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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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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拿出偷來的神公衣袍,袍子展開後,裡面還有一支神公手裡拿著的柺杖。

他吹了一聲口哨,將黑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帽簷垂落,遮住了他的眉眼,最後遮住了他挑起來的唇角。

*

半個小時過去了。

花狸還在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按理說人類會有一種他們特有的屬於活人氣息的味道,但這半個小時裡,他靈敏的鼻子聞到的味道卻很斑駁。

兩個人類的氣息逐漸變淡,好似是被遮蓋了一般,難道是死了,或者是離開了地洞?

花狸慢慢地在地洞中走著,情緒越來越煩躁。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但他卻連想都沒想,就將那一種可能拋在腦後。

雌性毒尾蠍的血水飽含陰氣,可以暫時遮掩住人類身上的活人氣息。

但整個地洞的雌性毒尾蠍,都被拿來給主人固魂守陰用了,好讓主人殘缺的靈魂更加凝實,得以和神像的身體更為貼合。

人類又能去哪裡得到雌性毒尾蠍的血水呢?

花狸剛剛這樣想完,就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他警覺地瞬間回頭,看到了一身黑袍,手裡拿著柺杖的主人。

主人身上還有雌性毒尾蠍的味道,花狸立刻恭敬地道:“主人。”

“嗯,”主人的語氣是一貫的漫不經心,平淡的字眼裡隱藏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危險感,“花狸,你還沒找到神像。”

主人略微壓低著聲音,花狸本該注意到這個細節,但他此時卻被主人話裡的內容嚇得渾身僵硬,他握緊雙手,低聲道:“是。”

主人好像是笑了一下,又慢條斯理地道:“也沒找到你要找的人類。”

花狸:“……是。”

黑袍下的江落模仿著池尤的口吻,他輕輕地握了握柺杖,黑布包裹著的修長手指摩挲了下柺杖頂端,一舉一動間都飽含著令人不敢直視的深意。他略顯無趣地道:“還要我給你們收拾殘局。”

“對不起,主人,”花狸急切地道,“我不知道那個人類怎麼這麼能躲,她的氣息全部消失不見了——”

他還沒有說完,江落就伸出了一根手指,隔著帽子放在唇前,“噓。”

花狸閉嘴,汗珠已經順著鬢角滑落。

“走吧,我帶你去找神像,”江落越加散漫地道,“見到神像之後,花狸,希望你能讓我看到你在這幾年內的進步。”

花狸眉心一跳,上前跟上江落,“我會的,主人。”

他暗暗下定決定,不管神像獻沒獻祭成功,他都不會讓主人動手,親自製伏神像。

江落半點也不慌地帶著花狸往神像的方向走去。

他在引走神像時,用的是陰陽環上一道金色符文化作的老鼠。老鼠一直沒有被他收回去,這會兒正帶著神像朝他們的方向趕來。

江落腳步不急不緩,甚至有些紆尊降貴。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池尤,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池尤的性格。隻要將聲音壓低,姿態隨心所欲一些,態度冷漠輕世一些,就絕對不會有人從外表發現他們的異同。

就比如花狸。

花狸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池尤了,此時走在江落身邊,他隻覺得冷汗淋漓,卻怎麼也不會想到,這黑袍下方的其實隻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類。

花狸很緊張,他聲音緊繃著打斷沉默,“主人,地洞裡還有很多鬼魂,他們想要成為您的手下。”

江落挑挑眉,“哦?”

“他們雖然實力不算很好,但勝在數量多,”花狸道,“這裡已經是個名副其實的鬼窩。”

江落手上的柺杖一頓,又不動聲色地道:“嗯。”

花狸反倒越說越多,“主人,你想收下他們嗎?”

花狸將其中幾個厲害的鬼魂一一介紹了一遍。

江落記在了心裡,慢悠悠道:“不急。”

很快,他們前方就傳來了轟隆隆的神像腳步聲。

花狸歎服道:“不愧是主人。”

他有意在分別幾年的主人面前展現他的實力。因此,在佛像還沒奔到他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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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時,花狸就飛速迎了上去。

前方很快傳來了聲音猛烈的打鬥聲。

江落緩緩走上前,停步在黑暗之中,慢條斯理地看著花狸和神像的打鬥。

神像是個邪神,雖然沒有複活,但實力卻不容小覷。要是花狸和滕畢一起對上神像,自然是輕易能夠獲勝。但花狸這會獨自應對神像,難免有些吃力。

不過即便這麼吃力,他也不敢露出一分退意,生怕徹底讓主人失望。

兩個非人的東西戰得你來我往。江落站在黑暗中看了片刻,露出了無聲的大笑。

他悄然無聲地離開了這裡,趁著這會,去見一見那些想要成為池尤手下的鬼魂。

池尤冒充神公的時間很短,也隻在地洞中待了短短片刻的時間。但他的氣息和樣貌已經很有威懾,江落披著黑袍,支著柺杖,陰陽環微微發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邪物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就退避了三舍。

他走到了熟悉的四條路的分叉口處。

按花狸所說,除了第一條,其餘的三個洞口裡面都住滿了凶神惡煞的厲鬼。

江落輕輕彈了彈衣袍,緩步走了進去。

*

池尤還在池水中泡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嘴角也越來越高,正在這時,他讀取到了廖斯的想法。

廖斯道:“主人,您在嗎?”

若是平常,池尤不會搭理這樣的問話,但他今天的心情實在是好,難得回了一句:“怎麼?”

廖斯很快回道:“我在二十二個參賽者中選好了一個做我新身體的人了。”

池尤慵懶道:“誰。”

“江落,”廖斯興高采烈地道,“主人,他非常適合做我的下個身體!”

深土村的一間沒人的房屋裡,廖斯眼含熱切地看著桌上的八卦儀。

八卦儀內,二十二根頭髮灌入了炁,正在彼此撕咬,此時隻剩下了兩根頭髮還在劇烈對抗著。

一根是祁野的頭髮,一根是江落的頭髮。

“當然啦,我又為您找到一個適合您的新身體,或者是一個新傀儡,”廖斯隨手擺弄了一下祁野的頭髮,笑眯眯道,“這個人的靈體不錯,您一定會很喜歡。”

池尤卻道:“不行。”

廖斯一愣,隨即就假哭道:“主人,為什麼?”

“除了江落,”池尤慢條斯理地道,“其他人都可以。”

廖斯可惜地道:“好吧,我知道了。”

短暫的對話結束後,池尤的指尖繼續緩慢敲擊著石壁。

為什麼江落不行?

因為他實在想象不到,黑髮青年那雙明亮含著火光的眼睛,如果換了另外一個人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憤怒的、不屈的、挑釁的,眼尾掃過池尤,那樣輕易能惹起他的興味的眼神。

惡鬼笑了笑。

啊,時間也快到了。

他馬上就可以去找他的小獵物了。

*

江落滿意地重新回到了花狸和神像戰鬥的地點。

他來的時候,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花狸雖然有些勉強,但到底還是拚著兩敗俱傷的結局,將神像製伏了。

他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骨頭斷了好幾根,鮮血侵濕了土壤,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動彈不了一根手指,和滕畢之前的慘狀相差不離十。

看到主人的黑袍在接近時,花狸著實鬆了一口氣,“主人。”

他咳了咳,艱難地道:“我將神像壓製住了。”

主人往神像看去。

神像躺在地上,沒有了分毫動靜。石塊似的身上有數道蜘蛛紋似的裂痕,一道最大的裂痕就在神像的腦袋上,幾乎要將神像的腦袋洞穿。

花狸吐出一口鮮血,“主人……”

“我看到了,”他的主人低低地、緩緩地道,“你做的很好。”

聲音裡面的笑意越來越深,屬於江落本來的音色也越來越濃重,他還在學著池尤的語調,不倫不類道:“你真的太棒了。”

花狸猛得瞪大了眼睛。

披著黑袍的人走到了他的面前,裹著黑布的手攥著柺杖,另外一隻手上卻纏繞著符文組成的鞭子,黑袍人單膝蹲下身,用鞭子輕柔地纏上了花狸的脖子。

人類的面容從黑袍中露了出來,五官淩厲不失靡豔的人類似笑非笑道:“不是說很輕易就能殺掉我的嗎?”

花狸又驚又怒,爪子撐在地上,強行要起身,“你——”

江落勒緊了繩子,“噓”了一聲,輕聲細語地道:“花狸,我真的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這個神像報仇。”

花狸被拽得重新摔在地上,他臉色鐵青,看著江落的眼神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

江落還嫌不夠似的,低聲笑了起來,“連你的主人和別人冒充的主人都分不清,我看你對池尤也沒有多少忠心。不如棄暗投明,也來當我手裡的一條探路的狗怎麼樣?”

略帶嘲諷的話,將花狸之前諷刺滕畢的話原樣奉還。

花狸胸口一窒,尖利的指甲插入掌心的肉裡,氣急攻心之下,他又吐出了一口血。

江落用巳蛇纏住花狸,起身走到了神像旁。

他拿著金色符文化成的匕首,毫不猶豫刺入神像的左腿上,一連紮出了五個窟窿還不夠,又不眨眼地再紮出了五個。

神像似乎還能感覺到疼,嬰兒似的尖聲在山洞中迴響,但他連尖叫時,嘴巴都是微笑的緊閉形狀。江落注意到了,他喃喃自語的拿著匕首靠近神像的嘴巴,“你嘴巴裡難道還藏著什麼東西?”

他用力撬開神像的嘴,神像的嘴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一個橢圓形的類似心臟的石頭來。

江落小心地將石頭拿出來,放在金光下仔細地打量。

石頭上佈滿了數根細細凸出的線,像是心臟上纏繞著的血管筋脈。江落若有所思地想,這難道是神像的心臟?

他將這東西收了起來,拉著捆著花狸的鞭子,拖著他去找池尤。

花狸一路被亂石顛得傷勢更重,他臉上的面具都要掉下來了,花狸喘著粗氣,虛弱地罵道:“卑劣的人類!”

江落側頭朝他燦爛一笑,更加用力地將他在地面上拖行。

*

他們到的時候,池尤正從水中出來。

蒼白優雅的惡鬼渾身赤.裸,背後的鬼紋猙獰鮮活。他聽到聲音,悠悠然地回頭看去。

就看到自己的手下狼狽萬分地被江落掐著脖子拽到了他的面前。

惡鬼略微挑了挑眉,悶悶地笑了,“花狸,我早就說過,你小瞧了他,是會被反咬一口的。”

隨著他的話,惡鬼身上包裹住了一層黑霧,黑霧散開後,惡鬼又穿上了那一套熟悉的西裝三件套。

花狸屈辱地道:“主人,我知道錯了。”

皮鞋蹭亮,惡鬼一步步走向江落,在距離江落五步遠時停住,他饒有興致地問:“你想用花狸的命來換你的命?”

“不,”黑髮青年冷酷地道,“我用他的命,來換滕畢的命。”

惡鬼這才露出了幾分驚訝。

他伸出手,黑霧攥著滕畢的脖子送到了他的手中。昏迷不醒的滕畢勉強睜開半隻腫起的眼睛,從鮮血模糊中看著江落。

“朋友,快,”他用力地道,聲音卻格外的小,“快跑。”

惡鬼感歎地道:“看他這個模樣,江同學是不是難過極了?”

江落平淡地道:“還好。不過我要的是能活下去的他,而不是這樣半死不活的他。”

惡鬼沉吟一聲,“你想帶他走?”

“怎麼會,”江落笑了,“他是你的人,我為什麼要帶他走?我隻是用這傢夥的命。”

他拽了拽手中的繩子,被扼住脖頸的花狸悶哼一聲,江落直勾勾看著池尤,冷笑道:“換你把他救活。至於他去哪裡,我為什麼要管?”

池尤手掌收緊,不疾不徐地道:“那我偏偏要殺了他呢。”

“那就殺吧。”江落毫不猶豫地道。

惡鬼有些驚訝地“唔”了一聲。

黑髮青年露出一個笑容,他摸小狗一樣的摸了摸花狸的頭髮,笑意晏晏地道:“除非,你想同時失去兩個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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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隻手上卻纏繞著符文組成的鞭子,黑袍人單膝蹲下身,用鞭子輕柔地纏上了花狸的脖子。

人類的面容從黑袍中露了出來,五官淩厲不失靡豔的人類似笑非笑道:“不是說很輕易就能殺掉我的嗎?”

花狸又驚又怒,爪子撐在地上,強行要起身,“你——”

江落勒緊了繩子,“噓”了一聲,輕聲細語地道:“花狸,我真的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這個神像報仇。”

花狸被拽得重新摔在地上,他臉色鐵青,看著江落的眼神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

江落還嫌不夠似的,低聲笑了起來,“連你的主人和別人冒充的主人都分不清,我看你對池尤也沒有多少忠心。不如棄暗投明,也來當我手裡的一條探路的狗怎麼樣?”

略帶嘲諷的話,將花狸之前諷刺滕畢的話原樣奉還。

花狸胸口一窒,尖利的指甲插入掌心的肉裡,氣急攻心之下,他又吐出了一口血。

江落用巳蛇纏住花狸,起身走到了神像旁。

他拿著金色符文化成的匕首,毫不猶豫刺入神像的左腿上,一連紮出了五個窟窿還不夠,又不眨眼地再紮出了五個。

神像似乎還能感覺到疼,嬰兒似的尖聲在山洞中迴響,但他連尖叫時,嘴巴都是微笑的緊閉形狀。江落注意到了,他喃喃自語的拿著匕首靠近神像的嘴巴,“你嘴巴裡難道還藏著什麼東西?”

他用力撬開神像的嘴,神像的嘴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一個橢圓形的類似心臟的石頭來。

江落小心地將石頭拿出來,放在金光下仔細地打量。

石頭上佈滿了數根細細凸出的線,像是心臟上纏繞著的血管筋脈。江落若有所思地想,這難道是神像的心臟?

他將這東西收了起來,拉著捆著花狸的鞭子,拖著他去找池尤。

花狸一路被亂石顛得傷勢更重,他臉上的面具都要掉下來了,花狸喘著粗氣,虛弱地罵道:“卑劣的人類!”

江落側頭朝他燦爛一笑,更加用力地將他在地面上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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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的時候,池尤正從水中出來。

蒼白優雅的惡鬼渾身赤.裸,背後的鬼紋猙獰鮮活。他聽到聲音,悠悠然地回頭看去。

就看到自己的手下狼狽萬分地被江落掐著脖子拽到了他的面前。

惡鬼略微挑了挑眉,悶悶地笑了,“花狸,我早就說過,你小瞧了他,是會被反咬一口的。”

隨著他的話,惡鬼身上包裹住了一層黑霧,黑霧散開後,惡鬼又穿上了那一套熟悉的西裝三件套。

花狸屈辱地道:“主人,我知道錯了。”

皮鞋蹭亮,惡鬼一步步走向江落,在距離江落五步遠時停住,他饒有興致地問:“你想用花狸的命來換你的命?”

“不,”黑髮青年冷酷地道,“我用他的命,來換滕畢的命。”

惡鬼這才露出了幾分驚訝。

他伸出手,黑霧攥著滕畢的脖子送到了他的手中。昏迷不醒的滕畢勉強睜開半隻腫起的眼睛,從鮮血模糊中看著江落。

“朋友,快,”他用力地道,聲音卻格外的小,“快跑。”

惡鬼感歎地道:“看他這個模樣,江同學是不是難過極了?”

江落平淡地道:“還好。不過我要的是能活下去的他,而不是這樣半死不活的他。”

惡鬼沉吟一聲,“你想帶他走?”

“怎麼會,”江落笑了,“他是你的人,我為什麼要帶他走?我隻是用這傢夥的命。”

他拽了拽手中的繩子,被扼住脖頸的花狸悶哼一聲,江落直勾勾看著池尤,冷笑道:“換你把他救活。至於他去哪裡,我為什麼要管?”

池尤手掌收緊,不疾不徐地道:“那我偏偏要殺了他呢。”

“那就殺吧。”江落毫不猶豫地道。

惡鬼有些驚訝地“唔”了一聲。

黑髮青年露出一個笑容,他摸小狗一樣的摸了摸花狸的頭髮,笑意晏晏地道:“除非,你想同時失去兩個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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