條街。

林守溪從碎樓斷牆中走出時,整條街道都在升溫。地上的石板滾燙,飄落的雨被嘶嘶地蒸儘,霧氣再起,薄霧裡,雲真人立在中間,穩若泰山,小禾則高速移動,身影快得看不清!

髓血充斥了小禾的全身,如那些飲了神濁之後妖化的修行者一樣,小禾的身體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吐納之術、劍術都已變作了不同的模樣,許多動作也根本不是人體的骨骼可以做到的!

這是神化!

雲真人是仙人,但小禾……神明從來沒有明確的境界劃分,隻分了三個等級:隱生、太古、冥古。

這是顯生之卷中的神話三卷,被記錄在隱生之卷的神是隱生級,記錄在太古之卷中的是太古級,而冥古……據說那一卷中隻記錄了兩位神,一位是蒼白之王,另一位連名字都沒有,隻代號為——原點。

白凰記錄在太古之卷中,但語焉不詳。

小禾解開了最後一重封印時,古老的神似寐千年而醒,在體內咆哮嘶吼,給予她抗衡雲真人的力量的同時,也試圖將這具容納自己的身軀都拆解,據為己有!

雲真人與巫幼禾的搏殺震動了整個巫家,許多人想要打開窗戶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但他們打鬥激起的風卻又將窗戶一扇一扇地合了回去!

雲真人是一尊壓著地面的佛,金光熠熠,堅不可摧。

小禾則是淩空掠食的雀,她手中長劍由赤轉白,半點不憐惜真氣,斬出一掛掛氣勢雄沛的白虹,朝著雲真人當頭砸去!

那具金甲神魂被白光籠罩,數度黯然。

雲真人漠然地看著那持劍飛撲的絕色少女,他深知髓血提供的力量是暫時的,她再如何強大也不過十四歲,神性覺醒的那一瞬間雖足夠唬人,但與他百年苦修夯實的雄厚基礎相比還是差得遠。

隻可惜他無法發出聲音。

封鎖聲音相當於封鎖了絕大部分法術的施展,這使得他的力量大打折扣,唯有與她以刀劍決一死戰。

他的金身被數度斬破,左瞳中的金光卻沒有絲毫減弱,他以指為劍,對空虛刺,劍氣便自指間生,吞吐數十丈,並無花哨,隻與小禾的劍氣當空對撞。

小禾的劍光被數度擊退,一散再散,一凝再凝!

雲真人已許久沒有這般暢快了,這些天擠壓在他心中的惡劣情緒逐漸消解,他越戰越覺得酣暢淋漓,悔意與憊意皆消失不見了。

但他卻也無法真正全心全意的對敵。

因為暗處還有隻煩人的蒼蠅。

長街某一處的黑暗裡,一支支勁弩朝著他所在的位置射來。

射箭的是林守溪。

他走出廢墟之後立刻翻入巫家的武庫,搬出了一張巨大的弩,弩箭如他手臂粗細,本該是數人一同操控,他運足真氣,一人拉弦上箭,瞄準了那金光灼灼,不動如山的影。

弩箭激射,振破空氣,發出凜冽的嘯聲,轉瞬便來到了雲真人的身前。

雲真人雙腳紮根大地,本想以守勢將巫幼禾一輪接著一輪的劍氣徹底打散,於是林守溪的弩箭他躲也不躲,直接分神硬抗,料定它無法突破自己的防守。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雖守得穩當,卻也被巫幼禾居高臨下地壓製,暫時被定在原地,脫不開身。

漆黑的鐵箭跨過長街壓來,一支支地撞在那見神境的金神上,箭尖高速旋轉,卻是刺之不入,最後隻可頹然落地,但那鐵箭卻像是射不完的一樣,一支接著一支,拉出了一聲聲撕裂耳膜的尖銳嘯響。

雲真人忍無可忍,他抬起一袖,真氣一蕩,落在地上的鐵箭猛地浮起,被他的袖子捲到一起。

甩袖,箭齊齊反射而出,巨大的轟鳴聲隨之響起。

林守溪及時躲開了,他先前立的位置精密地插滿了數十根鐵箭,嗡嗡鳴響,那把巨弩也被摧毀,成了崩碎在地上的鐵渣木屑。

林守溪神色依舊沒有半點變化,他看著廢墟般的街樓,又從武庫裡搬出了一副更為巨大的弩。

鐵箭還未來得及射出,一股冷意卻在身後陡然翻湧!

林守溪第一時間轉身揮劍,錚然一聲交擊,他的身形被撞得後退,刹那亮起的劍火照出了來者的模樣。

那是一個矮小的黑影,他佝僂著背,穿著破麻布似的衣,拖著古樸無光的劍,一雙眼睛裡卻透著精光,彷彿充滿了邪性的土地妖精。

孫副院!

“你的對手是我。”

孫副院一手持劍,一手負後,冷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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