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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萬神同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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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墓遠比想象中更為厚重。

小禾提劍穿梭其中,左突右撞,許久都沒能看到世界樹的本體。

她倒是見到了其他光怪陸離的畫面。

雲壁之內,別有洞天。

雲墓並非是死氣沉沉的墓地,相反,其中的雲朵演化出了許多截然不同的生命,它們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領域。

「咦?怎麼有東西闖進來了?外面的前輩們失守了嗎?」幽靈狀的雲朵發問。

「前輩?一群外強中乾的東西罷了,它們快些去死吧,它們死了,我們就可以頂替它們,看外面的風景了。」花瓣狀的雲說。

「不行,我們皆為雲國中人,敵寇來犯,我們豈能視而不見?快,隨我上去,一同攔住她!」虎鯨狀的雲朵怒吼,號召大家集結戰鬥。

「雲國?」

小禾環視四周。

氤氳的雲氣裡,飄蕩的雲朵揉作千奇百怪的形狀,它們仰起一張張風雲變幻的臉,齊齊望著這個外來者,議論紛紛。

很快,激烈的議論變成了謾罵與進攻,這些雲中的生靈從四面八方湧來,義憤填膺要將她驅逐。

小禾也沒有想到,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雲海中,竟已孕生出了嶄新的生命王國。

眾雲朝她撲來。

小禾消失在原地。

撲空的眾雲撞在了一起,一時間,它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竟是難捨難分,有的雲被搶走了肢體,有的雲受擠壓而變形,它們再分開時,各自又是迥然不同的模樣。

小禾沒有與它們糾纏,她身形一折,向上飛去,甩開了它們的追擊。

上方。

幾條數十丈長的雲蟒在雲海中穿梭,它們探出了白色的尖錐狀的頭顱,對著這個擅闖者吐信子,發出嘶嘶的威脅之聲。

小禾從它們身側掠過。

所有的雲蟒皆攔腰截斷。

「女施主何故造此殺孽?」

雲中,一個洪亮而厚重的聲音響起,似在規勸。

小禾停下了身形。

她的前方,停著一個白雲狀的人,它隻有人的形狀,沒有雕琢任何的五官。

「你是誰?」小禾問。

「我是豢蛇僧人。」雲僧說:「你殺了我養的蛇。」

「那又怎樣?」小禾問:「你想與我為敵?」

「女施主誤會了,我們與外面那些雲不一樣,外面那些雲都是自在派的,而我是守山派的,我與它們勢不兩立。」豢蛇僧人說。

「自在派?守山派?你們雲墓裡的雲還分派別?」小禾倒是覺得有趣。

「當然。」

豢蛇僧人解釋道:「自在派的雲大都去了外層,守山派的雲大都堅守內層,我是恪儘職守的雲,與它們不一樣。」

「你為何要恪儘職守?這對你有何好處?」小禾問。

「貧僧也不知道,但貧僧知道,我們所遮蔽的,是一個毀天滅地的恐怖之物,它一旦暴露在外,整個界都會遭劫,世界毀滅之後,身為雲的我們,也不會再有容身之處了,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能離開這裡。」豢蛇僧人說。

小禾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那是蒼白的終極封印之物,是原點最核心的秘密。

「你們能守多久呢?」小禾問。

「不知道。」

「能守到那東西徹底沉寂嗎?」

「也不知道。」

豢蛇僧人不停地搖頭,它直指堅守,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世上無恒常不變之物,風一直在吹,雲總會散的。小禾輕聲說。

豢蛇僧人沒有

反駁也沒有讚同。

「別想拉攏我,我是你們的敵人。」

小禾最後說了一句,繼續向上飛去。

她還見到了不少守山派的雲人。

這些雲人無視了小禾的到來,它們自顧自地堅守在原地,彷彿是在對著世界樹面壁,一眼不眨,一刻不離。

上方。

雷聲鼓譟。

雲如同一道道股繩,擰在一起,形成了巨型的注渦,中空的漩渦緩緩轉動,細長的閃電沿著雲海的中心閃爍。

七顆威嚴的龍首從雲海漩渦中探出,它們是各色雲彩拚湊成的龍,這些龍銜著丹寶,繞著世界樹遊曳,口鼻噴吐光塵雷屑,對著小禾發出沉雄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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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個女施主,到頭來不還是想除掉我麼。」小禾輕輕搖頭。

小禾再度躍起。

誅族之劍對空砍去。

劍刃所至之處,雲層皆被犁出了極深的溝壑,其中最恐怖的一道溝壑縱貫天地,幾乎要將整座雲墓一分為二!

雷聲漸歇。

一顆又一顆的龍首當空墜落,砸碎在雲海之中。

「皇帝陛下,停手吧,雲海如同瀚海,你就是再勞碌一萬年,也是徒勞無功的。你破不開我們,我們也奈何不了你,我們就此罷手吧。」

一朵雲前來勸和。

「你是守山派還是自在派?」小禾問。

「都不是。」這朵雲說:「要走的攔不住,要留的趕不走,本就無需爭執,我祖孫三千輩都活在這裡,我不想無家可歸罷了。」

「真怪,你們外面都是強盜土匪?裡面又是一個個吃齋唸佛的菩薩了?」小禾淡淡地問。

「那些強盜土匪不是被姑娘砍死了大半嗎?說實活,我也看它們不順眼很久了。我們是雲,雲聚散不定,當懷飄渺之心,它們那樣的魔物,妄為雲朵。」那片雲朵緩緩說道。

「你倒是朵和平的雲。」小禾說。

「當然,雲墓裡的雲太多,我們本就是五湖四海聚攏來的,並非…」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沒興趣聽。」

「為何?」

雲朵好奇地問。

「因為,我不在乎你們。」

小禾漠然回答,她斬滅了七條守墓的雲龍,一路來到了雲墓的最高處。

雲墓的儘頭也是世界樹的儘頭,那裡寒冷難喻,終年飛舞的冰雪撲面如刀,足以將鋼鐵切碎,小禾的目光穿透冰雪,隱約可以看到幽邃星空的一角。

星空一片黑暗。

星空瑰麗多彩。

「女施主,你看到了嗎,縱使你成了皇帝,與整片星空相比,依舊微不足道,收手吧,雲墓一旦毀滅,你就是萬古的罪人。」雲朵追了上來,苦口相勸。

「我說了,我不在乎。」小禾轉身離去。

返回的路上,她遇到了一朵載歌載舞的雲。

雲有著數不清的手,數不清的頭,它們一同搖晃,連成了快活的歌舞。

「你是什麼派的?」小禾問。

「我啊…我是末世派的,雲朵朝生暮死,變幻無常,生也瞬息,死也難測,何苦勞碌傷神,得不償失?我隻想一直唱歌跳舞,直到末日來為止哈哈哈哈——你要一起來嗎?」

這朵雲扭動著疑似腰肢的部位,旁若無人地歌唱,歌聲難聽卻又自信。

「你是最清醒的…一直這樣唱吧,唱的越高興越好。」

小禾淩空孤立,目視下方。

時間到了。

黑色的太陽開始跳動。

心臟般砰然跳動。

跳動的聲音

像是鼓聲。

鼓聲裡,越來越多末世派的雲跑了出來,它們手牽著手,在雲國中放聲歌舞,如癡如醉。許多守山派與自在派的雲朵也被歌聲吸引,加入了這場迎接災難的狂歡。

歌聲不歇。

小禾舒展開鳥雀般輕盈的身軀,她從世界的最高處淩空一躍,揮劍向下斬切。

劍光拖曳而出,貫穿天地。

守山派的雲齊聲歎息,自在派的雲怒斥不已,末日派的雲癲狂大笑,整片雲墓都瘋了。

黑色的太陽的觸手朝著小禾伸了過來,妄阻止。

小禾揮舞著劍刃,將它們斬切粉碎。

嗤刺——

劍刃精準地刺入了黑色的太陽肉塊裡,藉著慣性猛地一刺。

臃腫的太陽裂開了一道醜陋的口子,無數的黏漿與眼球從口子裡傾瀉出來,黑色的太陽痙攣般收縮著,不斷噴吐著黏稠的黑暗,慘叫聲淒厲欲絕。

小禾對此熟視無睹,她伸出纖美的雙臂,刀刃般插入其中,一陣摸索後抓住了什麼,猛地一拽。

無數糾纏的觸手中,小禾捧出了一張蒼白的臉林守溪的臉,他半睜著眼眸,凝視了小禾許久,漆黑無光的瞳孔中終於泛起了些許亮色。

「小禾…」

「噓,別說話。」

小禾吻上了他的唇。

少女白皙的臉頰近在咫尺,黑色的荊棘王冠纏繞雪發,她淡紫色的唇依舊是那樣的薄,那樣翹,軟的像是四月的雲。

一瞬間,時間像是逆流而上的水,往日的一切都成了倒影。

他想起了武當山的夕色,想起了廣寧寺的桃花,想起了妖煞塔的暴雨,想起了巫家斷崖的初見…

落雨聲在耳畔沙沙作響。

彷彿他隻要睜開眼,就能看到青裙雪發的少倚門微笑,端靜而溫柔。

他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夢裡,他與小禾圍著篝火對坐,有一茬沒一茬地說著話,忽然,天空下起了暴雨,他們一起張開懷抱,守護著這最後的、零星的火焰,火焰在他們的懷抱下搖晃不休,彷彿隨時都要熄滅。

但它沒有熄滅。

它被這樣被他們護在懷裡,一直到永夜降臨。

轟——

某一刻。

黑色的太陽猛地膨脹,它離開了死靈雪原,撕開雲墓,飛空而去!

它一邊升空,一邊持續地膨脹著,狹長三角狀的觸手比之方纔足足多了一整倍!它們在空中舞動,就像是稚嫩畫筆下的詭異之夢。

對於這一切,小禾置若罔聞,她隻是忘情地吻著,將這張沒有蒼白的臉頰吻遍。

待她重新睜開眼時,她已身處高空。

雲海在下方洶湧,世界被黑暗籠罩。

林守溪徹底睜開了眼。

「我睡了多久?」小禾問。

「一百年。」林守溪說。

「我今年多少歲?」小禾又問。

「十八歲。」林守溪回答。

「嗯,這般清醒,看來是我家夫君了。」

小禾的臉頰與他輕輕貼了一會兒,隨後輕聲問:「還在等什麼呢?」

不必再等了。

籠罩在道心上的雲霧已經消散。

埋在林守溪道心中的神丹火粒,終於在此刻徹底爆發。

火精轟然炸開,焰芒照徹碧落!

這是一場前所有未的爆炸,焰浪沿著爆炸的邊界飛快擴張,舔舐過整片星空,所及之處皆是血紅火海!爆炸的中心處,所有原初的法則皆在一瞬間潰散、失序,它們擁戴著這場燃燒,這場不顧一切的燃燒。

燎燃的焰火掀起了熾熱的颶風,狂風像是惡魔的利爪,利爪席捲撕扯之下,整片雲墓都被硬生生地割開。

囚禁了雲海數億年的禁製被九明聖王誕生時的狂風摧毀!

禁製解除之後,雲海也緩緩崩解、消散,雲國中瞬息萬變的生靈揮手作別,相約日後在他國的天空相見。

世界樹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那是一座大到無法理解的參天之峰,峰上覆著皚皚的白雪,無數半龍半人的生靈負碑而跪,它們跪在雪原上,向著雪山之巔的銅鑄王殿參拜——這是困擾了林守溪許多年的夢境,原來夢境的本體就藏在這雲墓之後,藏在這巍巍神山之上!

世界之樹顯露。

星空之外。

距離這個星辰不知道有多遠的地方,一些不可思議的神明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紛紛朝著這裡投來的視線。

那兩個將星辰當作彈珠的巨人望向了這裡,瞳孔亮起了紅色的光,在真空之海中漫無目的遊曳的巨魚也調轉了頭顱,朝向此處,它甩動著尾巴,飛速遊曳過來,這些是人類尚可理解的生命,還有諸多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的生靈也在朝這邊彙聚,它們有的是層出不窮的多面體,有的則是五感根本不可理解的東西這顆偏遠的星球上,似乎有著讓整個宇宙神靈都垂涎的美味!

「你看到們了嗎?」小禾問。

「我能看到。」

林守溪望著夜空,看到了那一張張宇宙神靈的臉,明明相隔著不知多少光年,林守溪卻依舊能看到它們的輪廓,不隻是看清,甚至有種近在咫尺'的錯覺!可想而知,這些神靈本身到底是多麼龐大。

神靈們占據了整片夜空,遙遠地注視著這對比塵埃更渺小的道侶。

「害怕嗎?」

「不怕。」

「我有點害怕,抱我緊一點。」

星空在頭頂燃燒,雲海在身下淌過。

蒼穹如蓋。

無數宇宙神靈的注視之下,林守溪與小禾在蒼紅色的烈日中心緊緊地抱擁。

黑色的太陽徹夜燃燒。

它越來越明亮。

明亮……

每一條觸手都變成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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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的像是四月的雲。

一瞬間,時間像是逆流而上的水,往日的一切都成了倒影。

他想起了武當山的夕色,想起了廣寧寺的桃花,想起了妖煞塔的暴雨,想起了巫家斷崖的初見…

落雨聲在耳畔沙沙作響。

彷彿他隻要睜開眼,就能看到青裙雪發的少倚門微笑,端靜而溫柔。

他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夢裡,他與小禾圍著篝火對坐,有一茬沒一茬地說著話,忽然,天空下起了暴雨,他們一起張開懷抱,守護著這最後的、零星的火焰,火焰在他們的懷抱下搖晃不休,彷彿隨時都要熄滅。

但它沒有熄滅。

它被這樣被他們護在懷裡,一直到永夜降臨。

轟——

某一刻。

黑色的太陽猛地膨脹,它離開了死靈雪原,撕開雲墓,飛空而去!

它一邊升空,一邊持續地膨脹著,狹長三角狀的觸手比之方纔足足多了一整倍!它們在空中舞動,就像是稚嫩畫筆下的詭異之夢。

對於這一切,小禾置若罔聞,她隻是忘情地吻著,將這張沒有蒼白的臉頰吻遍。

待她重新睜開眼時,她已身處高空。

雲海在下方洶湧,世界被黑暗籠罩。

林守溪徹底睜開了眼。

「我睡了多久?」小禾問。

「一百年。」林守溪說。

「我今年多少歲?」小禾又問。

「十八歲。」林守溪回答。

「嗯,這般清醒,看來是我家夫君了。」

小禾的臉頰與他輕輕貼了一會兒,隨後輕聲問:「還在等什麼呢?」

不必再等了。

籠罩在道心上的雲霧已經消散。

埋在林守溪道心中的神丹火粒,終於在此刻徹底爆發。

火精轟然炸開,焰芒照徹碧落!

這是一場前所有未的爆炸,焰浪沿著爆炸的邊界飛快擴張,舔舐過整片星空,所及之處皆是血紅火海!爆炸的中心處,所有原初的法則皆在一瞬間潰散、失序,它們擁戴著這場燃燒,這場不顧一切的燃燒。

燎燃的焰火掀起了熾熱的颶風,狂風像是惡魔的利爪,利爪席捲撕扯之下,整片雲墓都被硬生生地割開。

囚禁了雲海數億年的禁製被九明聖王誕生時的狂風摧毀!

禁製解除之後,雲海也緩緩崩解、消散,雲國中瞬息萬變的生靈揮手作別,相約日後在他國的天空相見。

世界樹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那是一座大到無法理解的參天之峰,峰上覆著皚皚的白雪,無數半龍半人的生靈負碑而跪,它們跪在雪原上,向著雪山之巔的銅鑄王殿參拜——這是困擾了林守溪許多年的夢境,原來夢境的本體就藏在這雲墓之後,藏在這巍巍神山之上!

世界之樹顯露。

星空之外。

距離這個星辰不知道有多遠的地方,一些不可思議的神明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紛紛朝著這裡投來的視線。

那兩個將星辰當作彈珠的巨人望向了這裡,瞳孔亮起了紅色的光,在真空之海中漫無目的遊曳的巨魚也調轉了頭顱,朝向此處,它甩動著尾巴,飛速遊曳過來,這些是人類尚可理解的生命,還有諸多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的生靈也在朝這邊彙聚,它們有的是層出不窮的多面體,有的則是五感根本不可理解的東西這顆偏遠的星球上,似乎有著讓整個宇宙神靈都垂涎的美味!

「你看到們了嗎?」小禾問。

「我能看到。」

林守溪望著夜空,看到了那一張張宇宙神靈的臉,明明相隔著不知多少光年,林守溪卻依舊能看到它們的輪廓,不隻是看清,甚至有種近在咫尺'的錯覺!可想而知,這些神靈本身到底是多麼龐大。

神靈們占據了整片夜空,遙遠地注視著這對比塵埃更渺小的道侶。

「害怕嗎?」

「不怕。」

「我有點害怕,抱我緊一點。」

星空在頭頂燃燒,雲海在身下淌過。

蒼穹如蓋。

無數宇宙神靈的注視之下,林守溪與小禾在蒼紅色的烈日中心緊緊地抱擁。

黑色的太陽徹夜燃燒。

它越來越明亮。

明亮……

每一條觸手都變成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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