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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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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3

楚梨走了。

飛機直上雲端的那一刻,她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流淚。

她不知道這麼多年來自己到底為了什麼,戰戰兢兢,自卑多疑,錯事做時不覺錯,回頭去看,竟已經走偏那麼多,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如果這是愛,也太痛苦了。

“愛而不得,恨而無終,不喜歡孤獨,又無意繁華,像是一種瘋子的徹夜狂歡,又像是一種普通的無病呻吟,一直存活於這個時代,從未活於誰人的心中。”

城市變得模糊,縮成一團,一個黑點,最後,在視線裡消失不見。

這座承載她所有青春的城市,將永遠的,離她而去。

追溯源頭,她不過和萬千少女一樣,在穿校服的年紀,喜歡上一個站在街角抽菸的男孩。

**

一個月後,倪迦的酒吧開業。

她思來想去,自己還是不適合被人管,她也有點閒錢,不如自己做老闆。

開別的吧,她又沒經驗,酒店她也沒能力開,何況陳勁生還是這方面的大佬,倒不如開家小酒吧,她玩過那麼多場子,熟悉的也就剩這一塊了。

於是就開始著手乾,還是瞞著陳勁生的。

當晚人氣火爆,樊茵鎮場,又給她拉來一票盤順條亮的美女走秀表演,老闆娘更是美貌驚人,一襲火紅魚尾裙,遊弋於燈紅酒綠之中,吸引眾人目光。

宋彰跟陳勁生碰杯,笑著說:“你心真大,怎麼就答應她開酒吧的?”

陳勁生沉著臉,他答應過倪迦,不過度乾涉彼此的工作,他隻知道她不打算找工作了,準備開家店,哪知道她竟然開了家酒吧!

他最近忙新項目開發,會議太多的時候都直接住在公司,他以為冷落了她,沒想到她比他忙。

今晚開業,昨天晚上她才告訴他。

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有能耐。

陳勁生放下杯子,儘量逼自己忽視那些人看倪迦的眼神,說:“隨她開心。”

“不過還別說,倪迦確實有當酒吧老闆娘的氣場。”宋彰由衷的感慨一句,“我一直覺得她挺酷的。”

陳勁生冷著臉不說話。

他氣,氣又能怎麼辦?

他的女人,他喜歡看她自由自在的模樣,隻能隨她鬨,出了事他頂著。

倪迦不知什麼時候靠近,端一杯酒,停在他們左側吧檯,胳膊攀上他的肩,“帥哥,賞臉喝一杯?”

她今天開心,美便到了極致。烏黑長髮配窈窈一條紅裙,被迷幻幽深燈光勾勒出曼妙曲線,她頭歪著,圓潤珍珠耳環跟著搖曳,眼皮上畫著暈染深邃的眼影,豔而不俗。

陳勁生語氣淡薄:“老闆娘親自服務麼?”

“是啊。”倪迦往他臉旁湊,悠悠然道:“不給面子?”

他拿起面前酒杯,碰上她的,繼而仰頭,一飲而儘。

倪迦挑眉,“陳總好帥。”

他問:“什麼時候回家?”

“這才幾點?”倪迦扒著他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今兒開業第一天,我要守到最後關門。”

陳勁生深呼吸,問:“氣我?”

“誰氣你了?回去早也是一個人。”倪迦笑得跟朵花似的,“陳總今天不去公司開會了?”

他皺眉,“倪迦。”

她笑容不減,“這兒呢。”

宋彰看他倆一來一去的,氣勢誰也不輸誰,問:“你倆這是在吵架?”

倪迦哼了一聲。

陳勁生聲音下意識就放緩,“幾點關門,我陪你。”

“三點。”

“好。”

倪迦瞪他:“你明天不去公司?”

“去。”

“那你陪個屁啊。”

陳勁生攔住她的腰,手下用勁,“好好說話。”

**

夜場結束三點半,陳勁生真的就陪到了三點半。

倪迦安頓完員工,已經是淩晨四點,大街上空空蕩蕩,隻有夜裡的涼風夾雜著白日的灰塵。

倪迦被音樂聲震的耳朵還懵著,耳膜蓋了層布似的,他倆都喝了酒,不能開車,陳勁生的司機急匆匆趕過來,送他們回去。

回到家,倪迦踢掉高跟鞋,倒頭就栽進沙發,“累死了。”

陳勁生輕車熟路去廚房給她接了杯水,回到客廳,又把她東倒西歪的高跟鞋擺正,放上鞋架,坐到沙發裡,攬起她的肩,“起來,喝水。”

倪迦渾身放軟,靠在他懷裡,頭微微揚起,嘴巴去夠水杯。

她夠的費勁,陳勁生就喂她喝。

從上往下的角度,她睫毛又卷又翹,一顫一顫的,難得的乖順。

水珠從她唇角沿下去,晶瑩一顆,誘人犯罪。陳勁生眸光一暗,把水杯放在茶幾上,俯下身,唇瓣覆上去,輕輕磨著。

倪迦:“我就喝個水,你也能發情?”

陳勁生微微起身,鼻尖貼著她,“不想?”

“不想,太累了。”

“以後不許回家這麼晚,後半場找人替你看著。”

“我知道。”這纔剛開始,她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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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要多上點心的。

陳勁生又道:“這週五,時間空出來。”

倪迦睜開眼,“乾什麼?”

“到時候你會知道。”

他說完,胳膊伸過去,把她攔腰抱起來朝著臥室走,倪迦掐住他的胳膊,“不是,大哥,我說了我不想。”

她累的眼皮都快粘住了。

陳勁生不聽,她今天被多少人目光褻瀆,他那會兒就已經忍不了了。

倪迦做最後的掙紮,“陳勁生,馬上天亮了。”

“不睡了。”

他去扯她的衣服,說:“以後不許穿紅裙子。”

穿也隻能穿給他看。

……

週五下午,倪迦被陳勁生從床上拽起來。

她這一星期都日夜顛倒,晚上開店白天補覺,正一肚子起床氣,睜眼看到他的一瞬間,眼睛亮了。

倪迦半撐起身子,吹了個流氓口哨。

他如今大多時候穿正裝,嚴肅冷厲,眼底帶著倨傲,高不可攀。今天難得休閒,簡簡單單的白t恤黑褲,頭髮放下來,柔順搭在額前,少年感十足。

隻不過,肩頭比以前寬闊,露出來的胳膊一擺一動都是隆起的肌肉線條,他已是二十六歲的男人,遺憾的是,她未曾見證蛻變的過程。

他讓她收拾收拾,樓下等她。

倪迦專門搭了一身他的同款,白色短袖,下襬到腿根,隻露出一小節黑色熱褲,兩條細白的大長腿,腳上一雙和陳勁生的情侶款aj。

她把長髮紮成馬尾,飽滿的額,尖瘦的下巴,她高昂著脖子下樓時,像十九歲那年的倪迦向他走來。

樓下,陳勁生的助理林唯也在,今天他負責開車。

倪迦和陳勁生並排坐進後座,才問道:“到底要去哪兒?”

陳勁生說:“六中。”

“六中?!”倪迦從座位上直起身來,“去六中乾什麼?”

“演講。”

“你?”倪迦難以置信,“你腦子壞了?”

他怎麼可能喜歡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

“沒壞,你跟我一起去。”

倪迦想笑,“你上學那會兒哪有學生樣子?”

陳勁生看她一眼,“你有?”

“……”

倪迦靠回椅背,“我又不演講。”

“陳總給母校建了一棟圖書館,這次特邀回去,作為成功畢業人士給高三生演講。”前面開車的林唯解釋。

倪迦不說話了,她差點忘了,陳勁生學習成績好像挺好的,現在好像還挺有錢的。

林唯繼續說:“主要還是要維持一下正面形象,陳總最近有新項目。”

這還差不多。

一路開到六中,窗外的地形越來越熟悉,九年了,她沒想過還能再來這條街。

六中大門翻新過,校名換成金光閃閃幾個大字,刻在大理石上,彰示a市數一數二的頂尖中學,從外仍然能看到主樓上的校訓,八個大字,立於風中。

不變的是,校門口的流動商販,接孩子回家的家長,和來來往往的,擁有年輕面孔的學生。

時間的長河始終像前,而學生時代,永遠生生不息。

林唯將車停在校內停車場,下車後,兩人熟悉的走向學校禮堂。

林唯跟在兩人後面。

正值學生放學時間,校園裡四處是人,他們二人氣質出挑,俊男靚女走在一起,一路自然吸足眼球。

倪迦撞上好些女生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還有一聲格外響亮,“誰啊這是”,她尋聲去看,對方胳膊挽著閨蜜,染一頭和黑髮一比明顯偏棕的髮色,化著妝,校褲改成小細腿。

見倪迦看她,她不甘示弱的抬了抬下巴。

倪迦笑了一聲,在陳勁生耳邊說:“我當年是這樣麼?”

陳勁生沒理她這會兒的自我回憶,低頭跟學校的人發訊息。

林唯覺得有趣,上前一步,問:“倪小姐高中是什麼樣的?”

“乖乖女啊。”

林唯不信,“那陳總呢?”

“我們都叫他生哥。”倪迦笑眯眯的,“懂了吧。”

林唯還想再說什麼,被陳勁生冷冷打斷,“都閉嘴。”

**

禮堂內人滿為患,全是高三的學生。

前一秒還在不滿這個莫名其妙的演講占用他們的放學時間,下一秒,陳勁生上台,貨真價實的帥哥,禮堂陷入沸騰,女生舉起手機瘋狂拍照。

陳勁生的演講稿一看就是別人寫的,用官方一詞可以概括全部,無非是勉勵同學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即便是這樣的陳詞濫調,配上那張臉,那副嗓子,依然贏得滿堂喝彩。

倪迦坐在第一排,離校領導模樣的人遠遠的,她就算是畢業如此之久,一看見老師,還是膈應。

她在感慨,高中時候的陳勁生,就是個混混頭兒,她那時候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站在這個位置,作為成功人士發言,而那時候,她竟然還在他身邊。

演講結束,到學生提問環節,一問一答,倪迦用膝蓋都能想到是事先規定好的。

學校最愛搞這套形式主義。

直到話筒被一個女生搶過,她問:“師哥,你上高中最難忘的事是什麼?”

話音一落,場內的學生全都尖叫起來,氣氛被瞬間點燃。

陳勁生垂眸,就看到在座位上笑的幸災樂禍的倪迦。

他看她,低沉的嗓音緩緩從話筒裡流出:“我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回答,無疑是讓學生沸騰的。

學生中間,知道陳勁生的不多,自然也就不知道他身邊那些鶯鶯燕燕。

剛剛的話筒被另一女生搶走,聲音激動:“是女朋友嗎?”

陳勁生笑了一下。

答案不言而喻。

“那她成績也很好咯?”

“她?”陳勁生說:“倒數吧,沒關注過。”

“沒關注過哈哈哈哈……”

全場爆笑中,倪迦氣的想往台上扔雞蛋。

有學生立刻問:“那她和你考上一所大學了嗎?”

陳勁生停了一會,才淡聲道:“她畢業就出國了。”

“啊……”

一片唏噓。

倪迦覺得自己腦門上瞬間被扣了個渣女的帽子。

有人問:“那她現在呢?”

陳勁生抬頭,說:“在我身邊。”

女生的尖叫聲快要頂破天花板,前排的老師都無奈的笑,罷了,一群畢業生,偶爾鬨一次也是日後的回憶。

有同學搶過話筒,“是剛剛和你一起進來的女生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開始尋找倪迦的身影,而坐在前面幾排的人大聲呼喊:“在這裡——超級漂亮!”

倪迦捂住臉。

早知道她今天就該畫個大濃妝,一嘴一個小朋友!

“姐姐現在是什麼工作?”

陳勁生微笑:“開酒吧的。”

“哇——”

“好酷啊!”

這段愛情,跟他教科書版的成功道路似乎不太一樣,它更吸引他們,也更為傳奇。

“你們會結婚嗎?”

冷不丁的一聲,全場安靜了一瞬。

目光凝聚在陳勁生身上。

倪迦的呼吸也在頃刻間停住。

他們之間,自然而然的發展著,相處著,可是誰也沒有提過這個問題。

“會。”陳勁生用鄭重,又認真的語氣回答。

“這是我高中就認定的事情。”

……

演講結束,陳勁生婉拒了同校領導吃飯的邀請,倪迦一直在流淚,他沒心思做別的事。

已是夜晚時分,校園空了,他們並排走在操場上。

在這裡,他曾用一顆球狠狠砸過她,那是她回到六中,第一次碰到他。

後來,她逃課,她和他投籃,他輕輕鬆鬆從她頭頂蓋了帽,她幫宋彰一個忙,過來關心他,給他貼上創可貼。那個時候,她心裡沒有愛情,想的隻是離開。

還是在這裡,她練習跑步,發泄情緒,她壓抑的快要不知道怎麼繼續生活,他一把截停了她。她發熱的腦子才得以清醒。那天,楚梨說他喜歡她。

最後一次在這裡,是運動會。她第一次看到他在陽光下奔跑,賣力奔跑,全場呼喚他的名字,一聲一聲,叫進她的腦海裡。那一刻,她的心比他還要渴望一縷光,能將他照耀,為他驅逐黑暗,讓他真正的,活在這珍貴的燦爛人間。

他陪她跑過一場三千米,他對她說:

“向前跑,倪迦。”

她真的向前跑了。

跑過那麼久,她從未回過頭。

她從來不知道,他一直都跟在她身後。

“陳勁生,遇見我真的是錯的,我們的遇見就是錯的。”倪迦哭的一抽一抽。

“可能是吧。”陳勁生見她哭,自己卻是笑著的,“但我寧願一直錯下去。”

“你就沒有想過,如果我不回來,你要怎麼辦?”

“沒想過,你肯定會回來。”

“憑什麼?”

“因為你愛我。”

“那你呢?”

“我愛你。”他說。

從沒變過。”

……

“我在大地上留下的痕跡如同野草,沒有人看見它的生長,命運的蒼茫與青春的荒蕪,使意義匱乏和消失,沒有什麼是永恒的,我目光觸及的一切,都不值得進入生命。

我一動不動的身心勞累,無悲無喜的殫精竭慮。我住在自己的日子裡,月複一月,年複一年,可我無法對歲月表達感激,一如我不能窺測生活的疆域,我的悲慼都應該發生在地獄,卻冠以火宅的名義。於是,我不得不假裝喜歡月亮,因為太陽不會喜歡我,我偏愛著孤獨,卻又假裝活在人群中。”

她這一生,跌宕起伏,悲喜參半,但感謝命運,在她黯淡人生裡,多得有一人,以生命愛她,讓她窺見天光。

山前既相見,山後再相逢。

願所有心有羈絆的人,都能撥開這紛擾離亂的世間,一次又一次,重逢。

這俗世,總叫人陣痛。

但我們總會在某一時刻,找到人生的信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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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最愛搞這套形式主義。

直到話筒被一個女生搶過,她問:“師哥,你上高中最難忘的事是什麼?”

話音一落,場內的學生全都尖叫起來,氣氛被瞬間點燃。

陳勁生垂眸,就看到在座位上笑的幸災樂禍的倪迦。

他看她,低沉的嗓音緩緩從話筒裡流出:“我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回答,無疑是讓學生沸騰的。

學生中間,知道陳勁生的不多,自然也就不知道他身邊那些鶯鶯燕燕。

剛剛的話筒被另一女生搶走,聲音激動:“是女朋友嗎?”

陳勁生笑了一下。

答案不言而喻。

“那她成績也很好咯?”

“她?”陳勁生說:“倒數吧,沒關注過。”

“沒關注過哈哈哈哈……”

全場爆笑中,倪迦氣的想往台上扔雞蛋。

有學生立刻問:“那她和你考上一所大學了嗎?”

陳勁生停了一會,才淡聲道:“她畢業就出國了。”

“啊……”

一片唏噓。

倪迦覺得自己腦門上瞬間被扣了個渣女的帽子。

有人問:“那她現在呢?”

陳勁生抬頭,說:“在我身邊。”

女生的尖叫聲快要頂破天花板,前排的老師都無奈的笑,罷了,一群畢業生,偶爾鬨一次也是日後的回憶。

有同學搶過話筒,“是剛剛和你一起進來的女生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開始尋找倪迦的身影,而坐在前面幾排的人大聲呼喊:“在這裡——超級漂亮!”

倪迦捂住臉。

早知道她今天就該畫個大濃妝,一嘴一個小朋友!

“姐姐現在是什麼工作?”

陳勁生微笑:“開酒吧的。”

“哇——”

“好酷啊!”

這段愛情,跟他教科書版的成功道路似乎不太一樣,它更吸引他們,也更為傳奇。

“你們會結婚嗎?”

冷不丁的一聲,全場安靜了一瞬。

目光凝聚在陳勁生身上。

倪迦的呼吸也在頃刻間停住。

他們之間,自然而然的發展著,相處著,可是誰也沒有提過這個問題。

“會。”陳勁生用鄭重,又認真的語氣回答。

“這是我高中就認定的事情。”

……

演講結束,陳勁生婉拒了同校領導吃飯的邀請,倪迦一直在流淚,他沒心思做別的事。

已是夜晚時分,校園空了,他們並排走在操場上。

在這裡,他曾用一顆球狠狠砸過她,那是她回到六中,第一次碰到他。

後來,她逃課,她和他投籃,他輕輕鬆鬆從她頭頂蓋了帽,她幫宋彰一個忙,過來關心他,給他貼上創可貼。那個時候,她心裡沒有愛情,想的隻是離開。

還是在這裡,她練習跑步,發泄情緒,她壓抑的快要不知道怎麼繼續生活,他一把截停了她。她發熱的腦子才得以清醒。那天,楚梨說他喜歡她。

最後一次在這裡,是運動會。她第一次看到他在陽光下奔跑,賣力奔跑,全場呼喚他的名字,一聲一聲,叫進她的腦海裡。那一刻,她的心比他還要渴望一縷光,能將他照耀,為他驅逐黑暗,讓他真正的,活在這珍貴的燦爛人間。

他陪她跑過一場三千米,他對她說:

“向前跑,倪迦。”

她真的向前跑了。

跑過那麼久,她從未回過頭。

她從來不知道,他一直都跟在她身後。

“陳勁生,遇見我真的是錯的,我們的遇見就是錯的。”倪迦哭的一抽一抽。

“可能是吧。”陳勁生見她哭,自己卻是笑著的,“但我寧願一直錯下去。”

“你就沒有想過,如果我不回來,你要怎麼辦?”

“沒想過,你肯定會回來。”

“憑什麼?”

“因為你愛我。”

“那你呢?”

“我愛你。”他說。

從沒變過。”

……

“我在大地上留下的痕跡如同野草,沒有人看見它的生長,命運的蒼茫與青春的荒蕪,使意義匱乏和消失,沒有什麼是永恒的,我目光觸及的一切,都不值得進入生命。

我一動不動的身心勞累,無悲無喜的殫精竭慮。我住在自己的日子裡,月複一月,年複一年,可我無法對歲月表達感激,一如我不能窺測生活的疆域,我的悲慼都應該發生在地獄,卻冠以火宅的名義。於是,我不得不假裝喜歡月亮,因為太陽不會喜歡我,我偏愛著孤獨,卻又假裝活在人群中。”

她這一生,跌宕起伏,悲喜參半,但感謝命運,在她黯淡人生裡,多得有一人,以生命愛她,讓她窺見天光。

山前既相見,山後再相逢。

願所有心有羈絆的人,都能撥開這紛擾離亂的世間,一次又一次,重逢。

這俗世,總叫人陣痛。

但我們總會在某一時刻,找到人生的信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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