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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仙樓燈滅 霧巷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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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空山高聳入雲。

其間中有玉舟飄浮,有雲鯨翻騰,有仙樓靜懸。

仙樓位於群山之巔,明瓦作頂,丹漆色的樓體音盒般轉動,攪動著流過的雲。

山懸有兩瀑,一為澄淨流水,一為喧沸熔岩,它們如披掛山岩的玉帶,呼嘯著飛入茫茫雲間。

這是塵世的最高處之一,每逢夜幕降臨,哪怕是遼遠的星辰也像是咫尺對視的眼眸。

仙樓之中,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在一盞燈前打著瞌睡。

她的名字叫白祝,是仙樓新來的小弟子,暫時被打發為了守燈侍女。

她的職責便是看護眼前這盞燈。

燈一點也不好看。

它沒有燈罩卻不會被吹得搖晃,沒有燈芯卻永遠不會燃儘,它們始終在這裡,立著燈焰,奇妙地燃燒,而這種奇妙持續久了,便成為了無聊。

“好看的白祝看著難看的燈……”

真無聊啊……

無聊的她便開始張望外面的風景,等待哪位師姐或者師兄回來,至於師尊……出去好多好多年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仙樓之外如此的美。

她看著巨大無比的雲鯨繞樓而過,看著靈獸在林間奔跑,看著仙植在園圃裡打架,小麒麟還偶爾會闖入樓中,在她的裙邊蹭來蹭去,她伸手去捉弄,卻聽麒麟發出了小鴨子般的叫聲,一溜煙跑了出去。

“誒,怕什麼呀?”

小白祝知道,麒麟能預感不祥,故而心也有些慌張。

可像這樣的仙樓,整個雲空山也隻有三座,有師尊的法寶坐鎮,又能發生怎樣的不祥之事呢?

小白祝趴回桌上看著那盞燈。

忽然,這盞燈的燈焰發生了劇烈的抖動。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白祝有些吃驚,她伸出手,想將火焰捋直,手指啪得一合,火苗卻在指間熄滅了。

白祝愣住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

“完了完了,好的白祝遇到了壞的事情!”

白祝可驚慌了。

她知道這燈意味著什麼。

雲空山有三座仙樓,三座仙樓的主人在神山的地位僅次於神山的首座大人。

這一代的首座大人即將作古,下一任首座將從三座仙樓的樓主中選出。

仙樓樓主皆是神仙,若是比武角逐定會打得天翻地覆,故而百年之前,他們各自讓自己一位弟子前往凡塵曆練,曆三世之劫,屆時誰的弟子道行最高,哪一位樓主便可自仙樓飛空。

這看似簡單的賭約,其間卻是機關算儘,那三位弟子陷入一個又一個局中,多次忘卻本我,險些徹底迷喪。

白祝知道,她家仙樓的公子是最早勘破迷障的。

不出意外,公子明年就可歸山。

但……

忽然。

鈴鐺響動,微風吹入樓中,似月被裁下一片,由風托來,輕飄飄地落入此間,稍稍昏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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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一下明豔了起來。

白祝的背脊挺得筆直,她轉過頭,慌亂地喊了一聲:“小師姐!”

頭戴鏤空蓮花金冠的年輕女子立在門口,微光在她白裙上遊動,於樓內樓外的明暗間勾勒出窈窕的影。

山巒伏動的線上,層層疊疊的白裙舒捲著,它們像是山間湧出的白雲,淌遍身軀,似風再稍稍勁吹些便可將其拂去。

無瑕白裙的女子眉目清冷。

她是師尊座下最得意的弟子,曾經是尊貴的王女,如今是十九歲的仙人,舉手投足間皆有滌不儘的冷傲之氣。

小師姐來到白祝身邊,望著那熄滅的燈焰,眉尖蹙起。

她很少關心塵世之事,但這事關師尊大道,她亦不敢馬虎。

“小師姐……”

白祝小巧的身子跪伏在地,顫聲道:“小師姐,這真的不是小白祝弄滅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沒有那個本事的。”小師姐清冷開口。

“啊……”白祝一震,轉憂為喜,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真是太好了,弱小的白祝果然做不了可怕的壞事。”

她悄悄打量了小師姐一眼,又連忙道:“不對,一點也不好,這燈滅了,師尊可怎麼辦哇。”

白祝捂著臉,哭了起來,雖然沒有眼淚,但哭得很認真。

小師姐並未理會她,她看著那盞燈,許久後亦是輕輕搖首:“怎會滅呢?”

玉白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到燈盞上,燈焰幾次要複燃,最終卻都歸於沉寂。

這位弟子還是上一任樓主在位時入凡塵曆練的,她也多次算過,他的最後一劫雖有凶險卻不該有大礙,這是……怎麼回事?

有什麼自己測算之外的東西介入其中了麼?

“小師姐!”

白祝舉起小手,自告奮勇道:“讓我去看看吧,師尊多年未曾歸樓,我來為師尊分憂,替師兄收屍!”

“不必。”

白裙仙子輕柔開口,她抬起了手,一群仙鶴自雲中飛來,似被無形之風擰為一起,最終落到她的掌間,已是一柄通體純白的劍。

她將這柄劍橫放在了腰後。

“小師姐難道要親自……”

白祝嚇了一跳:“萬萬不可呀,師姐乃千金萬金之體,怎可涉足那等汙濁不堪之地,師姐若去,白祝會傷心的……”

“我若遠行,你就又可以偷偷溜出去玩了,對麼?”白裙仙子柔聲開口,輕描淡寫地打斷了白祝的話語。

白祝一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心,恨不得誇一句師姐慧眼如炬,但她當然不敢,畢竟小師姐的板子可是很痛的。

“小師姐冤枉呀!”

白祝為自己鳴冤,“我隻是一心為師姐著想,要不我替師姐去吧,白祝也是很厲害的!”

白裙仙子不理會她,飄然轉身,隻冷冷地留下一句:“好生看書,師姐回來時要檢查課業。”

白祝弱弱地應了一聲,仙子已不見了蹤影。

……

……

巫家。

暴雨之後天地間並沒有晴朗清新之感,明明已到了黎明的時辰,天卻依舊晦暗一片,灰白的雨雲碰撞著,落個不休。

小七始終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隻看到雲真人與林守溪離開,一直到背影消失在往夜閣中。

“前面的路你自己走吧。”

一條長長的巷道前,雲真人說。

“真人要去何處?”林守溪問。

“孽池。”雲真人說:“你口中的那具邪靈是我最後擔心的事,我要去看看。”

“真人小心。”林守溪說。

“我看你是在期望我被邪靈殺死。”雲真人淡淡道。

“邪靈還在沉眠,它距離甦醒尚差兩具屍體。”

“若是醒了呢?”

“那我希望你們同歸於儘。”林守溪平靜地說。

雲真人笑了起來,他並非多麼寬宏大量的人,若非為了神靈傳承,他會當場殺死這個少年。

一切皆為了繼神大典……

雲真人壓下了所有沉重的思緒,淡淡地想著,說:

“承你吉言。”

見雲真人要離去,林守溪問:“真人不替我解除關竅的封印麼?”

“讓她來替你解吧。”雲真人說。

林守溪未來得及反對,雲真人便消失不見,他看著前方瀰漫著重霧的巷子,皺起了眉,心中再度生出了不安的情緒。

這條巷子不短,卻也不算太長。

走到儘頭再左拐,便可很快地抵達大公子的樓。

巷子兩端的燈籠早已被昨夜的暴雨澆滅,有的被衝到地上,東倒西歪,有的依舊掛在上面,看著淒慘,霧在昏暗的巷子裡緩緩流淌,黑衣少年成了此間唯一的身影。

他想起了死城的那場大霧,大霧像是撫摸著他的黏膩之手,讓他感到不適,而這七十二道封印也像是釘入他身軀的手指,加重了他的不適。

但他沒有止步。

林守溪依舊選擇踏入了這條看似尋常的筆直小巷裡。

長長的巷像是一支笛子,沒有孔洞,卻被來來回回的風吹出了哭咽的聲響。

……

遠處的高樓,一個黑影靠著紅漆的木柱,均勻地呼吸著,手中是一張勁弩。

以腳踩住弓弩的頭部,弦拉緊,箭入槽中,轉身,如鷹的目光落入小巷之中,小巷的霧氣是天然的遮蔽,它時而濃鬱不可見,時而又被風稀釋,隱約可以看到移動的人影。

箭尖在輕顫。

持弩者的呼吸不再均勻,顯得微微地激動、緊張。

小巷隻有一條長道,過了便是轉角,殺人的機會不會有太多,甚至隻有一箭。

似有天意垂簾,晨風忽驟,將濃霧攪散了些。

機會稍縱即逝。

這支殺人的箭把握住了,於這一刻鎖住了那黑衣少年的身影,手指已落到了木扳上,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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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應了一聲,仙子已不見了蹤影。

……

……

巫家。

暴雨之後天地間並沒有晴朗清新之感,明明已到了黎明的時辰,天卻依舊晦暗一片,灰白的雨雲碰撞著,落個不休。

小七始終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隻看到雲真人與林守溪離開,一直到背影消失在往夜閣中。

“前面的路你自己走吧。”

一條長長的巷道前,雲真人說。

“真人要去何處?”林守溪問。

“孽池。”雲真人說:“你口中的那具邪靈是我最後擔心的事,我要去看看。”

“真人小心。”林守溪說。

“我看你是在期望我被邪靈殺死。”雲真人淡淡道。

“邪靈還在沉眠,它距離甦醒尚差兩具屍體。”

“若是醒了呢?”

“那我希望你們同歸於儘。”林守溪平靜地說。

雲真人笑了起來,他並非多麼寬宏大量的人,若非為了神靈傳承,他會當場殺死這個少年。

一切皆為了繼神大典……

雲真人壓下了所有沉重的思緒,淡淡地想著,說:

“承你吉言。”

見雲真人要離去,林守溪問:“真人不替我解除關竅的封印麼?”

“讓她來替你解吧。”雲真人說。

林守溪未來得及反對,雲真人便消失不見,他看著前方瀰漫著重霧的巷子,皺起了眉,心中再度生出了不安的情緒。

這條巷子不短,卻也不算太長。

走到儘頭再左拐,便可很快地抵達大公子的樓。

巷子兩端的燈籠早已被昨夜的暴雨澆滅,有的被衝到地上,東倒西歪,有的依舊掛在上面,看著淒慘,霧在昏暗的巷子裡緩緩流淌,黑衣少年成了此間唯一的身影。

他想起了死城的那場大霧,大霧像是撫摸著他的黏膩之手,讓他感到不適,而這七十二道封印也像是釘入他身軀的手指,加重了他的不適。

但他沒有止步。

林守溪依舊選擇踏入了這條看似尋常的筆直小巷裡。

長長的巷像是一支笛子,沒有孔洞,卻被來來回回的風吹出了哭咽的聲響。

……

遠處的高樓,一個黑影靠著紅漆的木柱,均勻地呼吸著,手中是一張勁弩。

以腳踩住弓弩的頭部,弦拉緊,箭入槽中,轉身,如鷹的目光落入小巷之中,小巷的霧氣是天然的遮蔽,它時而濃鬱不可見,時而又被風稀釋,隱約可以看到移動的人影。

箭尖在輕顫。

持弩者的呼吸不再均勻,顯得微微地激動、緊張。

小巷隻有一條長道,過了便是轉角,殺人的機會不會有太多,甚至隻有一箭。

似有天意垂簾,晨風忽驟,將濃霧攪散了些。

機會稍縱即逝。

這支殺人的箭把握住了,於這一刻鎖住了那黑衣少年的身影,手指已落到了木扳上,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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