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記》 057

僵持

翌日。

“你們是何人,幹什麼?”

“不許進來....欸...欸.....”

“少夫人,少夫人,有一幫人在府門口與護衛打鬥起來了,要擅闖進來。”丫鬟急匆匆地跑進詩意軒稟告。

女子正喂兩個小傢夥吃東西,聞言眼皮也不抬一下,“告訴劉管家,那是我的人,讓他們進來。”

丫鬟瞧了一下少夫人的臉色,惴惴答:“是。”

宋知韞給兩個孩子擦了擦嘴巴,柔聲道:“好了,我們出發,答應我的事情不許反悔。”

心心兩隻小手絞在身前,委屈地哦了一聲。

風兒乖巧地點點頭。

宋知韞在他們小臉蛋上親了一口,牽著兩個小傢夥出門。

一幫人到了詩意軒門口,見女子出來,為首之人爽朗笑笑,抱拳道:“小姐。”

宋知韞嗯了一聲,“走吧。”

“是。”

一行人跟著宋知韞往外走。

及至府門,果然受到了阻攔。

“讓開。”她冷聲道。

“少夫人,少爺吩咐過,不讓您離府。”護衛跪在她身前,神色肅穆。

“您回去吧。”

“滾開。”她隱隱有了怒意。

護衛屹然不動,垂頭站著攔在她身前。

宋知韞麵無表情,寒聲道:“動手。”

身後的一幫人早已摩拳擦掌,在她話音將將落下,領頭之人手裡飛鏢突然刺去,鋒利凜冽的鏢頭悶咚一聲,瞬間將那名護衛打暈。

雙方纏鬥起來。

宋知韞牽著孩子退到後麵。

手下人與護衛打了幾個回合,雙方都顧及著主子的吩咐不敢鬨出血來,索性丟了兵器,赤手空拳地搏鬥。

領頭的人嘿嘿笑著,給旁邊弟兄使了個眼色,弟兄會意,驟然發力,將護衛攻到門外,出其不意一甩袖子,一把藥粉撒了出去。

這可是顧公子製的,厲害的很。

果然,護衛躲避不及,藥粉吸入口鼻,瞬間頭暈眼花,暈倒了一大片。

剩下的人沒多少了,宋知韞淡淡開口:“綁了。”

“是。”手下人身影一掠,直擊對方要害。

兩幫人打鬥起來,裴府的護衛確實厲害,但宋知韞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江湖路子野得很,加上袖子裡藏了不少藥粉,打得也不吃力。

心心和風兒被宋知韞捂在懷裡,矇住了眼睛,勒令他們不許說話。

她平靜地看著。

突然,府門外傳來響動,“轟隆轟隆”的腳步聲如悶雷般響起,鎧甲摩擦之聲不絕於耳,一排排士兵整齊劃一地湧了進來。

場麵一下子就翻轉過來,這些士兵訓練有素,雷厲風行,不同於府上的護衛,幾下子就把宋知韞的人製住了。

男子一身紫衣官袍,劍眉星目,矜貴清冷,不疾不許地走了進來。

“回去。”他看向女子,嗓音沉沉。

“滾開。”宋知韞一張臉冷若冰霜。

“你便是這樣當人母親的,不怕嚇著孩子。”他瞥了一眼她懷中的小傢夥,微嗤道。

宋知韞把孩子捂緊,手貼上心心的耳朵,冷聲道:“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趕緊讓開。”

裴雲熙盯著她,眸光晦暗,“再說一遍,你走不出,回去。”

“裴雲熙,去你媽的,你滾開。”宋知韞眼裡翻湧著劇烈怒意,咬牙道。

男子臉龐線條分明,麵容宛如刀刻,冷硬如石,眉眼微垂,一動不動。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嗯..唔...唔....”旁邊被壓著的人拚命地掙紮。

裴雲熙餘光瞥過,輕輕笑了一下,走上前單手提起那人的脖子,緩緩收力,那人臉頰漲紅,發青,不住地翻白眼。

“裴雲熙!你放手!”宋知韞疾聲厲色,手上不自覺攥緊。

裴雲熙冷笑一聲,緩緩道:“闖我府邸,奪我家人,該死。”

他手指倏然捏緊。

手中的人悶哼一聲。

“裴雲熙!你敢,你敢,你殺了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宋知韞麵色發白,大聲衝他吼。

裴雲熙垂下眼簾,手上微頓。

被掐的人得到喘息,死死地扒拉他的手。

裴雲熙嘖了一聲,手上輕輕發力,像丟死人一樣地把人扔了出去。

人重重摔在地上,五臟六腑都錯了位,猛然吐了一大口血,暈了過去。

宋知韞怒瞪著他,眼神鋒利地似要剜出他的一塊肉。

裴雲熙神色平靜,淡淡瞧她,語氣清冷:“回去。”

宋知韞手攥的發白,唇線緊抿,不動。

裴雲熙輕嗤一聲,走上前就要去拽她。

“哇——”懷裡女孩突然大哭起來。

“哇——母親——”

他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怎麼了?心心。”宋知韞急忙蹲下身子看她。

“嗚嗚嗚...母親...你掐心心好疼...心心害怕....嗚嗚嗚.....”女孩杏眸濕潤,珠淚滾滾。

“對不起,對不起,母親不是故意的,母親給你呼呼.....”宋知韞滿臉愧疚慌亂,顧不上週圍人盯著,忙把女孩抱進懷裡哄她。

“嗚嗚嗚.....嗚嗚嗚.....”

“寶貝,不哭了啊.....”她給女孩的耳朵輕輕呼氣,“是母親的錯,母親打自己,對不起,心心小寶貝,別哭了....”

“嗚嗚嗚.....嗚嗚嗚.....母親,我害怕.....”

女孩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宋知韞一遍一遍地哄。

許是血脈感應,平日裡乖巧的風兒也被這場麵嚇著了,眼圈泛紅,抱住妹妹和母親。

“母親...風兒要回去....不要在這裡....”男孩哽咽。

宋知韞急得滿頭大汗,哄完這個哄那個,兩個小傢夥平日裡都是極其開朗的,現在這樣,是真被嚇到了。

宋知韞心裡發緊,是真恨自己,恨自己考慮不周到,怎麼能讓他們經曆這種場麵。

她鼻子一酸,突然覺得喉間幹澀不能言,緊緊抱住兩個小傢夥,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裴雲熙看著她們,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慌亂,手捏住又鬆開,不知該如何是好。

半晌,他沉聲開口:“都撤了。”

“是。”

人都退下了。

他走上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宋知韞的臉頰,宋知韞一把打掉他的手,怒聲道:“滾。”

他默了默,小心翼翼去摸她懷裡的孩子。

“嗚嗚嗚....爹爹....爹爹.....”心心感覺到男子的靠近,掙著身子要他抱。

“爹爹抱.....”女孩淚眼朦朧地抽泣。

裴雲熙伸手把她接到自己懷裡,抱著她輕拍她的脊背,柔聲哄著:“不怕,不怕,爹爹在這呢....”

“爹爹...好嚇人.....”

“不怕...不怕...爹爹在....”

女孩被他輕哄著,抽泣聲慢慢小了,在他懷裡安然睡了過去。

風兒被宋知韞抱著哄著,也睡著了。

裴雲熙看了她一眼,抱著孩子朝屋裡走。

宋知韞沒法,隻得抱著風兒跟了上去。

將兩個孩子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陪了一會,吩咐丫鬟仔細照看,宋知韞便與裴雲熙去了書房。

甫一進門,宋知韞怒氣斐然,拿起手邊的茶盞就往他臉上砸。

裴雲熙偏頭躲過。

宋知韞心裡有股無名火,看見他這副模樣,蹭地一下就燒上來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手邊的東西胡亂衝他砸去。

瓷瓶、香爐,靠墊、杯具.......

裴雲熙不與她計較,站著讓她砸,隻不過每回都能偏頭輕巧躲過。

“狗東西,你躲什麼躲?”宋知韞黑著一張臉,惱火道。

“我傻嗎?”裴雲熙冷嗤。

“媽的,狗東西,我跟你拚了。”宋知韞怒火衝破胸腔,兩步衝到書案,拿起格子裡的墨盒打開砸他身上。

這回裴雲熙避無可避,直接被墨汁潑了個全身,臉上頭髮都濺到不少,很是狼狽。

“宋知韞!”裴雲熙惱火,上前抓她。

“滾!別碰我!”宋知韞抓起手邊的硯台、毛筆、鎮紙咚咚全扔他身上,邊扔邊跑,想要出書房。

裴雲熙忍無可忍,長臂一伸,一下子撈過她的腰,把人抱進懷裡。

宋知韞拚命打他踹他,裴雲熙製住她的胳膊,又緊緊箍住她的腿,將人壓在角落裡。

兩人皆是氣喘籲籲,身上衣袍墨跡沾染,宋知韞臉上頭髮也是黑乎乎亂糟糟的,真真是狼狽至極。

書房裡也是一片狼藉。

裴雲熙剛想嗬斥她,低頭卻看見了她泛紅的眼眶,心顫了一下。

感受到懷中不住顫抖的身子,他啞聲道:“行了,孩子都睡下了,沒事的。”

“睡一覺他們就忘了,不會被嚇住的。”

宋知韞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哽咽道:“心心風兒要是有陰影了怎麼辦?都怪我。”

“行了,我們的孩子,沒那麼脆弱。”裴雲熙摸了摸她的頭髮,歎了口氣。

“各退一步,如何?”

宋知韞不語。

“你留在府裡,我出去住。”

“不可能。”

“你留在京城,住處由你定。”

“不可能。”

“宋知韞!這是我的底線!”

“裴雲熙!我也明確告訴你,我不可能留在京城!”

裴雲熙心裡怒極,捏住她的下巴,眼神陰鷙:“宋知韞,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鬥不過我,別逼我用強,你想被關在詩意軒?”

“裴雲熙!你無恥!”宋知韞氣得手抖。

“是,我是無恥,你想想你現在的處境,就憑你手下那仨瓜倆棗,你能走出去這府上?”男子繃著一張臉道。

“別挑戰我的耐心。”

宋知韞冷冷地瞪著他。

裴雲熙伸手抹去她鼻尖上的墨汁,“給你十秒鐘考慮,不然你就別出去了,十、九....”

“狗東西,無恥,混賬....”

“六、五、四.....”

“有病、畜生....”

“三...二.....”

“我帶著孩子出去住....”最後時刻,她還是妥協了。

男子臉色轉晴。

“你不許來。”她硬聲道。

男子臉色又沉了下來,“我不在那裡過夜,白天去。”

“不行。”她一口拒絕。

“宋知韞!”男子捏上她的肩膀,“那我留你在京城有何意義?”

“你可以不留。”女子冷臉道。

“不看你,我也要去看看孩子吧,心心風兒剛受了驚嚇,身邊隻有你一個人能行?”男子道。

“孩子沒那麼脆弱,我一個人就行。”她拿剛纔他說的話來堵他。

“你......”

“行,不去就不去。”他到時候真去她也攔不了。

“那就這樣,放開我。”

“不放,還沒說完。”

“你說,趕緊說。”宋知韞火大的很。

“別妄想偷偷溜走,你既入了京城,便應知道,這裡都是我的人。”裴雲熙掐住她的腰收緊,含上她的耳朵。

宋知韞一激靈,抬手就要扇他。

裴雲熙將她手腕攥緊,另一隻手探入她的衣袖,把她的匕首和銀針都扔了。

“乖乖讓我親一下,再傷我,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話落,他吻上她嫣紅的唇瓣。

宋知韞扭著身子掙紮。

“再動,我就要你,動幾下,要你幾次。”他冷聲威脅她。

宋知韞氣得渾身發抖,突然感受到什麼,僵著身子不動了。

“你不要臉.....”她咬牙道。

裴雲熙笑了一下,大掌按住她的脊背將她身子緊緊貼近自己,吻上她的唇瓣,勾纏舔咬,細細品嚐,極儘纏綿。

.............

“幫我。”

“王八蛋......”

“..........”

書房裡響起了細細碎碎的喘息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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