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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蘿衣認得蔣彥。

然而眼前溫和帶笑的蔣彥,顯然與她記憶裡的完全不同。

她與蔣彥之間,有過一段齟齬。約莫三十年前,師桓在不夜山舉辦兩千歲壽誕。

道君壽誕,天下宗門大能都前來賀壽,唯獨穿雲宗,來的人是少宗主蔣彥。

當時師蘿衣雖已有了少女模樣,卻還未成年。少年蔣彥年紀也不大,他看上去一派如玉,待人接物很是老成。

不夜仙山上,並沒有與師蘿衣同齡的孩子,衛長淵又總是在明幽山習劍,師蘿衣找不到玩伴。蔣彥容貌俊朗,溫柔知禮,講話風趣,他少時在蓬萊學藝,後來隨著師兄周遊列國,見多識廣。

他給師蘿衣講故事,做紙鳶,還帶她偷偷下山看人間燈會。

父親將她保護得太好,師蘿衣第一次認識到除了茴香以外的好朋友,也很高興。

後來,蔣彥說帶她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他臉上仍舊帶著溫和的笑,卻一把將師蘿衣推下了萬魔淵。

那段回憶,是師蘿衣少時最可怕的記憶之一。

她掉下萬魔淵後,一路逃跑,召出神隕刀,努力想要活下去。她遇見了許多可怕的魔物,它們有的要吃了她的身體,有的覬覦她的神魂。縱然她一直在戰鬥,可她年齡小,修為也低。最後一朵腥臭的魔花,將師蘿衣吞噬進去。

師蘿衣被困在花瓣中,花絲捆綁住她的手腳,毒液注入身體。她動彈不得,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魔花的養料。

師桓道君隻身跳下萬魔淵,一人斬殺數千魔物,尋找到了小女兒,把她帶回了家。

師蘿衣養了許久的傷。

後來,師桓問她:“穿雲宗把蔣彥送過來給你請罪,你要去看看嗎?”

她當然要去,她很想知道,為何對她那般好的朋友,會毫不猶豫將她推下萬魔淵。

師蘿衣看見了在大堂跪著的蔣彥。

少年身上血跡斑斑,衣衫襤褸,沒一塊好肉。顯然,穿雲宗怕觸怒道君,為表誠意,已將蔣彥折磨得不成人樣才送過來。

師蘿衣小臉蒼白,質問他:“為什麼?”

他唇角帶著血,卻仍是笑得溫和:“小蘿衣,好久不見。為什麼?沒有為什麼,我一時失手而已。”

這樣的謊言,任誰也不肯信。師蘿衣甚至覺得他口中的一時失手,是因為沒有害死她而惋惜。

穿雲宗把蔣彥壓來的長老,見他“死不悔改”,連忙把他的頭摁下去,要求他給師蘿衣道歉。

被脅迫的磕頭一聲接一聲,蔣彥卻始終不肯開口,眸中帶著淺淺的怨毒嘲諷之色。最後連師桓都看不下去,皺眉打斷:“夠了,帶回去好好管教責罰吧,別嚇著蘿兒。”

蔣彥臨走前,滿頭滿臉的血,他忽然看向師蘿衣,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聲。

“下次見你,我把做好的紙鳶帶給你?”

給、給什麼給!他是不是有病!

師蘿衣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一連幾日鬱鬱寡歡,後來才知道蔣彥為何會朝自己下手,道君給她解釋:原來蔣彥的父親,很早以前,也對南越綰蕁公主一見傾心。但蔣家隻是個小宗門,在公主嫁給道君後,蔣父被迫娶了蔣彥的母親。

蔣彥母親囂張跋扈,行事狠辣。她一心癡戀著夫君,對公主又恨又妒。

蔣彥是她下了藥,才懷上生下來的。蔣父越厭惡她,她就越折磨和夫君相貌極其相似的蔣彥。

十五歲以前,蔣彥在穿雲宗,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他的母親已近瘋魔,父親也從不管教他,身為少宗主,蔣彥卻幾乎是靠著同門的可憐接濟才長大。

癡迷不改的父親,癲狂折辱他的母親……他的恨意一日日滋生,從母親怨懟的話語中,他認定是綰蕁公主的存在導致他活得不似人樣。

前些日子,蔣彥母親去世,他若無其事帶著下屬來為師桓祝壽,這纔有了師蘿衣被推下萬魔淵的慘劇。

或許是他隱忍多年,終於有了報仇的能力,卻發現南越公主已然去世,世間之人恨無可恨,繼而報複公主的小女兒。

得知這段過往,道君也是一聲歎息,覺得那孩子可恨又可憐。他詢問蘿衣想要如何處置蔣彥。

“穿雲宗已對他用過鞭刑、仗刑。”頓了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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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又道,“還有剝皮之刑。”

年紀輕輕,蔣彥那一身皮囊,卻再也不可能恢複完好了。

師蘿衣聽得有點難受,不知為蔣彥,還是為自己。她用被子蓋住自己,半晌悶悶道:“他既然已經得到懲罰,我也沒什麼事,就這樣吧,爹爹,我再也不要看見蔣彥了。”

那還是她第一次結交的朋友,令她傷心又生氣。她覺得他可憐,又厭惡他的遷怒歹毒與不講理。

道君摸摸她的頭,表示安慰。他算是個心善寬宏之人,查清過往後,也沒有非要殺了蔣彥。

但從那以後,穿雲宗的任何弟子,再也不許踏入不夜仙山半步,師蘿衣便再也沒看見過蔣彥。

*

師蘿衣盯著面前的蔣彥,心裡隻覺毛骨悚然。

他輕輕笑道:“為何這般看著我?”

眼前的男子眸光清亮溫和,墨發半束,穿著人間教書先生一樣的青灰長袍。蔣彥撐著一把油墨紙傘,將師蘿衣遮住,伸手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兩人肌膚相觸,師蘿衣感覺到一股冰冷黏膩之感,她忍住不適,問他:“我這是在哪裡?”

若她沒記錯,蔣彥被施以剝皮之刑後,臉上已經留下傷痕,斷不可能如此完好。

如今眼前的蔣彥,已經是一隻不化蟾了。

“不化蟾”之所以叫不化蟾,是因為它們沒有完成執念,或者沒有被殺死前,不會輕易化成森冷的蟾蜍模樣。

它們保留著生前的記憶,甚至能運用身前的功法,就像常人那般生活著。直到他們不願再偽裝。

人形的不化蟾,遠遠比本體好應對。師蘿衣深知這個道理,因此不急著逼他顯出原形。

前世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並非蔣彥,而是衛長淵。當時師蘿衣不明所以,真以為是對自己關懷備至的長淵師兄,險些真的與他成了親。

後來“衛長淵”打鬥中變成不化蟾,也從未用過蔣彥的臉。師蘿衣心裡有個猜測,興許前世的“衛長淵”,也是眼前這個蔣彥所化。

她記得蔣彥好像是不化蟾的“首領”。

蔣彥聽她問這是哪裡,笑了笑:“還在生我的氣嗎,晌午我不過和珠兒多說了兩句話,你就氣得跑了出去。小醋包,你自己不會繡嫁衣,我才托珠兒為你繡。她今日隻是送嫁衣來,跟我回去吧,我們去試試嫁衣,嗯?”

師蘿衣越看蔣彥,越垂頭喪氣,或許那個說自己會帶來厄運的傳言是真的,她就這般倒黴。

那麼多不化蟾,偏偏她就遇上了最強的一個,前世變成長淵師兄來騙她,今生用自己的臉也不放過她。

要殺了不化蟾,必須找到他的死穴,一刀斬下他的頭顱,否則其餘傷害隻能不痛不癢,他輕而易舉就能恢複。師蘿衣知道蔣彥的頭顱藏在宅子裡,雖然危險,但她這邊危險,涵菽那邊就安全了,她隻好跟著蔣彥走。

“今晚要成親?”

“當然。”他笑著說,“我可不允許你反悔。”

“……”師蘿衣木著小臉,行吧,繞來繞去,還是得過這一關。如果接下來的發展沒錯,便是要她去試嫁衣,然後洞房之前,蔣彥無意間觸到她的脈搏,發現她並非處子之身,開始發瘋……

已經經曆第二輪,她對這種事就比較有經驗,早點走完流程,早點去救涵菽長老。

儘管師蘿衣始終沒有想通,為何變成不化蟾後,蔣彥最後的執念是要和自己成親,按照他的腦迴路,不應該殺了她纔對嗎?

又一想,蔣彥或許是想噁心死她、嚇死她、折磨死她,那就合理了。

多大的仇啊,他如此歹毒!

*

眼前強光之後,卞翎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杏林。

被龍脈養著的不化蟾,成長迅速。連造出的蜃境也如此逼真,彷彿在嘲笑他曾經的癡傻天真。

他低頭看自己,隱約能感覺到衣衫下,掩蓋的鮮血與碎骨。

與三年前一模一樣的場景,連衣衫上鬆紋都相差無幾。他養好傷,剛能下地走路,便去明幽山找她。

卞翎玉換上自己最體面的衣衫,掩蓋好自己的破碎身體。他當時一無所有,連生命與力量之源都已失去。但他那個時候許多東西都不懂,人會因為無知而無畏。

他在師蘿衣練刀的杏林待了整整七日。他的身體連凡人都不如,能偷偷去明幽山還是托了卞清璿的福。

他深知今後恐怕再難有這樣的機會,怕錯過了她,他就一步都不曾離開。久到衣衫變臟,骨刺從袖中不聽話地生出,等到模樣醜陋,骨頭髮疼,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卞翎玉終於見到了她,他還不知自己這樣會讓人覺得醜惡,想上前與他說話。

少女拎著裙襬,飛奔向另一個少年。

她姿容豔麗,像一朵輕飄飄落下的花,落在衛長淵的懷中。

“長淵師兄。”她聲如脆鈴,抱怨道,“我等了你好久!”

少年無奈的歎了口氣,把她拉到一旁,溫聲問她近來的功課。他語氣略微嚴厲,訓她貪玩不夠努力,然而隔著許多杏樹之後,卞翎玉輕而易舉便聽出衛長淵話中的關懷與愛意。

那個貴胄少年,一板一眼、卻又認真地規劃著小未婚妻的未來。縱然師蘿衣的父親沉眠,生死不知,不再高貴,他仍舊惦念著他們道侶大典。

他們坐在一起,吃衛長淵從人間為她帶來的小點心,說著兩小無猜纔會談論的天真話語。

卞翎玉冷冷看了一會兒,半晌,他蜷縮在一棵樹下,發疼的骨頭和茫然的心臟,哪個令他更難受,他已然分不清。

他隱約意識到自己應該離開,但七日七夜的等待,令他剛好的身子徹底垮掉,他發現自己站起來都很困難,臉上發疼,他抬起手,果然觸到了堅硬的鱗片。

臨近傍晚,天邊下起了小雨。衛長淵回去師門覆命,師蘿衣練了一會兒刀,發現了躲在樹下的他。

她輕輕“咦”了一聲,血色長刀指向他,擲地有聲:“不夜山怎會有怪物?”

卞翎玉咬牙,往後退了退,低下頭,掩蓋自己的臉。

他病骨支離,銀白骨刺無力生出,弄破了他的衣衫,醜陋而惶然地無處擺放。體面的衣衫早已變得肮臟不堪,再也看不出七日前的模樣。

那柄血紅的長刀,因為他的躲避,生生劃破了他的肩膀,香甜的血腥氣在空中蔓延。

少女嗅了嗅,困惑地收起刀,聲音也低下來:“不是妖氣,你不是妖物呀?”

見他始終低著頭不說話,身體微微發顫。她蹲下,以為他是初化形的精怪,面上露出愧疚,溫和地哄:“難道你是杏林中生出的精怪,就像茴香一樣?真對不起,我誤傷了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先給你治傷,你的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卞翎玉閉了閉眼,啞聲道:“別過來,走開。”

最後一絲尊嚴促使著他將骨刺豎起,強硬地驅離她。

待師蘿衣終於走遠,他撐著身子,手指幾乎死死陷入了泥地中。

雨越下越大,卞清璿撐傘找到了他。

少女低低一笑,溫柔地道:“哥哥,狼狽成這樣了呀。怎麼樣,對她說出你的心意了嗎。哎呀,我忘了告訴哥哥,小孔雀有心上人了哦,你方纔在這裡,可否看夠?很嫉妒吧,哦,你大抵還不懂嫉妒是什麼,就是方纔你覺得痛苦的滋味。”

她低低蠱惑:“反正你今生註定得不到,要麼,狠下心腸來殺了她罷?嗯?否則你這一生,都會沉浸在那種滋味裡。”

而今,卞翎玉清醒冷漠地看著事情重演。

杏林、快要變成“怪物”的自己。若沒有猜錯,很快,杏林深處便會出現一個少女。

這一次,不會再有衛長淵,師蘿衣註定會走向他。不化蟾繁育後代,最溫柔蠱惑的方式,便是化成心上人的模樣,在其體內產卵,把那人變成另一隻不化蟾。

若無心上人、或者被看破,纔會露出他們本來的猙獰面目。

果然,沒過多久,少女拎著裙襬走向了他。

她抬頭,微笑著看著他:“你一直在這裡等我嗎?”

骨刺絞下“她”的頭顱,卞翎玉冷笑了一聲,袖中骨刺飛出。

還當他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卞翎玉?他清醒得很,知道她此生不會來,永遠也不會。

地上顯出一隻死不瞑目的猙獰蟾蜍。

卞翎玉踩著它的皮囊過去,厭恨這東西能窺視自己的過去。想想師蘿衣此時與她的長淵師兄在做什麼,他心裡更是惱怒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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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衣練刀的杏林待了整整七日。他的身體連凡人都不如,能偷偷去明幽山還是托了卞清璿的福。

他深知今後恐怕再難有這樣的機會,怕錯過了她,他就一步都不曾離開。久到衣衫變臟,骨刺從袖中不聽話地生出,等到模樣醜陋,骨頭髮疼,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卞翎玉終於見到了她,他還不知自己這樣會讓人覺得醜惡,想上前與他說話。

少女拎著裙襬,飛奔向另一個少年。

她姿容豔麗,像一朵輕飄飄落下的花,落在衛長淵的懷中。

“長淵師兄。”她聲如脆鈴,抱怨道,“我等了你好久!”

少年無奈的歎了口氣,把她拉到一旁,溫聲問她近來的功課。他語氣略微嚴厲,訓她貪玩不夠努力,然而隔著許多杏樹之後,卞翎玉輕而易舉便聽出衛長淵話中的關懷與愛意。

那個貴胄少年,一板一眼、卻又認真地規劃著小未婚妻的未來。縱然師蘿衣的父親沉眠,生死不知,不再高貴,他仍舊惦念著他們道侶大典。

他們坐在一起,吃衛長淵從人間為她帶來的小點心,說著兩小無猜纔會談論的天真話語。

卞翎玉冷冷看了一會兒,半晌,他蜷縮在一棵樹下,發疼的骨頭和茫然的心臟,哪個令他更難受,他已然分不清。

他隱約意識到自己應該離開,但七日七夜的等待,令他剛好的身子徹底垮掉,他發現自己站起來都很困難,臉上發疼,他抬起手,果然觸到了堅硬的鱗片。

臨近傍晚,天邊下起了小雨。衛長淵回去師門覆命,師蘿衣練了一會兒刀,發現了躲在樹下的他。

她輕輕“咦”了一聲,血色長刀指向他,擲地有聲:“不夜山怎會有怪物?”

卞翎玉咬牙,往後退了退,低下頭,掩蓋自己的臉。

他病骨支離,銀白骨刺無力生出,弄破了他的衣衫,醜陋而惶然地無處擺放。體面的衣衫早已變得肮臟不堪,再也看不出七日前的模樣。

那柄血紅的長刀,因為他的躲避,生生劃破了他的肩膀,香甜的血腥氣在空中蔓延。

少女嗅了嗅,困惑地收起刀,聲音也低下來:“不是妖氣,你不是妖物呀?”

見他始終低著頭不說話,身體微微發顫。她蹲下,以為他是初化形的精怪,面上露出愧疚,溫和地哄:“難道你是杏林中生出的精怪,就像茴香一樣?真對不起,我誤傷了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先給你治傷,你的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卞翎玉閉了閉眼,啞聲道:“別過來,走開。”

最後一絲尊嚴促使著他將骨刺豎起,強硬地驅離她。

待師蘿衣終於走遠,他撐著身子,手指幾乎死死陷入了泥地中。

雨越下越大,卞清璿撐傘找到了他。

少女低低一笑,溫柔地道:“哥哥,狼狽成這樣了呀。怎麼樣,對她說出你的心意了嗎。哎呀,我忘了告訴哥哥,小孔雀有心上人了哦,你方纔在這裡,可否看夠?很嫉妒吧,哦,你大抵還不懂嫉妒是什麼,就是方纔你覺得痛苦的滋味。”

她低低蠱惑:“反正你今生註定得不到,要麼,狠下心腸來殺了她罷?嗯?否則你這一生,都會沉浸在那種滋味裡。”

而今,卞翎玉清醒冷漠地看著事情重演。

杏林、快要變成“怪物”的自己。若沒有猜錯,很快,杏林深處便會出現一個少女。

這一次,不會再有衛長淵,師蘿衣註定會走向他。不化蟾繁育後代,最溫柔蠱惑的方式,便是化成心上人的模樣,在其體內產卵,把那人變成另一隻不化蟾。

若無心上人、或者被看破,纔會露出他們本來的猙獰面目。

果然,沒過多久,少女拎著裙襬走向了他。

她抬頭,微笑著看著他:“你一直在這裡等我嗎?”

骨刺絞下“她”的頭顱,卞翎玉冷笑了一聲,袖中骨刺飛出。

還當他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卞翎玉?他清醒得很,知道她此生不會來,永遠也不會。

地上顯出一隻死不瞑目的猙獰蟾蜍。

卞翎玉踩著它的皮囊過去,厭恨這東西能窺視自己的過去。想想師蘿衣此時與她的長淵師兄在做什麼,他心裡更是惱怒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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