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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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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馮厲就讓江落搬著凳子來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的雪地被清理得很乾淨,陽光明豔,光線很好。江落堪稱是雀躍地在馮厲面前坐下,披上毛巾之後,伸手將黑髮撩起全部梳理到背後,護好攝魂墜。

白皙的手指在髮絲中穿梭,天鵝頸在遮擋中若隱若現。馮厲低著頭看他,散亂的頭髮彙集到了一起,有一些頗為雜亂。

他索性伸出手,幫弟子梳理頭髮。

戴著玉扳指的成熟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將被靜電引飛的髮絲一束束理得平整。

一旁是站著看熱鬨的殯葬店老闆,他提供了一把剪刀,“江落,你想要剪多短?”

江落側頭去看自己的脊背。

大半年的時間,他的頭髮越來越長了,瘋長似的,已經從肩膀下方快要到了肩胛骨下。本來就挺不方面,全靠著江落的帥氣撐起這頭長髮,現在變得更不方便了。

他隨口道:“全剪了吧。”

殯葬店老闆咋舌,“全剪是什麼意思?”

江落提議道:“寸頭?”

他覺得寸頭的他一定會更好看。

馮厲難得抿起了唇。

江落這頭長髮從來沒被他多麼愛惜地照顧過,但髮質卻極好,像是一段綢緞般光滑漂亮,滴了人蔘精的眼淚後,又在原本就好的層次上猛得升了一大截,也長了一大截。這麼好的頭髮,就這樣剪掉也太過可惜。

他攏了攏髮絲,拿起剪刀,從髮絲最下方乾淨利落地下了第一刀。

“哢嚓”,碎髮掉在了地上。

江落聽著這悅耳動聽的聲音,在無人看到的角度,露出一抹愉快的笑。

平時他想剪頭,總有池尤來橫插一手,現在池尤進不來山頂,他沒辦法了吧?

哈哈哈哈哈,江落簡直快要大笑出聲,暢快!

馮厲頭一次做給別人做剪髮的事情,但卻下手很穩。即便殯葬店老闆一直在旁邊空口指揮他“哎左邊有點長……不不不右邊又有點突出了……側面側面”也沒有影響到他。

他很快就停下了手,“好了。”

“好了?”這也太快了,江落回頭一看,就見到沒有短上多少的長髮再一次囂張地滑到了他的肩頭,“……”

馮厲暗含滿意的聲音響起,“不錯。”

“是不錯,”殯葬店老闆捧場道,“總比寸頭要好看多了。”

江落默默地低頭一看,地上掉落的頭髮隻有五厘米那樣的長度,與其說是剪髮,不如說是修理。

要不是還記得現在艸著人淡如菊的人設,江落就差點忍不住自己上手了。

殯葬店老闆將地上的頭髮給燒了,瞧見江落要笑不笑的樣子,湊上去道:“頭髮長一點好,正好能遮住攝魂墜。你的師父和宿命人都不是會注意這種小事的人,遮住了就不會去問。”

後方,馮厲看著他們親近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

江落和紀鷂子的關係似乎比他這個正經師父還要來得親熱。

胡鬨這麼一通,也到了清洗汙穢的時間。之前都是江落一個人過去,今天多了馮厲和殯葬店老闆兩個人。

宿命人果然已經等在泉池邊,在見到宿命人的那一刻,馮厲的面色就變得更為冷凝。殯葬店老闆低著頭,儘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氣氛有些壓抑,宿命人卻好像沒有察覺到一樣,毫不意外地道:“你們來了。”

馮厲沒有和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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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直接道:“為什麼要他泡小泉池。”

他將江落送進連家,隻是想普通地清洗他身上被惡鬼侵占後的汙穢。

馮厲一開口,殯葬店老闆和微禾道長都不敢說話。宿命人卻沒有生氣,笑著道:“他身上的汙穢太重,山下的水洗不清他。”

江落靜靜地看著這兩個人。

馮厲眼中譏誚劃過,“你在裡面滴了你的血。”

宿命人溫聲解釋,“這樣對他會更好。”

頓了頓,宿命人又道:“你很久沒有上山了,要是不放心,就和江落一起洗上一次,也把你這些年的臟汙給洗一洗。”

聞言,馮厲看向了小泉池,他沉默不語片刻,淡淡道:“就這樣吧。”

說完,他便抬步進了池子裡。

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隻有江落一個人裹著羽絨服,穿得最像個普通人。馮厲今日是一身黑底白鶴唐裝,他在下水之後,從身側緩緩溢位幾分淡色的汙濁,又被泉池淨化得一乾二淨。江落見狀也脫了外衣下到熱水中。

他身上的汙濁相比於馮厲可厲害得多了。哪怕是馮厲後,表情也露出幾分訝然。

宿命人遠遠站在池邊,說話聲從水霧之中穿過,“如果沒有我的血,他身上的汙濁永遠也洗不清。”

馮厲轉了轉玉扳指,嘴角嘲諷挑起,“宿命人為我弟子儘心儘力,天師府不勝感激。”

馮厲這人一直有些機鋒,今天全對著宿命人毫不留情。江落總覺得馮厲和宿命人之間也藏了點事。

他眼睛轉了轉,馮厲雙手背在身後,轉頭對他道:“找處地方泡著。”

他不像是自己來潔淨身體,反倒像是來監督江落一般。江落在熟悉的地方坐下,開始觀察著水面,看一看攝魂墜的效果。

耳旁的幾縷黑髮被水霧打濕,黏黏膩膩地滴答著水。江落看到來自自己身上的黑水不斷被淨化逼退,但神智卻沒有被影響多少。

正當他看得專心的時候,馮厲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耳朵上掛的是什麼?”

江落收回眼看去,高大的男人站在霧氣之中,微微蹙眉,似乎對他耳朵上憑空多了一個東西而不悅。

殯葬店老闆分明說過馮厲和宿命人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但看馮厲這個表情,他何止是在意,他都要動怒了。

差點忘了,馮厲可是掌控欲十足的人。但江落隻是他的弟子而已,弟子耳朵上多了一個耳墜,他做師父的管什麼管?

江落緩緩挑起唇,被水霧浸濕的唇好似塗了層紅潤的花汁,他輕輕笑了,“朋友送的耳墜,我覺得戴起來很好看,先生,您覺得呢?”

說著,他似乎覺得不夠。又側過頭,用戴著攝魂墜的左耳對著馮厲,伸手將礙眼的碎髮勾到耳後,露出了白皙瘦削的耳朵。

耳垂被穿過了一個洞,江落戴耳墜的手法狠辣,雖沒浪費多少血液,但這會兒的耳洞卻有些微微腫起,泛著漲血的紅。

馮厲看著他的耳墜,神色莫名。

江落還在自若地笑著,“正好過半個月就是我的生日,朋友送的禮物,都是心意。”

他可沒說謊,原身就是在冬天新年期間出生的。

馮厲道:“生日?”

他伸出手,在江落猝不及防間碰上了攝魂墜。

手指從吊穗間一一撥過,江落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便恢複如初,“弟子的生日就在一月份。”

江落原本想要用攝魂墜看一看宿命人的內景,但誰知道馮厲中途插了一腳。但馮厲也是個不錯的人選,江落也挺想知道他的內景是什麼。

江落抬頭看著馮厲,對上那雙深沉的雙眼之後,他大腦空白一瞬,靈魂好像脫殼而出,在攝魂墜的幫助下,進入到了馮厲的內景之中。

眨眼之間,江落就好像身處在了另一個空間,渾身輕飄飄得沒有實感。江落低頭看了看雙手雙腳,為這奇妙的感覺感歎了幾秒,才抬頭往周圍看去。

空白一處的內景中,隻存在著一個偌大的天師府。

該說不愧是馮厲嗎?果然將天師府看得最重。

江落本能地知道攝魂墜隻能讓他看到別人的精神圖景三分鐘。他沒有多耽擱時間,快速往自己最好奇的地方跑去。

——那個禁閉室底下關著的女鬼!

江落的速度飛快,禁閉室在天師府極其偏僻的位置,如果他再不快一點,估計跑到那裡就到了時間。

他在心裡默默數著數,一分半鐘後,江落成功跑到了禁閉室裡。禁閉室的大門被鎖,江落一腳踹開門,來到了熟悉的通風管道處。

江落的眼神發亮,即將探究到天師府秘密的興奮徹底點燃了他的激情,他用同樣的方式踹開了通風管道的入口,彎腰往裡面爬去。

還有最後一分鐘。

江落加快速度,利落地找到了一個房間的透氣口處,他將透氣口蓋拆下,從透氣口跳進了被藏匿得極深的地下室中。

黑髮青年瀟灑著地,他拍了拍手,迅速往周邊看去。

角落裡,一個衣服破舊、頭髮雜亂的瘋女人手上烤著鎖鏈。她愣愣地看著江落,手指甲尖利,藏著黑色的淤泥。這間房間裡的味道難聞極了,地上到處都是垃圾和烏黑一團的泥濘,牆上青苔和黴菌斑斑點點,散發著一股過潮的黴味。

江落飛速打量完一遍後,就目標明確地走到了瘋女人的面前。他無視瘋女人不斷大張著要咬他的嘴和發瘋似朝他揮舞的手腳,將女人亂成一團的頭髮撩開,抬起她的頭看清她的樣貌。

這個女人臉被毀了一半,形貌可怖駭人。但眉眼之間,卻有幾分熟悉的影子。

“你——”你是誰。

這句話還沒說完,江落眼前又是一白,下一瞬,和他對視的人變成了馮厲。

臭味消失不見,泉水味撲面而來。

他從馮厲的內景中出來了。

馮厲似乎什麼也沒察覺到,他淡淡地收回手。但手卻突然被江落握住。

江落專注地看著馮厲,他拉著馮厲的手,輕輕道:“先生。”

馮厲被他拉得需要彎下腰,他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竟然真的順著江落的力氣彎下了腰。

江落那張英氣混雜著豔麗,漂亮逼人的面孔就這麼映入了馮厲的眼中。

水珠從江落的眉梢垂落,滑出來的蜿蜒痕跡一清二楚,像逐漸暈染開來的水墨。

等到兩個人的距離近得隻剩最後一寸手臂時,江落不再拉近馮厲。

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馮厲,好似馮厲是他此刻唯一能看在眼中的人,眼眸灑入金屑似的璀璨。逐漸,他的唇角挑起,有幾分一晃而過的惡意在其中消失不見。

“先生,”他淡然一笑,讚歎似地道,“您的眉眼長得真好看。”

笑意轉深。

原來那個被關起來的瘋女人。

是馮厲的母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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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要用攝魂墜看一看宿命人的內景,但誰知道馮厲中途插了一腳。但馮厲也是個不錯的人選,江落也挺想知道他的內景是什麼。

江落抬頭看著馮厲,對上那雙深沉的雙眼之後,他大腦空白一瞬,靈魂好像脫殼而出,在攝魂墜的幫助下,進入到了馮厲的內景之中。

眨眼之間,江落就好像身處在了另一個空間,渾身輕飄飄得沒有實感。江落低頭看了看雙手雙腳,為這奇妙的感覺感歎了幾秒,才抬頭往周圍看去。

空白一處的內景中,隻存在著一個偌大的天師府。

該說不愧是馮厲嗎?果然將天師府看得最重。

江落本能地知道攝魂墜隻能讓他看到別人的精神圖景三分鐘。他沒有多耽擱時間,快速往自己最好奇的地方跑去。

——那個禁閉室底下關著的女鬼!

江落的速度飛快,禁閉室在天師府極其偏僻的位置,如果他再不快一點,估計跑到那裡就到了時間。

他在心裡默默數著數,一分半鐘後,江落成功跑到了禁閉室裡。禁閉室的大門被鎖,江落一腳踹開門,來到了熟悉的通風管道處。

江落的眼神發亮,即將探究到天師府秘密的興奮徹底點燃了他的激情,他用同樣的方式踹開了通風管道的入口,彎腰往裡面爬去。

還有最後一分鐘。

江落加快速度,利落地找到了一個房間的透氣口處,他將透氣口蓋拆下,從透氣口跳進了被藏匿得極深的地下室中。

黑髮青年瀟灑著地,他拍了拍手,迅速往周邊看去。

角落裡,一個衣服破舊、頭髮雜亂的瘋女人手上烤著鎖鏈。她愣愣地看著江落,手指甲尖利,藏著黑色的淤泥。這間房間裡的味道難聞極了,地上到處都是垃圾和烏黑一團的泥濘,牆上青苔和黴菌斑斑點點,散發著一股過潮的黴味。

江落飛速打量完一遍後,就目標明確地走到了瘋女人的面前。他無視瘋女人不斷大張著要咬他的嘴和發瘋似朝他揮舞的手腳,將女人亂成一團的頭髮撩開,抬起她的頭看清她的樣貌。

這個女人臉被毀了一半,形貌可怖駭人。但眉眼之間,卻有幾分熟悉的影子。

“你——”你是誰。

這句話還沒說完,江落眼前又是一白,下一瞬,和他對視的人變成了馮厲。

臭味消失不見,泉水味撲面而來。

他從馮厲的內景中出來了。

馮厲似乎什麼也沒察覺到,他淡淡地收回手。但手卻突然被江落握住。

江落專注地看著馮厲,他拉著馮厲的手,輕輕道:“先生。”

馮厲被他拉得需要彎下腰,他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竟然真的順著江落的力氣彎下了腰。

江落那張英氣混雜著豔麗,漂亮逼人的面孔就這麼映入了馮厲的眼中。

水珠從江落的眉梢垂落,滑出來的蜿蜒痕跡一清二楚,像逐漸暈染開來的水墨。

等到兩個人的距離近得隻剩最後一寸手臂時,江落不再拉近馮厲。

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馮厲,好似馮厲是他此刻唯一能看在眼中的人,眼眸灑入金屑似的璀璨。逐漸,他的唇角挑起,有幾分一晃而過的惡意在其中消失不見。

“先生,”他淡然一笑,讚歎似地道,“您的眉眼長得真好看。”

笑意轉深。

原來那個被關起來的瘋女人。

是馮厲的母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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