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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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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閣的月台上,渾身是血的少年回眺了眼大雨中的死城,心臟無法抑製地狂跳著。

身前的寺樓足有兩層高。

屋面陡峭,鬥拱如碎骨拚成,陰森紮眼,匾額上一個字也沒有。

他推動閣門,幸好,門沒上栓。

靠在門上,耳畔的暴雨聲低了些,他張大了嘴巴,不停吸著冷氣,身軀被數不儘的銳痛攫住,顫個不停。

他叫林守溪,十五歲,是魔門的傳人。

今日是魔門覆滅之日。

這些年,魔門本就僅剩一氣,道門在積蓄足夠力量後,終於掀起了最後的圍殺。

師兄師姐們皆已被擒,他是唯一逃出來的。

從黑崖到這座死城禁地。本就負傷的他已被追殺了一整天。

追殺他的是一個與他同齡的少女,也是全天下唯一有能力殺掉他的人。

她是道門傳人,名為慕師靖。

“慕師靖……”

他將這個名字緩慢地唸了一遍。

據長輩們說,他與慕師靖都是十五年前出生在這座死城的嬰兒,是那場災難之後,城中唯二的倖存者。

似有神佛賜福,大難不死後的他們,擁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天賦與根骨。

江湖上有個‘雲巔榜’*,負責給天下高手排名次,自十歲起,他與慕師靖便牢牢占據了前二。

那個榜他每年都會瞥一眼,有時他在慕師靖上面,有時則是慕師靖在他上面,至於後面的人……他隻隱約記得第三名是一個姓季的,再後面的則連姓都沒印象了。

可惜,這對不世之纔不是什麼神仙眷侶,自他們分別為魔道兩宗所得起,你死我活的決戰就是命中註定之事了。

林守溪閉著眼,黏膩的掌心緊握著劍,劍尖垂地。

他一向覺得自己是個靈感型的殺手,如果湊巧能刺出個驚天一劍,那慕師靖縱是萬法傍身也有可能被一擊斃命。

風夾雜著雨灌入直欞窗,嘯個不停。

某一刻。他猛然睜眼。

她來了!

……

慕師靖立於鴟尾之上,道裙絲絛迎風飄舞。

劍刃似她幽靜眼眸,陪她眺望滿城風雨。

這座死城是她的出生地,可若不是師門之命,她是不願回來的。

這是天下皆知的禁地,沉澱著驅之不儘的**靈氣,尋常人邁入會被立刻腐蝕,哪怕今日她套上了雪白的禦邪冰絲薄襪,觸及地面時依舊有淡淡的不適。

這座城在修道者中赫赫有名,但今日真正到來,她才發現這裡比她想象中更加詭異。

死城的城門本已被朝廷封閉了十五年,由幾道大栓與鐵鏈牢牢鎖著,任何人不得入內。可今天,林守溪逃到這裡時,門卻詭異地開著一條縫,鐵索木栓皆斷裂墜地。

入城之前還是萬裡無雲的晴天,可她一邁入城中,瞬間天昏地暗暴雨傾盆。

城裡城外赫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她沿街追殺林守溪,撞破了不少舊宅子的門,鋪滿蛛絲灰塵的屋中,又是另一幅詭異場景。

在俗世,許多人家都會擺些尊者雕塑,消災祈福,這座死城中的居民也不例外,隻是他們所供奉的雕像非神非佛……那些雕像扭曲而詭異,它們大都有著八爪魚一般的頭顱,鱗蟲般的身體,哪怕是雕刻用的石料,也帶著蟄皮的質感。

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妖孽麼?

慕師靖自幼清修,禮敬神明,道心本該寧靜無瑕,可自入城以來,她總覺得有個聲音在心底竊竊私語,像是要訴說什麼可怖的秘密。

少女定了定神,凝眺遠方,她能從漫天雨絲中捕捉到一條極淡的紅線,紅線的那頭是林守溪的所在。

紅線是她的感知。

林守溪的體魄舉世無雙。她的感知則是天下第一。

她望著紅線儘頭陰氣森森的觀音閣,輕盈躍入了暴雨中。

年僅十五歲的少女切開雨幕,沿著白茫茫的大街疾速掠行。

她停在了那座高兩層的觀音樓閣前。

……

暴雨毫無頹勢地砸落著。

慕師靖抵達門外時,林守溪察覺到了。

這個平生僅見的對手,距他不過一門之隔!

“觀音菩薩保佑。”魔門不信佛道的神,但他還是默唸了一句。

觀音閣中*,千手觀音之像樹立在他身後,上端直抵藻井華蓋,他在這樣巨大的陰影下緊握著劍,額角經絡狂跳,劇烈的痛意不停地撕扯著他的身體,卻沒有讓他握劍的手顫抖。

他手中的劍也陪了他許多年,此刻,它像是能感知到主人的心意,鋒芒暗斂,如蟄伏黑暗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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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心跳聲、呼吸、劍意、殺氣……

嘈雜的雨聲侵擾著他的感知。

倏爾雷電裂空,直欞窗被照得一片煞白!

幾乎同時,魔門至強的劍法‘白瞳黑凰劍經’在此刻調動,瞬間突破至第八重,林守溪真氣激盪,閃電般劈開木門,斬入屋外的風雨裡。

劍弧冷冽。

木門頃刻被毀。雨絲被劍氣絞碎成霧,彙成水幕倒卷向天。

茫茫的白水間,劍鳴交擊聲錚然響起。

林守溪斬中了!

他斬中了一柄劍,一柄孤懸半空的劍。

劍被瞬間斬飛,斜插在地,顫鳴不止。

這是慕師靖的佩劍,劍的主人卻不知所蹤!

“不好!”他瞳孔微縮,意識到了不妙。

電光已經閃過,震耳欲聾的雷鳴聲此時才至,一個更刺耳的聲音在雷鳴的掩護中響起。

那是屋頂被鑿碎的聲響。

慕師靖將自己的佩劍懸在外面,以劍意迷惑他,她本人卻不知何時躍上了樓頂。

她以真氣砸破屋樓,鷹隼般自立高樓中井落下,手中的兵器是兩片青瓦。

青瓦破空而來,利刃般旋射向林守溪。

林守溪中了計,一劍撲空,他回身揮劍有些乏力,卻仍是截住了這兩道飛瓦。…。。

瓦片碎成粉末,他也慘哼一聲,險些被震出了觀音閣。

慕師靖輕盈落下,足尖點地,道門真氣凝於掌心,瞬發而出。

林守溪想揮劍,可虎口撕裂,無力持握,隻好伸出左手,硬著頭皮回迎一掌。

兩掌交擊,真氣轟然炸開,響聲烈若雷鳴。

林守溪連退數步,雙足一展,穩住身形。他自知必敗,卻反倒心靜如湖,少女再度逼近時,他左手握劍,忘掉了一切劍法,僅憑著直覺刺了出去。

慕師靖神色一凜,這垂死之劍看似簡單,殺意卻凝實得令人窒息!

可惜是左手。

慕師靖本可選擇暫避鋒芒,但她沒有,她是當今的天下第一,自有其驕傲。她咬住紅唇,逆著殺意傾身向前。以道門絕學‘神妙指’點去。

劍與指交錯而過。

電閃雷鳴,割斷的青絲在風雨中狂舞。

林守溪的劍停在她的頰畔,差之毫厘,慕師靖的指卻結結實實點住了他的胸口!

須臾間,勝負已分。

少年倒飛出去,砸在了雨水橫流的月台上。

他整條右臂都碎了,燙得發紅,落下的暴雨觸及手臂,化作瞭如縷的白汽。

慕師靖收指,負手走出觀音閣。

方纔真氣碰撞太過激烈,本就年久失修的簷柱被震得碎裂*,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坍塌。

對於觀音閣的毀滅,慕師靖置若罔聞,她隻是盯著倒在雨裡的林守溪。

令她意外的是,這個魔門的同齡人竟還有力氣坐起。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你為何要入魔?”慕師靖慣例般問。

“我從小被師父撿回來,師父待我如親,我還能投敵不成?”林守溪覺得她問得很蠢。

“現在你師父已經死了,你若願降,我可邀你去觀中禮神,若神明寬恕你的罪,你又願意改邪歸正,道門便會放過你的。”

慕師靖話語輕柔,似是出於對唯一同類的憐憫。

“我想活著,但不要你施捨。”林守溪慘笑。“何況我魔門從不敬你們的神。”

“那……”慕師靖輕搖螓首,眼眸中的情緒越來越淡:“你有什麼遺願嗎?”

林守溪頹坐在濃稠的血灘裡,寒意蟲豸般往骨頭裡鑽,他止不住地哆嗦著,清瘦的臉被暴雨洗得煞白。

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那雙秀雅的白靴,慕師靖走近了。

“你有遺憾嗎?”林守溪卻反問她。

“嗯?”慕師靖淡蹙著眉。

“這樣殺掉我,能證得你道心麼?”林守溪聲音微弱,他想要抬頭,卻使不上勁,隻能垂眼看地。

慕師靖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們是宿敵,本該有一場宿命之戰。

可這決戰卻並不公平——在慕師靖追殺他之前,他已被道門的長老們圍攻,落下重傷。

“師門不願讓我犯險,師靖亦不敢以師門的未來冒險,我……”慕師靖抿了抿唇,輕聲道:“此戰證不得我道心,但可證我道門正統。”…。。

“道門正統?”林守溪冷笑一聲,忍著劇痛說出了一連串話語:“他們是想借我破了你的道心!你太強了,我死之後,魔門徹底覆滅,道門將天下無敵,到時候你反而會被視為威脅……你的下場絕不會好!”

慕師靖沒有反駁,她看著這個垂死的少年,說:“我自幼於道門長大,師門教我養我,師靖未敢忘卻恩情,也當傾力報之。況我道門至今三百年,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我是這一代傳人,道火已至我身,我當護其不滅。”

“你是在說服自己麼?”林守溪冷笑。

慕師靖不語。

她駢起纖指立在身前。

一抹純粹的劍光凝於指尖。

林守溪做不出任何反抗,他竭力抬起頭。似想要死死記住慕師靖的臉。

今日是他與慕師靖第一次見面,過去,他曾聽過慕師靖的傳說,那時她親至佛門,與眾弟子共聽首座講經,她隻是靜坐蒲團凝神細聆,可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佛門弟子被破禪心無數。

在他看來,這位道門少女甚至比傳說中更美,但此刻,這種美預兆的是死亡。

又一道閃電劈下,天地明滅。

林守溪瞳孔驟縮!

死到臨頭,他的目光卻忽然從慕師靖的臉上移開了,他看著她的身後,彷彿看到了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

慕師靖輕輕搖頭*,失望道:“這樣的小伎倆,還想騙過我麼?”

林守溪似乎沒聽到她的話語,目光呆滯如死。

慕師靖看到他的眼角有血淌下,她咦了一聲,也有一種後頸發寒的感覺。

遲疑間,她緩緩轉過了身。

少女怔在了原地。

觀音閣坍塌了,觀音像卻依舊立在雨夜裡。

頻繁閃動的電光照亮了它的模樣。

觀音……不!那根本不是什麼觀音像!

慕師靖看了一眼,眼眸像是被銳物刺中,痛得鑽心,她嗯哼一聲,閉目垂首,不敢再視。

但她還是記住了那‘觀音像’的大致模樣:

一個披著濁黃色破舊衣袍。帶著蒼白麪具的神!

她沒敢細瞧,隻注意到一隻嶙峋的手從袍中探出,持握著一枚白骨印。而那下袍……此刻她目光下移,盯著的就是下袍,那是一副更加駭然的場景:

隻見那濁黃色的下袍高高鼓起,無數腫脹多鱗的觸手從下方探出,散發著濃烈的腥臭,上面更是長滿了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睛與口器!

純粹的雕像當然不足為懼,但最令人恐懼的是,這些令人作嘔的東西,竟在這個暴雨天裡扭動了起來!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慕師靖亦覺得身體凍結,血液凝出冰渣,纖細的身軀不住顫栗著。

林守溪在經曆了短暫的失明後也低下了頭……師父說的原來是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不可知的煞魔!

他一想到這個東西剛纔一直站在自己身後,惡寒感便灌滿了每一根打開的毛孔。…。。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他們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活物,但此刻,他們腦海中都隻有逃離的念頭。

可誰也無法動彈。

在見到了這等恐怖之物的一刻,他們的身軀與精神都被禁錮在了原地。

接著,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林守溪感覺到,一隻冰冷而無形的手,觸摸上了他的後背、脖頸,一節節地數著他的骨頭。

不,那也不是手!

林守溪扭過了些頭。向著側後方艱難望去。

大霧!

那無形之手原來是蔓延過來的濕重大霧!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場巨大的白霧將他們包圍了,那是蒼白的洪流,轉眼將全城裹住,月台下的城池不再是城池,更像是一片濃霧籠罩的深淵。

他們都能感覺到*,這‘深淵’裡,奔走著不可見的可怖幽靈,濃霧遮蔽了它們的真容,卻沒有擋住那令人發狂的低噥與嘶叫!

這是什麼死城?這分明是煉獄的前庭!

林守溪與慕師靖再如何天賦過人,都隻是十五歲的孩子,連番的恐懼之下,他們的道心幾近分崩離析。

“你……你還記得我們出生時的場景嗎?”林守溪張了張口,一個字一個字說著。聲音乾澀沙啞。

許久,慕師靖才嗯了一聲。

他們那時尚是嬰兒,當然不可能親眼所見。

但他們無數次從長輩的口中聽說過那場劫難——十五年前,一場古怪的白霧將整座城池籠罩,天空像是被煞魔撕開了道口子,濁黃色的閃電在城中央扭動,暴雨宣泄了一夜。一夜之後,滿城腐屍,隻倖存下來了兩個嬰兒。

慕師靖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

他們出生時的、那一場幾乎葬送了滿城人命的浩劫,在他們面前……重現了!

……

……

(新書釋出,新書期暫時每日更新一到兩章,劍劍先適應一下寫書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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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個垂死的少年,說:“我自幼於道門長大,師門教我養我,師靖未敢忘卻恩情,也當傾力報之。況我道門至今三百年,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我是這一代傳人,道火已至我身,我當護其不滅。”

“你是在說服自己麼?”林守溪冷笑。

慕師靖不語。

她駢起纖指立在身前。

一抹純粹的劍光凝於指尖。

林守溪做不出任何反抗,他竭力抬起頭。似想要死死記住慕師靖的臉。

今日是他與慕師靖第一次見面,過去,他曾聽過慕師靖的傳說,那時她親至佛門,與眾弟子共聽首座講經,她隻是靜坐蒲團凝神細聆,可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佛門弟子被破禪心無數。

在他看來,這位道門少女甚至比傳說中更美,但此刻,這種美預兆的是死亡。

又一道閃電劈下,天地明滅。

林守溪瞳孔驟縮!

死到臨頭,他的目光卻忽然從慕師靖的臉上移開了,他看著她的身後,彷彿看到了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

慕師靖輕輕搖頭*,失望道:“這樣的小伎倆,還想騙過我麼?”

林守溪似乎沒聽到她的話語,目光呆滯如死。

慕師靖看到他的眼角有血淌下,她咦了一聲,也有一種後頸發寒的感覺。

遲疑間,她緩緩轉過了身。

少女怔在了原地。

觀音閣坍塌了,觀音像卻依舊立在雨夜裡。

頻繁閃動的電光照亮了它的模樣。

觀音……不!那根本不是什麼觀音像!

慕師靖看了一眼,眼眸像是被銳物刺中,痛得鑽心,她嗯哼一聲,閉目垂首,不敢再視。

但她還是記住了那‘觀音像’的大致模樣:

一個披著濁黃色破舊衣袍。帶著蒼白麪具的神!

她沒敢細瞧,隻注意到一隻嶙峋的手從袍中探出,持握著一枚白骨印。而那下袍……此刻她目光下移,盯著的就是下袍,那是一副更加駭然的場景:

隻見那濁黃色的下袍高高鼓起,無數腫脹多鱗的觸手從下方探出,散發著濃烈的腥臭,上面更是長滿了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睛與口器!

純粹的雕像當然不足為懼,但最令人恐懼的是,這些令人作嘔的東西,竟在這個暴雨天裡扭動了起來!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慕師靖亦覺得身體凍結,血液凝出冰渣,纖細的身軀不住顫栗著。

林守溪在經曆了短暫的失明後也低下了頭……師父說的原來是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不可知的煞魔!

他一想到這個東西剛纔一直站在自己身後,惡寒感便灌滿了每一根打開的毛孔。…。。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他們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活物,但此刻,他們腦海中都隻有逃離的念頭。

可誰也無法動彈。

在見到了這等恐怖之物的一刻,他們的身軀與精神都被禁錮在了原地。

接著,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林守溪感覺到,一隻冰冷而無形的手,觸摸上了他的後背、脖頸,一節節地數著他的骨頭。

不,那也不是手!

林守溪扭過了些頭。向著側後方艱難望去。

大霧!

那無形之手原來是蔓延過來的濕重大霧!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場巨大的白霧將他們包圍了,那是蒼白的洪流,轉眼將全城裹住,月台下的城池不再是城池,更像是一片濃霧籠罩的深淵。

他們都能感覺到*,這‘深淵’裡,奔走著不可見的可怖幽靈,濃霧遮蔽了它們的真容,卻沒有擋住那令人發狂的低噥與嘶叫!

這是什麼死城?這分明是煉獄的前庭!

林守溪與慕師靖再如何天賦過人,都隻是十五歲的孩子,連番的恐懼之下,他們的道心幾近分崩離析。

“你……你還記得我們出生時的場景嗎?”林守溪張了張口,一個字一個字說著。聲音乾澀沙啞。

許久,慕師靖才嗯了一聲。

他們那時尚是嬰兒,當然不可能親眼所見。

但他們無數次從長輩的口中聽說過那場劫難——十五年前,一場古怪的白霧將整座城池籠罩,天空像是被煞魔撕開了道口子,濁黃色的閃電在城中央扭動,暴雨宣泄了一夜。一夜之後,滿城腐屍,隻倖存下來了兩個嬰兒。

慕師靖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

他們出生時的、那一場幾乎葬送了滿城人命的浩劫,在他們面前……重現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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