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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封印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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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祝湖周圍的一切皆是‘神域’,孽池也在其中。

鎮守之神雖已死去,情緒依舊影響著大地,冷與熱因此無常。

林守溪獨自一人落到一片怪石間時,方纔還燥熱的風一下變得冷冽,銀灰的光吞了過來,雪隨風飄卷,一片片劃過頭頂。

進入大門之後,四位少年便遵從了孫副院的話語,分道揚鑣,各自斬妖除魔。

小禾與林守溪認真地道了別,並約定等到了更深處後,在無人發現的情況下,兩人可以一起向北靠攏,偷偷相聚。

林守溪答應了下來。

他走在落雪的亂石古道裡,無數生有數丈尖刺的植被從縫隙中鑽出,羅網般攔截著道路。

林守溪抽出了沉青劍劈開這些黑色的荊棘。

自那夜血妖忽然發難以後,這柄劍便沉寂了下去,刃上的凶光也稀薄了不少。

越過了數片荊棘叢後,林守溪沿著一條石道來到了一片古樓的遺址裡。

周圍是翻著腥臭味的沼澤地,偶有幾片土地尚且堅實,那裡聳立著數根早已不知年月的斑駁石柱。

石柱上,林守溪見到了第一頭妖濁。

那是一頭醜陋的、彷彿淤泥捏成的怪物,它頭部很尖,死嬰般的身軀褶皺無數,揹著一幅裙邊柔軟的鱉殼,吐的灰信子和它的尾巴一樣分叉尖長。

它打量著林守溪,伺機進攻。

林守溪的傷很早就痊癒了,但殺妖院裡皆是窺視的目光,他始終沒有很好的機會去測探自己的境界。

靈脈中精純的真氣湧動著,脈絡的中心,那顆怪異的黑色氣丸開始逆轉,貯藏的真氣噴薄而出,湧遍周身。

這是邪穢橫生的古遺蹟,他卻生出一種天地開闊的通達感。

夾著鱉殼的醜陋怪物尖嘯了一聲,四肢發力,青瓦般從石柱上彈躍撲來。

林守溪拔劍。

劍刃高速橫切。

怪物的尖嘯聲戛然而止,它被平整地斬成兩半,其間有彈丸大小的東西碎了,被腰間的玉牌吸入,剩下的殘軀則飛入沼澤,與淤泥融為一體。

林守溪看著那怪物的屍體,又看了看手中的劍,眉頭皺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怪物的一觸即潰,而是因為自己出劍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預料。

“我的劍……怎麼變這麼快了?”林守溪疑惑不解。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很強,甚至比暴雨之夜,與慕師靖決戰之時更強。

其實這是他早有的預感,可當一切落到實處時,他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林守溪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個猜想。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他提著劍疾步而前,在孽池的領域裡尋找更多更強大的妖濁。

妖濁是封印妖物的怨氣變的。

它們先是凝出一個殘忍的意識,然後用淤泥、石塊、雜草壘成身軀。

如果時間充沛,它們或許能變成強大的妖怪,但殺妖院從不給它們這個時間。它們就像是瘋狂生長的野草,被收割了一遍又一遍,生命力固然頑強,卻始終無法成勢。

越過了這片古老的廢墟,林守溪身影彈丸般跳動,劍在手中揮出,閃爍成幾抹劍芒,劍芒之下,妖濁祟物一觸即死,紛紛崩解。

林守溪幾個閃身間躍上了斷垣殘壁之頂。

天空飄著細雪。

他緊了緊衣裳向前望去。

這片沼澤林的前方是一處斷裂的孤峽,淤泥凝就的瀑布毒龍般從高峽上淌落,散發著濃腥味。峽穀下方是白茫茫的霧,雪飄去其間,轉眼不見蹤影。

林守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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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看了一眼,隨後持劍而前,沿著參差的岩壁躍下,一路來到了峽底。

腳一觸及地面,妖濁便在四周湧來,如同傾巢而出的蛤蟆,林守溪揮劍一掃,如甩了一記長鞭,蛤蟆般的妖濁來不及發出吼叫便碎成了一片墨色的雨。

他不僅出劍更快了,身體也輕盈了不少。

哪怕是陡峭崖間的驚險縱躍,他也有如魚得水的感覺。

林守溪雪豹般立在一處崖岩上,下方湧著毒瘴的深潭裡,一頭無毛無鱗的妖邪爬出,它像一隻變大的蝙蝠,支著雙翼行走,臉是尖瘦老鼠的模樣。

這頭妖濁要比先前的強得多。

它仰起乾瘦的脖頸,對空長吼。

吼聲戛然而止。

林守溪持劍旋身而下,將它的頭顱一劍削下,依舊是輕而易舉。

腰間的黑玉牌將它吸納,變成了白色。

沿著低處的峽穀向前,林守溪又斬去了不少妖邪。

他心中的猜想變得真實了起來:

很多年前,師父曾對他說過,“我們能走到哪裡,從不取決於我們自己,而在於這片天。蒼天在上,它早已對世人劃下了不可逾越的界限。”

今日,林守溪更深刻地明白了這段話。

在過去的世界,自己與慕師靖是頂尖的高手,隻是因為那個世界的天空隻有那麼高,所有的修真者都被天地大道彈壓著。

但這個世界不同。

這個世界更像是萬法的發源地,它的天空要高遠無限,對於修真者的束縛也微乎其微。

壓在肩上的負擔消失,纏在腳上的鎖鏈解除,他當然會比過去更強。

這種強大能給他安全感。

隻可惜,他暫時無法通過這個世界的境界標尺來衡量自己。

但也沒有關係,這顆黑色的氣丸已幫了他許多忙,它還在無聲地告訴自己‘你是特殊的’。

兩邊斧立的高崖向著中間收束,越來越窄,上方飄雪的天空被擠壓成了一線,峽穀的出口大小隻夠一人通行。

離開了這片深峽,迎面而來的是大片的鐵樹林。

林守溪走入林中,隨手殺去了不少細蟒。

他已在孽池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遇到的邪物皆擋不住他的一劍,但不知為何,越往孽池的深處走,他心中的不安感就越來越重,似乎有什麼可怖之物正在孕育,而自己離它越來越接近。

他有些心神不寧。

最終,這一縷不寧化作了若隱若現的哭聲。

林守溪聽到了前方有哭聲傳來。

循著哭聲走去,林守溪來到了山崖下的一個石洞外。

低矮的山洞黑漆漆的,門口有著幾滴還未凝結的血,哭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林守溪彎下腰走入山洞裡。

洞穴的儘頭,一個灰色衣裳的乾瘦男孩蜷縮著身子,抱著劍縮在角落裡,眼睛驚恐地睜著,淚流滿面渾身發抖。

林守溪走近時,小男孩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誰?!”

他整個人一凜,抬起頭,本就綠豆大小的瞳孔又是一縮,“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林守溪回答。

小男孩半張著嘴,打量了他一會兒,片刻後不確定地問,“林……你是林守溪?”

“是我。”

短短三天,林守溪在殺妖院裡已是人儘皆知的存在。

“小禾呢?小禾姑娘呢?她和你在一起嗎?”小男孩連忙問。

“我們沒在一起,孫副院讓我們分頭行動。”林守溪說。

小男孩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小禾姑娘在就好了,她這麼厲害,一定能打敗那妖怪的……”

“妖怪?”

“對!妖怪……那片林子裡有妖怪!”小男孩語無倫次道:“我,和我一起的同伴沒逃出來,他……他應該已經被妖怪吃掉了……”

“孽池的妖濁不是都不厲害麼?”林守溪問:“你們為何不是對手?”

“不是妖濁,是真正的妖怪!”小男孩顫聲道:“有妖怪逃出來了……”

妖怪……林守溪立刻明白過來,應是某隻妖物的封印鬆動,令它逃了出來。

“既然那片林子裡有妖怪,你為什麼不逃遠點?”

“因為妖怪不敢出林子!它追過我,追到林子口就不追了,而且……”小男孩顫抖著掀起了自己的褲管,“我的腿……”

他捲起褲管,小腿外側鮮血淋漓,皮肉翻卷,可見爪痕。

林守溪眉頭微皺,他蹲下身子,伸出了手。

“你要做什麼?”小男孩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妖怪變的,要殺了自己。

林守溪的手指在他小腿一尺前停下,然後快若閃電地點了幾下,小男孩慘叫一聲,沙著嗓音質問,“你對我做了什麼?”

“止不住血會死。”林守溪說。

小男孩畏懼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發現對方真的在給自己止血後,警惕感才慢慢鬆懈,但他臉上的恐懼從未淡去,妖怪的追殺夢魘般在他腦海中回放著。

“我會死的……它不會放過我的……我們都會死的……”

小男孩抬起頭,眼淚控製不住地流著,“它說了,它會殺死我們所有人!”

“它是什麼妖怪?”林守溪繼續問。

“就是妖怪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不,不對,他也不是妖怪!”

小男孩一驚一乍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叫了起來,“他穿著殺妖院的衣服,他……他是殺妖院的弟子!”

“你沒有看錯?”林守溪鄭重地問。

“不會錯的!我……我沒清他的臉,但是……”他說不下去了,嚥了口口水,“總之,總之……有妖怪混進來了!”

……

阿越立在一塊覆雪的孤岩上,腰纏弓弩,揹負長劍,目光落向遠方。

他腰間的牌還是黑色的。

將近兩個時辰過去了,他一頭妖濁都沒有殺死。

因為在執行殺手任務時,他喜歡心無旁騖。

自大門合上起,他便開始追蹤林守溪,因為害怕打草驚蛇的緣故,他沒有靠得太近,隻是循著線索追他,尋找一個最好的機會將他殺死。

他是個有耐心的殺手。

而這一路上他也發現林守溪沒有最初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這讓他更加小心了。

繼神大典在即,他必須完美地完成這次暗殺。

寒風如刀,大地吞沒著雪,前方成片的叢林飄出薄霧。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林守溪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他的身邊跟著一個一瘸一拐的少年。

從衣服的顏色來看,那應該是個還未凝丸的弟子。

他們是偶然相遇的嗎?

阿越想著,便見那少年給林守溪指路,他指著前方的那片林子,與林守溪說著什麼。

接著,他看見林守溪走入了那片林子裡。

巨木參天。

阿越眯起了眼。

這片樹林於他而言是完美的刺殺場地。

他身影躍起,落到雪地上,鳥一般貼著雪地飛掠,悄無聲息地滑入林中,隻留下了一連串極淺的足印。

林間湧起了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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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姑娘在就好了,她這麼厲害,一定能打敗那妖怪的……”

“妖怪?”

“對!妖怪……那片林子裡有妖怪!”小男孩語無倫次道:“我,和我一起的同伴沒逃出來,他……他應該已經被妖怪吃掉了……”

“孽池的妖濁不是都不厲害麼?”林守溪問:“你們為何不是對手?”

“不是妖濁,是真正的妖怪!”小男孩顫聲道:“有妖怪逃出來了……”

妖怪……林守溪立刻明白過來,應是某隻妖物的封印鬆動,令它逃了出來。

“既然那片林子裡有妖怪,你為什麼不逃遠點?”

“因為妖怪不敢出林子!它追過我,追到林子口就不追了,而且……”小男孩顫抖著掀起了自己的褲管,“我的腿……”

他捲起褲管,小腿外側鮮血淋漓,皮肉翻卷,可見爪痕。

林守溪眉頭微皺,他蹲下身子,伸出了手。

“你要做什麼?”小男孩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妖怪變的,要殺了自己。

林守溪的手指在他小腿一尺前停下,然後快若閃電地點了幾下,小男孩慘叫一聲,沙著嗓音質問,“你對我做了什麼?”

“止不住血會死。”林守溪說。

小男孩畏懼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發現對方真的在給自己止血後,警惕感才慢慢鬆懈,但他臉上的恐懼從未淡去,妖怪的追殺夢魘般在他腦海中回放著。

“我會死的……它不會放過我的……我們都會死的……”

小男孩抬起頭,眼淚控製不住地流著,“它說了,它會殺死我們所有人!”

“它是什麼妖怪?”林守溪繼續問。

“就是妖怪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不,不對,他也不是妖怪!”

小男孩一驚一乍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叫了起來,“他穿著殺妖院的衣服,他……他是殺妖院的弟子!”

“你沒有看錯?”林守溪鄭重地問。

“不會錯的!我……我沒清他的臉,但是……”他說不下去了,嚥了口口水,“總之,總之……有妖怪混進來了!”

……

阿越立在一塊覆雪的孤岩上,腰纏弓弩,揹負長劍,目光落向遠方。

他腰間的牌還是黑色的。

將近兩個時辰過去了,他一頭妖濁都沒有殺死。

因為在執行殺手任務時,他喜歡心無旁騖。

自大門合上起,他便開始追蹤林守溪,因為害怕打草驚蛇的緣故,他沒有靠得太近,隻是循著線索追他,尋找一個最好的機會將他殺死。

他是個有耐心的殺手。

而這一路上他也發現林守溪沒有最初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這讓他更加小心了。

繼神大典在即,他必須完美地完成這次暗殺。

寒風如刀,大地吞沒著雪,前方成片的叢林飄出薄霧。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林守溪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他的身邊跟著一個一瘸一拐的少年。

從衣服的顏色來看,那應該是個還未凝丸的弟子。

他們是偶然相遇的嗎?

阿越想著,便見那少年給林守溪指路,他指著前方的那片林子,與林守溪說著什麼。

接著,他看見林守溪走入了那片林子裡。

巨木參天。

阿越眯起了眼。

這片樹林於他而言是完美的刺殺場地。

他身影躍起,落到雪地上,鳥一般貼著雪地飛掠,悄無聲息地滑入林中,隻留下了一連串極淺的足印。

林間湧起了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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