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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一章:孽池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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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衣……偶衣是什麼東西呀?”

白祝撓了撓頭髮,在浩如煙海的記憶中搜尋了一番,一無所得,她仔仔細細摸了摸,怎麼看也覺得這不像是一件衣服。

她又想到了一些民間故事,是有些畫隻要水潑火燒,畫上的人就會活過來,但她不敢嘗試,心想這是師尊的畫,應是貴重的。

“不對呀,連白祝都能搜到的畫,應該貴重不到哪裡去吧……”白祝暗暗地想。

她盯著畫上活靈活現的可愛少女,越發覺得好奇,因為白祝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她,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

問問小師姐去!

白祝將畫捲起,背在背上,大刀闊斧地邁步,準備去尋楚師姐刨根問底,走到門口時,冷風吹來,白祝一個激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對了,師尊藏起來的東西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白祝找到呢?這……一定有問題。”

白祝立定站直,揉著小下巴開始推測,周密地思考了一番後,白祝得出了結論:師尊放這麼顯眼的地方,一定是故意想讓人發現的!

可是師尊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小姑孃的身份很特殊嗎?

白祝又思考了一會兒,最後恍然大悟:這一定是師尊為了試探白祝乖不乖,特意設置的陷阱,白祝若將它交出去,這幾天在仙樓內的橫行霸道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雖師尊哪怕真知道了,最後也是罰小師姐管教不力,怪不到白祝頭上,但善良的白祝豈能眼睜睜看師姐白白受罪?

權衡之下,白祝將這幅畫收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處。

很快,白祝就將這件事忘掉,她快快樂樂地跑下山,去尋小師姐玩了。

白祝來到了楚門。

楚映嬋一如既往地立在積雪的庭院裡,穿著如雪的長裙,墨發流瀉,鏤花金冠精細貴氣,她正盯著屋簷下晶瑩剔透的冰棱發呆,一雙清澈美眸幽幽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白祝每每見到師姐總會感慨,心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像師姐這樣高挑漂亮。

她拿著這個問題問過師尊,師尊也不遺餘力地打擊了她,她是蘿蔔成精,長得比普通人類慢許多,哪怕真長大了也是矮敦子,這讓白祝傷心了許久。

白祝站在門後面,偷偷地打量著小師姐,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小師姐的氣質有些變了,過去,小師姐就像是一捧澄淨的雪,別無雜質,現在呢,更像是一捧落了梅瓣的雪,純淨依舊,卻添了豔麗顏色。

也許,這就是姐姐們常的風情吧,白祝長大後也會有的……白祝滿懷期待地想。

……

孽池。

懸崖邊,濕重的大霧持續向上吹來,兩側的苔蘚呈現著猩紅的顏色,茂盛如灌木叢,黑袍女子立在崖石上,向下望去,她聽著龍吟般的風聲,眼神比淵潭更空洞。

小禾本以為走了這麼遠的路,她會出一些對孽池的看法,誰知半晌後,黑袍女子開口就是:

“我妹妹是個賤人。”

林守溪眉頭一皺,他對讚佩神女的印象很好,不明白她姐姐為什麼要這樣的話。

“神女大人很關心你,她還讓我幫著修複你的眼睛。”林守溪。

“關心?”

黑袍女子卻是搖頭,“她從小就不如我,智慧不如我,武功不如我,天賦不如我,她嫉妒著我啊,她傳的是我的位,接的是我的劍,她根本……巴不得我死。”

林守溪沒再接話,這位前代神女的精神明顯不太正常。

黑袍女子越越瘋狂,她不停著,身軀也抖個不休。

“我妹妹是賤人……七個罪戒神女都是賤人!她們根本不忠誠於陛下,她們隻是覬覦力量的賊……”

她不停著,黑袍忽地鼓起,黑袍之下數根鎖鏈探出,將她的身軀緊緊纏住,她慘哼一聲,被迫跪倒在地,如受刑拘押之人。鎖鏈不斷施放著雷電,她跪在地上,顫抖喘息許久後,尚存的左眼才恢複了幾分清明之色。

這一幕突如其來,林守溪與小禾在一旁吃驚地看著,忽然明白,她來探查孽池為什麼沒有帶上其他弟子了。

“讓你們見笑了。”

許久,鎖鏈收入袖中,黑袍女子氣息漸漸平複,她語氣清冷道:“我是戴罪之人,這是刑,每當我精神陷入崩潰邊緣,它就會將我拉回去,所以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發瘋時的胡言亂語也不要放在心上。”

接著,黑袍女子像是完了所有的話,她跪在崖邊,看著底下升騰起的霧,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黑袍女子終於起身,躍向了深淵。

磅礴的真氣從她身體裡湧出,濃重的霧氣被劈開,站在崖上的林守溪也隱約看到了深淵之底的場景。

這片龍屍爬起的懸崖下密密麻麻都是骨頭,從高處望去,它們像是大堆大堆的白螞蟻屍體,令人毛骨悚然。

林守溪與小禾順著崖壁滑下,也有驚無險地來到了崖底,他們見到了一個積水的巨坑,那就是龍屍甦醒前的墓地,周圍還殘留著許多蒼白堅硬的碎骨。

林守溪站在這片白骨為壤的土地上,向四周望去,除了充斥峽穀的腐爛之氣,沒見到其他特殊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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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著黑袍女子沿著山壁夾縫的道路向前走去。

一路上,他們也多次聽到了古怪的梵唱聲,聲音像是某種蠱惑,無法判斷源頭,卻響個不停,小禾以聲之靈根將其遮蔽,阻止了它的滲透。

接下來的半天裡,這位前代讚佩神女又發了幾次瘋,每次發瘋的時候,鐵鏈都會從袖口鑽出,將她的身軀緊緊纏住,通過釋放電流的方式使她清醒,而每次發瘋,她都會許多充滿妒恨的話語:

“我妹妹是賤人,七神女都是賤人……”

“你們別看清齋神女長得這麼純淨,她是在青樓裡生出來的,她娘是婊子,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誰,還有漠視神女,別看她現在這麼風光,她曾消沉過很久很久,每日借酒消愁,她妒心比誰都強,她忘不了自己的失敗,她始終將道門門主視為大敵,隻是她從來不……

還有垂憐神女,她是世家子弟,她的家族罪行累累,她看似身份尊貴,實則是家族洗刷罪孽的工具罷了……”

“她們都有罪,她們纔是真正的罪人,她們才應該被綁起來,接受雷與火的洗滌!”

一片舊遺蹟前,她的癔症再次發作。

黑袍女子跪在地上,話語近乎咆哮。

林守溪終於停下了腳步,疲憊地看向小禾,聚音成線,問:“你真的要做時以嬈的弟子麼?”

“這位前代神女自己也了,她發瘋時的話語不足為信,時姐姐是好人,伱豈能因為陌生人的隻言片語而動搖?”小禾感到不悅,反問。

“我不是不相信她,隻是……”

林守溪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我不希望你變瘋,哪怕隻是可能。”

若是以前,小禾一定會以自己意誌堅定作為頂嘴,但現在,他們意外地遇到了這位前代神女,看到她備受折磨的瘋狂模樣,小禾卻失了那份言之鑿鑿的自信。

她知道,每一個能成為罪戒神女的,都是天資卓越,意誌卓絕之人,自己並不比她們更強。

可她也答應過時以嬈,若有一天身死,她會為她承劍。

小禾當時答應下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以為林守溪死了,那時她心無掛念,淡漠非常,正是承劍的心境,想來時以嬈挑她為弟子,也是看中了這點。

之後林守溪冒雨攀崖而來,與她重逢,她對於貿然答應承劍一事已有悔意,但她畢竟是重諾之人,何況時以嬈對她還有救命之恩。

林守溪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沒關係,來日方長,我相信小禾隻要能走出一條令時神女也刮目相看的道路,她自會尊重你的道,不會強求。”

“我會認真考慮的。”小禾乖巧點頭。

“嗯,我不想你承受這樣的折磨。”林守溪。

“是麼?”小禾狐疑地問。

“當然。”林守溪肯定道。

“那你昨晚還威脅我,要去問楚映嬋借法寶,將我五花大綁起來?”小禾眯起眼眸,恍然道:“你口口聲聲不希望我受折磨,但心裡卻變著法子想怎麼折磨我,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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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過這個?”林守溪心虛地問。

“當然有,你昨晚還……唔……”

小禾話到一半,被林守溪捂住了嘴巴。她沒有勉強下去,因為她本就想以比較輕鬆的方式結束這個話題。

天漸漸黑了。

他們在孽池中探尋了一整天,除了一些肮臟噁心的妖濁外,沒再發現其他什麼東西。

路越來越遠,環境也越來越荒,再往前,放眼望去也隻是一片腐爛的黑土,並無他物。

“也許是我想多了,這隻是一片詛咒之地而已。”黑袍女子。

正當她放棄探索,想要折身返回時,腳下的土地忽然顫了顫。

突如其來的地動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林守溪抬首望去,夕陽西斜,天邊一片絳紫,詭異的紫光裡,隱隱有紅芒升騰而起,像是火山口噴出的岩漿,光裡面,還有清晰而響亮的龍吟。

這是真正的龍吟聲,與當初林守溪和小禾在孽池中聽到的如出一轍。

“龍屍?”

小禾心絃緊繃。

但她凝神細辨,又發現這龍吟聲與他們在孽池聽到的並不相同,當時那頭赤瞳巨龍的聲音暴戾而凶猛,充滿了王者威嚴,而眼前這縷龍吟卻透著絕望,彷彿是野獸瀕死前的哀鳴。

思索間,黑袍女子已經動了,她貼地飛掠,朝著龍屍所在的方向極速前行。

林守溪與小禾跟隨其後。

掠過茫茫黑土,抵達龍吟聲響起之地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那是一片遺蹟,滿地斷壁殘垣,早已衰敗,遺蹟的儘頭處赫然聳著一個巨大的祭壇,祭壇意外地儲存完好,它的四周放著火盆,中心處則是一個枯井般的巨坑,龍吟聲就是從這坑中傳出來的。

林守溪與小禾到達時,黑袍女子已立在坑邊,沉默地向下望去。

龍吟響個不停,聲音化作了實質的風,沿著井壁持續不斷地向上吹去,在夜色濃重的夜晚顯得尤為嘹亮與駭人,如果是普通人站在這裡,耳膜很快就被震碎。

少年少女逆風向前,立在巨坑邊緣,與黑袍女子一道向下望去。

他們預想過自己會看到一頭龍屍,但哪怕有了心理準備,眼前的畫面依舊出乎了原先的預料。

巨坑之下確實有條龍,一條殘疾的巨龍,它的瞳色介於金赤之間,變化不定,像是烈火炙烤的黃金,它的翅膀是殘缺的,骨翼從中折斷,裂紋分明,它的爪臂連同著肋骨一起破碎,在胸口處形成一個空洞,這使得它沒有辦法沿著井壁攀爬,逃出這個極深的大坑。

一頭手翼殘疾,過去應有渾金之瞳的龍……

當然,光是這樣,他們絕不至於這麼震驚,尤其是早已見過了蒼碧之王的林守溪。這頭渾金之龍固然猙獰,但與蒼碧之王的威嚴美麗相比,簡直像是一隻被困的蝙蝠。

與大部分龍屍不同的是,這頭金瞳之龍幾乎看不見骨頭,除了與牆壁緊貼的部位,它絕大部分的身體都被血肉與鱗片包住了!

他能看到它隨著呼吸而不斷開合的鱗片,它們像是鋼鐵鑄成的,每一次撞擊都會發出整齊的轟響,這些鱗片遍佈了它的背脊與尾巴,它的胸口兩側則長有四塊盾牌般的龍鱗,龍鱗之下,古龍細膩而堅韌的肌理清晰可見!

“龍——”

黑袍女子口中發出了這樣的音節。

這是真正的龍,而不是龍屍!

在人類為期不長的修真曆史裡,有無數的究對著龍屍的骨骼鑽研,想要複原出它生前的模樣,為此還展開了一場又一場激烈的爭辯。

因為誰也沒見過真正活著的龍,所以他們堅持著各自的觀點,很難服對方,甚至有人提出,龍屍生來就是骨頭,沒有血肉鱗片的,它們是一種神奇的生命,我們不應該以其他生物的模樣來揣測它們。

現在,這場爭論可以終結了。

黑袍女子激動得全身顫抖。

她來巫家之前根本想象不到,這裡竟然藏著這樣的東西。

“天眷,這是天眷……我能贖我的罪了……陛下會寬恕我的罪……我能獲得自由,我能獲得自由了!”

黑袍女子激動得語無倫次,她的身軀搖晃著,體內纏繞的鐵鏈同樣碰撞作響。

林守溪同樣明白此行的非凡意義。

早在第一次來到孽池時,他就感覺這裡藏著秘密,隻是他沒有想到,這裡藏著一頭活生生的龍。

可是這樣的龍究竟是哪裡來的呢?

它難道從上古時期就被埋在這裡,骨頭血肉沒有被歲月腐蝕,始終保持著原來的樣子?還是,它是一頭人造的龍……類龍的血裔他在有鱗宗見過,它們同樣具有著龍的猙獰與美,如果體型足夠大,或許可以以假亂真。

當然,這兩種猜測都不太可能,血肉消儘一事,連蒼碧之王都未能倖免,一頭金瞳巨龍又憑什麼可以倖存?

至於第二種可能……

孽池哪來的人?

想到這裡,林守溪猛然想起之前與慕師靖回到巫家時的所見所聞。

當時,在用巫家的法術炮弩攻擊孽池時,慕師靖,她見到了一個人影。

難道白牆之後的孽池裡真的藏著人?

可巫家建成三百年,如果孽池藏人,怎麼可能一點也沒察覺到?

接著,林守溪想起了季洛陽。

斬妖之時,季洛陽進入孽池,因為其身負‘鑰匙’之力,所以原先的妖物封印被儘數打開了……難道,除了龍屍與邪神之外,當時還有更可怕的東西也掙脫了封印嗎?

起季洛陽,這兩個月裡,他與慕師靖也用心調查過季洛陽的下落,可依舊一無所得。

季洛陽在離開巫家後的一年闖下了不小的名聲,留下了諸多抄改的詩稿,可當林守溪醒來以後,這個人卻像是蒸發了一樣,無論如何也無法找到。

難道他就藏在……不,不可能!

林守溪正猜想著,他的手忽然被小禾握住。

“小心!”少女悚然低叱。

話音才起,祭壇周圍的火盆忽地點燃了,劈裡啪啦地燃燒著。

先前,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這頭活龍所吸引,完全沒有意識到祭壇的周圍悄無聲息地湧來了一群詭異的生命。

它們披著濁黃色的古袍,蠕動著爬上祭壇,古袍邊緣露出的,是一隻隻腥臭濕膩的觸角。

邪靈!

這片遺蹟裡竟然藏著大量的邪靈,邪靈身披黃袍,證明其已擁有了相當的智慧,它們人一般立起,在黑暗中幽幽地蠕動了過來。

而在這些邪靈的背後,赫然是一個更可怕的巨物。

那是一大坨蠕動著的肉山,它的上半部呈現著夕陽般的絳紫色,下半部則是粉色的,巨肉與巨肉堆迭著,而這些贅肉下面,藏著密密麻麻的眼睛,它會隨著肉山的蠕動而顯露出來,同時,一張張臃腫的、佈滿矬子的嘴巴從它的表面不斷裂開,開合不斷……

而就是這樣的怪物,它正曼聲唱誦著古老的經文,聲音宏亮悠遠,儼然是一尊得道的大佛!

林守溪與小禾呆滯原地,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而黑袍女子對此渾然不覺,她依舊跪在巨坑的邊緣,盯著那頭巨龍看,口中唸唸有詞:

“天眷,這是天眷……我要重獲自由了……我一定要找到那顆蔚藍的星……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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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預想過自己會看到一頭龍屍,但哪怕有了心理準備,眼前的畫面依舊出乎了原先的預料。

巨坑之下確實有條龍,一條殘疾的巨龍,它的瞳色介於金赤之間,變化不定,像是烈火炙烤的黃金,它的翅膀是殘缺的,骨翼從中折斷,裂紋分明,它的爪臂連同著肋骨一起破碎,在胸口處形成一個空洞,這使得它沒有辦法沿著井壁攀爬,逃出這個極深的大坑。

一頭手翼殘疾,過去應有渾金之瞳的龍……

當然,光是這樣,他們絕不至於這麼震驚,尤其是早已見過了蒼碧之王的林守溪。這頭渾金之龍固然猙獰,但與蒼碧之王的威嚴美麗相比,簡直像是一隻被困的蝙蝠。

與大部分龍屍不同的是,這頭金瞳之龍幾乎看不見骨頭,除了與牆壁緊貼的部位,它絕大部分的身體都被血肉與鱗片包住了!

他能看到它隨著呼吸而不斷開合的鱗片,它們像是鋼鐵鑄成的,每一次撞擊都會發出整齊的轟響,這些鱗片遍佈了它的背脊與尾巴,它的胸口兩側則長有四塊盾牌般的龍鱗,龍鱗之下,古龍細膩而堅韌的肌理清晰可見!

“龍——”

黑袍女子口中發出了這樣的音節。

這是真正的龍,而不是龍屍!

在人類為期不長的修真曆史裡,有無數的究對著龍屍的骨骼鑽研,想要複原出它生前的模樣,為此還展開了一場又一場激烈的爭辯。

因為誰也沒見過真正活著的龍,所以他們堅持著各自的觀點,很難服對方,甚至有人提出,龍屍生來就是骨頭,沒有血肉鱗片的,它們是一種神奇的生命,我們不應該以其他生物的模樣來揣測它們。

現在,這場爭論可以終結了。

黑袍女子激動得全身顫抖。

她來巫家之前根本想象不到,這裡竟然藏著這樣的東西。

“天眷,這是天眷……我能贖我的罪了……陛下會寬恕我的罪……我能獲得自由,我能獲得自由了!”

黑袍女子激動得語無倫次,她的身軀搖晃著,體內纏繞的鐵鏈同樣碰撞作響。

林守溪同樣明白此行的非凡意義。

早在第一次來到孽池時,他就感覺這裡藏著秘密,隻是他沒有想到,這裡藏著一頭活生生的龍。

可是這樣的龍究竟是哪裡來的呢?

它難道從上古時期就被埋在這裡,骨頭血肉沒有被歲月腐蝕,始終保持著原來的樣子?還是,它是一頭人造的龍……類龍的血裔他在有鱗宗見過,它們同樣具有著龍的猙獰與美,如果體型足夠大,或許可以以假亂真。

當然,這兩種猜測都不太可能,血肉消儘一事,連蒼碧之王都未能倖免,一頭金瞳巨龍又憑什麼可以倖存?

至於第二種可能……

孽池哪來的人?

想到這裡,林守溪猛然想起之前與慕師靖回到巫家時的所見所聞。

當時,在用巫家的法術炮弩攻擊孽池時,慕師靖,她見到了一個人影。

難道白牆之後的孽池裡真的藏著人?

可巫家建成三百年,如果孽池藏人,怎麼可能一點也沒察覺到?

接著,林守溪想起了季洛陽。

斬妖之時,季洛陽進入孽池,因為其身負‘鑰匙’之力,所以原先的妖物封印被儘數打開了……難道,除了龍屍與邪神之外,當時還有更可怕的東西也掙脫了封印嗎?

起季洛陽,這兩個月裡,他與慕師靖也用心調查過季洛陽的下落,可依舊一無所得。

季洛陽在離開巫家後的一年闖下了不小的名聲,留下了諸多抄改的詩稿,可當林守溪醒來以後,這個人卻像是蒸發了一樣,無論如何也無法找到。

難道他就藏在……不,不可能!

林守溪正猜想著,他的手忽然被小禾握住。

“小心!”少女悚然低叱。

話音才起,祭壇周圍的火盆忽地點燃了,劈裡啪啦地燃燒著。

先前,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這頭活龍所吸引,完全沒有意識到祭壇的周圍悄無聲息地湧來了一群詭異的生命。

它們披著濁黃色的古袍,蠕動著爬上祭壇,古袍邊緣露出的,是一隻隻腥臭濕膩的觸角。

邪靈!

這片遺蹟裡竟然藏著大量的邪靈,邪靈身披黃袍,證明其已擁有了相當的智慧,它們人一般立起,在黑暗中幽幽地蠕動了過來。

而在這些邪靈的背後,赫然是一個更可怕的巨物。

那是一大坨蠕動著的肉山,它的上半部呈現著夕陽般的絳紫色,下半部則是粉色的,巨肉與巨肉堆迭著,而這些贅肉下面,藏著密密麻麻的眼睛,它會隨著肉山的蠕動而顯露出來,同時,一張張臃腫的、佈滿矬子的嘴巴從它的表面不斷裂開,開合不斷……

而就是這樣的怪物,它正曼聲唱誦著古老的經文,聲音宏亮悠遠,儼然是一尊得道的大佛!

林守溪與小禾呆滯原地,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而黑袍女子對此渾然不覺,她依舊跪在巨坑的邊緣,盯著那頭巨龍看,口中唸唸有詞:

“天眷,這是天眷……我要重獲自由了……我一定要找到那顆蔚藍的星……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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