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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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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尾的白雀從城外掠來,振翅飛上秋日的高空,嘹亮的啼聲在這個黎明響起。

小語抱著仙蘿花盆,穿著帶棉的劍衣從劍坪上向後望去,門楹間的抱鼓石,屋脊上的彩塑,亦或是由無數細部撐起的劍樓,它們都在秋光裡泛著畫一樣的質感。

天空湛藍,萬裡無雲,這是一個晴朗而平常的日子。

許多年之後,小語依舊會回想起這一天。

按照慣例,月試本該是在劍坪上進行的,但今年因神守山山主仙逝,來客眾多,小小的劍坪便缺了排場,家族特意將場地遷移到了靠北邊的更開闊處,那裡曾是一位大仙人的證道處,如今作為遺址保留了下來,從那裡遠眺,可以望見山嶽般的高牆。

小語與其餘弟子走在一起,她穿著白色的劍衣,束著黑色的衣帶,揹負一柄木劍,小小年紀就顯得英氣颯爽,木劍上還有她親手刻的‘吾道不狐’四字。

刻這四個字足足花了她兩個時辰。這也沒有辦法,她從小寫字就差,為瞭解決這一問題,她的做法並非是刻苦練字,而是將字寫得更加潦草,假裝自己是在創造某種特殊的行文,而不是沒有能力將它寫好。

一切偷懶皆有代價,這一次她苦練了半天纔敢下刀,卻還是不慎將‘孤’寫成了‘狐’,不過這也應該也無傷大雅,反正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她雙臂環胸,神氣揚揚地看著天空,不免又想到了師父。

今日要去比試,她恐怕是沒有機會回小劍樓了,一想到今天又是看不到師父的一天,她不免感到失落。

不過師父雖看不到,但自己把小仙蘿蔔帶來了呀,這對於小仙蘿來說宛若胎教,必須要讓它從小就看到自己的威風!

小語輕輕撫摸著懷中的仙蘿葉子,高興地笑了笑。

哎,也不知道師父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在修煉,有沒有餵過貓,有沒有被壞聖子欺負,有沒有……在擔心自己。

她這樣胡思亂想著,巍峨挺立氣勢磅礴的神牆冷不丁地撞入了視野裡。

小語雖非第一次見,但每每見到,她依舊會感到深深的震撼。這座人為夯土高築的城牆不知消耗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它屹立於此,曆風雨而不垮曆千年而不衰,無論是凡人還是修真者都對它有著深深的崇拜,甚至有一種很廣發的說法:城牆是庇護人族的冥古級神明,是與蒼白和原點同一級別的聖物。

小語也深深地認同著這種說法。

所以她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好端端的,這麼多人要跑到城牆外面去。

在先生的帶領之下,她與其他弟子來到了這處荒廢許久的開闊遺蹟,遺蹟上已搭起了木台,擺起了大鼓,周圍也已聚滿了人,這些人皆是修真者,其中有斬殺過龍屍的劍仙,有悟透天碑的奇才,有揹負十柄仙劍的神女,有集一宗絕學於一身的少年……他們大都來自仙山,皆赫赫有名。

當然,沒有人從神守山奔喪而歸的修真者雲集於此,目的是來看一群稚童比試,他們真正來見的,隻是小語的爹孃。

人神境幾乎是人族修士的巔峰戰力,這樣一對道侶放眼整個修真世界都是稀少的存在,前任山主已死,之後他們的地位隻會越來越高,修真者雖在世外卻也不會真正超脫,他們依舊有人情世故。

小語則絲毫沒有被萬千目光注視的自覺,臨近比武場,自信滿滿的她也感到了莫名的緊張。

這幾天她雖有名師指導,也有勤學苦練,但終究是閉門造車,不曾實戰,難免會覺得慌張,她正穩定著自己的心境,楚妙卻不合時宜地走了過來。

“他們都是來看你的。”楚妙說的聲音聽不出多少情緒。

“看我?”小語有些吃驚,左顧右盼,道:“看我做什麼呀?我又不是獸園中的奇珍異獸。”

楚妙羨慕著眼前少女的家世,但很顯然,這個身在福中的少女非但毫不知福,還傻不拉幾的。

都七歲了還和個小孩子一樣……楚妙更為不屑。

她因為年幼的時候經曆過災亂流離,故而要比同齡人成熟許多,在她眼裡,小語就是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妹妹。

“你稍後要多用心一點,哪怕是裝模作樣也要裝出來,實在不行給對手使幾個眼色也好,我們都能明白的。”楚妙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宮主大人收留我們,還請先生教我們武藝,我們感恩於心,不敢忘懷,所以……也不希望他們因你而丟人,你……明白嗎?”

“我……”

小語一想到過去他們刻意讓著自己的月試,不由感到羞恥,她鼓著臉,說:“別用這種長輩一樣的姿態來和我說話,我纔不需要你們可憐我呢!”

小語的話語飽含著驕傲與任性,楚妙見她如此,也懶得再說什麼,隻是冷冷道:

“但願如此。”

“你這什麼態度啊?”小語氣得不輕,也發狠話:“你等會晚點投降,我要多揍你一會兒!”

“那你投降可要利索點,我可不敢揍你。”楚妙並不在意她的怒火。

“你……”

小語氣得胸口一悶,她能感受到楚妙的視線,其中飽含著的驕傲與自信背面,是難以掩藏的哀其不爭的輕蔑,最令她生氣的是,她環顧四周時,發現也有不少弟子朝此處投來目光,他們的眼神與楚妙大同小異。

過去,小語有著自己獨特的內心世界,她很少去觀察周圍的人和事,隻在爹孃的庇護下安穩成長著,直到遇到師父以後,她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變得敏感細膩了許多,許多過去不曾察覺的情緒,如今在她眼眸中纖毫畢現。

沒有人會關心小孩子的彆扭,雖也有不少修真者朝這裡投來目光,卻也隻是笑笑。

這場月試排場十足,但所走的流程卻並不特殊,依舊與往常一樣,唯一多的環節便是這次月試有特殊的獎勵。

孃親正要打算上台開場致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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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語卻揹著木劍,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花盆蹭蹭蹭地走上了比武台。

孃親有些驚訝,不知自家女兒要做什麼。

隻見小語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手指,指向即將與自己一同比試的弟子,大聲道:“你……還有你們,都給我聽著!等會比試都不許讓著我,明白嗎?我可不怕輸,我隻怕……贏得不夠光彩!”

這一幕突如其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原本還有幾個仙人指著那群弟子,討論究竟誰纔是兩位人神境的女兒,如今答案已顯而易見。

楚妙臉頰微紅。她的臉紅是替小語紅的,對於小語威風凜凜的話語,她隻覺得……尷尬。其餘弟子也大抵如此。

小語可一點不覺得,她氣勢洶洶地上台,又氣勢洶洶地下台,無視了一切怪異的目光。

孃親與爹爹對視了一眼,無奈地笑了笑,女兒下台之後,這位青春永駐的女子這才提著青裙款款地走上台去,親自介紹月試的規則。

月試的規則極為簡單,簡單到沒什麼好介紹之處,隻是比試、抽簽不停循環,最終決出勝利者。

比試在修真界雖也算是司空見慣之事,但大部分宗門對於舉辦比試大會依舊是慎之又慎的,原因無他,隻是修真者的記憶裡實在太好,小時候比試中的慘敗很有可能會成為一生的陰影,忘不掉,想不開,最終化作心魔,成為修道路上逾不過去的高牆。

當然,凡事有利有弊,很多頂尖的修士也是在一次次勝利與失敗的撕扯中成長起來的。

青裙女子介紹完了規則,便又介紹起了此次的獎品,大家原本以為又是什麼丹藥法寶神兵利器,但女子將那東西從白色的信袋中取出時,許多原本隨意的目光立刻凝聚了過來。

女子清冽的聲音在遺蹟中響起,清澈而平緩,她一開口,說的就是一件曾激起軒然大波的往事:

“百年之前,我曾與神守山十位修士穿越荒蠻,共赴天極,此事想來大家都有耳聞。”

豈止耳聞……

此事原本是保密的,直至十年前,神守山才終於將百年前遠赴天極的那次曆練公之於眾,當無數前所未見的古代冰封怪物展露在眾人面前時,人們才從這些巨冰中窺見了當年那場曆險的一鱗半爪。

當年的十個遠行者死了六人,餘下的四人裡也有兩人在回來之後精神時常,陷入瘋狂……小語的爹孃是唯二的倖存者。

故而也有很多傳言說,除了那些冰封之物外,他們還隱藏了其他驚天的秘密,但具體是什麼,或許隻有這對夫妻知曉,或許也會成為永遠的秘密。

“當年我們於極地冰原中發現了那些封凍了不知多少年的生物,同時也尋到了一些相較而言無足輕重的東西,譬如……”

青裙女子打開信袋,將一粒碧色的小圓球取出,“譬如這枚種子。”

……

青裙女子雖說了‘無足輕重’四字,但這更像是欲揚先抑的手段,她接下來的話語深深震撼了許多人:

“世有神木居於天之極,名扶桑,古書有語,扶桑長兩千丈,大兩千圍,上至天穹下通三泉,曠古無衰,直至百萬年前為蒼白之王啃碎根係,終於凋亡……”

青裙女子話鋒一轉,沉緩的語調中帶著輕笑,“然則神木亦為神明,豈會輕易死去,相傳它於凋亡之前一夜開花結籽,散播入塵世,卻封大冰川,皆為冰雪掩埋,無紮根之壤。而我們所尋到的這顆……”

她抿唇一笑,目光掃過四周,繼續道:

“而這一棵,很有可能就是神木的種子之一。”

神木之種?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們想到這東西來曆會很大,卻不曾想居然大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扶桑歸根結底也隻是傳說中的神樹,從未有人真正親眼見過,所以這種說法更像是噱頭,但無論它來曆如何,能被他們珍視並儲存至今的定非凡品,這百年裡,許多神丹妙藥的原料就是由他們帶回的極地冰封之種中培育而出的。

這般來曆的神物竟耀作為一次稚童月試的獎勵……

稚童月試本就是兒戲,他們這麼做……未免也太兒戲了些?還是說,他們堅信自己的女兒可以取勝?

但幾位知道內幕的都清楚,先前上台的那個小語半點沒繼承父母的強大,隻是個調皮任性的小姐罷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在場的修士皆自重身份,大部分人未流露出什麼震驚之色,彷彿在進行一場冷靜的比試。

種子……小語倒也吃了一驚,隻見這枚種子有指甲蓋大小,看上去應該是樹種了,她連忙雙手捧起花盆,注視著仙蘿,承諾道:“小白,放心好了,哪怕我以後有了一整片森林,你也是我的唯一!”

她旁若無人地說著,但旁邊並非無人,其他弟子紛紛投來了異樣的、看傻子般的眼神,似乎都在為宮主的家門不幸感到悲哀。

在青裙女子介紹完獎勵後,月試終於開始。

這次月試是上一次的延期,故而第一輪直接由小語與另一名少年進行上次未完成的比試。

在小語心裡,上次比試的失利依舊曆曆在目,彷彿還是幾天前的事情。

小語揹著劍,挺胸抬頭地走上比武台,心中卻也惴惴不安。她的對手也走了上來,那少年也不過**歲大,稚嫩之餘還有些憨相,但他的劍術可半點不弱,上一次比試裡,小語一度被對方的劍術打得難以招架,險些摔下比武台。

小語與少年取出木劍,雙手持握劍柄,劍尖下垂,躬身互行一禮,隨後拉開陣仗,各自擺出架勢。

在場的人大都是衝著小語來的,所以沒什麼人希望關於她的比試結束得這麼快,但小語的實力很多人是清楚的,她現在的架勢雖拉得端正漂亮,但也僅僅是花架子罷了。

小語的爹爹都準備好稍後怎麼安慰女兒了,唯她孃親落座之後始終掛著恬靜的笑,半點都不擔憂。

鼓聲敲響,比試開始。

小語本就有些緊張,這一記鼓聲更將她的腦子震得微微空白,她雖保持著架勢,可這幾天練習過的劍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很是急人,對方卻隻當她是以不變應萬變,率先持劍劈來。

小語倉促抵擋,第一招就落了下風,被逼得後退了半步。

原本對她尚有些期許的人也因這一招而失望了。

她想要叫停,給自己調整的時間,可對手是敵人,隻會乘勝追擊,哪會讓她喘息?

少年真氣下沉,身影迅疾,木劍刺得筆直,卻又因為速度太快而抖出鞭影似的彎曲,似曲似直的劍接連刺來,小語步步後退,竭力回想著這幾天的所學,卻是手不隨心。

眼看她被逼到比武台側,已在落敗邊緣,小語急中生智,並指唇前,蘭指相掐,如持著靈符玉篆,口中喝出真言:“定!”

少年一愣,倒是被這氣勢嚇住,動作一滯。

小語藉助對方攻勢的稍緩開始反擊,她的反擊方式很簡單——將自己所有還記得的劍術按照順序施展一遍。

這種方法是奏效的,很快,對方竟被拖入她的節奏裡,疲於招架,反倒隱隱落了下風!這給了小語增添了許多自信,她動作越來越快,招式越來越迅猛,所學的一切皆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她腦中,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小語出到第八式時,對方終於抵擋不住,被擊中了手腕,手吃疼一鬆,劍墜地,被小語以她的軟底梨花小鞋踩住,她一踢劍柄,直接將這劍踹下了比武台!

勝負立分。

小語本想說幾句狠話,但她想起了師父所說過的高手風采,故而說了句承讓後粉唇一閉,隻哼了一聲便甩著辮子下台。

這場戰鬥驚住了不少人,吃驚不在於她的劍術,而在於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定’字,她根本不會符籙之術,喊得卻是中氣十足,一看就是騙人的慣犯了。

“奇淫巧技,行而不遠。”楚妙注視著走下場的小語,搖了搖頭,依舊沒把這當回事。

小語也懶得搭理她,她無視了大部分弟子驚異的目光,抱著木劍坐到一邊,隻盯著劍上的字看,她恨不得立刻飛奔回劍樓,與師父分享自己獲勝的喜悅。

比試還在繼續,接下來的三場裡,發揮最為亮眼的莫過於楚妙。

這些孩子都是家族耗費了很多心思精挑細選的,人人皆有不錯的資質,每一個都有可能是未來的仙人,但哪怕在這些人裡,楚妙依舊顯得鶴立雞群。

她小小年紀便展露出了精妙的劍術與沉穩的劍心,從那襲飄動的白衣裡,依稀可以望見未來白裙仙子手挽長劍冷麪玉立的風采。

一位大名鼎鼎的鑄劍師更是主動去尋小語的爹孃,詢問起了收徒一事。

神山中亦有不少榜,其中便有兵器榜,有好事者刨去了所有的古代神兵,將古往今來為人熟知的仙兵排了個名次,排名前十的仙兵裡,這位鑄劍師的作品就占了兩把。

這位鑄劍師有個特殊的習慣,他並非是先鑄寶劍然後販賣,而是反其道而行,他須先尋到一位合適的劍主,然後為其量身打造一柄劍。

這位名動天下的鑄劍師遊曆人間三十餘載,卻也是三十年未開過爐,如今竟打算為一個年僅七歲的稚童鑄劍!

受此天大恩惠,楚妙誠惶誠恐,向來穩重的她亦嚇得不敢說話,隻能聽憑宮主的安排。

宮主未答應也未拒絕,隻是先讓比試繼續下去。

第二輪的抽簽儀式很快開始,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的比試裡,楚妙竟與小語直接分到了一組。

小語方纔的表現不錯,若抽簽時運氣好些說不定可以進入決勝戰,但顯然,運氣沒有站在她這一邊,抽到楚妙之時,也意味著她的月試很快就要結束了。

“準備好了嗎?”楚妙已將被鑄劍師賞識的激動壓下,面色重歸冷靜。

小語嗯了一聲,懷抱木劍,走上比武台去。

楚妙亦不疾不徐地走來,她步伐端正,眉目清貴,彷彿她纔是家族的小姐。

楚妙擺開架勢準備迎戰,眾人也投來了饒有興致的視線,等著好戲開鑼,而這一關頭,小語卻忽然豎起了一隻手掌,表示有話要說。

“你不會是要未戰先降吧?”這是楚妙的第一反應。

但她很快也意識到,這位大小姐古靈精怪的,定又是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我覺得你不值得讓我用出真正的實力。”語出驚人。

“你說什麼?”楚妙覺得自己聽錯了。

小語對她的反問置若罔聞,她自顧自道:“接下來的比試,我不進攻,隻防守,十招之內若我贏不了你,我就主動認負,如何?”

“不進攻,隻防守……贏我?”楚妙感覺自己每個字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再好的防守也隻能讓人立於不敗之地,靠防守贏自己……這,這怎麼可能?

“你瘋了?”楚妙忍不住道,說完之後她立刻掩唇,她知道作為下人的自己不該對小宮主說出這種話。

小語對於她的不敬毫不在意,隻是問:“你意下如何?”

楚妙冰雪聰明,很快想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小語選擇防守十招,若能守住,她雖不能勝,看上去也是雖敗猶榮,若守不住,那丟人也隻是丟十招的人,至少避免了被自己反覆羞辱的局面發生。

不得不說,小姐在耍小聰明這一方面確實從不令人失望。

可那又如何呢?修道之途何其漫漫,她一時的小聰明或許會得到他人的誇獎、父母的寵溺,但總有一日,她必須走出父母溫暖的羽翼,去真正面對世界的殘酷,屆時纔是真正一分高下的時候。

“我同意。”

楚妙答應了下來。

她不想折小姐的顏面,心中卻對這些養尊處優的高門小姐更加輕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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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著恬靜的笑,半點都不擔憂。

鼓聲敲響,比試開始。

小語本就有些緊張,這一記鼓聲更將她的腦子震得微微空白,她雖保持著架勢,可這幾天練習過的劍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很是急人,對方卻隻當她是以不變應萬變,率先持劍劈來。

小語倉促抵擋,第一招就落了下風,被逼得後退了半步。

原本對她尚有些期許的人也因這一招而失望了。

她想要叫停,給自己調整的時間,可對手是敵人,隻會乘勝追擊,哪會讓她喘息?

少年真氣下沉,身影迅疾,木劍刺得筆直,卻又因為速度太快而抖出鞭影似的彎曲,似曲似直的劍接連刺來,小語步步後退,竭力回想著這幾天的所學,卻是手不隨心。

眼看她被逼到比武台側,已在落敗邊緣,小語急中生智,並指唇前,蘭指相掐,如持著靈符玉篆,口中喝出真言:“定!”

少年一愣,倒是被這氣勢嚇住,動作一滯。

小語藉助對方攻勢的稍緩開始反擊,她的反擊方式很簡單——將自己所有還記得的劍術按照順序施展一遍。

這種方法是奏效的,很快,對方竟被拖入她的節奏裡,疲於招架,反倒隱隱落了下風!這給了小語增添了許多自信,她動作越來越快,招式越來越迅猛,所學的一切皆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她腦中,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小語出到第八式時,對方終於抵擋不住,被擊中了手腕,手吃疼一鬆,劍墜地,被小語以她的軟底梨花小鞋踩住,她一踢劍柄,直接將這劍踹下了比武台!

勝負立分。

小語本想說幾句狠話,但她想起了師父所說過的高手風采,故而說了句承讓後粉唇一閉,隻哼了一聲便甩著辮子下台。

這場戰鬥驚住了不少人,吃驚不在於她的劍術,而在於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定’字,她根本不會符籙之術,喊得卻是中氣十足,一看就是騙人的慣犯了。

“奇淫巧技,行而不遠。”楚妙注視著走下場的小語,搖了搖頭,依舊沒把這當回事。

小語也懶得搭理她,她無視了大部分弟子驚異的目光,抱著木劍坐到一邊,隻盯著劍上的字看,她恨不得立刻飛奔回劍樓,與師父分享自己獲勝的喜悅。

比試還在繼續,接下來的三場裡,發揮最為亮眼的莫過於楚妙。

這些孩子都是家族耗費了很多心思精挑細選的,人人皆有不錯的資質,每一個都有可能是未來的仙人,但哪怕在這些人裡,楚妙依舊顯得鶴立雞群。

她小小年紀便展露出了精妙的劍術與沉穩的劍心,從那襲飄動的白衣裡,依稀可以望見未來白裙仙子手挽長劍冷麪玉立的風采。

一位大名鼎鼎的鑄劍師更是主動去尋小語的爹孃,詢問起了收徒一事。

神山中亦有不少榜,其中便有兵器榜,有好事者刨去了所有的古代神兵,將古往今來為人熟知的仙兵排了個名次,排名前十的仙兵裡,這位鑄劍師的作品就占了兩把。

這位鑄劍師有個特殊的習慣,他並非是先鑄寶劍然後販賣,而是反其道而行,他須先尋到一位合適的劍主,然後為其量身打造一柄劍。

這位名動天下的鑄劍師遊曆人間三十餘載,卻也是三十年未開過爐,如今竟打算為一個年僅七歲的稚童鑄劍!

受此天大恩惠,楚妙誠惶誠恐,向來穩重的她亦嚇得不敢說話,隻能聽憑宮主的安排。

宮主未答應也未拒絕,隻是先讓比試繼續下去。

第二輪的抽簽儀式很快開始,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的比試裡,楚妙竟與小語直接分到了一組。

小語方纔的表現不錯,若抽簽時運氣好些說不定可以進入決勝戰,但顯然,運氣沒有站在她這一邊,抽到楚妙之時,也意味著她的月試很快就要結束了。

“準備好了嗎?”楚妙已將被鑄劍師賞識的激動壓下,面色重歸冷靜。

小語嗯了一聲,懷抱木劍,走上比武台去。

楚妙亦不疾不徐地走來,她步伐端正,眉目清貴,彷彿她纔是家族的小姐。

楚妙擺開架勢準備迎戰,眾人也投來了饒有興致的視線,等著好戲開鑼,而這一關頭,小語卻忽然豎起了一隻手掌,表示有話要說。

“你不會是要未戰先降吧?”這是楚妙的第一反應。

但她很快也意識到,這位大小姐古靈精怪的,定又是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我覺得你不值得讓我用出真正的實力。”語出驚人。

“你說什麼?”楚妙覺得自己聽錯了。

小語對她的反問置若罔聞,她自顧自道:“接下來的比試,我不進攻,隻防守,十招之內若我贏不了你,我就主動認負,如何?”

“不進攻,隻防守……贏我?”楚妙感覺自己每個字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再好的防守也隻能讓人立於不敗之地,靠防守贏自己……這,這怎麼可能?

“你瘋了?”楚妙忍不住道,說完之後她立刻掩唇,她知道作為下人的自己不該對小宮主說出這種話。

小語對於她的不敬毫不在意,隻是問:“你意下如何?”

楚妙冰雪聰明,很快想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小語選擇防守十招,若能守住,她雖不能勝,看上去也是雖敗猶榮,若守不住,那丟人也隻是丟十招的人,至少避免了被自己反覆羞辱的局面發生。

不得不說,小姐在耍小聰明這一方面確實從不令人失望。

可那又如何呢?修道之途何其漫漫,她一時的小聰明或許會得到他人的誇獎、父母的寵溺,但總有一日,她必須走出父母溫暖的羽翼,去真正面對世界的殘酷,屆時纔是真正一分高下的時候。

“我同意。”

楚妙答應了下來。

她不想折小姐的顏面,心中卻對這些養尊處優的高門小姐更加輕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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