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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雲墓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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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加更個小章節,別等,早起看)

……

雪原廣袤,天地喑啞。

環繞著世界樹的雲墓洶湧翻滾,它的表面生出了數萬隻手掌,每個張開的掌心裡,都會裂開一隻眼睛,蒼白如魚目的瞳孔隨著手掌轉動,齊齊轉向這位黑裙雪發的少女,迸發出迥然不同的凶光。

這些雲與塵埃皆是億萬年前蒼白聚在此地的,漫長的歲月裡,它們先是生出了模糊的意誌,接著又演化出了智慧,它們雖禁足於此,卻又處在可以俯瞰人世的位置。日久天長,這些雲朵漸漸理解了人類。它們從模糊的意識,變成了真正擁有智識的生命。

生命皆渴望自在,這些雲朵亦不甘囚禁。

它們想要掙脫,又意識到,它們無法靠自己的力量掙脫——人無法搬起自己,雲也是,它們想要離開,就必須藉助足夠強大的'風'。

雲墓的下方是死靈雪原,那是灰墓之君的長眠之處對它們而言,灰墓之君的甦醒之日將是最好的機會。

它們甚至已經給自己起好了尊號:雲墓之君。

可惜,百年之前,灰墓之君被斬碎在了這裡,沒能掀起它們想要的'風'。

它們苦等百年,終於又等來了今天。

隻是…

小禾嬌媚的問話聲穿峰掠雲,在蒼穹迴盪,數萬隻帶著眼睛的手掌怒目而視,卻沒有立刻給予她迴應。

「怎麼都啞巴了?」

小禾拾階而上,她雪足踏過之處,虛空中皆開出了黑紫色的蓮花,她步步登天,沿著她踏出的蜿蜒天道,朝著雲墓走去。

雲墓再度發出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個女人好像不好惹…」

「她也晉入太古了嗎…你們在怕什麼?我們是雲,雲沒有咽喉,沒有心臟,怎麼可能被殺死?人類無法理解我們的死!應該是我們用戰鬥殺死它!」

「戰鬥!是啊,戰鬥!我們何其強大,又怎麼可能畏懼一個小姑娘…對了,我一直想問,我們的戰鬥方式是什麼?」

「戰鬥方式?我倒是看過很多場真國人類的戰鬥,但我是雲,又沒有真的參與過戰鬥,我也不太懂啊!

「不行,我們必須想一個戰鬥的方式,快,你們誰長一個腦子想一想!」

雲與雲之間互相斥責,互相嚷嚷。

接著,某一團雲擠了出來,它的表面生長出了褶皺與溝壑,赫然變成了一團腦子的樣子。

這團腦子開始思考。

過去,這些雲也簡單地討論過戰鬥的問題,但彼時,它們覺得,自己的存在即使被人類發現,像這樣遮天蔽日的龐然活物,隻要做一個鬼臉,什麼高手都會被嚇走的吧。

至於灰墓之君這樣的邪神,它們無冤無仇,也無大道之爭,當然可以和平共處。

但…

小禾已走到了它們面前,氤氳的雲氣拂上她清美的臉龐,在她睫羽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卻無法在她幽潭般的瞳孔裡激起半點漣漪。

「想好了嗎?」小禾問。

「好狂妄的丫頭!!」

雲墓之君說的是真國的官話,字正腔圓,聲音充滿了憤怒。

雲朵渴望自由,不善戰鬥,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不夠強大。

下一刻。

雲朵捏製成的大腦完成了它的思考。

「我想好了!」

它大喊一聲,然後炸開,化作了無數片雲屑,每一片雲屑都象征著一種計策。

應敵的計策在雲墓間急速流竄,傳達給整個'身軀,對策途經之處,皆有暗紅色的電流生成,霎時間,半片雲墓都激盪著雷霆與閃電

雲墓也在雷霆中變幻形狀。

有的中門大開,大擺空城,有的凝成盾甲,做出嚴防死守之勢,有的循循善誘,出言勸說小禾放下屠刀,有的手掐蓮花道訣,試圖用法術來迎敵。

「咦,為何我這白玉真訣施展不出來?」有朵雲問。

「笨蛋,這是女人的功法,你用男人的手當然施展不開!」另一朵雲破口大罵。

「居然是這樣……」

雲朵恍然大悟,手掌一晃,立刻變成了纖細柔美的女子之首,白玉真訣信手拈來,淩空鋪成了三十六柄白玉道劍,仙光盎然。

其中更聰明一些的雲,則彙聚成了一股股的漩渦,漩渦之中雷霆閃爍,氣浪迸炸,它們像是咆哮的古龍,口中銜著世間最猛烈的暴雨與風雪。這些纔是雲的最本能的神通!

過去,行雲布雨一直被人為是龍族的神通,如今,統禦雲朵的龍王已經遠去,它們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權柄,終於可以掌管全部的自身。

所有的雲朵儘數渲沸。

它們在逐漸蛻變。

由雲蛻變成真正的神靈!

小禾面對的哪裡是雲的妖怪,擋在她面前的分明是從天而降的千軍萬馬。

化作邪神的林守溪兀自在天空中膨脹,他膨脹的速度越來越快,數不清的觸手在空中扭動,幾乎要將整片死靈雪原覆蓋,怨靈的黑暗朝他彙聚,在黑色太陽的表面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腫瘤,除了腫瘤,上面還混雜著金光、鱗片與肉芽,這儼然是神明、龍與邪崇的特征,它們雜糅一身,猶在不斷爭鬥、吞噬,慘烈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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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毫不在意。

她輕輕觸摸著它,彷彿是在挑逗一隻可愛的貓,接著,她將手探入黑暗之中,閉上眼,像是在篝火中取暖。

黑暗沿著她的指尖蔓延,在她的肌膚上結出薄霜。

「真溫暖啊……」

小禾泛起溫柔的笑。

接著,她雪白的發上,蔓延出了黑色荊棘的王冠,王冠極美,纖細而妖異,像是黑色龍王尊貴的角。

小禾正了正自己的王冠,抱怨了句:「好生紮手。」

在雲墓的怒斥之中,頭戴冠冕的少女徐徐抬眸,目視天空,她收斂了笑意,膝蓋微沉,驟然爆發,黑裙的身影淩空拔起,所過之處,虛空皆坍縮成黑色的光帶,她拖曳著誅族之劍,對空斬去,劍刃驚心動魄的弧光之上,滿天風雷齊齊嘶嘯!

錚——

鬼魅般的刀刃貼著懸崖峭壁,自下方高速掠來,沿途的蔓草與石頭皆在劍光中化作粉塵,沖天而起的一劍勢如破竹,直至與另一柄劍相撞後才堪堪停住。

硬擋下這一刀的白祝不斷倒滑,沿途撞碎了好幾棵樹木後才堪堪停下。

白祝抹去了唇角的血,看著從懸崖峭壁之下爬出的鬼魂一樣的童鸞,神色慍怒:「你究竟還要追到什麼時候?」

「白祝,你是蠢貨嗎?這是決戰啊,決戰,當然要分出勝負……哦,不對,要分出生死才能結束。」

童鸞仰起毫無血色的臉頰,對著白祝露出微笑。

白祝想提起劍,可右手虎口已在先前的對撞間撕裂,痛的厲害,她被迫將劍換到了左邊。

七天之前,她們在祖師山下遇到了童鸞。

童鸞提著她孃親的頭顱,向白祝出示了那份決鬥的邀約。

白祝顧全大局,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進行莫名其妙的決鬥,但童鸞可不聽,她二話不說,直接提著刀朝她撲了過來。

這一舉動看似以卵擊石,但沒有人想到,童鸞竟已重新邁入人神境。

童彎邁入人神境的辦法並不光彩。

祖師山

上,童鸞見到了母親童青魚,計劃失敗之後,童青魚已然心如死灰,她自知罪孽深重,將自己全部的修為都傳授給童鸞後,她決定跳崖自儘。

童鸞不明白,這個冷酷了一生的女人為何要在最後表現出母親的慈柔,她也不必明白,隻是,在童青魚跳崖的時候,童鸞叫住了她。童青魚本以為女兒是想挽回她的生命,誰知,童鸞說:「你怎麼能這樣死,你應該被我親手殺掉。」

於是,童鸞親手殺死了她。

童青魚是給她庇廕的大樹,也是始終籠罩頭頂的陰影,如今,樹蔭與樹影被一同伐去,她跪在地上,對著鬼氣森森的天空放肆大笑,於笑聲中重新邁入了人神之境。

之後,面對其他人的質問,她的回答顯得雲淡風輕:「她是青魚,我是鸞鳥,我與她流著同樣的血,卻從來不是同道中人,我若早知弑母可以證道,又豈會拖延至今?」

童鸞對她們展開了追殺。

童彎的追殺並不順利。

時以嬈雖已跌境,卻也是半步人神的高手,三位半步人神境的女子合力迎敵,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倒是未落下風,直到…

三天之前,童鸞被三人合圍,最終被時以嬈一劍斬下了手臂。

童彎直接舉起自己的斷臂,獻祭給了哀詠之神,哀詠之神竟迴應了她,以魔啟將神力灌入了她的身軀。

童鸞由人神初境,一步邁入了大圓滿。

她咆哮的刀鋒裡,楚妙、時以嬈一個接著一個地受傷、落敗,由慕師靖護送著離去,如今,隻剩白祝且戰且走,在這窮山惡水之中與她牽扯。

這三天裡,白祝吃完了所有的兜率火靈芝,慕師靖給她留下的其他法寶與家底也被她揮霍乾淨,可她依舊沒能完成最後的突破。

「白祝,你本就不如我,過去不如我,現在也是,你欺瞞眾生幾十載,今日,該付出代價了。」

童鸞從懸崖邊緣躍上了樹梢,她立在樹梢上,空蕩蕩的衣袖間生長著一隻發光的鬼手,這是神明賜予她的專門用來握刀的手。

童鸞揮舞刀刃,一躍而下,如蒼鷹掠食。

銀白色的劍光在林間不斷閃爍。

一棵又一棵樹木被攔腰斬斷,傾斜倒塌。

戰場不斷地移動著,童鸞占儘上風,笑聲猙獰似鬼。

白祝不知被斬倒了多少次,雪白的裙裾沾滿泥水,破碎不堪,白蘿與紅蘿兩柄名劍也在不歇的戰鬥中黯然失色,靈性漸泯。她使出了渾身的手段,可境界的差距宛若天塹,她根本無從逾越。

她甚至覺得,童彎早就可以戰勝她了,童鸞在羞辱她,玩弄她,所以遲遲沒有終結這場戰鬥,她想讓白祝受儘折磨,在無情無儘的痛苦中崩潰。

刀與劍不斷對撞。

一蓬又一蓬的火花在空中炸開。

不知對撞了多少次後,白祝左掌的虎口也被撕裂,一同被震裂的,還有她的腕骨。

童彎以刀格開了紅蘿,回身飛踹,將白祝直接踢翻在地,白祝的臉頰深陷在狼藉的雪地裡,嬌小的身軀輕輕伏動,喘息聲弱不可聞。

「不行了麼?」

童鸞來到了她的身邊,看著散落在她身側的紅蘿與白蘿,冷冷地問:「三天前,你讓時以嬈與楚妙去歇息,由你一人牽製我時,不是豪氣乾雲得很麼,怎麼今日和個喪家野狗似的…白祝,你可真令我失望啊。」

童鸞足下發力,又一腳瑞出。

白祝側身受擊,再被踹飛,柔若無骨的身軀撞在了一旁的大樹上。

樹乾斷裂,白祝滑落雪地。

她捂著胸口,不斷咳嗽,血咳到了雪裡,紅的刺眼。

她抬起頭,看向童鸞,可

她的視線一片模糊,童鸞在她眼中時而是一個人,時而又分裂成三個四個。

童鸞踢起了落在地上的白蘿,將它反握掌中,她一推劍刃,劍刃貼著白祝的下頜,抵住了她的喉嚨,隨時要刺進去。

「你要殺我?」白祝問。

童鸞聽到這個問題,捧腹大笑,「白祝,你這一百多年是白活了嗎?如果不是為了殺你,那我這七天七夜是在做什麼?陪你過家家?」

「你說的不太對。」白祝輕微搖頭,說:「其實我不是一百多歲,我已經四百多歲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有三百年是埋在土裡面的,那時候我還不是人是一棵仙蘿,師尊每日給我澆水,我承著陽光雨露長大,終於化形為人。小的時候,我與人說年齡時,總喜歡把這三百年加上,如今,我又總喜歡將它刻意隱去。」白祝慢悠悠地說著。

「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你是想感動我?還是隻是想拖延時間?」

童鸞一頭霧水,她很想把劍刃送入白祝的喉嚨,但她又覺得,這樣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不是的,我隻是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很多事。」

白祝此刻渾身痠疼,四肢無法動彈,反倒回憶起了諸多往事,那時候,她還是一株小仙蘿,每天曬曬太陽就能得到全部的滿足。

她好想回到那個時候。

她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

人需要不斷地修行磨礪方可破境,但她不需要,她是仙蘿,陽光與雨水就在那裡,她隻需要對著明媚的陽光微笑。

無憂無慮地微笑。

「童鸞,你怎麼還不動手,你不怕我悟道破境嗎?」白祝問。

「你當這是在寫故事呢?」童鸞冷嘲熱諷,道:「你想我給你個痛快?我偏不遂你的意。」

白祝不再說話。

她閉上眼,不知在思考什麼。

接著,童鸞發現,白祝的身側,縈繞出了淡彩色的光芒,像是彩虹,也像是虛無的鮮花。

這是破境的前兆。

童鸞神色一顫。

「你還真想當著我的面破境?」

童鸞哪裡還會慣著她,她握緊劍鋒,向前一送。

刹那間,狂風驟起。

她的身側,有什麼東西朝她撞了過來。

童鸞的身軀被瞬間撞飛,砸在了一塊厚重的岩板上,她艱難地爬了起來,想要揮刀迎敵,卻發現自己的手臂突然不見了。

她瞳孔驟縮,驚然抬首,發現白祝的身前,竟立著一頭器宇軒昂的大麒麟。

「這是什麼怪物?」童鸞大驚。

「童彎,你比我還笨啊。」白祝說:「過去,我沒有人神境,卻闖下了不輸人神境的赫赫威名,你以為我靠的是什麼?」

「是它?!是它一直在幫你?」

童鸞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白祝隨身攜帶著一位堪比人神境的'高手'。

難怪白祝可以說服楚妙與時以嬈暫時撤離,原來她早有倚仗。

「你為何不早點將它喚出來?」童鸞困惑不解。

「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磨刀石了。」白祝平靜地說。

她距離圓滿隻差一線。

她想借這一戰破境。

童鸞自以為是在淩虐白祝,殊不知被對方當成了破境的墊腳石。

白祝盤膝而坐,開始破境。

她的契機已成。

她是原點的種子。

寒冬帶來了冰雪,廣天大師帶來了龍的心臟,黑雲帶來了暴雨,邪崇帶來了神濁,師父給她帶來了光……

這是獨屬於她的五行,五行完備,列於星角,她如坐陣眼之中,隨時要破境飛空。

在與童鸞的一戰裡,她補齊了最後的東西——心境。

大道在上,已為她敞開了門。

「你竟敢騙我!!!」

童鸞怒不可遏,被其他人算計還好,被白祝欺騙,總有一種讓小孩子耍了的感覺。

她衝向了白祝。

她一邊奔跑,一邊將自己的全部獻祭給了邪神。

童鸞的血裙頃刻乾癟,接著,一頭青面獠牙的惡鬼從她的裙袂中複生,她持著刀刃發足狂奔,用儘全部的力氣,朝著白祝斬去。

麒麟怒目以對。

風雷激盪,地動山搖。

一天之後。

慕師靖循著戰鬥的痕跡,在林子的深處尋到了白祝白祝依舊盤膝而坐,麒麟趴在她的腿上休憩,而她的身邊多了一具屍體,童鸞的屍體。

紅蘿為刃,貫穿了童鸞的身軀,將她釘死在了大地上。

慕師靖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言。

許久,白祝抬起頭,對著慕師靖柔柔一笑,略帶歉意地說:「師孃,白祝……好像真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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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她身側的紅蘿與白蘿,冷冷地問:「三天前,你讓時以嬈與楚妙去歇息,由你一人牽製我時,不是豪氣乾雲得很麼,怎麼今日和個喪家野狗似的…白祝,你可真令我失望啊。」

童鸞足下發力,又一腳瑞出。

白祝側身受擊,再被踹飛,柔若無骨的身軀撞在了一旁的大樹上。

樹乾斷裂,白祝滑落雪地。

她捂著胸口,不斷咳嗽,血咳到了雪裡,紅的刺眼。

她抬起頭,看向童鸞,可

她的視線一片模糊,童鸞在她眼中時而是一個人,時而又分裂成三個四個。

童鸞踢起了落在地上的白蘿,將它反握掌中,她一推劍刃,劍刃貼著白祝的下頜,抵住了她的喉嚨,隨時要刺進去。

「你要殺我?」白祝問。

童鸞聽到這個問題,捧腹大笑,「白祝,你這一百多年是白活了嗎?如果不是為了殺你,那我這七天七夜是在做什麼?陪你過家家?」

「你說的不太對。」白祝輕微搖頭,說:「其實我不是一百多歲,我已經四百多歲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有三百年是埋在土裡面的,那時候我還不是人是一棵仙蘿,師尊每日給我澆水,我承著陽光雨露長大,終於化形為人。小的時候,我與人說年齡時,總喜歡把這三百年加上,如今,我又總喜歡將它刻意隱去。」白祝慢悠悠地說著。

「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你是想感動我?還是隻是想拖延時間?」

童鸞一頭霧水,她很想把劍刃送入白祝的喉嚨,但她又覺得,這樣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不是的,我隻是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很多事。」

白祝此刻渾身痠疼,四肢無法動彈,反倒回憶起了諸多往事,那時候,她還是一株小仙蘿,每天曬曬太陽就能得到全部的滿足。

她好想回到那個時候。

她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

人需要不斷地修行磨礪方可破境,但她不需要,她是仙蘿,陽光與雨水就在那裡,她隻需要對著明媚的陽光微笑。

無憂無慮地微笑。

「童鸞,你怎麼還不動手,你不怕我悟道破境嗎?」白祝問。

「你當這是在寫故事呢?」童鸞冷嘲熱諷,道:「你想我給你個痛快?我偏不遂你的意。」

白祝不再說話。

她閉上眼,不知在思考什麼。

接著,童鸞發現,白祝的身側,縈繞出了淡彩色的光芒,像是彩虹,也像是虛無的鮮花。

這是破境的前兆。

童鸞神色一顫。

「你還真想當著我的面破境?」

童鸞哪裡還會慣著她,她握緊劍鋒,向前一送。

刹那間,狂風驟起。

她的身側,有什麼東西朝她撞了過來。

童鸞的身軀被瞬間撞飛,砸在了一塊厚重的岩板上,她艱難地爬了起來,想要揮刀迎敵,卻發現自己的手臂突然不見了。

她瞳孔驟縮,驚然抬首,發現白祝的身前,竟立著一頭器宇軒昂的大麒麟。

「這是什麼怪物?」童鸞大驚。

「童彎,你比我還笨啊。」白祝說:「過去,我沒有人神境,卻闖下了不輸人神境的赫赫威名,你以為我靠的是什麼?」

「是它?!是它一直在幫你?」

童鸞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白祝隨身攜帶著一位堪比人神境的'高手'。

難怪白祝可以說服楚妙與時以嬈暫時撤離,原來她早有倚仗。

「你為何不早點將它喚出來?」童鸞困惑不解。

「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磨刀石了。」白祝平靜地說。

她距離圓滿隻差一線。

她想借這一戰破境。

童鸞自以為是在淩虐白祝,殊不知被對方當成了破境的墊腳石。

白祝盤膝而坐,開始破境。

她的契機已成。

她是原點的種子。

寒冬帶來了冰雪,廣天大師帶來了龍的心臟,黑雲帶來了暴雨,邪崇帶來了神濁,師父給她帶來了光……

這是獨屬於她的五行,五行完備,列於星角,她如坐陣眼之中,隨時要破境飛空。

在與童鸞的一戰裡,她補齊了最後的東西——心境。

大道在上,已為她敞開了門。

「你竟敢騙我!!!」

童鸞怒不可遏,被其他人算計還好,被白祝欺騙,總有一種讓小孩子耍了的感覺。

她衝向了白祝。

她一邊奔跑,一邊將自己的全部獻祭給了邪神。

童鸞的血裙頃刻乾癟,接著,一頭青面獠牙的惡鬼從她的裙袂中複生,她持著刀刃發足狂奔,用儘全部的力氣,朝著白祝斬去。

麒麟怒目以對。

風雷激盪,地動山搖。

一天之後。

慕師靖循著戰鬥的痕跡,在林子的深處尋到了白祝白祝依舊盤膝而坐,麒麟趴在她的腿上休憩,而她的身邊多了一具屍體,童鸞的屍體。

紅蘿為刃,貫穿了童鸞的身軀,將她釘死在了大地上。

慕師靖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言。

許久,白祝抬起頭,對著慕師靖柔柔一笑,略帶歉意地說:「師孃,白祝……好像真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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