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記》 005

離開

夜漸漸深了。

宋知韞安靜地用著晚飯,清蓮等一幹丫鬟在旁邊伺候著,屋子裡靜悄悄的,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嚐嚐這個。”坐在對麵的裴雲熙給她夾菜。

胭脂鵝脯,肉質鮮嫩,暖胃開津。

宋知韞道謝,吃了他夾的菜,屋子裡又沉默了下來。

這氣氛實在是有些沉悶,不消多時,裴雲熙便放下了筷子。

宋知韞見狀也放下了筷子,吩咐人把東西撤下去。

“韞兒,你可怨我?”裴雲熙走到她身後抱住了她,下顎抵在她的頸窩上。

宋知韞垂眸,淡淡道:“時候不早了,夫君早些休息。”

她不想回答他的話,怨如何?不怨又如何?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裴雲熙嗯了一聲,溫熱氣息拂過她耳根,細碎的輕吻順勢落下,在她耳頸引起一陣酥麻的戰栗。

宋知韞有些癢,又有些顫,想退出他的懷抱。裴雲熙察覺到她的意圖,順勢握住她的手,將她身子翻轉過來。

他輕吻上她的眼眸,接著是眉心,鼻梁,唇角,再滑至下顎,密密麻麻的細吻讓宋知韞有些承受不住,眼角染上了緋紅,她雙手軟軟地撐在他的胸膛上,輕聲推拒。

“別....”

裴雲熙恍若未聞,手扶在她纖細的腰身上,輕吻著她的耳垂,一路順著柔美的頸部曲線向下,吻她白嫩的脖子,鎖骨,吻中還帶著點點齧咬。

宋知韞忍不住顫栗,身體一點點癱軟下去。忽而,她感到身子一輕,裴雲熙將她抱起來,邊吻她邊向內室走去。

宋知韞喘息不已,被他碰過的地方都彷彿著火一般,燙的她大腦無法思考。

她嘴角溢位低咽,閉著濕潤的眼,腦海裡不可抑製地浮現出往日的畫麵,以前,他們也是這般相處的。

她突然生出一股勇氣,主動去摟他的脖子親他,她雖嫁給他兩年了,吻技還是很生疏,小舌輕輕地探入他口中,和他觸碰。

裴雲熙感受到了她的迴應,一時更加情難自禁,他將她放在床上,輕柔的吻逐漸變得急促,他霸道地探入她口中,靈巧地撬開她的牙關,深深地吻了起來,熾熱纏綿。

宋知韞被他吻得暈乎乎的,眸子裡染著迷離的水光,雙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予取予求。

“大少爺,大少爺,大夫人請您去芸香閣一趟,說是齊夫人摔著了,吵著要見您。”

門外傳來了丫頭急促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溫情。

宋知韞輕微地喘著氣,眼中的情慾還未退卻,裴雲熙卻停下了動作。

房中湧動的情潮,隨著這一句話,慢慢地褪下、冷卻。

裴雲熙伏在她身上,在她耳垂邊親了親,輕聲道:“等我。”

宋知韞轉過頭嗯了一聲。

他離開了,留下她一個人在床上淩亂。

宋知韞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在倔強著不肯落淚。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起身,神色又恢覆成淡然模樣。她走到妝奩前,看著鏡中的人兒,青絲微散,衣襟淩亂,她自嘲笑笑,抬手將自己整理好。

宋知韞推開門,發現清蓮一直守在外麵,她心中一暖,讓她進屋。

“小姐,奴婢伺候你沐浴吧。”清蓮小心翼翼地說。

“好。”她朝她笑笑。

清蓮看著自家小姐這般模樣,也忍不住紅了眼。

“好啦,快去幹活。”宋知韞催促她。

“再偷懶的話,就罰你晚上和我一塊睡。”

清蓮被逗笑,卻是愈發難受,嘴硬說:“我纔不要和小姐睡,小姐睡相一點都不淑女。”

“你這丫頭,真是皮癢癢了。”宋知韞佯裝生氣,兩人打鬨著進了盥洗室。

沐浴出來後,宋知韞就讓清蓮把燈熄了,她要就寢ʟʟʟ。

“不等少爺了嗎?”清蓮小心翼翼地問。

“他不會來了,吹燈吧。”宋知韞淡淡地說,眼底的黯淡一閃而過。

果然,後半夜裴雲熙沒回來。

芸香閣。

“大夫,婉柔沒事吧?”裴夫人問,臉上是抑製不住的著急。

“齊夫人無妨,隻是受到些驚嚇,腹中胎兒也無事,大夫人不必過於擔心。”大夫答。

“我給齊夫人開幾副安胎的藥,按時服用,好好靜養即可。”

“好好,驚雨,跟著大夫去拿藥。”裴夫人吩咐。

“是。”旁邊的丫鬟答。

送走大夫,裴夫人看向床上半躺著的女子,一臉心疼道:“婉柔,感覺怎麼樣,肚子還疼嗎?”

“大夫人,婉柔沒事,這次是婉柔不小心,讓您擔心了。”齊婉柔語氣歉疚。

“你這孩子,跟我見什麼外,沒事就好,以後可定要當心。”裴夫人摸著她的肚子柔聲說,

“你還懷著身孕,到哪都要叫人跟著,可馬虎不得。”

“是。”齊婉柔乖順地答,說著,她往一旁頻頻瞅。

裴夫人察覺到她的視線,笑了笑,也看向旁邊道:“熙兒來了這麼久也不說一句話,瞧著是神色有些不好,要不先回去歇著吧,婉柔這裡有我呢。”

她是在為自家兒子找藉口,聽驚雨說,叫他來之前他正在墨香居,那院的燈都快要熄了,她貿然把他叫來,難怪神色不虞。

要不是這邊婉柔急著見他,她纔不做那個掃興的人,私心來講,她更希望他能和韞兒多相處。唉,要是韞兒能有個孩子,那該有多好啊。

她話音剛落,還沒等裴雲熙開口,齊婉柔就搶先了說:“雲熙哥哥,你留下來陪陪我吧,我...我有些害怕。”

說罷,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淒淒地看著他。

裴夫人聞言有些不虞,她都發話了讓熙兒走,她沒聽見?況且熙兒還沒說什麼,這人倒開始撒嬌賣乖了,簡直不知禮數。要不是看在她懷有身孕的份上,她能容忍她到現在?

裴夫人心中嘀咕。

裴雲熙瞧見母親微沉的臉色,上前行禮道:“兒子無事,母親辛苦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兒子在婉柔這裡坐會。”

說罷,他上前去攙扶裴夫人。

聽到這話,齊婉柔頓時開心,滿臉愛意地看著裴雲熙。

裴夫人皺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離開了芸香閣。

“雲熙哥哥,我今天可害怕了。”齊婉柔輕輕地咬著嘴唇,怯生生地看了裴雲熙一眼。

“我差一點就失去我們的孩子了。”說到這裡,她不禁雙手掩麵,低聲抽泣著。

裴雲熙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的,卻彷彿能看穿她的內心。

齊婉柔微微側頭去觀察他的反應,正對上他平靜的眼神,她心裡一緊,慌忙垂下眼簾。

“以後小心些,注意自己的身子。”他淡淡道,說完就要離開。

“雲熙哥哥。”齊婉柔急忙叫住他。

“你別走,我害怕,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她軟弱無力地靠在床上,楚楚可憐地看著裴雲熙,梨花帶雨,雙頰暈紅,端得惹人憐愛。

裴雲熙不為所動,隻道了句我還有事你早些歇息就離開了。

齊婉柔氣得把屋子的瓷器都給砸了。

待裴雲熙出來後,言風靠近道:“大少爺,齊大人那邊來信了。”

裴雲熙瞧著沉沉的夜,她應該睡了,他略微沉吟道:“去書房。”

........

秋去冬快來,轉眼又半個多月過去了。

這半個月裡,裴府可謂是空前熱鬨,門庭若市,親戚友人往來不絕。裴夫人也帶著宋知韞參加了幾場女眷之間的宴會,宴會上又少不了提裴家子嗣單薄,夫人們張羅著給裴雲熙納妾的事。不過這些都被裴夫人婉拒了,宋知韞也隻是站在旁邊微笑不說話,她都已經習慣了。

自裴雲熙回來,兩人的相處一直不鹹不淡,再不似從前那樣歡快隨意。或許他待她一如既往,可她心裡總感覺有一道坎在那裡堵著,讓她無法像從前那樣與他親近。

或許是她不夠大度吧,總想獨占他。

她看向天空中的雲,一片一片的,那麼白,那麼遠,她有時候就想變成這雲一樣,瀟瀟灑灑地在高處,隨意率性地看遍這世間。

宋知韞惋惜地收回了目光,她打量著滿園蕭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有個孩子就好了,不論男孩女孩,她可以天天陪她玩,不論裴雲熙在不在,她都不會孤寂。

深宅裡的婦人哪有什麼自由可言,若無夫君的寵愛,每日隻能與孤獨相伴。

她突然有點厭倦這樣的生活。

“小姐,小姐.....”清蓮叫她。

“嗯,怎麼了?”宋知韞回過神來。

“喏,真是陰魂不散。”清蓮朝那邊示意,翻了個白眼道。

花叢中的石板小路上,一名女子帶著一位丫鬟娉娉婷婷地朝她們走來。

可不是陰魂不散嗎?這兩日她們走到哪都能碰見齊婉柔。宋知韞念在她有身孕的份上,不想與她交鋒,每次都拉著清蓮急急避開。不過這次是躲不過了,她是專門來找她的。

宋知韞垂眸,心中莫名有一絲不安。

“姐姐好。”齊婉柔竟然破天荒地給她行禮。

宋知韞更覺詭異,她麵色不變,淡淡道:“妹妹好。”

說罷,她就要越過她離開花園。

“姐姐可真是冷淡,難怪我有了身子,爺還總是往我那邊去呢。”齊婉柔朝她挑眉。

什麼經常往你那去?那是因為你天天裝病撒潑,清蓮心裡嘀咕。

宋知韞懶得搭理她,帶著清蓮徑直往前走。

秋桐將兩人攔住。

“讓開。”

宋知韞皺眉,這花園是在月桂苑後麵,地勢本就偏僻,再加上快要入冬,大部分花都凋謝了,滿園蕭瑟,更是人跡罕至。她偏挑這個時候來找她,不知想耍什麼把戲。

“姐姐別著急走嘛,妹妹我還有話想說呢。”齊婉柔盯著她勾唇一笑。

“有話快說。”宋知韞冷臉道,這姐姐妹妹的稱呼著實讓她心中犯噁心。

齊婉柔湊近她耳邊,麵上笑靨如花,眼神卻淬著刀子,語氣是說不出的惡毒:“你一個生不出來孩子的低賤商戶之女,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傲氣?別妄想跟我爭,等到了京城,我會讓你好好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聽到這話,宋知韞眸光轉冷,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嗤道:“我既如此不堪,那你還擔心什麼?莫非是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惱羞成怒要除我而後快?”

“嗬嗬,守好你的孩子,這可是你的受寵籌碼。”

宋知韞嘲諷地說。

齊婉柔被戳到痛處,惡狠狠地盯著宋知韞,抬起手就往她臉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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