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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姐妹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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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風與火的碎屑拂面而來。

殊媱的面頰在光暗中閃爍,與魂泉同色的銀髮也迎著風火飄舞,宛若魂帾。

她始終以為,父王住在龍主殿中,雖然年邁,卻依舊保持著精明的頭腦,在幕後運籌帷幄著一切。她也始終以為,大靈乾樹是真正的神靈,祂受囚於聖樹院,選定了她來拯救,但.....

眼前的一幕宛如噩夢降臨,撞碎了她的一切想象。她想要逃離,卻是雙膝發軟,險些跪倒在地。

原米,她當初在聖樹院感知到的龍之氣息,就米自於虛白之王。

大靈乾樹某種意義上隻是抽取虛白之王力量的器具,真正承受千刀萬剮的,始終是這具埋在地下的王之屍骸。

她厭惡自己的龍血,也厭惡她的同族,可她追尋的威嚴慈愛之父,竟然並不存在......那隻是一個誤會。

厭惡與摯愛是這誤會的兩面。

現在,大靈乾樹燃燒,虛白之王死去,無論她追尋的是什麼,都已是水中撈月一場空。

她殺人無數,卻誰也沒能拯救。那她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這一切......是你做的?”殊媱澀聲發問。

“嗯,父王誕生我之前,本就身負重傷,骨血殘缺,誕生下我之後,更是虛弱到一度陷入了沉眠,祂沉眠之時,我將原點遺留人間的種子種入了祂的心臟,神木飛快生長,破壞了他本就殘缺不堪的心。”

魂泉不吝解釋,她幽幽一笑,道:“我纔是龍主殿與聖樹院真正的主人。”“你背叛了父親。”

殊媱的聲音像是被剝落了情感,聽不出半點波瀾。

“嗯。我背叛了他,我的鱗片也因此受到背叛的詛咒,變成了血的顏色,但我沒有背叛父王的意誌,父王無力去做的事,我會替他完成。”

魂泉撫摸著殊媱銀色的長髮,捧起一縷在掌心看,悠悠道:“你是在恨我嗎?哎......這些年,父王誕下了許許多多的子嗣,我知道,這是他的最後意誌的掙紮,他或許是想留些血脈在世上,哪怕是與人的混血,也或許是希冀著某個子女能有出息,將祂重新喚醒.....神臨死前也會掙紮啊,雖然這樣的掙紮並無意義。”

魂泉微微一笑,繼續道:“你若記恨我,隻管記恨就是,我看不清你的未來,但是,妹妹啊,你好好休會現在的無能為力的軟弱吧,將它變成力量,來找我複仇。“

殊媱還沒有從真相的震撼中解脫出來,無暇去想複仇這麼遠的事。她隻是說:“你現在殺掉我吧。”

魂泉一怔,笑問:“這是心如死灰了?”

“你現在不殺我,你會後悔的。”殊媱固執地說。這隻是一句狠話,沒有任何可以實現的可能。

魂泉搖首,不作多想。“你怎麼在哭?”

魂泉看著這個並不熟悉的妹妹,感到詫異:“按理來說,你與虛白並不交集,你冷漠嗜血,殺了這麼多人,竟還會為父親的死流淚?”

殊媱聞言,摸了摸臉頰,才發現,自己真的在哭。....

王主城中。

初鷺跪坐在仙邀身邊,同樣哭個不停。

仙邀雖及力剋製,但初鷺依舊能感受到她在逐漸陷入分裂與癲狂,仙邀仰著頭,看著舊日祭奠的煙火,她的瞳孔中並無神色,隻是漠然地倒映出滿天的火光。

很久之後,終於不再有火粒升上天空。煙火燃儘。

天空重新黑了下來。

仙邀的眼眸也黑了下去。

初鷺恐懼丁這種安靜,想說些什麼,仙邀卻先丁她開口:“初鷺,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這個問題一經提出,初鷺就猜到姐姐要說什麼了。

果然,姐姐說出了她早有預料並恐懼姐姐說出口的話。

“殺掉我吧。”仙邀說:“親手殺掉我吧,趁著我還沒有徹底瘋掉,我想清醒地死。瘋狂於我而言,與死亡無異,甚至更加殘酷。”

“我不要。”

“你不願意幫我麼?”

“可是,姐姐以前活的也不清醒啊,若沒有憶之靈根,你始終活在你自我編織的虛幻裡,姐姐已這樣活了幾百年,為什麼不能再活下去呢?”初鷺問。

仙邀沉靜下去.

“瘋掉後,我會殺了你。”仙邀說。像是詛咒,也像是賭氣。

可是。

仙邀沒有等到自己的死訊。

相反,她的體內,花之靈根竟真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蔫了下去,不再躁動。

初鷺也感覺到了異樣。

她的體內,憶之靈根也淡去了。這是.....

初鷺抬起頭,與仙邀對視,片刻後,兩人同時望向了聖樹院的方向。她們都感應到了......

大靈乾樹已被毀滅,那是真國的原初靈根,它被毀去之後,所有的靈根都變成虛弱不堪!

這對於絕大部分修道者來說,可謂是百年功業付之東流,可仙邀卻因禍得福,反倒撿回了一條性命。

初鷺也明白了這點.

“你沒辦法殺我了。”初鷺哭著說。仙邀抱住了她。

待初鷺哭完之後,她左右環顧,才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師父師孃呢?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早就離開了。”仙邀說。

初鷺這才發現,她的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件白袍,那是師父的外衣。她抓著白袍柔軟的邊緣,攏緊。

“你師父拋下了你,獨自走了,現在我們都失去了力量,如何在這個混亂的城裡立足呢?”仙邀戲謔地說。

戲謔之後,她又變回了先前淡漠的樣子,彷彿瀕死的痛苦從未來過,唯有那聲音依舊輕若歎息:“現在的我,保護不了你。”

“師父沒有走。”

初鷺指著自己的心口,擲地有聲地說:“師父在我身體裡留下了武藝,我可以保護姐姐。”

“你們聊完了麼。”

冷漠的聲音響起時,風與火一同沉寂。

赤紅色的大靈乾樹下,皇帝從幽暗中歸來,外罩的黑袍凜然如夜。大靈乾樹在皇帝與魂泉的戰鬥中毀滅。

神木積攢力量散溢於天地之間。

所以,這與其說是皇帝與魂泉的戰鬥,不如說是她們在瓜分大靈乾樹的力量。如今,力量已被瓜分殆儘,大靈乾樹將在燃燒後徹底枯槁。

“我與妹妹敘舊,你急什麼,嫉妒我有妹妹麼?也是,蒼白當年隻創造了你,她死之後,你已是子然一身。”魂泉淡淡道。

“毫無意義的廢話。”皇帝如此評價。

魂泉清幽而笑,她最後撫摸了一番殊媱的銀髮,便轉過身,朝著皇帝走去。她兩隻手抬起,兩隻手低垂。

抬起的雙臂迎風化作修長的翅膀,落下的手臂則生出鱗片與利爪。勝負未分,生死未見,這場神戰隻不過是拉開了序幕。

“凝滯靈根、疑問靈根、血靈根、智識靈根、灰燼靈根、獸靈根,嗯.....我一共吸取了三百六十七種靈根之力,你呢?”魂泉問皇帝。

“四百一十二。”皇帝回答。

“不愧是陛下啊,幸好你選的是嫉妒之劍,而非饕餮之劍,否則,今日的我可就沒有半點勝算了呢。”

魂泉玩味地說著,她凝視著鱗爪間遊曳生彩的種種靈根,將它們攥緊在了掌心,說:“不過,在漫長的曆史之上,舊王總會被新王釘死在王座上,今天也不會例外,我將舊時代的桎梏連同你一同斬滅,我會建立龍的新朝。”

皇帝沒有作答。

蒼白還未徹底死去,她也還未登基,哪裡算得上什麼舊王?不過是舊日的諸侯而已。

但她沒有與魂泉辯駁。

她將時之靈根與兵器靈根融合,以自己悠長的年齡為媒介,鑄造了一柄新月般橫跨夜色的銀刃,寒風裹著冰雹在這柄巨刃上撞碎,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切不和諧的銀色都被抹去,世間準有刀刃在發出戰鬥的前奏之音。魂泉也不再說話。

兩道龍影淩空而起,破開風與雪,在蒼茫的穹頂展露翼膜與鋒刃,夜色被再度照亮,神的領域在意誌中張開,她們廝殺、碰撞、互相吞噬,巨量的火光將黑夜燃燒得瑰麗耀眼,彷彿大靈乾樹死去之後,彩色的靈魂在天空中徘徊不去。殊婬被她們離去時的狂風吹倒在地。

她艱難地爬了起來。

殊媱置身於狂暴的亂流裡,卻沒有像災厄邪魔一樣被殺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也並不關心,此時的她心中空空蕩蕩,不知該何去何從。

頭頂上的戰鬥似乎永遠也不會分出勝負。反正都是敵人,誰贏也與她無關。

但她還是希望魂泉能活下來,這樣,她至少還能給後續的人生賦予一個複仇的意義.....有的人就是需要一個理由才能活下去,否則她會在虛無中毀滅自我。大靈乾樹熊熊燃燒。

褪去色彩的葉片燃為灰燼,飄落成雪。她看雪落了整夜,回神時滿地劫灰。

沒有奇蹟發生,大靈乾樹的赤紅之色也已消退,變成了死寂的灰與白,凋落殆儘的樹枝光禿禿一片,再也不停投下寧靜的樹蔭將她抱擁。

上方。

流動的寒雲與霧之間。

魂泉與皇帝未能立刻分出勝負。

她們回到了原處,懸空而立,身上看不見傷痕,彷彿從未動過。

先前她們展露了無數瑰麗的神術,從山巔鬥至雲與月之間的寒境,但這些遠在人類法術巔峰之上的神術,對於她們這樣的存在而言,依舊是隔靴搔癢,無法作為真正分勝負的手段.

“這樣打下去永遠不會有結果的。”皇帝問:“你還不打算將你那個東西拿出來麼?”

皇帝說完,不由向著南方遠遠警了一眼,彷彿預見到什麼東西要來了,有些不耐。

“原來你都知道啊。”

魂泉笑了笑,手掌一托,金光在她掌心彙聚,赫然是林守溪與小禾遺失的金缽—這金缽像是長了腿一樣,從儲物戒中逃走,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林守溪在另一個世界的古廟,與行雨相識之時,就見識過這個金缽。它可以吸取一切的靈根。

魂泉也不隱藏了,她像是一個降妖除魔的和尚,手托金缽,將缽口對準了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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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試圖吸取她體內的四百餘種靈根。

可不知為何,這白用百靈的金缽卻像是觸碰到了虛無,什麼也取不出來。魂泉再次審視皇帝,眉頭微蹙。

隻見皇帝的身後,浮現出了一道道神秘的星光,它們像是琉璃的觸手,也像是澄淨的光帶,昭示著與這個世界截然不同的力量。

“我在星空之外時,與這域外煞魔纏鬥了百萬年,終將它殺死,它的屍體被我封印於惡泉大牢最底層。”皇帝說,

在皇帝原定的計劃裡,她會引導識潮之神攻城,讓識潮之神吸走她休內全部的原初神濁,而她在得到淨化之後,將會占據這星空之外的煞魔力量,並與之融為一體。

一旦完成,她將變成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生命,哪怕誅族之劍重新問世,也無法奈何她分毫。

她沒有同族,而且,誅族之劍有個致命的缺點:它無法對世上僅存員的族類下殺手。

可惜,在皇帝要完成一切之前,被強行拖到了宿命般的死城中。

宏圖大業幾乎要毀於一旦,如今,哪怕是她也隻能拖著最後的殘軀來到真國,米竊取本該屬於魂泉的果實。

“可惜,時間太過倉促,我隻融合了一部分的力量。“皇帝感到遺憾,對她而言,尢法完滿是最大的殘忍。

不過,隻是融合一部分,就讓將近魂飛魄散的皇帝恢複至此,若她完整地吞噬那具軀體,世間又會掀起何等的災難呢?

魂泉收起了金缽,她淡淡道:“既然都無法殺死對方,又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呢?”

“嗯。”

皇帝沒有反駁,她也明白了魂泉的意思,言簡意賅道:“死靈雪原相見。”

她們會共赴死靈雪原,結成暫時的同盟對抗灰墓君王,至於誰能得到原點最後的遺物,聽天由命。

將要離開時。皇帝冷不丁抬手。

那柄破碎的銀月之華向著人間墜去。那是......大靈乾樹的方向?

不!是殊媱!

魂泉頃刻反應了過來,她不知道皇帝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對殊媱痛下殺手,但無論如何,當著她的面殺死她的妹妹,這種行為無異於最**裸的尋釁。

磈泉收攏雙翼,下墜如箭,用縛之靈根將這銀月鎖住,隨後直接以利爪將其撕碎。

她的反應已是及時,可任由一道內蘊毀滅之息的威光成了墜落地面的漏網之魚,隻聽轟的一聲,廢墟中塵埃洶湧。

“你到底想做什麼?”魂泉瞳孔微凝,寒聲質問。“你也沒有妹妹了。”皇帝說。

魂泉感到錯愕,她的確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竟真被皇帝記掛在了心裡不過,這似乎也並不奇怪,畢竟,主導著她身軀的情緒是嫉妒。

可令魂泉與皇帝都感到吃驚的是,殊媱竟然奇蹟般活了下來。魂泉向下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皇帝的一擊因為她的阻擋發生了偏移,恰好打在了某個藏在地下的巨大暗室裡,整個聖樹院都毀滅殆儘,唯獨它儲存了下來。這個暗室極為特殊,因為那是儲存“死靈黑暗”的暗室。

聖樹院為了煉製死靈之質,在死靈雪原的封印之外提取出的死靈黑喑封存在了聖樹院的密室裡,為了防止死靈黑暗泄露,聖樹院將挖掘出的龍骨冶煉為磚,製造了這問暗室。

呈帝的一擊之下,暗室終於寸寸碎裂。宛若實質的黑暗從裂隙中噴薄出米。

死靈黑暗仕攸色中顯得“耀眼,哪怕遠仕寒雲之上,魂泉依舊能感受到其中深藏的絕望、怨怒與憎恨,更別提身處其中的殊媱了。

殊媱雖躲過了皇帝的一擊,卻還是難逃一死。

魂泉與這個妹妹並無感情,她對於殊媱隻是長輩對晚輩的些許欣賞,但這一幕發生之後,她依舊出離地憤怒。

“看來你是半點沒有共赴雪原的打算了啊。”魂泉戰意複起。“我木就是孤家寡人。”皇帝說,

魂泉皺緊眉頭。

她一時也分不清,這個半瘋的皇帝到底想做什麼。皇帝垂日人間,片刻後輕聲歎息,說:

“她來了。”-....

死靈黑暗將殊媱吞沒,殊遙聽見了最嘈雜的聲音,那是無數厲鬼貼著她的耳垂磨牙,要將她拖入永恒的淵牢。

這一刻,原本心如死灰的殊搖突然燃起了生的意誌,活下去,她想要活下去,大靈乾樹雖已毀滅,但一個人存活並不需要太奢侈的理由,她可以為了自己活下去!

可她根本無法從這樣的黑暗中擺脫。小姐.....

殊媱想起了什麼,她抬起手腕,抓住血誓的位置,大聲呼喚:“小姐—”黑暗沒有給予她任何迴應。

她瓷白的身軀上出現了屍變般的痕跡,她知道,不能再拖了,死靈黑暗有著無與倫比的腐蝕能力,她很快就會被黑暗啃食殆儘。

於是,最後關頭,殊媱急中生智,她擰下了自己的頭顱,用力地拋了出去。

頭顱沒有被黑暗糾纏,順利地擺脫了出去,旋轉著飛向空中,在臨界點微微懸停後落下。

殊媱想讓自己的頭顱滾遠點,滾快點,看看能不能跑過死靈雪原的擴張,保留下有生力量。

但......

殊媱入旋地轉地落下,卻沒有在地上磕個頭破血流,而是被陷入個溫軟的懷抱裡。

她的頭顱被一雙子捧起,接著,頭暈眼花的殊婬對上了一雙澄澈的曈子。她立刻清醒。

“小姐......”殊媱櫻唇翕動。

她懷疑這一幕是夢境。

她呼喚了小姐,於是小姐真的來了,並將她抱擁。

殊婬想回饋一個擁抱,可是發現自己沒有身體,接著,她又想起了什麼,驚愕地大喊:“小姐小心!!”

頃刻。

死靈黑暗將捧著頭顱的黑裙少女飛快吞沒。

正當殊媱以為這一幕要被永遠定格在黑暗裡時,她的眼角,閃過了一道金光。看錯了吧......死靈黑暗可以吞噬一切的光,她看到的,也許是地獄之門洞開時噴湧出的紅蓮獄火。

一息之後。

紐微的金光豁然擴張,它宛若沐光的金色雄獅,咆哮著張揚起凜人的鬃毛,於縱橫馳騁士碎了鋼鐵般的黑暗,金光開入辟地,所有的怨怒與哭嘯化為烏有,刹那間,萬物澄清。

殊媱的眼眸微微向上,赫然發現,那枯焦的人靈乾樹下,不知何時添了一輪金日。

這是.....

“沒想到九明聖王之焰真是這死靈黑暗的剋星。”小術望向了托舉金日的林守溪,鬆了口氣。

林守溪正捧看金日,凝重地看看那暗室中的裂縫,趁看黑暗還沒徹底擴張開來,他將這金焰擲下,填補裂隙的同時令其將裂隙中的黑暗抹殺。

慕師靖抱著殊媱的頭顱,走到了她的身體旁,將頭顱嚴絲合縫地按在了她的身體ト。

殊媱發現了一件古怪的事—明明大靈乾樹已被毀滅,可她的彌合靈根卻絲亳不受影響,還可以如常地使用,

她用彌合靈根拚接好了身休。

金光照耀之下,殊蛭身體上的屍斑也消散殆儘,重歸雪白。死裡逃生之後,殊媱直接張開雙臂,抱緊了慕師靖。

“你姐姐還在看著呢。”慕師靖戲謔似地說。

殊媱很想說一句小姐比我親姐姐更親,但這話太過羞恥,到了嘴邊又被她嚥了回去。

林守溪聽了,指了指上空,道:“你妹妹不也在看麼?”“她隻是我的造物罷了。”慕師請淡淡道。

殊媱緊緊抱著慕師靖,情緒稍稍平複之後,才輕聲問:“我已是無用之身,小姐竟還要救我麼.....”

“我可從來不養無用的小狗,你要是哪天真的沒用了,是會被拋弁的哦。”

慕帥靖狡黠而笑,殊媱分不清這是實話還是假話,隻當是小姐又刀子嘴豆腐心了。

殊婬戀戀不捨地鬆開了環抱。

神樹的劫灰之間,這位纖細的黑裙少女娉婷而立,她抬起下頜,白光飄忽的眼眸跨越流動的雲霧,直指蒼穹,問:

“戰鬥還未結束,何必急著離去?”.....

白巨人王甦醒之後,慕師靖無論遇到怎樣的危險,都再未見過小姐。今夜,紅龍與皇帝淩駕月色之時,小姐終於再次醒來。

慕師靖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醒來。

慕師靖閉上了眼睛,再睜丌時,她的瞳孔已是蒼白一片。“你竟還擁有這樣的力量?”魂泉感到詫異。

皇帝的評價更加直截了當:“陰魂不散。”

冰海之畔,那場仙邀與穀辭清的追殺中,皇帝也忍不住去旁觀,想看看那位自稱為小姐的蒼白意誌還殘存多少力量。也正是這個舉動,她才引來了魂泉的注視,反倒陰差陽錯地幫助了林守溪等人脫困。

當然,她們都心知肚明,隻要有慕師靖仕,仙邀與穀辭清絕不可能將他們殺死,隻是,她們沒有想到,慕帥靖竟能隱忍不發這麼久。

隻有慕師靖自己知道,她並不是隱忍不發,每次遇到困難,她都會呼喚小姐,可惜冷傲的小姐並沒有搭理她。

這一切已無關緊要。

廢墟之上,銀月之下,龍王之間的決戰已經來臨。“等我。”

慕師靖看了林守溪與小禾一眼,短短的兩個字耗儘了她最後的柔和,下一刻,她以劈開天地的姿態懸立虛空之中,與魂泉和皇帝平齊。

這一天還是來了。

殊媱望著夜空中不可忽視的三道身影,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敬慕。

在殊媱最初的預想裡,小姐會在T鈞一發之際出手,殺死所有的敵人與叛徒,手掌翻覆閆將世界拯救回來.....如今看來,她的想象就要成真了。

她一眼不眨地看著夜空,不想忽視任何的畫面。可是,殊媱發現,事情與她想象的並不相同。

小姐在顯露真實實力後,非但沒有以秋風掃落葉之姿將這兩個叛徒殺死,反而在她們的圍攻下陷入了苦戰之中。

魂泉與皇帝是對手,但她們卻又有著詭異的默契,各種穿插合擊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度要將小姐從蒼穹中打洛回地面。

“這.....不公平啊。”殊媱喃喃。

魂泉和皇帝加起來有足足六隻手,小姐隻有一雙,這怎麼可能贏?但禦座爭奪的戰鬥從來沒有公平,隻有你死我活。

似有倒懸九霄的火山噴發,無止境的熔岩與火漿在震耳欲聾的轟響中湧現,瞬間席捲了整片夜空,虛空在不斷的開裂與彌閤中分娩出了森然的劫雷,雷電在長空中穿刺不休,彷彿夜的獠牙,黑夜變成了暴怒的怪物,它真正降臨人間時,似乎可以吞噬整個世界。

殊媱旁觀著這場神戰,一度覺得無法呼吸。

她期盼著小姐能夠取勝,可局勢卻越來越糟糕,小姐展開的領域被不斷碾碎,擬製的兵器被不斷毀滅,無數次以法則全副武裝,又在雷鳴般的炸響中複歸子然。

小姐最初現身吋,帶給了魂泉恐懼。

她縱然用萬年的時間做了準備,可面對這等神話儘頭的生命時,難免會有一種黃雀更在我之後的畏懼,但這種畏懼在戰鬥中飛快消解。

蒼白的確是偉大的生命,但眼前這個黑裙少女卻已是強弩之末,這是蒼白意誌最後的盛放,註定以悲劇收場。

仕今攸之前,魂泉許多次想過要刺殺慕師靖,尤其是那次大雪王宮的會面,她險些就無法忍住了。

但無論慕師靖看看多麼笨蛋傲嬌,魂泉都剋製住了,過早的圖窮匕見容易讓皇帝坐收漁利,其次,她一直認為,慕師靖是蒼白的空城計。

今夜魂泉終於明悟。

蒼白的千軍萬馬早已不複存在,城池空寂如死,隻餘妣孤身堅守。“別乾看著了,你們也想想辦法啊!”殊媱看向身側。

她這才發現,林守溪與小禾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至於那間密空中的死靈之暗,也已被林守溪用九明聖王之焰屠戮殆儘。

當然,林守溪可以用這偶得的聖焰掃一屋之暗,但真正面對蒼茫的死靈雪原時,恐怕自保都難。

他們這是去哪了.....殊媱心中驚愕,心想難道他們見形勢不對,拋下小姐先逃了麼?

驚愕之餘,入空中的戰鬥以魂泉的句“你的時代結束了”進入了尾聲。

魂泉與皇帝拚接出銀色與血色的十字刀光,刀光橫穿玉宇,縱貫天地,這是最盛人的刀光,也唯有這樣的刀光,才配得上這個眾神雲集的夜,小姐試圖用廢墟中取出的哀鱗去擋,可她沒有擋住,恢弘的長芒將這柄神刃摧毀,也將小姐斬回地面。

小姐重重地砸在了雪原之上。雪塵滔大。

魂泉與皇帝對視了一眼。

“這殺死蒼白的殊榮,你若不要,我就接過了哦。”

魂泉舌頭一卷,將唇邊的血舐問體內,她雙翼震動,身軀破開速度的極限,在大量白色的音錐砸向地面。

黑裙少女從雪中搖搖晃晃地站起。

她面顏煞白,斷刀已折,似已失了神戰之力。這時。

地動山搖。

林守溪的九明聖王之焰再度出現,攔在了小姐與魂泉之間。

光是這道金焰當然阻攔不仕魂泉,但與金焰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隻大如府邸的手掌。

巨人王的手掌!

林守溪利用金焰將巨人王引了過來。

這金焰在他的手中變成了提著木偶的絲線,當然,這個所謂的木偶不是別的,而是古代的巨人之王。他用金焰吸引巨人王做出科種動作,這些動作看起米錯亂而笨拙,但因為巨人王足夠龍大,竟是盾牌般擋住了魂泉的進攻。

魂泉的瞳孔掃視過雪原,沒有尋到林守溪的蹤跡。

林守溪作為提線人,正躲在暗處操縱看巨人王,不給魂泉殺死他的機會。“昔日天下獨尊的蒼白,難道要這般躲躲藏藏麼?”魂泉冷聲問。

小姐的臉上並無落敗的失落。

她看著巨人高聳的身軀,說:“萬古之前,它本就是我的眷屬,如今,它隻是履行它的職責罷了。”

“巨人王若沒有瘋,或許還能庇佑你,但他的神誌早已磨滅,你不會覺得僅憑著笨拙的操控,就能將你守護住吧?”

魂泉望著山峰般的巨人之王,話語恍若譏嘲。很快。

一道殺意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了巨人工,抵達了慕師靖的背後。那是個與魂泉模樣的人。

她是冰雪靈根與分身靈根聯合的造物。

林守溪可以操控木偶,魂泉當然也可以製造分魂。分魂的實力比不得真身,卻也足夠斬殺孱弱的少女。

白色的劍光從黑攸中揮出時,躲在暗處的林守溪與小術終於被迫現身,雙劍合璧,全力出手,憑著重傷的風險勉強擋住了這一劍。

林守溪與小禾現身的瞬間。沉默寡言的皇帝也下了殺手。

黑袍下,皇帝的手指綻如鮮花,看似柔和的旱光白指尖牛,寂然飄落。慕師靖並不擔憂。

因為,另一位舊日的眷者也來了。魂泉與皇帝皆有察覺,向前望去。

兩盞幽綠之火在黑夜中亮起,隨之而來的,是盛怒的龍吟,隻是不知為何,這龍吟的頻率聽起來宛如貓叫。

風雪席天。

龍工之骸徑直撞過長空,皇帝躲過了,可真在分神操控分身的魂泉就沒那麼幸運,她被蒼碧之王抵著撞入了雪峰中。

山崩地裂。

暴雪奔湧如潮。

半個時辰前,宮語猶在詛咒雪嶺中枯坐,尋找著破解之法。

在她一度要絕望之時,遠處的大空中,亮起了彩色的光,光傳到了這裡,將她頭頂鱗片般的雲照亮。

這些明亮的雲在黑夜中格外惹眼。

那一刻,宮語忽然明悟了一件事:這片詛咒雪原的禁製並沒有將雲摹遮蔽的能力,雲墓依舊存在,隻是被破碎的空間拆解、鋪開,落到她的眼中時,就成了滿天流動的白雲。

雲墓成了最關鍵的線索。

她隻要以雲墓為參照,將滿天的碎雲拚回原來的樣子,那這個結構錯亂的空間,自然也會複歸原位!

滿天白衣暗藏玄機,這看似荒誕離奇的詛咒雪原背後,竟隻是一個拚圖的遊戲。

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哪怕領悟了破解之法,也無法出去。

宮語將隨身攜帶的丹藥吞了個丁二淨,接著,她開始挪移空間。原本平整的雪原變得褶皺。

山嶺與窪地重新出現,隨著雲被不斷挪動,籠罩山界樹的柱形雲墓也清晰可見。

完成最後一塊拚圖後,她將手伸入飽滿的衣襟裡,掏出了還在熟睡的三花貓,殘忍地將它搖醒。

二化貓暈暈乎乎地鑽回了心臟。

之後,蒼碧之王的瞳孔重新明亮,幽綠之火燃徹寒夜。

一次次戰鬥砥礪之中,三花貓早已不是當年的小笨貓,它鉗製住了連翻戰鬥之後顯得虛弱的魂泉,以過往與老鼠鬥智鬥勇的經驗將這紅裙女子按在碎峰之中拳打腳踢。

方纔,蒼碧之王飛過林守溪的上頭時,龍背上的雪袍仙子也揮舞著劍刃躍下,

一劍將魂泉的分身貫為了兩半。劍光照亮了宮語的臉。

慕師靖、小禾、林守溪一同看向她。

詛咒雪原上沒日沒夜的消磨令宮語略顯消瘦,但她太美太美,這一抹憔悴落到她蒼白的臉頰上,隻似花瓣沾染秋痕,讓人心生憐意。

林守溪與宮語在冰雪間對視。明明相隔半載,卻似暌違百年。

“師父,你出這麼遠的門竟不隻會小語一聲,真讓小語好找呀。”

宮語的紅唇噙起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她看著林守溪,慶幸之餘又帶著些許的幽怨,明知故問道:“師父這般這樣不辭而別,是在逃避小語麼?師父是不是不喜歡小語,所以隻帶著兩位師孃遠走高飛呀?”

宮語端莊典雅,說的話卻似個撒嬌個小丫頭。

面對徒弟時,這位膽敢將巨人王作為提線木偶的少年一時也顯得侷促,他說:“我怎會不念小語,隻是當時事出太急,我實在....”

林守溪也不知如何簡單地概括,他隻好說:“等一戰結束,我再與小語解釋,好不好?”

“不好。”

宮語在雪原枯坐了十多天,心中積怨,她任性地說:“你必須證明你在想我。”

這時,氣質清冷的小姐卻是幽幽開口:“我可以幫他證明。”

宮語看向這黑裙少女,一時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誰.....說來也巧,這位被她家族寫入族譜的、斬殺了時空魔神的神秘少女,似乎又要因為情感糾葛,再與她寫入同一個族譜了。

“如何證明?”宮語好奇地問。

“他想徒兒想的發狂,為了排遣憂思,他在真國又找了一個小徒弟,那個小徒弟很可愛,和小語小時候一樣可愛。”小姐清冷道。

“慕師靖!”林守溪立刻喝止。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小姐反問。

宮語的秋水長眸緩緩眯起,凜然的殺意在眼波中流淌。“不是的,事情其實是.....”

這危急關頭,林守溪哪有心思解釋事情的原委始末,而且有的事,根本就不是道理可以解釋清楚的,他現在隻期盼著皇帝趕緊打過來,阻斷他們的對話。但皇帝不知在想什麼,竟是按兵不動。

林守溪也想不通,這生死攸關的決戰裡,他為何要上演這兒女情長的戲碼,但宮語任性起來,偏偏會無視一切的場合,她隻是盯著林守溪的眼睛,固執地等待解答。

“師尊,你的確誤會他了,收徒其實也是我的意思.....”小禾小心翼翼地幫著說話。

宮語卻是不管,還道:“小禾,你若再這樣慣著他,可就不是多一個徒弟那麼簡單的事了。”

“不是的,師尊這次真的誤.....”

“別說了,身為師父卻擅自收徒,徒兒豈能坐視不理,我要以宗門規矩懲治師父。”宮語傲然道。

戰鬥遠未結束,蒼碧之王與魂泉還在角力,噴吐的龍息雕塑著山川,雪水大量蒸發,化作彌天白霧,與雲墓連為一體。

就在這樣的地方,宮語心中的掛念與擔憂隨著冰雪一同消解,化作更濃烈的情緒,在她的胸腔中衝撞。

她不再管那浩劫,也不管那生死,這位道門仙子竟是直接捧住了林守溪的臉,在小禾與慕師靖微異的目光中,將林守溪強吻。

她萬裡迢迢而來,不再想要解釋,隻想要一個不顧一切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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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六隻手,小姐隻有一雙,這怎麼可能贏?但禦座爭奪的戰鬥從來沒有公平,隻有你死我活。

似有倒懸九霄的火山噴發,無止境的熔岩與火漿在震耳欲聾的轟響中湧現,瞬間席捲了整片夜空,虛空在不斷的開裂與彌閤中分娩出了森然的劫雷,雷電在長空中穿刺不休,彷彿夜的獠牙,黑夜變成了暴怒的怪物,它真正降臨人間時,似乎可以吞噬整個世界。

殊媱旁觀著這場神戰,一度覺得無法呼吸。

她期盼著小姐能夠取勝,可局勢卻越來越糟糕,小姐展開的領域被不斷碾碎,擬製的兵器被不斷毀滅,無數次以法則全副武裝,又在雷鳴般的炸響中複歸子然。

小姐最初現身吋,帶給了魂泉恐懼。

她縱然用萬年的時間做了準備,可面對這等神話儘頭的生命時,難免會有一種黃雀更在我之後的畏懼,但這種畏懼在戰鬥中飛快消解。

蒼白的確是偉大的生命,但眼前這個黑裙少女卻已是強弩之末,這是蒼白意誌最後的盛放,註定以悲劇收場。

仕今攸之前,魂泉許多次想過要刺殺慕師靖,尤其是那次大雪王宮的會面,她險些就無法忍住了。

但無論慕師靖看看多麼笨蛋傲嬌,魂泉都剋製住了,過早的圖窮匕見容易讓皇帝坐收漁利,其次,她一直認為,慕師靖是蒼白的空城計。

今夜魂泉終於明悟。

蒼白的千軍萬馬早已不複存在,城池空寂如死,隻餘妣孤身堅守。“別乾看著了,你們也想想辦法啊!”殊媱看向身側。

她這才發現,林守溪與小禾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至於那間密空中的死靈之暗,也已被林守溪用九明聖王之焰屠戮殆儘。

當然,林守溪可以用這偶得的聖焰掃一屋之暗,但真正面對蒼茫的死靈雪原時,恐怕自保都難。

他們這是去哪了.....殊媱心中驚愕,心想難道他們見形勢不對,拋下小姐先逃了麼?

驚愕之餘,入空中的戰鬥以魂泉的句“你的時代結束了”進入了尾聲。

魂泉與皇帝拚接出銀色與血色的十字刀光,刀光橫穿玉宇,縱貫天地,這是最盛人的刀光,也唯有這樣的刀光,才配得上這個眾神雲集的夜,小姐試圖用廢墟中取出的哀鱗去擋,可她沒有擋住,恢弘的長芒將這柄神刃摧毀,也將小姐斬回地面。

小姐重重地砸在了雪原之上。雪塵滔大。

魂泉與皇帝對視了一眼。

“這殺死蒼白的殊榮,你若不要,我就接過了哦。”

魂泉舌頭一卷,將唇邊的血舐問體內,她雙翼震動,身軀破開速度的極限,在大量白色的音錐砸向地面。

黑裙少女從雪中搖搖晃晃地站起。

她面顏煞白,斷刀已折,似已失了神戰之力。這時。

地動山搖。

林守溪的九明聖王之焰再度出現,攔在了小姐與魂泉之間。

光是這道金焰當然阻攔不仕魂泉,但與金焰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隻大如府邸的手掌。

巨人王的手掌!

林守溪利用金焰將巨人王引了過來。

這金焰在他的手中變成了提著木偶的絲線,當然,這個所謂的木偶不是別的,而是古代的巨人之王。他用金焰吸引巨人王做出科種動作,這些動作看起米錯亂而笨拙,但因為巨人王足夠龍大,竟是盾牌般擋住了魂泉的進攻。

魂泉的瞳孔掃視過雪原,沒有尋到林守溪的蹤跡。

林守溪作為提線人,正躲在暗處操縱看巨人王,不給魂泉殺死他的機會。“昔日天下獨尊的蒼白,難道要這般躲躲藏藏麼?”魂泉冷聲問。

小姐的臉上並無落敗的失落。

她看著巨人高聳的身軀,說:“萬古之前,它本就是我的眷屬,如今,它隻是履行它的職責罷了。”

“巨人王若沒有瘋,或許還能庇佑你,但他的神誌早已磨滅,你不會覺得僅憑著笨拙的操控,就能將你守護住吧?”

魂泉望著山峰般的巨人之王,話語恍若譏嘲。很快。

一道殺意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了巨人工,抵達了慕師靖的背後。那是個與魂泉模樣的人。

她是冰雪靈根與分身靈根聯合的造物。

林守溪可以操控木偶,魂泉當然也可以製造分魂。分魂的實力比不得真身,卻也足夠斬殺孱弱的少女。

白色的劍光從黑攸中揮出時,躲在暗處的林守溪與小術終於被迫現身,雙劍合璧,全力出手,憑著重傷的風險勉強擋住了這一劍。

林守溪與小禾現身的瞬間。沉默寡言的皇帝也下了殺手。

黑袍下,皇帝的手指綻如鮮花,看似柔和的旱光白指尖牛,寂然飄落。慕師靖並不擔憂。

因為,另一位舊日的眷者也來了。魂泉與皇帝皆有察覺,向前望去。

兩盞幽綠之火在黑夜中亮起,隨之而來的,是盛怒的龍吟,隻是不知為何,這龍吟的頻率聽起來宛如貓叫。

風雪席天。

龍工之骸徑直撞過長空,皇帝躲過了,可真在分神操控分身的魂泉就沒那麼幸運,她被蒼碧之王抵著撞入了雪峰中。

山崩地裂。

暴雪奔湧如潮。

半個時辰前,宮語猶在詛咒雪嶺中枯坐,尋找著破解之法。

在她一度要絕望之時,遠處的大空中,亮起了彩色的光,光傳到了這裡,將她頭頂鱗片般的雲照亮。

這些明亮的雲在黑夜中格外惹眼。

那一刻,宮語忽然明悟了一件事:這片詛咒雪原的禁製並沒有將雲摹遮蔽的能力,雲墓依舊存在,隻是被破碎的空間拆解、鋪開,落到她的眼中時,就成了滿天流動的白雲。

雲墓成了最關鍵的線索。

她隻要以雲墓為參照,將滿天的碎雲拚回原來的樣子,那這個結構錯亂的空間,自然也會複歸原位!

滿天白衣暗藏玄機,這看似荒誕離奇的詛咒雪原背後,竟隻是一個拚圖的遊戲。

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哪怕領悟了破解之法,也無法出去。

宮語將隨身攜帶的丹藥吞了個丁二淨,接著,她開始挪移空間。原本平整的雪原變得褶皺。

山嶺與窪地重新出現,隨著雲被不斷挪動,籠罩山界樹的柱形雲墓也清晰可見。

完成最後一塊拚圖後,她將手伸入飽滿的衣襟裡,掏出了還在熟睡的三花貓,殘忍地將它搖醒。

二化貓暈暈乎乎地鑽回了心臟。

之後,蒼碧之王的瞳孔重新明亮,幽綠之火燃徹寒夜。

一次次戰鬥砥礪之中,三花貓早已不是當年的小笨貓,它鉗製住了連翻戰鬥之後顯得虛弱的魂泉,以過往與老鼠鬥智鬥勇的經驗將這紅裙女子按在碎峰之中拳打腳踢。

方纔,蒼碧之王飛過林守溪的上頭時,龍背上的雪袍仙子也揮舞著劍刃躍下,

一劍將魂泉的分身貫為了兩半。劍光照亮了宮語的臉。

慕師靖、小禾、林守溪一同看向她。

詛咒雪原上沒日沒夜的消磨令宮語略顯消瘦,但她太美太美,這一抹憔悴落到她蒼白的臉頰上,隻似花瓣沾染秋痕,讓人心生憐意。

林守溪與宮語在冰雪間對視。明明相隔半載,卻似暌違百年。

“師父,你出這麼遠的門竟不隻會小語一聲,真讓小語好找呀。”

宮語的紅唇噙起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她看著林守溪,慶幸之餘又帶著些許的幽怨,明知故問道:“師父這般這樣不辭而別,是在逃避小語麼?師父是不是不喜歡小語,所以隻帶著兩位師孃遠走高飛呀?”

宮語端莊典雅,說的話卻似個撒嬌個小丫頭。

面對徒弟時,這位膽敢將巨人王作為提線木偶的少年一時也顯得侷促,他說:“我怎會不念小語,隻是當時事出太急,我實在....”

林守溪也不知如何簡單地概括,他隻好說:“等一戰結束,我再與小語解釋,好不好?”

“不好。”

宮語在雪原枯坐了十多天,心中積怨,她任性地說:“你必須證明你在想我。”

這時,氣質清冷的小姐卻是幽幽開口:“我可以幫他證明。”

宮語看向這黑裙少女,一時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誰.....說來也巧,這位被她家族寫入族譜的、斬殺了時空魔神的神秘少女,似乎又要因為情感糾葛,再與她寫入同一個族譜了。

“如何證明?”宮語好奇地問。

“他想徒兒想的發狂,為了排遣憂思,他在真國又找了一個小徒弟,那個小徒弟很可愛,和小語小時候一樣可愛。”小姐清冷道。

“慕師靖!”林守溪立刻喝止。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小姐反問。

宮語的秋水長眸緩緩眯起,凜然的殺意在眼波中流淌。“不是的,事情其實是.....”

這危急關頭,林守溪哪有心思解釋事情的原委始末,而且有的事,根本就不是道理可以解釋清楚的,他現在隻期盼著皇帝趕緊打過來,阻斷他們的對話。但皇帝不知在想什麼,竟是按兵不動。

林守溪也想不通,這生死攸關的決戰裡,他為何要上演這兒女情長的戲碼,但宮語任性起來,偏偏會無視一切的場合,她隻是盯著林守溪的眼睛,固執地等待解答。

“師尊,你的確誤會他了,收徒其實也是我的意思.....”小禾小心翼翼地幫著說話。

宮語卻是不管,還道:“小禾,你若再這樣慣著他,可就不是多一個徒弟那麼簡單的事了。”

“不是的,師尊這次真的誤.....”

“別說了,身為師父卻擅自收徒,徒兒豈能坐視不理,我要以宗門規矩懲治師父。”宮語傲然道。

戰鬥遠未結束,蒼碧之王與魂泉還在角力,噴吐的龍息雕塑著山川,雪水大量蒸發,化作彌天白霧,與雲墓連為一體。

就在這樣的地方,宮語心中的掛念與擔憂隨著冰雪一同消解,化作更濃烈的情緒,在她的胸腔中衝撞。

她不再管那浩劫,也不管那生死,這位道門仙子竟是直接捧住了林守溪的臉,在小禾與慕師靖微異的目光中,將林守溪強吻。

她萬裡迢迢而來,不再想要解釋,隻想要一個不顧一切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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