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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狂霖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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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座屍山堆積林野,陰氣森然,這位沐浴金光的神女卻並未去看她瞬殺而成的傑作,隻是冷漠回眸,看向了身後兩位劫後餘生的少女。

如太陽降臨身前,慕師靖與小禾乳白色的肌膚被映得宛若金綢,瞳孔中除光之外再無他物。

這位人神境大圓滿的神女近在眼前,她們終於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姿容。

連斬十一頭殘肢巨人以後,金光折射的太陽圓盤已是恢複正常大小,它懸停在神女的發後,金光凝成的上古文字隨著圓盤緩緩旋轉,這些文字據說是先祖流傳下來的,隱藏著原初的法術之秘。金色圓盤的周圍同樣有十二道細長金光,它們是修長旳棱形,是光的結晶體,與日晷似的圓盤組成了圖騰模樣。

神女娉婷而立,衣裳簡約,上裳下裙束腰之帶皆為白色,一眼望去如乳澆身,唯右袖繪有淡金色的九羽鳳凰紋路,她身段浮凸,傲挺非常,這曼妙身段本該流露的豔麗之色皆被她眼眸中至深的寒冷洗滌乾淨,唯有胸上鎖骨處抄有細如繡花的經文。

此世存有殘佛,有人猜測這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佛經,也有人說她獨創法門‘大日冰封訣’心法的開篇,完整的要訣抄錄在她的身軀上,這絕世強大的心法與世人不過一衣之隔,隻是從來無人可以得見。

慕師靖覺得眼前的女子已然超脫了血肉之軀的範疇,她的身軀像是白光凝成的雪白聖體,哪怕赤誠相見心中所想也絕非褻瀆,而是對造化萬物的光的頂禮膜拜。

小禾則是另一種感覺,她驚懾於這天神般的美感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恐懼,彷彿她的身體裡藏著什麼秘密,害怕被光照見。

小禾看向了她腰後的黑劍,猜到了她的身份。

“多謝時神女相救。”小禾立刻說。

慕師靖這纔回神,也行禮道謝。

時以嬈瞳孔中金光漸退,迴歸了黑白分明的純淨,純白的裙襬微動,她已來到了小禾與慕師靖的面前,她深深地注視著眼前的兩位少女,古井無波的眼中又泛起了一縷稍縱即逝的漣漪。

“你們是她的弟子?”她問。

無需解釋,她們立刻明白,這句話中的她指的是道門樓主。

“是。”慕師靖說。

“不是。”小禾說。

時以嬈點點頭,難得地問:“她走到哪一步了?”

慕師靖與小禾對視了一眼,她們皆想起了過去曾聽到的傳聞——這位時以嬈大神女修道以來唯嘗一敗,所敗給的人正是她們敬愛的師尊。

某種意義上說,這也算是敵人了,不過這種‘敵’可大可小,想來時神女氣量寬廣,應不會因此為難晚輩。

慕師靖默默地想著,搖首道:“師尊乃天人也,弟子隨師尊修道至今,尚不知師尊姓名,又如何能知曉境界深淺。”

說完之後,慕師靖又補了一句,“若時神女真想知道,不若以後來仙樓作客,師……詩詩也可報答今日救命之恩。”

小禾發現,慕師靖在長輩面前還真是出奇地禮貌。

“以後麼……”

時以嬈略一回憶,尚是少女之時,她也曾在大河之畔,對著暴雨中的滾滾山洪起誓,今後一定要將宮語擊敗,雪當日之恥。古語有言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如今已快三十個十年了,她什麼也沒有做,卻早已無仇無怨,唯剩一點埋在心中的執念。

時以嬈望向天空中烏雲形成的漩渦,與那紫星對視,說:“莫說以後,今日我們未必能離開此處。”

小禾與慕師靖對視了一眼,心中皆驚——此地究竟何其險惡,竟連聖壤殿的首席神女都沒有離開的自信。

時以嬈沒有同她們解釋,她隻是伸出手,說:“跟著我。”

小禾語慕師靖一左一右牽住了時以嬈的手。

金色的太陽光盤如受驚驟縮的瞳孔,化為一線,連帶著三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修真者為一部分功法分了層次,階次最高的為‘神’階,神階功法通常為禁術,唯有人神境之上的大仙人纔可以傳承這一絕學,能記載在神階中的,通常是類似破碎虛空、掌間山河之類不可思議的秘術,它象征著人類修真者的極限。

此刻時以嬈動用的就是神術,她的唸咒幾乎是在眨眼間完成的,小禾與慕師靖什麼也沒有聽見,唯陷入一個金光熠熠的世界裡,這似是時以嬈的精神內府,她們看到了金粉朦朧的天空,其中隱約矗立著千萬座高聳的神像。

轟——

金光宛若寂滅的雷電。

一息之後,她們的身影重現。

她們周圍先前斬殺的殘肢巨人堆積如山。

——她們依舊身處原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慕師靖訝然。

她能感受到時以嬈用了類似於瞬息移動的法術,但法術失效了,她們在移動的過程中遇上了一面扭曲的牆壁,被隔在了原處。

“有東西在乾擾我的法咒。”時以嬈說。

神女冰冷的話語彌散如霧,死寂的夜色裡,她們望著空無人煙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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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由感到了一陣由內而外的寒冷。

時以嬈在成為聖壤殿首席神女之前,曾是祖師山的大師姐,她精通於祖師所創的萬法,但在這妖煞塔中,她傍身的萬法卻失靈了。

她對此隻有好奇並無驚懼,因為所謂的萬法也隻是她諸多劍刃中的一把。

“我們不能直接走出去嗎?”小禾問。

畢竟木姐姐就是走進來的。

“晚了。”

時以嬈說:“結界已成,漆暗彌空,人不得出。”

話音才落,時以嬈念頭一動,太陽圖騰的圓盤翅膀般張開,將她們儘數籠罩,接著,太陽升起,帶著她們飛快地攀上了一座山峰。

自山峰之巔向下望去,先前慘烈的戰場已變得模糊,視野所及唯有山巒間起伏的葉浪與那充斥群峰間的風嘯,更遠處的視線則被隔絕了,唯剩一片黑色,彷彿妖煞塔的黑暗已無限蔓延了出去,永遠也不會觸及邊界。

周圍太暗,唯有中央的山峰終日閃動著紅光,於是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山體佈滿了紅色的裂紋,覆蓋在上面的岩石鱗片般層層剝落,整座山在慢慢地向上拱起,中心處的矛柄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起著,這是魔王逃離封印的征兆。

“你叫什麼名字?”時以嬈看向小禾。

“巫幼禾。”小禾回答。

巫幼禾……

神女發後的金盤時正時逆地轉動,其上文字變幻,正在推演計算。

“來此處之前,我於聖壤殿翻看了真正的隱生之卷,卷中說,妖煞塔曾是一片封印之地,被封的妖物骨血割裂,長眠不得甦醒。”

時以嬈開口,冷漠的聲音語調娓娓:“將關鍵的部位拆除,埋在不同的地方……對於一些無法殺死的存在來說,這是一種常見的封印之術,封印這頭妖物所用的就是這種。”

“它的骸骨被這座鎮壓,埋在了大地深處,蘊藏著神唸的心之精血則被抽煉而出,藏在其他地方。”

“你將它帶了回來。”

時以嬈盯著小禾。她沒有動用任何瞳術,但它的眼睛裡像是充斥著無形的冰雪,一眼就令小禾如墜冰窖。

慕師靖的猜想應驗了。

從沒有所謂的天賜傳承,一切都是惡魔的陰謀,它將髓血的下落傳達給了小禾的姑姑,讓她帶著小禾——這個它精心挑選的容器將神血取出,帶回妖煞塔。

在常人眼中,一切似乎沒什麼不對。這是既定的命運,而她是天選的少女。

“它要甦醒了,害怕麼?”時以嬈問。

小禾搖了搖頭。

這些日子,她經曆了太多生死的瞬間,死亡日夜上門做客,她已習以為常。她從來不怕死亡,隻害怕連累親人朋友。

時以嬈看得出她是真心的,點了點頭,說:“這一千年裡有無數的絕世天才,他們都認為自己是塵世等待了千萬年的那個人,是要帶領人類由汙濁走向純淨的命定者,但他們無一例外皆陸續凋亡了……你在我見過的天才裡亦是頂尖的,希望你不要抱有這樣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禾從她冷漠的語調中感到了一絲關心。

“我當然不會有這樣蠢笨的想法。”小禾理所當然地點頭,還看向了一旁的慕師靖,順口道:“對吧,木姐姐。”

慕師靖神色卻有些古怪,她貝齒輕咬,片刻後才心虛地說:“是啊,青山處處可埋道骨,修真者隨時也是殉道者,誰會有這樣愚笨的想法呢?”

時以嬈瞥了她一眼,隻覺得這確實是宮語能教出來的弟子。

收回思緒,時以嬈凝望長空,片刻後晶瑩的紅唇微張,話語幽冷飄出:

“要來了。”

似言出法隨,瞬間,那枚黑紫之星扭轉,明亮的一面對準了此處,與此同時,雪亮的電光從雲層中亮起,從蒼穹生出,砸落大地,火在妖煞塔的境域內燃燒起來,黑煙沖天。但這火勢註定不會太大,因為在雷聲姍姍來遲的同時,豆大的雨點緊跟著落了下來。

暴雨傾盆。

……

像是流經天庭的長河決堤,這場暴雨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正在趕路的楚映嬋本在分心冥想修行,隻覺眼皮上光線一閃,緊接著,她一身雪白的紗裙就被澆下的雨水淋透,濕漉漉地黏在了肌膚上。

她的修為本該足以讓她反應過來這場雨,並以真氣進行抵擋,但她沒有,於是因此感到了不祥。

“怎會突然下雨?”

楚映嬋伸手接了些雨水,放在掌心審視,這不是普通的雨水,它帶著腐蝕性,若沒有這一身境界修為傍身,雨水甚至可以直接灼穿皮膚。

轉眼,天地間隻剩下茫茫的,雨水擊打大地的聲音。

林守溪飛快取出一柄竹傘,撐在了楚映嬋的上方,竹傘是他親自削造的,傘面裁剪的是洛初娥的衣裳。

林守溪同樣有不好的感覺。

離了不死國,在最初的小打小鬨以後,他與楚映嬋始終在全速趕路,不眠不休,偶有小憩也是在修行,如今他們的行程速度雖超出了預期,但距離妖煞塔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先去前面看看。”林守溪憑著直覺說。

兩人頂著暴雨行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個坡的高處,接著,他們嗅到了濃濃的、暴雨也遮不去的屍臭味。

站在坡頂向下望去,他們看到了一條渾濁的河,河水中漂滿了妖怪的屍體,它們已死了很多天,腐爛得不成樣子,但林守溪依舊能感覺到,它們並非是被刀劍殺死的,而是死於某種詛咒。

此地荒無人煙,唯一妖怪聚集的地方隻有妖煞塔,這些屍體顯然來自那裡。

妖煞塔出事了麼……

林守溪與楚映嬋並非沒有設想過這種情況,但當這種可能性真正擺在面前時,他們不由感到了緊張與恐懼。

“這是……”

楚映嬋俯身望去,隻覺得觸目驚心。

正當林守溪打算越過這條不寬的河流前去查探情況時,身後的暴雨中,噔噔噔的聲音密集地響了起來,由遠及近。

那是蹄聲。

白茫茫的雨水裡,有什麼蹄類生靈正在接近,它踩著泥濘的土地,健步如飛,很快就露出了它雄壯威嚴的模樣,那竟是一頭類似麒麟的生命,它高達數丈,頭聲羊角,身披五彩,紅色的鬃毛在暴雨中飛揚,如不滅之焰,它面像威嚴如獅,低吼不斷,不停狂奔時足下踏起的水花也有數丈之高。

見到了這頭健碩的鱗獸,林守溪以為是統治此處的凶物,立刻拔出湛宮,做迎敵的架勢,楚映嬋卻按住了他的手,說:“等等。”

鱗獸轉眼跑近,呼嘯著停了下來。

林守溪這才發現,麒麟後面拉著一架車,車子的帷幔也是白的,與這茫茫大雨融為一色,先前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這大獸吸引,竟未能發現。

“這像是雲空山的瑞獸。”

楚映嬋說:“雲空山飼有鱗獸,除了仙樓那頭純種的麒麟外,還有諸多吞飲龍髓不死而異變的猛獸,這樣的我似在雲空山見過。”

才說完,白色的大車已停在了面前,林守溪及時將傘撇在面前一遮,才擋住了這鱗獸急停時濺起的水。

鱗獸與車一同停下。

雨中,簾子挑開,簾中之人投來視線,對望之後他們都露出了詫異之色,異口同聲道:

“怎麼是你?”

隻見車簾後面,來者白袍金冠,雍容華貴,正是在升雲閣中與他們有些過節的陸餘神。

冤家路窄,在這潑天大雨與廣闊的大地上,他們竟這樣意外地相逢了。

“你們是去妖煞塔?”陸餘神問。

“是。”林守溪回答。

“那就上來吧。”陸餘神不愛廢話。

這般規模的大雨,哪怕是他們,趕起路來也會滯慢許多,如今去找小禾是頭等大事,他們不會在這個時候在意升雲閣的小摩擦,直接上了車。

車簾一落,暴雨隔絕在了外面。

陸餘神往車廂一側靠了靠,給他們讓出了些位置,問:“你們不是一個月前就一同下山了嗎,怎麼才走到這?這一個月裡你們都在做什麼?該不是在行那禁忌之事吧?”

“當然不是。”

林守溪與楚映嬋一齊說。

“哦?那你們是怎麼回事,我雖久在閉關,但雲空山中都在傳,你們兩是未婚夫妻,此事難道是假的?”陸餘神嘴角噙著笑。

林守溪一驚,心想一定是雙思思誤會了自己的話語,以訛傳訛了……當然,他也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訛。

“假的。”

林守溪與楚映嬋同時說。

“你們兩倒是默契。”陸餘神吃驚。

“沒有!”

依舊是異口同聲。

林守溪與楚映嬋同修一種心法,又進入過彼此的精神內府,早已在精神層面建立了無形的聯絡,此刻急於辯解,便形成了這一幕。

此話說完,他們心虛地對視了一眼,齊齊閉唇。

林守溪以肘不動聲色地碰了碰她,楚映嬋心領神會,立刻問:“陸仙師半步人神之軀,親自驅車前往妖煞塔做什麼?”

“妖煞塔出大事了,你們不知道嗎?”陸餘神問。

兩人心中齊齊咯噔一下,林守溪再忍不住,立刻問:“出什麼事了?”

“據說是有上古的妖物要甦醒了,真相如何,要看了才知道。”陸餘神慵懶地說著,問:“臨走之前,你們師尊沒有說什麼嗎?我還以為她早就料到了呢。”

兩人一同搖頭。

陸餘神皺起眉,她本來隻是玩笑,現在真的覺得,這對師徒之間有貓膩了。

“對了,我師尊去哪裡了?”楚映嬋立刻問。

她與林守溪消失了這麼多天,師尊竟沒有尋他們麼……楚映嬋覺得,哪怕師尊不那麼喜歡自己,也該去尋林守溪纔是呀。

“你們什麼也不知道?”陸餘神更覺奇怪。

“我們應該知道什麼?”林守溪問。

窗外暴雨不休,陸餘神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確認不是偽裝後,才說出了仙樓發生的事:“你們的師尊離樓了,在走之前,她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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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期,但距離妖煞塔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先去前面看看。”林守溪憑著直覺說。

兩人頂著暴雨行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個坡的高處,接著,他們嗅到了濃濃的、暴雨也遮不去的屍臭味。

站在坡頂向下望去,他們看到了一條渾濁的河,河水中漂滿了妖怪的屍體,它們已死了很多天,腐爛得不成樣子,但林守溪依舊能感覺到,它們並非是被刀劍殺死的,而是死於某種詛咒。

此地荒無人煙,唯一妖怪聚集的地方隻有妖煞塔,這些屍體顯然來自那裡。

妖煞塔出事了麼……

林守溪與楚映嬋並非沒有設想過這種情況,但當這種可能性真正擺在面前時,他們不由感到了緊張與恐懼。

“這是……”

楚映嬋俯身望去,隻覺得觸目驚心。

正當林守溪打算越過這條不寬的河流前去查探情況時,身後的暴雨中,噔噔噔的聲音密集地響了起來,由遠及近。

那是蹄聲。

白茫茫的雨水裡,有什麼蹄類生靈正在接近,它踩著泥濘的土地,健步如飛,很快就露出了它雄壯威嚴的模樣,那竟是一頭類似麒麟的生命,它高達數丈,頭聲羊角,身披五彩,紅色的鬃毛在暴雨中飛揚,如不滅之焰,它面像威嚴如獅,低吼不斷,不停狂奔時足下踏起的水花也有數丈之高。

見到了這頭健碩的鱗獸,林守溪以為是統治此處的凶物,立刻拔出湛宮,做迎敵的架勢,楚映嬋卻按住了他的手,說:“等等。”

鱗獸轉眼跑近,呼嘯著停了下來。

林守溪這才發現,麒麟後面拉著一架車,車子的帷幔也是白的,與這茫茫大雨融為一色,先前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這大獸吸引,竟未能發現。

“這像是雲空山的瑞獸。”

楚映嬋說:“雲空山飼有鱗獸,除了仙樓那頭純種的麒麟外,還有諸多吞飲龍髓不死而異變的猛獸,這樣的我似在雲空山見過。”

才說完,白色的大車已停在了面前,林守溪及時將傘撇在面前一遮,才擋住了這鱗獸急停時濺起的水。

鱗獸與車一同停下。

雨中,簾子挑開,簾中之人投來視線,對望之後他們都露出了詫異之色,異口同聲道:

“怎麼是你?”

隻見車簾後面,來者白袍金冠,雍容華貴,正是在升雲閣中與他們有些過節的陸餘神。

冤家路窄,在這潑天大雨與廣闊的大地上,他們竟這樣意外地相逢了。

“你們是去妖煞塔?”陸餘神問。

“是。”林守溪回答。

“那就上來吧。”陸餘神不愛廢話。

這般規模的大雨,哪怕是他們,趕起路來也會滯慢許多,如今去找小禾是頭等大事,他們不會在這個時候在意升雲閣的小摩擦,直接上了車。

車簾一落,暴雨隔絕在了外面。

陸餘神往車廂一側靠了靠,給他們讓出了些位置,問:“你們不是一個月前就一同下山了嗎,怎麼才走到這?這一個月裡你們都在做什麼?該不是在行那禁忌之事吧?”

“當然不是。”

林守溪與楚映嬋一齊說。

“哦?那你們是怎麼回事,我雖久在閉關,但雲空山中都在傳,你們兩是未婚夫妻,此事難道是假的?”陸餘神嘴角噙著笑。

林守溪一驚,心想一定是雙思思誤會了自己的話語,以訛傳訛了……當然,他也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訛。

“假的。”

林守溪與楚映嬋同時說。

“你們兩倒是默契。”陸餘神吃驚。

“沒有!”

依舊是異口同聲。

林守溪與楚映嬋同修一種心法,又進入過彼此的精神內府,早已在精神層面建立了無形的聯絡,此刻急於辯解,便形成了這一幕。

此話說完,他們心虛地對視了一眼,齊齊閉唇。

林守溪以肘不動聲色地碰了碰她,楚映嬋心領神會,立刻問:“陸仙師半步人神之軀,親自驅車前往妖煞塔做什麼?”

“妖煞塔出大事了,你們不知道嗎?”陸餘神問。

兩人心中齊齊咯噔一下,林守溪再忍不住,立刻問:“出什麼事了?”

“據說是有上古的妖物要甦醒了,真相如何,要看了才知道。”陸餘神慵懶地說著,問:“臨走之前,你們師尊沒有說什麼嗎?我還以為她早就料到了呢。”

兩人一同搖頭。

陸餘神皺起眉,她本來隻是玩笑,現在真的覺得,這對師徒之間有貓膩了。

“對了,我師尊去哪裡了?”楚映嬋立刻問。

她與林守溪消失了這麼多天,師尊竟沒有尋他們麼……楚映嬋覺得,哪怕師尊不那麼喜歡自己,也該去尋林守溪纔是呀。

“你們什麼也不知道?”陸餘神更覺奇怪。

“我們應該知道什麼?”林守溪問。

窗外暴雨不休,陸餘神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確認不是偽裝後,才說出了仙樓發生的事:“你們的師尊離樓了,在走之前,她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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