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記》 048

經年

五年後。

“母親,母親......”

女孩清脆靈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掙脫了男子的懷抱,邁著輕快的小步子向女子跑來。

宋知韞笑著蹲下身子,接住了這個可愛的小傢夥。

“母親,幹爹帶我和哥哥去釣魚,哇,我釣到了一隻好大的魚兒!”女孩激動地叫,粉嫩的臉頰微微泛紅,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俏皮又可愛。

“哇,心心好厲害,晚上煮魚吃好不好?”

“好!”

宋知韞摸了摸她的頭髮,抬眼看慢悠悠走過來的一大一小。

大的那個身形修長,麵容冠玉,小的那個目若朗星,端端正正,一個手上拎著水桶,一個手上拿著魚竿,如出一轍的慵懶隨意。

宋知韞翻了個白眼,幾步的路這兩人能走上半天。

待人靠近,宋知韞拿過男孩手上的魚竿,牽上孩子一起進了家門。

晚上。

大家一起喝魚湯。

飯桌上,宋知韞提起自己要出去賣一批貨,大概半個多月,讓兩個小傢夥乖乖待在家裡,聽幹爹的話。

兩個小傢夥已經見怪不怪了,母親每年都要出去個幾次,每次沒有十天半個月的都回不來,兩人已經習慣了。

隻是心心還是有些不捨,摟住宋知韞的脖子撒嬌。

“心心乖,等母親回來了就帶你出去玩,你不是最想去彩虹橋嗎?母親一回來就馬上帶你去,好不好?心心小寶貝。”她柔聲哄她。

女孩嘟囔著說好。

男子看向親密的娘倆,微微一笑,笑意淡若清風,將剝好的魚肉給兩人夾在碗裡,懶洋洋道:“心心,快吃魚,這可是你釣的那隻大魚。”

女孩一聽,眼眸頓時亮起,嘴裡叫著好啊好啊,立馬從女子身上爬下來。

宋知韞瞥他一眼,眼波柔軟,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祈安,兩個小傢夥就交給你了,辛苦你幫我照看一段時間。”她語氣悠悠。

許是跟他待久了,她也不自覺地沾染了一些他身上的散漫隨意。

顧卿禮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抬眸看她,唇角微微勾起,挑眉道:“是辛苦,這個心心太鬨騰了。”

“我纔沒有!”心心正在大塊朵頤,冷不丁聽到有人提她的名字,大聲含糊反駁。

“好,你沒有,是你哥哥太鬨騰了。”顧卿禮摸了摸她的頭髮,又給她夾了一塊魚肉。

“慢點吃。”

宋隨風安安靜靜地看他一眼,低下頭慢吞吞地喝魚湯。

顧卿禮摸了摸鼻尖。

宋知韞笑了,頰邊漾出淺淺的梨渦。

顧卿禮是她和孩子的貴人。

這還要從兩個小傢夥出生開始說起。

兩個小傢夥剛出生那會老是生病,大概是宋知韞服毒留下的副作用,顧卿禮就經常來給孩子看病,看的次數多了,一來二去就和孩子們相熟了。

不知是什麼緣故,兩個小傢夥格外黏他,一天不讓他抱,就要哭上一陣。

他們半歲的時候,顧卿禮向她辭別,說是要去別的地方遊玩,宋知韞道好,抱著兩個小傢夥出門送他。

誰知道這兩個小傢夥跟心有感應似的,哭鬨個不停,宋知韞急得滿頭大汗哄他們,場麵一陣混亂,顧卿禮哭笑不得,也無心走了。

後來就又留了兩個月,之後就是偷偷走,沒讓宋知韞送他。結果兩個小傢夥當晚就發起了高燒,兩張小臉蛋燒得通紅通紅,逼得顧卿禮又半路折返回來。

後來好了,兩個小傢夥接著黏他,宋知韞私下找他談話,讓他該走就走,不要顧及那麼多,小孩子忘性大,沒過幾天就想不起來他了。

顧卿禮一聽,就更有些猶豫了,這兩個小傢夥可是他看著長大的.....要是走個三年五載,可不把他忘得幹幹淨淨的,不不不,這可不行...他還是兩個孩子的幹爹呢。

說起認幹爹這事,還是宋知韞主動提出來的,他之於兩個孩子有救命之恩,宋知韞為了答謝他,索性讓兩個孩子認他當幹爹,以後為他儘一份孝。

顧卿禮欣然同意,兩人挑了個黃道吉日,讓兩個小傢夥行幹爹禮。

他給了很厚的見麵禮,大方到宋知韞覺得自己是在占他便宜。

後來......

顧卿禮就不走了,或許是因為徽州的景色太美,或許是因為這裡有他想見的人,或許是....他早在點點滴滴的接觸中,動了心.....

種種原因交織,他最後在徽州定居下來。

還開了家醫館。

每年除了回京一趟,剩下的時候都在徽州陪宋知韞和孩子一起生活。

兩年前,他表白了自己的心跡,宋知韞沉默了許久,還是拒絕了。

說不上是什麼原因,他很好,從容自在,淡定溫和,她對他亦有好感,可是.....她就是邁不過心裡的那道坎....

她好不容易從姻緣的那堵高牆中走出,現在....她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轍。

雖然她知道他不是那種人。

可是她接受不了,也不想再被束縛,還是拒絕了他。

她誠懇道:“妾非良人,君可另覓良緣。”

她甚至還挖空心思給他介紹身邊的好姑娘,生怕自己耽誤了他的姻緣。

他笑著拒絕了,讓她不必介懷,他自己會慢慢放下,再覓佳人,兩人還是好朋友,一切如常,就當風過無痕,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應了。

宋知韞看著旁邊溫和佈菜的男子,心緒飄散。

顧卿禮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慢悠悠道:“發什麼呆,快吃,孩子們都快吃好了,就你碗裡的還沒動。”

宋知韞回神,瞥他一眼,慢吞吞地夾起碗裡的魚肉吃。

顧卿禮饒有興致地看她吃飯。

用完膳,他就回自己宅子了。

..............

翌日。

一大兩小在官道上送她。

宋知韞又叮囑了一些話,三人點頭,她揮了揮手,上了馬車瀟灑離去。

顧卿禮目送她離開,看著她灑脫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

這兩年發生了一件大事。

聖上得了急病突然駕崩,臨終前傳位於二王爺的嫡長子定安世子。

朝野上一片嘩然。

自建朝以來,還從未出現過立孫不立子的....

新帝年少,各方勢力都虎視眈眈地盯著,無孔不入的藉機下手。

以裴雲熙為首的一派官員作為先帝近臣,謹遵先帝遺詔,穩住朝野及各方的狼子野心,輔佐新帝安穩登基。

新帝上任,拔除佞臣,提拔新貴。

首當其衝擢升裴雲熙,尊為內閣首輔,內閣一切事物都交由他料理,權力之大,無人小覷。

更是讓他代理兵部尚書一職,手握半枚京郊十萬大軍兵符。

說句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

京城,皇宮。

禦書房。

“家母來信病重,臣須得回去一趟,望聖上體諒。”男子淡淡道。

新帝歎氣,惋惜道:“朕初登基,朝中諸項事務百廢待興,卿此刻離去,朕十分不捨啊。”

“罷了罷了。”新帝擺手,“百善孝為先,令堂既是有病在身,卿理應回去看望。”

“朕放卿三個月假,三月過後,卿務必歸來。”

“謝聖上。”裴雲熙拱手,淡聲道:“內閣一切事務,臣都交由張大人暫時代理,請聖上放心。”

新帝笑笑,溫聲道:“卿辦事,朕自是放心,卿一路當心。”

“是。”

..............

裴雲熙出宮,回了府上。

府上很冷清,裴雲熙亦是沉默冷峻。

他在書房吩咐了一些事情,便大步出府騎馬離去了。

............

幾天後,濮州。

宋知韞在茶樓的一處雅間裡跟人談生意。

彼時她一身束袖長袍,青絲僅用根髮帶高高挽起,一張小臉不施粉黛,看上去十分颯爽利落。

對麵坐著一位商人。

宋知韞敲了敲桌麵,挑眉道:“掌櫃的想好了嗎?這樁生意莫非是談不攏了?”

商人摩擦著手中的布料,語氣猶豫:“這絲綢確實是上等貨色,但宋老闆這價格,實在是讓我有些為難。”

“能不能再降低一成?”

宋知韞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語氣不緊不慢:“掌櫃的,您也是識貨之人,這絲綢的品質擺在這兒,價格自然是公道的。”

“可....你這價格,比市麵上高出不少啊。”商人皺眉,心中有些不滿,這人也太黑心了。

宋知韞輕輕一笑,朱唇輕起:“掌櫃的,您也知道,好貨不便宜,我家絲綢的品質,放眼望去,市麵上有哪家能比得過,你們店裡不正發愁沒生意嗎?剛好用我們一品閣的料子給你們打打名氣。”

“這筆買賣可不虧。”

確實是這麼個說法,一品閣的名聲太響,誰人不想沾點光,商人想了想,最終還是咬牙道:“成交。”

“掌櫃的是個爽快人,為表誠意,我再多送掌櫃的兩箱布料,不是絲綢,但品質也是上成。”宋知韞爽朗一笑。

商人聞言眼眸一亮,驚喜道:“當真?”

宋知韞微微一笑,拿起茶杯,“掌櫃的放心,我做生意向來誠信。”

商人心中一喜,忙不迭地拿起茶杯,“宋老闆真是大氣,以後有好貨,可要先想著我家。”

“好說好說。”兩人碰杯,買賣成交。

.............

出了茶樓,宋知韞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處地點。

🔒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