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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八章:相逢於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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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晴。

林守溪批改完課業,將本子遞迴去,小語鄭重其事地接過,將它攤在身前。

“怎麼還錯了五道啊……”小語卻是露出了懊惱的神色,問:“錯了這麼多,師父不會生氣吧?”

“當然不會。”林守溪溫和道:“雖然有所錯漏,但小語已經很好了,平日裡再多看看多背背,定能有所精進。”

“哦……”

小語輕輕點頭,神色有些失落,似是內疚於她犯的錯。

林守溪見了,連忙起身,在她身邊坐下,一題題地給她講解,將經文術法中的奧妙娓娓道來,若遇到小語聽不懂的地方,他還會很有耐心地多講幾遍,直到小語聽懂為止。

“師父太好了,小語能撿到你這樣好的師父,可真幸運極了。”小語由衷道。

“師父對徒弟好是天經地義的事,等小語長大了,也會成為別人的師父,自然而然就懂了。”林守溪說。

小語似懂非懂地點頭。

小語見師父沒有多餘的動作,不由推了推戒尺,小聲地問:“師父……不罰小語嗎?”

“小語這麼乖,罰你作甚?”林守溪柔和道。

小語香腮微鼓,沒有說話,片刻後才道:“那……師父教我練劍?”

“好,我也想看看小語劍法修到何等地步了。”林守溪笑著點頭。

一年之前,小語就用短短七天時間,將拙劣的劍法修至精妙,天賦嚇人,如今一年過去,這位小劍仙的風采更是卓絕。

小語隨手取過木戒尺,持握掌中,道:“徒兒以尺代劍,舞給師父看。”

說著,這嬌小的丫頭長髮一甩,直接舞了起來,寬敞的房間裡,少女手持素尺,劍雖身轉,身隨步動,輕盈處如流連花間的鳳蝶,肅殺處如吹殺香花的秋風,賞心悅目,所見者無不讚歎後生可畏。

收劍之時,小語想嘗試個難些的動作,不慎踩到了裙襬,身子一斜,徑直朝著林守溪摔去,回過神時,已摔在了師父的懷中。

她的面頰貼著師父的小腹,仰起頭,小心翼翼地看向少年清秀的臉。

“師父,我……”小語咬著粉嫩的唇,一臉自責。

“無妨的,練劍之時本就該多挑戰一些劍式,但小語,今後與人對敵,你萬不可如此。”林守溪認真地囑咐道。

“小語知道了。”少女認真點頭。

接著,林守溪幫她覆盤剛纔的劍招,一招一式地為她糾正姿勢和發力上的錯誤,小語態度端正,隻是許多劍式,她怎麼擺也擺不好,還是需要師父手把手地教導。

“師父,你怎麼總在看外面的天色啊,師父是要去找什麼人嗎?”小語好奇地問。

“嗯……等會兒我要去趟神守山,去見你另一位師孃。”林守溪說。

“二師孃嗎?”小語露出了驚喜之色,問:“大師孃與二師孃誰更漂亮一些呀?”

“小語,你是生怕師父多活一天啊。”林守溪苦笑道。

“是大師孃太凶了嗎?”小語壓低了聲音,道:“今天上午在家裡逛的時候,師父可沒少被小禾師孃欺負,師父這身子骨,嗯……”

“古人雲,欲加之罪何患無妻,小禾性子就這樣,越喜歡我纔會越嬌蠻,她其實很溫柔的。”林守溪打斷了小語的胡思亂想,溫和地說。

“所以說,師父更喜歡凶一點的?二師孃也很凶嗎?”小語眨著眼睛,問。

“……”

林守溪也分不清她是不是在刻意逗弄自己,隻是板起臉,佯作嚴厲道:“小語再問下去,師父也要凶起來了。”

“知道啦,師父要凶小語……”小語乖乖閉嘴,端正了神色。

她繼續練劍。

小語舞劍,意在師父。

她的招式總往林守溪那邊去引,為了不打斷徒兒練劍,林守溪步步後退,一直縮到了牆角,看著舞劍舞地虎虎生風的小語,感慨後生可畏。

這樣下去,小語十六歲時,興許真能追趕上十六歲的自己。

最後一劍時,小語使的是回頭望月的招式,她足尖點地,驀地轉身,長髮一甩,木尺斜舉,隱有仙子淩波回眸的絕美之意,其中韻意,令得林守溪都微微心驚。

這丫頭幼時已是如此,長大了那還了得?

小語懵懵懂懂,似什麼也不知道,她將尺子一拋,接住,跑到師父面前邀功,“師父,我的劍法怎麼樣,沒有懈怠吧?”

“小語將來必成大器。”林守溪由衷道。

小語甜甜地笑了笑,又猶豫著開口,說:“師父,你今天能不能不去見二師孃呀。”

“為什麼?”林守溪問。

“因為今天的師父是小語的。”少女振振有詞道。

林守溪看著她天真爛漫的笑,心一痛,如被劍剜,他回想這一年的經曆,更深知這次相逢何等來之不易,看著這位可愛的徒弟,他的眼眶也微微濕潤了。

他將小語抱在懷裡,柔聲道:“好,今天的師父隻屬於小語。”

小語貼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閉上眼,貪婪地汲取著懷抱的溫暖,微笑,心滿意足。

整個下午,林守溪就與小語在書房裡探討功課,小語坐在師父懷裡與師父一同看書,師慈徒乖,一片和睦。

愉悅的時光是短暫的,轉眼日薄西山,遠雲一片蒼紅。

晚上,小語說要和師父一同去逛夜市,林守溪答應下來,小語就暫且掩了門,去換漂亮的衣裳。

換衣裳時,門忽然被推開。

小語回頭望去,看到了楚妙白裙飄飄的仙影。

“你來做什麼?”小語淡淡地問。

楚妙直接在書桌上坐下,交迭雙腿,微笑道:“我來瞧瞧我們家可愛的小語呀。”

“誰是你們家的。”小語翻找著衣裳,冷哼。

“嘖嘖,換了身衣服,連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呢,有時候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演的,還是真情流露呢。”楚妙悠悠道。

“要你管。”小語不太想搭理她。

楚妙見她這副難得一見的傲嬌模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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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感到一絲悲涼,歲月如梭,時過境遷,回眸漫長的三百年,短暫如眨眼之間。

“今後怎麼辦?”楚妙輕聲問。

“什麼今後?”

“你難道要一直維持這個謊言嗎?它總有一天會破滅的,到時候,你要怎麼面對他們呢?”楚妙輕歎。

“若今年沒有那場南行,我興許會想這些,但現在我懶得多想了。”

小語語調平靜,聲音卻是稚嫩,像是個偽裝大人的小女孩,“煞魔猶在窺伺,邪神正在甦醒,有朝一日天下大勢顛覆,我們都將是曆史中的灰塵……明天還未到來,想它作甚,我隻是……隻是不想留下遺憾而已。”

小語抱著衣裳轉身,看到了倚窗孤坐的楚妙。

夕陽斜照在她衣裙上,一般蒼紅,一半素白,她靜靜看著自己,面帶微笑,如看著一個個青梅竹馬的昨天。

她們對視了許久。

最終,小語低下頭,自嘲似地笑了笑,她收拾心情,抖出了手上的衣服,一件繡著噴火的巨龍,另一件繡著一隻凶萌的大鱷魚。

“哪件好看?”小語問。

楚妙端詳了一會兒,喃喃道:“惡語傷人……這頭鱷魚與你更搭些。”

小語小臉一皺,將鱷魚丟回了櫃子。

火龍衣裳套在身上後,小語的模樣神氣了許多,她站在鏡子前,雙手叉腰,威風凜凜,彷彿一張口,就能噴出團火焰來。

楚妙來到她身後,把她梳頭髮,挽髮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打扮好後,楚妙將她溫柔地抱在懷裡,讓她的小腦袋埋在自己的胸口。

小語安靜地趴著,仰頭,看著楚妙仙容上淡淡的憂愁,以為是自己勾起了她童年悲傷的回憶,不由寬慰道:“好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要多想。”

“沒有,我隻是在想映嬋。”楚妙低下頭,淡笑道:“映嬋小的時候,我就是這樣抱著她給她餵奶的。”

“……”

小語忙不迭推開了她。

天黑之前,小語換好衣裳,打扮好下樓。

一旁的亭子裡,林守溪與小禾坐在長長的石椅上,手牽著手,一同望著夕陽墜下神牆的美景,雪景中,小禾顯得格外乖巧,她微斜著身子,輕輕靠在林守溪肩膀上,眯著眼,像是睡著了,林守溪摟著她的肩膀,撫摸著妻子雪白的長髮,這溫馨的時候,小語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擠到了他們中間。

“師父師孃——”小語叫得乖巧清脆。

小禾睜開了眼,打量著小語的一身打扮,道:“小語真可愛。”

小語笑著點頭,問:“師孃,你是不是困了呀,要不小語扶師孃去休息?”

“你這壞丫頭是不是又想搶走我的小夫君了?”小禾警覺地問。

“沒有呀,我隻是關心師孃,師孃怎麼……”小語委屈巴巴道。

小禾懶得與她計較。

她又想起了她要好好教育的本心,拉著她的手,堅持要陪她一同逛夜市,增進徒弟和師孃之間的感情。

夜市熱鬨非凡,千燈萬焰映照白雪,高樓紅袖招搖,濃妝豔抹的女子們倚窗顧盼,嬌笑不已,笙歌遙遙傳來,聽那詞,應是凡人對仙家的眷慕。

夜裡又下了場小雪。

亮若白晝的夜市裡,雪花紛紛揚揚,落遍了街頭巷尾,趕路的人並不著急,還停步看雪,指著路旁的萬千銀樹吟哦詩詞。

小語牽著林守溪與小禾的手,在長街上緩緩走過,打量著陌生而熟悉的一切。

路旁有許多小吃攤子,點心、乾脯、熝肉五花八門,更有雞兔牛羊鱔魚鮮貝,物美價廉,一應俱全。

小語一個個地嘗過去,為了多吃點,她每個嘗的不多,許久才從街頭一路逛到了街尾,吃著糯糯的小湯圓時,林守溪抽空去買了個虎頭帽子,扣在了小語的腦袋上,小語叫了一聲,捂著帽子,抬起頭,看到了林守溪溫和而笑的臉。

小禾一邊用勺子舀著小湯圓,一邊抬起眸子,幽幽地看了林守溪一眼,清冷道:“我呢?”

生存能力極強的林守溪豈能忘了這一茬?他笑了笑,將另一隻藏在身後的手伸出,取出了早已備好的虎頭帽,輕輕壓在了小禾的腦袋上。

“為什麼師孃的老虎是白色的呀?”小語好奇地問。

“因為你師孃就是小白虎呀。”林守溪欺負小語聽不懂。

小語哦了一聲,誇了句‘師孃真厲害’後,低下頭,吃起了碗裡甜甜的小圓子。

小禾偷偷在桌下題了他一腳,似在埋怨他的口不擇言。

林守溪在小禾身邊坐下,輕輕抱住她,貼著她的耳朵,說:“當初武當山下,我被殺手圍攻,小禾來救……大恩大德,夫君還未來得及湧泉相報呢。”

小禾哪裡不知道湧泉相報的意思,她淡淡道:“未見楚楚之前,我這可是龍潭虎穴,你確定要闖一闖嗎?”

“不入虎穴焉知非福?”林守溪輕笑著問。

“輕浮孟浪。”小禾咬著他的耳朵,說。

小語低頭吃圓子,彷彿什麼也沒聽見。

夜裡,三人一同回到家族,林守溪與小禾手牽著手進了屋子,小禾披下長髮,換上了一身佛衣,一顰一笑皆端靜清美,足以令鐵樹開花。

林守溪將少女抱上床榻時,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林守溪蹙眉開門,看見小語立在門口,懷中抱著一個熊的玩偶。

“師父,小語怕……”少女仰起頭,怯生生道。

於是,這一夜,林守溪與小禾睡在一起,但什麼也做不了,隻能默默對視,小語蜷在他們之間,抱著林守溪,睡得靜謐安詳。

……

次日。

神守山一年一度的雪場大比已經開始。

石崖嵯峨,雲台高聳,順著依山而建的棧道向上走去,可以通往一片平坦的雪場,青雲之下對雪試劍本就是仙家浪漫,一年一度的雪場比武更是年輕弟子們嶄露頭角的機會。

今日,不隻是神守山,雲空山與祖師山的不少仙門也前來赴宴,借弟子比武之名,一同研討道法。

楚映嬋找到慕師靖的時候,慕師靖正在河邊釣魚。

她在冰面上砸了口子,持著魚竿認真垂釣,氣度沉靜。

楚映嬋來的時候,慕師靖還讓她小聲一點,不要影響自己釣巨物,楚映嬋抓起魚簍,看了看裡面的幾條拇指大小的魚和蝦米,歎了口氣,將她連人帶魚拎回了神守山。

楚映嬋帶著慕師靖到的時候,雪場比武已經開始了。

這對姐妹一到,神山其餘的美豔仙子一下失了顏色,越來越多的修士將目光投射過來,或吃驚,或晃神,如見天人。

慕師靖不以為意,她嘗著神守山贈送的果酒佳釀,誇讚之餘還精準地說出了它釀造的年份,她一臉驕傲地看向楚映嬋,卻見楚仙子神色冰冷。

“我……我就嘗兩口。”慕師靖小聲說著,還忍不住抱怨道:“師尊都沒你管這麼嚴格的。”

“比武贏了再喝。”楚映嬋說。

“哦……那師姐給我留點。”慕師靖看著飲酒暖身的冷豔師姐,低聲道。

“你真的一點不怕輸?”楚映嬋好奇道。

“這有什麼怕的?雖然這些天,我一點仙都沒修過,但對付他們,是綽綽有餘的。”慕師靖說。

“一點仙沒修過?”楚映嬋微笑著問:“那你的眼眶怎麼有點黑呢?”

“有嗎?”

慕師靖一驚,連忙用手摸了摸,回過頭去,卻見楚映嬋笑得花枝亂顫。

她心知又被耍了,不由氣惱,但她沒有發作,她知道,如今不過是委曲求全而已,等修為高了,她一定會找回場子,讓這壞仙子叫苦不迭。

雪場比試也是擂台形式的,弟子們爭相上場,為了讓比試更精彩些,最先上場的往往會偏弱,之後越來越強,等宴會推至巔峰時,各門各派的得意門生陸續出場,一展絕學。

慕師靖雖任性,卻也沒破壞規矩,她靠在楚映嬋身邊,靜靜看著雪場上的打鬥,對那些怪異的功法和神奇的靈根嘖嘖稱奇。

轉眼之間,兩個時辰過去了。

弟子們分分合合,各有勝負,如今站在台上的,已是神守山名氣不俗的小仙子,這位弟子年僅十七歲就已邁入了元赤境,堪稱精才絕羨,許多人都說她未來可以執掌神劍。

她已守了三輪擂,三個渾金境巔峰的修士前來挑戰,被她儘數擊敗。

慕師靖受不了她那孤傲的氣焰,冷哼著起身,說:“我去教訓教訓他。”

慕師靖持劍起身的一刻,眾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她無視了人們的視線,一步步地走向雪場,然後……在台階上被攔了下來。

“你攔我做什麼?”慕師靖蹙起眉。

“慕姑娘不可去。”攔他的老人說。

“為何?”

“慕姑娘是雲空山道門仙樓的弟子,而楚仙子是雲空山楚門的門主,你非她門下之人,如何能代表楚門出戰?”老人說。

“那我代表道門仙樓出戰還不行嗎?”慕師靖問。

“不可,除非仙樓樓主親至。”老人說完,補了一句:“這是規矩。”

“什麼規矩,我看是你們神守山輸不起吧。”慕師靖直言不諱。

老人見過了太多狂傲的天之驕子,早已習慣,也不動怒,隻是微笑著做了個請回的手勢。

這老人的修為遠高於慕師靖,她無法硬闖,思量之下,竟隻能硬著頭皮回去。

“你們有這規矩,為什麼不在楚仙子報名的時候說?”慕師靖質問道。

“楚仙子報名時,我們都以為,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林公子要來。”老人無奈地解釋。

“林守溪……”

慕師靖萬萬沒有想到,今日,哪怕林守溪沒來,都對自己造成了傷害……她不由有些胸悶氣結。

慕師靖雙手叉腰,也不與他們一般計較,可她轉身回去時,卻聽到了許多不友善的議論。

“那位林守溪自去年成名之後,許久沒訊息了,這是去哪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道門樓主的徒孫,能出什麼事?”

“也對,那他去哪了?”

“我看八成是瞧不上楚映嬋仙人境的修為,另尋高明去了,楚門礙於顏面,不好聲張。”

“若是如此,那這楚門豈不是一人即一宗了?”

“……”

慕師靖雖整日想著以後欺負楚映嬋,但這話她諷刺得,其他人諷刺不得!

她看向了一位嬌笑不已的仙子,目光嚴厲,仙子被她一盯,不由一怔,道:“慕小仙師,你這是要做什麼?”

慕師靖纔想清叱幾句,楚映嬋已走到她身邊,挽住了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說:“無妨的。”

“你這窩裡橫的傻仙子,對外人脾氣怎麼就這麼好?”慕師靖惱道。

楚映嬋聽了,也覺愧疚,輕輕垂下了頭。

擂台上的少女望向這裡,冷冷道:“若楚門無人,趁早下去,其他弟子還在等呢,別為難我師父。”

這位嬌笑不已的仙子竟是台上那少女的師父。

楚映嬋當然想反駁幾句,但她的反駁是無力的,她修為不高,門下弟子寥寥,如今與林守溪更是已分別了一年之久,與她們呈口舌之快沒有意義,最後失落的還是自己。

白裙仙子輕聲歎息。

眾目睽睽之下,她挽著慕師靖的手向楚門的雲台走去。

聽著席間紛紛的議論,慕師靖哪裡咽得下這口氣,她已打算不遵那規矩,直接闖上雪場擂台。

忽地。

雪場之後,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

“誰說楚門無人?”

像是木栓乍斷,暴雪灌入心房,楚映嬋識海空白一片。

她癡癡地抬起頭。

風雪飄忽。

楚門原本空空如也的雲台上,不知何時立著一個清秀絕倫的白衣少年,少年遙遙望著她,目光清柔似水:“師父,徒兒回來了。”

------題外話------

先更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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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與祖師山的不少仙門也前來赴宴,借弟子比武之名,一同研討道法。

楚映嬋找到慕師靖的時候,慕師靖正在河邊釣魚。

她在冰面上砸了口子,持著魚竿認真垂釣,氣度沉靜。

楚映嬋來的時候,慕師靖還讓她小聲一點,不要影響自己釣巨物,楚映嬋抓起魚簍,看了看裡面的幾條拇指大小的魚和蝦米,歎了口氣,將她連人帶魚拎回了神守山。

楚映嬋帶著慕師靖到的時候,雪場比武已經開始了。

這對姐妹一到,神山其餘的美豔仙子一下失了顏色,越來越多的修士將目光投射過來,或吃驚,或晃神,如見天人。

慕師靖不以為意,她嘗著神守山贈送的果酒佳釀,誇讚之餘還精準地說出了它釀造的年份,她一臉驕傲地看向楚映嬋,卻見楚仙子神色冰冷。

“我……我就嘗兩口。”慕師靖小聲說著,還忍不住抱怨道:“師尊都沒你管這麼嚴格的。”

“比武贏了再喝。”楚映嬋說。

“哦……那師姐給我留點。”慕師靖看著飲酒暖身的冷豔師姐,低聲道。

“你真的一點不怕輸?”楚映嬋好奇道。

“這有什麼怕的?雖然這些天,我一點仙都沒修過,但對付他們,是綽綽有餘的。”慕師靖說。

“一點仙沒修過?”楚映嬋微笑著問:“那你的眼眶怎麼有點黑呢?”

“有嗎?”

慕師靖一驚,連忙用手摸了摸,回過頭去,卻見楚映嬋笑得花枝亂顫。

她心知又被耍了,不由氣惱,但她沒有發作,她知道,如今不過是委曲求全而已,等修為高了,她一定會找回場子,讓這壞仙子叫苦不迭。

雪場比試也是擂台形式的,弟子們爭相上場,為了讓比試更精彩些,最先上場的往往會偏弱,之後越來越強,等宴會推至巔峰時,各門各派的得意門生陸續出場,一展絕學。

慕師靖雖任性,卻也沒破壞規矩,她靠在楚映嬋身邊,靜靜看著雪場上的打鬥,對那些怪異的功法和神奇的靈根嘖嘖稱奇。

轉眼之間,兩個時辰過去了。

弟子們分分合合,各有勝負,如今站在台上的,已是神守山名氣不俗的小仙子,這位弟子年僅十七歲就已邁入了元赤境,堪稱精才絕羨,許多人都說她未來可以執掌神劍。

她已守了三輪擂,三個渾金境巔峰的修士前來挑戰,被她儘數擊敗。

慕師靖受不了她那孤傲的氣焰,冷哼著起身,說:“我去教訓教訓他。”

慕師靖持劍起身的一刻,眾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她無視了人們的視線,一步步地走向雪場,然後……在台階上被攔了下來。

“你攔我做什麼?”慕師靖蹙起眉。

“慕姑娘不可去。”攔他的老人說。

“為何?”

“慕姑娘是雲空山道門仙樓的弟子,而楚仙子是雲空山楚門的門主,你非她門下之人,如何能代表楚門出戰?”老人說。

“那我代表道門仙樓出戰還不行嗎?”慕師靖問。

“不可,除非仙樓樓主親至。”老人說完,補了一句:“這是規矩。”

“什麼規矩,我看是你們神守山輸不起吧。”慕師靖直言不諱。

老人見過了太多狂傲的天之驕子,早已習慣,也不動怒,隻是微笑著做了個請回的手勢。

這老人的修為遠高於慕師靖,她無法硬闖,思量之下,竟隻能硬著頭皮回去。

“你們有這規矩,為什麼不在楚仙子報名的時候說?”慕師靖質問道。

“楚仙子報名時,我們都以為,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林公子要來。”老人無奈地解釋。

“林守溪……”

慕師靖萬萬沒有想到,今日,哪怕林守溪沒來,都對自己造成了傷害……她不由有些胸悶氣結。

慕師靖雙手叉腰,也不與他們一般計較,可她轉身回去時,卻聽到了許多不友善的議論。

“那位林守溪自去年成名之後,許久沒訊息了,這是去哪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道門樓主的徒孫,能出什麼事?”

“也對,那他去哪了?”

“我看八成是瞧不上楚映嬋仙人境的修為,另尋高明去了,楚門礙於顏面,不好聲張。”

“若是如此,那這楚門豈不是一人即一宗了?”

“……”

慕師靖雖整日想著以後欺負楚映嬋,但這話她諷刺得,其他人諷刺不得!

她看向了一位嬌笑不已的仙子,目光嚴厲,仙子被她一盯,不由一怔,道:“慕小仙師,你這是要做什麼?”

慕師靖纔想清叱幾句,楚映嬋已走到她身邊,挽住了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說:“無妨的。”

“你這窩裡橫的傻仙子,對外人脾氣怎麼就這麼好?”慕師靖惱道。

楚映嬋聽了,也覺愧疚,輕輕垂下了頭。

擂台上的少女望向這裡,冷冷道:“若楚門無人,趁早下去,其他弟子還在等呢,別為難我師父。”

這位嬌笑不已的仙子竟是台上那少女的師父。

楚映嬋當然想反駁幾句,但她的反駁是無力的,她修為不高,門下弟子寥寥,如今與林守溪更是已分別了一年之久,與她們呈口舌之快沒有意義,最後失落的還是自己。

白裙仙子輕聲歎息。

眾目睽睽之下,她挽著慕師靖的手向楚門的雲台走去。

聽著席間紛紛的議論,慕師靖哪裡咽得下這口氣,她已打算不遵那規矩,直接闖上雪場擂台。

忽地。

雪場之後,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

“誰說楚門無人?”

像是木栓乍斷,暴雪灌入心房,楚映嬋識海空白一片。

她癡癡地抬起頭。

風雪飄忽。

楚門原本空空如也的雲台上,不知何時立著一個清秀絕倫的白衣少年,少年遙遙望著她,目光清柔似水:“師父,徒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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