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

翌日清晨，如雪的破事一件件飄進宋府。

宋知韞還沒顧上收拾行李，一大早連飯都沒吃就坐在書房處理事情。

這回是真遇到麻煩了。

從早晨開始，就有一大批顧客排隊等在門口要退貨，原因是她們一品閣新出的一批布料做假，致使夫人小姐們穿上過敏，臉上身上都起了瘙癢難耐的紅疹子，許多人破了相。

這架勢愈演愈烈，及至傍晚，一品閣門口已經堵滿了人，紛紛叫囂著讓老闆出來給個說法，不然就把鋪子砸了。

宋知韞親自去現場，安撫退貨送銀子，好說歹說才把這些人穩下來。

不料這件事還沒完，又有一批新的人上門，是一品閣的幾位長期供貨商，現在拿著契約上門要賬。

宋知韞一副日了狗的表情，冷臉接待了這些人。

這些契約確是屬實，一品閣的成衣配飾，像是玉佩、香囊，珠翠這些物件，都是由他們長期供應的，宋知韞與他們簽了契約，像之前那樣先交一部分定金，剩下的等衣服盈利了再給。

現在明顯不到時間。

可這幾位供貨商像是一夜之間轉了性，寧願與宋知韞撕破臉也要把剩下的錢要回來。

宋知韞麵無表情，真心不理解他們的做法，定下契約的時候就規定過，一方若是違反契約，另一方隻用付交易一半的錢。

他們這樣做，是上找著虧本。

供貨商沒給她解釋原因，隻說他們現在著急用錢，一半就一半，趕緊給他們。

宋知韞咬牙，是真想讓人一棍子將他們打出去，一半的錢也不是小數目啊，說好明年給的，現在就要，她上哪有錢給他們。

供貨商們耍起了無賴，聲稱若是宋知韞不給錢，他們就賴在鋪子裡不走了。

宋知韞無奈，揚州這邊的錢莊她流動資金不多，隻能派人去徽州錢莊取錢。

這一來一回加上中間派人協調事情，又得耗費六七日左右。

不過宋知韞沒時間想那麼多，她忙於解決衣料做假的事，天天官府鋪子兩頭跑。

一品閣在揚州有一家本鋪，兩家分鋪。

本鋪位於揚州城中心最繁華的錦榮路，分鋪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周邊也分佈著許多衣裳鋪子，魚龍混雜，若是有心人真想搞事情，倒也不難入手。

宋知韞花重金賄賂了官衙裡的辦案人員，加上自己府上的人手，在幾個鋪子附近蹲了幾天，又設計了一場請君入甕，終於逮到了凶手。

是城東一家衣裳鋪子老闆搞的事情，當初宋知韞因為鋪子地段和他鬨了點齟齬，沒想到他記到現在。

偷著譴人混進她家庫房，把新進的一批好料子全換成了偽劣布料，還在上麵噴了東西，導致人穿上皮膚不適，紛紛來退貨鬨事。

證據確鑿，幾人對簿公堂，最後以那人鋃鐺入獄，賠償宋知韞所有損失結束。

處理好這件事，一品閣重新開張，因著讓顧客受了驚嚇，宋知韞表態，這一個月鋪子裡的衣服全部降為半價，並且隻要來購買者，每人送一套精美配飾禮品。

如此，生意才慢慢恢複。

可天不逢人願，還沒過去兩天，鋪子又出了事。

有人舉報一品閣違規經營，官府派人把鋪子查封了。

違規經營？

宋知韞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一誠信守法小老百姓，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開個鋪子，怎麼就違規經營了？

媽賣批，宋知韞火大得很。

接二連三的破事襲來，宋知韞真心頭疼，讓人把這些年的營業許可證，官府批文，衣料證明，還有手下契約，買賣交易單子統統翻出來，自己抱著氣沖沖地去了官府理論。

堂上新調來的梁大人擦了擦額上的汗，慢吞吞地看著厚厚的一遝證明。

“梁大人，我一品閣到底有什麼問題？今天你必須給我說個明白。”宋知韞冷臉坐著開口。

男子放下手中的證明，接過手下遞來的茶，淺抿了一口。

宋知韞麵無表情，走上前奪了他的茶盞，一把摔在地上。

“別裝，說話。”

她尤嫌不解氣，把他手邊的茶盤也給掀了，劈裡啪啦一陣響。

男子瞧了她兩眼，小聲開口：“宋老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你先坐下，先坐。”

宋知韞狠狠踹了椅子兩腳，深吸了口氣，還是坐下了。

隻是臉色無比臭，冷冷盯著麵前的男子，像是要用目光把人一寸一寸活颳了般。

男子避開她的目光，硬著頭皮開口：“宋老闆，你這鋪子還是...有些問題啊....”

“有什麼問題？”宋知韞陰著臉問。

“這.....”男子額上又沁出了汗，是真不知道用什麼話搪塞過去了。

這幾天他挑了一堆的刺，都被麵前的女子輕而易舉化解了，眼下.....他也不知道能再說什麼。

終究是理虧，他拭了拭汗，看她一眼，試探開口：“這證明太多了，本官一時半會也看不完，不如宋老闆先回去稍作等待，待本官細細看完，再傳喚宋老闆給您一個答覆。”

話剛落下，就有一個不明物體從他耳側飛過，叮的一聲插進身後的木樁上。

是一支銀釵。

梁大人後背沁出一層冷汗，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宋知韞皮笑肉不笑，“梁大人，你收了我不少銀子，怎麼光斂財不辦事呢？”

“是存心想讓我告發你？”

梁大人心下腹誹，那是他想收的嗎？她自己非要送上來，不收不是蠢蛋嗎？

不過畢竟收了人家的錢，梁大人也不想鬨得太僵，看向麵前的女子，笑嗬嗬道：“怎麼不辦？當然辦了，宋老闆不要著急嘛，過幾天，過幾天就給你答覆了。”

“過幾天，過幾天，你都拖多久了？”

“快點，今日就給我說個明白，我這鋪子到底有什麼問題，若是沒有問題，趕緊把我鋪子解封了。”宋知韞冷臉催促。

“唉......”梁大人泛起了愁。瞧著女子不給說法就善不罷休不肯離去的樣子，他歎了口氣，悠悠道：“其實啊，這也不是本官故意找茬，宋老闆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權貴？”

他這話說的夠直白了，宋知韞沉下臉色，“上頭有人搞我？”

梁大人笑笑，“我也是聽命行事，宋老闆就別一個勁地抓著我不放了。”

宋知韞捏了捏拳頭，神色晦暗不明。

她氣沖沖地來，最後又陰沉著一張臉走。

事情還是沒得到解決。

宋知韞回府的一路都在想，她最近得罪過什麼人，然後心裡一一排除。

她得罪的人不少，但大都是同行，也是做生意的，不會有那麼大的本事指使官差，不過就是生意上發生了點齟齬，也沒必要死揪著她不放吧。

再說上頭的人，權貴？她都不認識幾個，也沒交集過，哪來的得罪之說？

宋知韞心裡煩躁，冷著臉快步回了宋府。

到了府上，裴家那邊又來人請她去吃飯。

宋知韞沒心情去，剛想拒絕，腦子裡忽然閃過一絲念頭，當即黑了臉，捏緊了拳頭。

拿著一遝官府下的批文氣沖沖地往裴府去。

她快要氣炸了！

到了裴府，幾步去了墨香居，嗬斥住進去通稟的小廝，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

把手上的批文狠狠摔到男子身上。

“混蛋，是不是你幹的？”

宋知韞越想越生氣，她這幾年做事謹小慎微滴水不漏的，哪得罪過什麼上頭的人！

最近唯一看不慣她的人不就是他嗎？

天天挑刺看她不順眼，擺著一張死人臉，欺負她，作弄她.....

就這樣還想讓她回頭，去他大爺的，狗東西，畜生！

裴雲熙拂去身上的白紙，拿起幾張，看了兩眼，神色很淡，“我幹什麼了？”

“你幹什麼你自己知道！”宋知韞惱火道。

“你是不是一天天的閒出病了，老找我的事幹什麼，我開個鋪子礙著你什麼事了？”

裴雲熙微抬眼皮看她，神色清冷，淡聲道：“所以你是在遷怒我？”

“遷怒你個鬼，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你敢說我鋪子出事跟你沒關係？”宋知韞火大道。

“裴雲熙，我拜托你當個人吧，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討厭你。”

“嗬，討厭我？”裴雲熙輕嗤一聲，“那你喜歡誰？喜歡那個大夫？弱不禁風小白臉一個，宋知韞，你眼瞎嗎？”

“狗東西，你能不能別轉移話題？”

“你就說這事是不是你幹的？”

“是我幹的又如何，你就那麼想回徽州，徽州有誰在？他嗎？”

“我還真是小瞧你了。”裴雲熙嘲諷笑笑，“你在我手下濕潤的時候，你那相好的知道嗎？”

“他知道我吻你，知道我摸你，知道你扭著身子在我懷中顫抖嗎？”裴雲熙眼神陰鷙，一步一步逼近她。

“我一動你，你眼角就發紅沁淚，你身子就濕潤瑟抖，你敢說你現在心裡沒有我？”

宋知韞被他逼到牆角，閉了閉眼，怒罵道：“滾開，我在跟你說鋪子的事，你別胡扯一些有的沒的。”

“有的沒的？”裴雲熙冷笑，抬手捏上她的耳垂，慢慢揉搓。

宋知韞一激靈，惱羞成怒道：“滾開，別碰我！”

裴雲熙眼神深沉，手上越發肆無忌憚，探入她的衣襟，輕輕摩擦她的滑膩皮膚，“前一日，你才幫了我，後一日，你就馬不停蹄要走，宋知韞，你為什麼這麼著急趕回徽州？”

“我不逼你立刻回來，但你剛跟我做了親密之事，就著急奔赴下一個男人的懷抱？”

宋知韞抓住他作祟的手，咬牙開口：“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做那種事，不是你逼我的嗎？裴雲熙，你別在這胡攪蠻纏，我回徽州是為了做生意，你心思齷齪，別把別人想的跟你一樣。”

“你在揚州也有生意？為什麼不守在這裡，偏要在徽州安居？”她的手抵不過他的力道，裴雲熙靈活鑽了進去，掐了一下她的圓潤。

“混蛋...滾.....”宋知韞瑟抖了一下，扭著腰往後退，身子緊緊貼住牆壁。

“宋知韞，揚州有你的親人，有你的回憶，你一直都想回來，可是...為什麼，你這麼多年都待在徽州？說啊！”他臉色清冷，隱隱散發出寒意。

他輕巧解了她的腰帶，撥過重重遮擋覆了上去，手下觸感綿軟嫩滑，他禁不住揉了揉。

“他摸過你這裡嗎？”

宋知韞身子顫抖，眼尾泛起潮意，抬手就要打他。

裴雲熙攥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把她的裙裳剝開，手指輕勾，藕荷色的肚兜掉了下來，他埋頭親了上去。

“說啊！他親過你這裡嗎？”

宋知韞不語，紅著眼抬腳踢他，渾身劇烈的掙紮。

裴雲熙緊緊箍住她的身子，手指輕輕往下探去，不輕不重地摩擦著她的邊緣。

宋知韞流著眼淚，夾緊腿，全身發軟瑟縮。

“說啊，他碰過你這裡嗎？”

宋知韞小臉潮紅，一雙眼睛水潤濕亮，她難耐地弓起身子，扭著腰示意他放開。

下一刻，似是感覺他要進去，宋知韞再也顧不上什麼，哭著大聲喊：“沒有，他沒碰過我，沒有，我隻有你....嗚嗚嗚....”

“嗚嗚嗚....裴雲熙..你就知道欺負我....”

宋知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直往下流。

裴雲熙頓了頓，鬆開了她，將她裙裳整理好，擁進了懷裡。

宋知韞狠狠咬上他的肩膀，溫熱的眼淚掉在他肩膀上，濕了一片。

裴雲熙任由她咬，臉色不變，大掌輕拂她的脊背。

“你把我鋪子給解封了.....”她哽咽道，一張小臉佈滿淚痕。

“好。”

“你不能再找我生意上的事....”她嗓音委屈，帶著哭腔。

“好。”

“我要回徽州.....”

“不行。”他幹脆拒絕。

“你跟我回京城。”

“我不要....哇——”宋知韞突然嚎啕大哭。

“我不要回去....我討厭那裡.....”大滴大滴滾燙的眼淚滴落下來，裴雲熙無奈，轉過她的小臉，給她擦淚。

“別哭了。”他柔聲道。

宋知韞不聽，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滴落，聲音抽抽噎噎，“我...我不回去...你別逼我....”

“你要再逼我，我還死給你看....”她紅著眼睛看他。

“宋知韞，你敢！”裴雲熙狠捏她的臉，咬牙道。

“你看我敢不敢！”她梗著一雙水潤的眼睛與他對視。

觸及到她泛紅的眼眶，裴雲熙的心突然就軟了，他將她的臉埋在自己胸膛裡，歎了口氣，聲音低沉柔軟：“行吧，不回就不回，那你答應我，就留在揚州，不許去別的地方。”

宋知韞如瀑的青絲蹭了蹭他的衣袍，不想吭聲。

“說話。”他掐了一下她柔嫩的腰肢。

“好，我答應你。”宋知韞窩在他懷裡，甕聲甕氣地開口。

她聽晴姨說過，他隻能在揚州待兩個月，算算時間，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必須要走了....現在先順著他，屆時他走了，她再離開。

現在惹怒他，沒準他真的會衝到徽州抓她，萬一知道了兩個小傢夥的存在，那就完了。

宋知韞眼珠子滴溜溜轉，心裡思緒紛飛。

兩人又在書房磋磨了一陣。

宋知韞兩隻手都是抖的，他威脅她，她不動，他就動。

宋知韞咬牙切齒，卻還是繳械投降。

弄到最後，他全部都釋放在她手中。

宋知韞忍了又忍，纔沒忍住一巴掌呼他臉上。

他輕笑吻她額頭，給她收拾。

最後拉著她去了月華齋用膳。

晚膳用的極為尷尬，裴夫人不住地盯著兩人笑。

宋知韞埋頭紅著耳朵一個勁地罵裴雲熙，他把她的臉都丟儘了。

...........

用完膳，宋知韞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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