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第三百七十一章:吞飲大江水
魂宮少主的死並未引起任何波瀾。
真國與魔域共存,隨時都有人在死,誰死都不足為奇,魂宮的殿主遠不止一位子嗣,死了一個少主,再找一個頂上去就是。
無論誰當少主,都不可能繼承魂宮,因為魂宮的宮主是個老不死。
殿下可以有恃無恐地殺人。
殺完這位尊貴的魂宮少主後,她將血之靈根的靈力汲取完畢,很快就將這件事忘記了。
靈根可以通過互相吞噬、融合來進階,變異,譬如三個火之靈根可以融合成一個威力更廣殺力更強的炎之靈根。
而不同的靈根之間融合極有可能會引發變異,弱小的靈根有可能會一躍成為強大的靈根,譬如蟲之靈根成為蠱之靈根,但這也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比之注重修心修身的神山,真國則是把靈根修到了極致。
不同於神山靈根的稀少,真國每個出生的嬰兒都懷有靈根——這是大靈乾樹的恩賜。
大靈乾樹是真國最偉大的神樹,它庇護生民,賞賜力量,雖沒有舊日扶桑那般頂天立地,卻是晶瑩剔透,如夢似幻。
但殿下的靈根是‘彌合’,這是傳說級別的靈根,不會因為融合而動搖。
施展一次靈根後,她的身體也像是被掏了個空,很是虛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過起了正常的生活。
——精緻典雅的寢宮裡,她將不同的邪靈縫合在一起,聽它們淒厲的慘叫聲,消遣時間。
三天之後,海洋中新捕撈出的這批邪靈已被她淩虐得奄奄一息,神濁從它們的身體裡析出,在表面結成僵死的晶體,像是灑在屍體上的鹽。
“真沒用啊……”
殿下興致大減,她淺淺發動靈根,將這些肮臟的邪靈揉成一個大肉團,擠爆。
寢宮內一下子安靜了很多。
肚子有點餓了,該把哪個人釣過來吃呢……殿下思忖之際,又有客人來了。
這次來的是個熟人。
“殊媱殿下,殊媱殿下,正義的我來傳訊息了,很重要的訊息。”
外面有人在大聲嚷嚷,聲音尖銳。
殊媱……
這位龍主的第九女、大雪王宮的殿下,名為殊媱。
聽到這個聲音,殊媱又精神了起來。
她去開門。
門打開,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拳頭大小的妖怪。它生著甲蟲一樣的節肢以及一對甲蟲似的翅膀,但它絕不承認自己是甲蟲,因為它不僅擁有靈智,還擁有‘史之靈根’。
它是真國的一位史官,精靈遺族,負責記錄各種各樣的大小事。
它活了很多很多年,參與書寫和修訂過不少史書,許多當年同朝為官的史之靈根擁有者都走了,唯有它一直乾到了現在,這得益於它獨特的寫作技巧。
一場動亂,在沒有成功之前,在它筆下就是十惡不赦之徒發動了褻瀆神聖的叛國之戰,成功之後,它立刻大修史書,把它變成推翻當權者暴虐統治的替天行道之戰,乃時來天地皆同力的正義之舉,大肆讚揚。
遊手好閒的懶人隨時可以是待時而動的智者,沒有特殊出身難以服眾的君主,它也可以給其編一個離奇的出生,讓他的一切成功都有一種冥冥中的得天獨厚的合法性。
要做到這些並不難,但它的同僚們大都一根筋,所以下場都不好。
“小媒,這次你又打探到什麼訊息了?”殊媱興致勃勃地問。
“席夫人有身孕了,是龍主的孩子。”
被稱作小媒的史官名為媒仙,除了修史之外,它偶爾也會給一些大人物當信鴿,它的訊息向來靈通。
“哦,原來是席夫人啊……”殊媱輕輕點頭。
龍主是當今真國最至高無上的君王,她會定期收納嬪妃,這些嬪妃不會直接與龍主交媾,她們要做的,是日日夜夜參拜龍主的神像,運氣好些的,就能懷上身孕。
當年成夫人為了懷她,用了三十年。
“席夫人的話,就很好辦了呢。”
殊媱露出了輕鬆之色,她打了個響指,立刻有羽人扇動翅膀飛了過來,殊媱下令道:“備禮,我要去探望席夫人。”
殊媱又穿上了她的粉裙,並在腰側繫了個小巧的紅色蝴蝶結。
香軟、可愛、柔弱,無論是誰見到她,都會立刻想到類似的詞語。
席夫人不會。
她與成夫人很熟,成夫人在生出殊媱之後,一下子老了幾十歲,從美豔動人的女子變成了瘋瘋癲癲的婆娘,她不確定成夫人經曆了什麼,但直覺告訴她,這一定與殊媱有關。
她對於這位許多人都看不起的少女有些莫名的忌憚。
今日,殊媱來的時候,席夫人就感到了不安。
嬪妃懷孕是大事,來探望的人不少,殊媱罩著黑袍,穿著粉裙,位列其中,安安靜靜地等待。
人們有意無意地忽視了她的存在,畢竟如果孩子能順利降生,這位大雪王宮殿主的地位,極有可能被動搖。
身負龍主之血的人一旦被廢棄,下場遠比普通人更慘……他們足夠珍貴,渾身皆可入藥,自愈能力又極強,砍斷的肢體總能重新長出。
殊媱知道她出生前幾位被廢棄的哥哥的下場,他們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每年都要被砍下一雙手腳。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殊媱見到了席夫人。
“我母親還好嗎?”殊媱問。
席夫人將實情告訴了她。
殊媱聽後,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嗚嗚地哭著,自責地說著‘女兒不孝’之類的話。
席夫人見她傷心,安慰了幾句。
殊媱抹著眼淚,將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席夫人,那是一枚珍貴的耳環。
席夫人本想推辭,可殊媱為了見她,足足等了一整天,此時又哭的梨花帶雨,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柔弱。
殊媱送完禮物之後,寒暄數句,與席夫人聊得投機,險些直接認她為乾孃。
席夫人看著這位知書達理的漂亮姑娘,忽然覺得,也許是自己真的想錯了,成夫人的瘋另有隱情,殊媱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殊媱離開。
媒仙在等她。
“寫好了嗎?”殊媱問。
“寫好了寫好了,殿下覺得這樣行嗎?”
媒仙連連點頭,將寫好的東西遞給了她看。
殊媱拿過來瞥了一眼,“……之後過了十年,十年之後,這枚煆火耳環被搜了出來,五年前的傳言竟是真的,席夫人與火拳山的教主果然有通姦,火拳山的教主是大逆不道之賊,席夫人也被認定為是同謀,剝奪嬪妃之位,打入大牢。”
“湊合。”殊媱澹澹道。
“殿下覺得哪裡不好,臣改就好了。”媒仙諂媚道。
“不必了,反正是幾年後的事了。”殊媱說。
殊媱從不覺得席夫人的孩子能威脅她什麼,她隻是想看端莊賢淑的席夫人跪在她的腳邊,哭著說她的孩子年紀還小,求求她放過的場景。
她喜歡看女人哭,尤其是漂亮女人哭。
僅此而已。
“幾年……莫說幾年,哪怕是幾百年後的事,臣都幫陛下寫好了。”媒仙笑意盎然。
媒仙無聊之時,就喜歡給未來寫曆史,在他設想的未來裡,殊媱會成為真國的女王,後人對她的評價也將是仁厚與慈愛。
這說到底隻是媒仙的諂媚罷了,她不會當真。她甚至覺得,類似的預言媒仙私底下了寫了幾百份,到時候哪封蒙對了,就將它拿出來,裝成先知,讓真國之人頂禮膜拜,從而撈取更多的利益。
三天之後。
召王儀式開始。
參與儀式者眾多。
浩浩蕩蕩的人群裡,遮住面容後的殊媱依舊是極不起眼的那個。
傳說,在召王儀式的最後,巨人一族最後的王會從海的另一邊歸來,然後選擇一名卷者,一名富集著無窮無儘的智慧與力量的卷者,卷者將會與巨人之王一起踏入永不明亮的死靈雪原,參與對灰墓之君最後的征討。
並註定名垂人類的史冊。
她始終相信,如果這一代人裡,有人能終結真國的曆史,那麼,那個人一定是她。
當然,今日參加召王儀式的無數天之驕子都抱有類似的念頭。
冰海巨浪呼嘯,狂風席捲如白刃。
召王儀式開始。
……
……
林守溪站在高處向下望去,下方人潮洶湧,群情激奮。
“大河一夜之間乾涸半數,這是千年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昨夜小禾舉辦的婚宴動靜很大,許多民眾都認為這是某種召喚邪神的儀式,是導致大河乾枯的罪首,一同討要說法來了。”尹檀歎了口氣。
小婚宴當然不是什麼邪神儀式,但長河的乾涸太過詭異,小禾自己都懷疑,她是不是又於無意間觸動了哪一位未知的神靈。
慕師靖更懵。
昨晚睡覺之前,她暗暗下定決心,睡到一半的時候要偷偷醒來,在小禾與楚映嬋的身邊將林守溪給霸王硬上弓了。可她醒來的時候,天已亮了。
勤勞的她怎麼可能晚起……這邪神一定是類似於時空魔神的存在,偷偷竊走了她的時間!
“這條河是西疆幾十萬民眾的生活源頭,它若是乾涸,這足足幾十萬條人命豈不是……”楚映嬋憂思沉沉。
“是。”
尹檀頷首,她說:“我們必須找到這條河乾枯的原因,並解決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無界雪山的傳言是真的嗎?這條河的確發源於無界雪山嗎?”林守溪問。
“我不知道。”
尹檀搖了搖頭,說:“當時我也嘗試過要穿越那片灰霧之林,可惜失敗了……那片森林很詭異,它像是一片法則崩壞之地,有著千奇百怪的考驗,考驗失敗的話,輕則被逐出森林,重則直接留下性命,當初,我在裡面走了三天三夜,怎麼也走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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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都沒能通過嗎……”小禾更加擔憂,問:“這片灰霧之森真的可以過去麼?”
“可以!”二師姐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你們大師兄就曾抵達過那片雪山。”
“大師兄?”
大師兄與其他仙眾一同去調查識潮之神的下落去了,至今未歸。
“嗯,他到過那座雪山,但不幸的是,你們大師兄去的時候遇到了雪崩,未能久留,九死一生逃出時,還將大量的法器落在了那裡。”尹檀露出了遺憾之色,可忽然間,她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頓時明亮了起來。
“法器……是了,法器!”
尹檀以拳擊掌,立刻道:“你們跟我來!”
四人連忙跟了上去。
尹檀進入了一座石樓,開始翻箱倒櫃。
半個時辰之後,尹檀終於找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
那是兩塊黑色的橢圓形石頭。
“這不是簡單的石頭。”尹檀也沒有過多介紹,隻是說:“你們看。”
尹檀將兩塊石頭一左一右擺開。
兩顆石頭互生感應,拉出了一道正正方方的黑白幕布,幕布裡浮現出畫面,畫面很模湖,模湖得像是有一萬多雪花同時呼嘯而過。
“這畫面是……”林守溪的眼睛被畫面閃得生疼。
“這是無界雪山的畫面。”
尹檀說:“這是同景石,我是二十多歲時參加雲空山法寶大賽的作品,榮斬參與獎,它的能力與子母仙靈鏡類似,並不算稀奇。”
當初大師兄要進灰霧之森時,尹檀就送了他一對同景石,希冀他抵達了雪山之後,可以利用和這個東西將雪山的畫面投影給她看。
無奈雪崩來了。
如今過去了上百年,當初遺落在雪山的同景石竟奇蹟般地裸露回了地面,重新派上了用場!
大家連忙湊過去看,希望找到一些線索。
林守溪盯著那模湖的畫面全神貫注地看。
隨著尹檀的專注,同景時另一端的畫面漸漸清晰了起來。
最初,尹檀不抱希望可以看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但誰也沒有預料到,同景石中的畫面會以這樣無與倫比的衝擊力撞入他們的視線!
——畫面裡有一個人,赤身**的人,這個人的身上沒有任何用以區分男女的性器官,她呈現著神明般的絕對中性,同時,她也極為巨大,難以想象的巨大,她站立的時候,身高竟超越了一層的雪山!
而此時此刻,這尊頂天立地的巨人正跪在長河裡,鯨吞般飲水,水流在她的嘴唇處彙聚成了一個巨型的漩渦。這一幕並未持續太久,巨人微微挪動身軀,恰將同景石碾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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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一夜之間乾涸半數,這是千年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昨夜小禾舉辦的婚宴動靜很大,許多民眾都認為這是某種召喚邪神的儀式,是導致大河乾枯的罪首,一同討要說法來了。”尹檀歎了口氣。
小婚宴當然不是什麼邪神儀式,但長河的乾涸太過詭異,小禾自己都懷疑,她是不是又於無意間觸動了哪一位未知的神靈。
慕師靖更懵。
昨晚睡覺之前,她暗暗下定決心,睡到一半的時候要偷偷醒來,在小禾與楚映嬋的身邊將林守溪給霸王硬上弓了。可她醒來的時候,天已亮了。
勤勞的她怎麼可能晚起……這邪神一定是類似於時空魔神的存在,偷偷竊走了她的時間!
“這條河是西疆幾十萬民眾的生活源頭,它若是乾涸,這足足幾十萬條人命豈不是……”楚映嬋憂思沉沉。
“是。”
尹檀頷首,她說:“我們必須找到這條河乾枯的原因,並解決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無界雪山的傳言是真的嗎?這條河的確發源於無界雪山嗎?”林守溪問。
“我不知道。”
尹檀搖了搖頭,說:“當時我也嘗試過要穿越那片灰霧之林,可惜失敗了……那片森林很詭異,它像是一片法則崩壞之地,有著千奇百怪的考驗,考驗失敗的話,輕則被逐出森林,重則直接留下性命,當初,我在裡面走了三天三夜,怎麼也走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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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都沒能通過嗎……”小禾更加擔憂,問:“這片灰霧之森真的可以過去麼?”
“可以!”二師姐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你們大師兄就曾抵達過那片雪山。”
“大師兄?”
大師兄與其他仙眾一同去調查識潮之神的下落去了,至今未歸。
“嗯,他到過那座雪山,但不幸的是,你們大師兄去的時候遇到了雪崩,未能久留,九死一生逃出時,還將大量的法器落在了那裡。”尹檀露出了遺憾之色,可忽然間,她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頓時明亮了起來。
“法器……是了,法器!”
尹檀以拳擊掌,立刻道:“你們跟我來!”
四人連忙跟了上去。
尹檀進入了一座石樓,開始翻箱倒櫃。
半個時辰之後,尹檀終於找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
那是兩塊黑色的橢圓形石頭。
“這不是簡單的石頭。”尹檀也沒有過多介紹,隻是說:“你們看。”
尹檀將兩塊石頭一左一右擺開。
兩顆石頭互生感應,拉出了一道正正方方的黑白幕布,幕布裡浮現出畫面,畫面很模湖,模湖得像是有一萬多雪花同時呼嘯而過。
“這畫面是……”林守溪的眼睛被畫面閃得生疼。
“這是無界雪山的畫面。”
尹檀說:“這是同景石,我是二十多歲時參加雲空山法寶大賽的作品,榮斬參與獎,它的能力與子母仙靈鏡類似,並不算稀奇。”
當初大師兄要進灰霧之森時,尹檀就送了他一對同景石,希冀他抵達了雪山之後,可以利用和這個東西將雪山的畫面投影給她看。
無奈雪崩來了。
如今過去了上百年,當初遺落在雪山的同景石竟奇蹟般地裸露回了地面,重新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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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溪盯著那模湖的畫面全神貫注地看。
隨著尹檀的專注,同景時另一端的畫面漸漸清晰了起來。
最初,尹檀不抱希望可以看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但誰也沒有預料到,同景石中的畫面會以這樣無與倫比的衝擊力撞入他們的視線!
——畫面裡有一個人,赤身**的人,這個人的身上沒有任何用以區分男女的性器官,她呈現著神明般的絕對中性,同時,她也極為巨大,難以想象的巨大,她站立的時候,身高竟超越了一層的雪山!
而此時此刻,這尊頂天立地的巨人正跪在長河裡,鯨吞般飲水,水流在她的嘴唇處彙聚成了一個巨型的漩渦。這一幕並未持續太久,巨人微微挪動身軀,恰將同景石碾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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