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
翌日。
宋知韞整理好著裝要出去,卻在門口被攔下。
她神色不虞,看向攔她的兩個婆子,壓著怒氣道:“於嬤嬤,申嬤嬤,你們可是我詩意軒的人。”
兩位婆子低頭不語。
宋知韞冷笑,沉聲道:“我不出府,就是悶得慌想在府上走走,連這個都不許嗎?”
其中一位婆子抬頭看她,戰戰兢兢道:“少爺吩咐過,夫人需要靜養,沒他的允許不許出院子。”
宋知韞掀起眼皮,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聲音是淡淡的冷峻和威嚴,“現在他不在府上,你們不說,誰會知道?”
兩位婆子連忙搖頭說不敢。
宋知韞耐心告罄,盯著她們,威脅道:“少爺那裡晚上我去說,再敢攔我,家法伺候。”
婆子們嚇得猛地跪下求饒,“少夫人饒命,少爺下了死命令,奴婢們不能放您出去。”
宋知韞怒火中燒,冷冷地盯著她們。
“讓開!”
婆子們低著頭跪地不動。
宋知韞臉色慍怒,直接繞過她們就要出去。
“少夫人——”婆子們咻地抱住她的腿。
宋知韞被再三阻攔,臉上是止不住的怒氣,她抿唇不動。
場麵一度僵持。
碧荷站在後麵不敢說話,還是張嬤嬤看不下去了,過來勸道:“外麵天寒地凍的,少夫人您身子虛弱,就在屋裡躺著歇息吧。”
“您想吃什麼?我吩咐膳房去做。”
宋知韞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煩躁,張嬤嬤是母親身邊的人,她不能下她麵子。
遂看向跪地的婆子,冷聲道:“鬆開,我不出去了。”
婆子們急忙鬆手認錯。
宋知韞麵無表情地回到了屋裡。
她在椅子上坐下,拳頭攥緊,麵沉如水。
裴雲熙,你真是好樣的!
碧荷惴惴地在她手邊放了一盞熱茶。
“少夫人,天冷,你剛剛出去沾了寒氣,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她道。
宋知韞心煩意亂,端起茶喝了幾口。
茶是熱的,但架不住心涼。
她不想在這裡待了,想趕緊走,京城雖好,可是她已經厭了。
或許人骨子裡都是嚮往自由的吧,她也不例外,想飛的念頭一旦在腦海裡形成,她便一刻也忍受不了被囚關在這深宅大院裡。
她想擁有自己的生活,不想再被別人左右。
她要走的遠遠的,再也不想與他牽扯了。
反正現在她孤家寡人一個,天下四海皆可遨遊,再沒有人會成為她的軟肋。
想到這裡,宋知韞眸光黯淡下來,她放下茶盞,走到窗前。
窗戶半開著,可以看見外麵的枯樹,現在這時候,實在是沒什麼景色可看,可宋知韞卻盯著看了很久。
眼神縹縹緲緲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久許久,她轉身,捂了捂冰涼的臉頰,示意碧荷把窗戶關上。
碧荷臉上是一副無奈表情,笑道:“少夫人怕冷,還要去窗前吹冷風,真是......”
宋知韞朝她淡淡笑笑。
她道:“碧荷,去拿塊白色絲帛過來。”
碧荷心一緊,結結巴巴道:“少....少夫人....要絲帛幹什麼?”
宋知韞看了她一眼,神色平淡,“去拿。”
“是。”碧荷癟癟嘴。
她在櫃子底下挑了塊好的拿過來。
宋知韞接過,走到書案前,把絲帛放在書案上。
她盯著看了一會,終是道:“碧荷,幫我研墨。”
“是。”碧荷走近。
宋知韞提筆蘸墨寫字,字跡娟秀,筆鋒有力,白色絲帛上赫然出現三個大字。
“和離書。”
碧荷大驚,跺腳急切道:“少夫人——”
宋知韞不理,自顧自地寫著。
既已下定決心,她就不會再屈服。
回頭,不可能了。
心中陣陣發痛,宋知韞仍然麵不改色地寫。
長痛不如短痛,痛一陣就過去了。
再糾糾纏纏,浪費的是彼此的耐心和情分。
宋知韞緩緩寫著,在女方下麵簽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筆,拇指沾了些印泥,按了手印。
她拿帕子擦了擦手,又檢查了一遍。
她沒要什麼東西,隻是把自己的嫁妝帶走一半,兩人好聚好散,和平分開,如此便好。
待墨跡幹了,宋知韞裝進盒子裡,淡淡遞給碧荷。
“給少爺送去,讓他過目簽字。”
碧荷嚇得臉都白了,急急跪下來,苦著一張臉道:“少夫人,您別意氣用事啊,您再想想。”
宋知韞臉色平靜,隻道:“我自有打算,你去吧。”
碧荷哀求道:“少爺肯定不會同意,他看到要是生氣,會打死奴婢的。”
“少夫人——您收回吧,求您了。”
宋知韞笑笑,安撫道:“他不會的,你安心去送。”
“少夫人——”碧荷還想再說什麼。
宋知韞擺擺手,示意她趕緊去。
“是。”碧荷癟癟嘴,拿著盒子走出了房門。
出門撞見了張嬤嬤,又被她好一陣詢問。
碧荷朝她搖了搖頭,張嬤嬤歎了口氣,一臉愁容地往屋裡走。
宋知韞正坐在榻上看書。
張嬤嬤走近她,神色慾言又止。
宋知韞沒抬頭,隻淡聲道:“嬤嬤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張嬤嬤歎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勸道:“少夫人,夫妻哪有隔夜仇啊,況且少爺這回也沒做錯什麼啊!”
宋知韞不語。
張嬤嬤接著道:“不說少爺這邊,老夫人和大夫人那是真把少夫人您當孫女女兒疼的,您要是真和少爺分了,傳到她們那裡,老夫人和大夫人一定痛心的不得了。”
“老夫人年歲已高,禁不得一點刺激,您要為她們考慮考慮啊。”
宋知韞聞言抬頭,看向張嬤嬤,溫聲道:“嬤嬤不必再勸,是我對不起祖母和母親,您幫我和她們說一聲,韞兒不孝,愧對她們的疼愛了。”
“以後有機會,我也會回揚州看她們的。”
宋知韞笑笑,又開玩笑似的道:“剛好我走了,裴家可以再娶一個好生養的媳婦,到時候四世同堂,豈不樂哉?”
張嬤嬤眼眶泛紅,忍不住抹淚道:“少夫人快別說了,奴婢聽著難受。”
“你要是真走了,孤身一人,在外頭可怎麼過啊!”
宋知韞淡淡笑笑,輕聲道:“自是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嬤嬤,你下去吧,讓我安靜看會書。”
“是。”張嬤嬤搖搖頭,退下了。
宋知韞目光回到書上,正要接著往下看。
“少夫人——”碧雲進來喚她。
宋知韞皺眉,就不能讓她好好看個書?
她揉了揉眉骨,看向碧雲,淡聲道:“怎麼了?”
“靈兒姑娘在外麵,想要見您。”碧雲答。
宋知韞翻書的手一頓,轉而明瞭,是了,他回京了,靈兒自然要入府。
“讓她進來。”她道。
“是。”碧雲答。
靈兒進來了,進來就朝著宋知韞直直跪下。
宋知韞趕忙扶她,“這是做什麼?地上涼,快起來。”
靈兒倔強不肯起,麵容憔悴,看著宋知韞,帶著哭腔道:“知韞嫂嫂,你為什麼要走?是因為我嗎?是因為我你纔要離開雲熙哥哥嗎?”
宋知韞歎了口氣,柔聲道:“你先起來,你起來我同你說。”
靈兒抽抽噎噎地站起來,宋知韞牽她到榻上坐。
“碧雲,去倒杯熱茶再拿個毛毯過來。”她吩咐。
“是。”
很快一杯熱茶就到了靈兒手中,宋知韞給她腿上蓋上毛毯,溫聲道:“在外麵站久了吧,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嗯,謝謝嫂嫂。”靈兒吸了吸鼻子。
她喝了幾口,便迫不及待地問,“嫂嫂,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與雲熙哥哥和離?”
宋知韞輕笑,笑中帶點涼薄,“靈兒,是誰告訴你的?”
“我....我聽府上下人說的....”靈兒小聲道。
“然後你就著急忙慌來找我了?”宋知韞道。
靈兒嗯了一聲,放下茶盞,扯了扯宋知韞的袖子,聲音低低道:“嫂嫂,這是真的嗎?”
宋知韞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靈兒,我確實是要與他和離,但這件事與你無關。”
“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不要多想。”
“為什麼啊?”靈兒眼眶泛紅,“你們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和離?”
“知韞嫂嫂,你別離開好不好?”她握住宋知韞的手,懇求道。
宋知韞笑笑,幫她理了理鬢邊淩亂的發,溫聲道:“靈兒,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既然入了府,就安心待在府上,他會好好待你的。”
“安心養身子,不要想太多。”
“嫂嫂——”靈兒再次懇求:“算靈兒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
宋知韞搖了搖頭,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堅定道:“我是一定要離開的。”
..............
這邊,碧荷已經到了鬆香齋。
守門的侍衛還是青岩。
碧荷走近,小聲問他:“少爺在裡麵嗎?”
青岩搖頭。
碧荷籲了口氣,把手上的盒子給他,“這是少夫人給少爺的,等少爺回來了,你記得拿給少爺看。”
青岩默了默,低頭看著手上的盒子,“這是什麼東西?”
碧荷炸毛了,恨恨道:“好東西,你讓少爺仔細過目。”
然後生氣地離開了。
青岩撓撓頭,又盯著盒子看了兩眼。
.............
夜晚,裴雲熙回來了,身上還沾了點酒氣。
他進了盥洗室沐浴,出來後瞥見書案上放了個木盒,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東西?”
旁邊的青岩垂手答:“這是少夫人讓人送來的。”
裴雲熙頓了頓,拿起盒子打開看。
裡麵是一塊白色絲帛,他輕輕展開,掃了一眼內容後,原本漫不經心的臉色陡然一沉。
隨後就是怒意湧上心頭。
裴雲熙捏了捏拳,把木盒狠狠摔了,拿起絲帛就大步往外走。
“嘭——”詩意軒的門被人重重踢開。
他一臉陰沉地走進來。
“少爺.....”屋裡的丫鬟被這動靜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跪下來。
宋知韞聽到聲音從內室走出來,擺擺手,示意她們都退下。
“是。”丫鬟們都下去了,走之前還不忘把門關上。
宋知韞抬眼看裴雲熙,神色淡淡的,平靜道:“收到了吧,辛苦你在上麵簽個名字,按個手印。”
這話激怒了裴雲熙,他大步上前捏住她的肩膀,聲音是壓不住的怒氣:“讓你好好想想,這就是你想的結果?”
宋知韞神色冷淡,認真道:“是。”
裴雲熙盯著她,眼神帶著戾氣,厲聲道:“宋知韞,給你臉了,讓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鬨!”
宋知韞輕嗤,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和離,還請裴大人行個方便。”
“嗬!”裴雲熙唇角勾起嘲諷弧度,鬆開了她,從袖子裡拿出絲帛,當著她的麵撕碎。
“和離書須由我寫,你寫的不作數。”
宋知韞深吸一口氣,冷聲道:“那你寫,現在就寫!”
裴雲熙看著她,輕輕挑眉一笑,語氣不鹹不淡,“真這麼想與我和離?”
他這笑容,讓宋知韞晃了一下神,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往後退了一步,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一股鬆木香氣襲來,還沒反應過來,她身子一輕,就被人攔腰抱起向內室走去。
“你幹什麼?”宋知韞大驚,掙紮著要下來。
裴雲熙將她扣在懷裡,緊緊箍住她的腰,漫不經心道:“和離也成,那就先伺候好我,等我玩膩了你,我們再和離。”
“裴雲熙!”宋知韞大怒,抬手就要打他。
裴雲熙扼住她的手腕,大步朝床榻走。
“你滾——滾開......”宋知韞扭著身子掙紮,下一刻,她被重重扔到床上。
裴雲熙欺壓上來,掰過她的臉偏頭狠狠吻了下來。
宋知韞抵死不張口,他冷笑一聲,狠捏了一把她腰間的軟肉。
“呀!”宋知韞驚撥出聲,他趁機探入,舌尖撬開她的牙關,勾住她的舌頭往深了吻。
“唔唔.....唔......”宋知韞呼吸錯亂,抬腿踢他。
裴雲熙身子一動,把她的雙腿壓得死死的,一隻手去抽她腰帶,剝她裙裳。
宋知韞扭著腰掙紮,鞋都踢掉了,卻還是被他輕易得了手,衣衫儘褪,露出雪白的身體和天青色的肚兜。
..............
..............
宋知韞輕哼一聲,眼尾沁出幾滴淚。
“裴雲熙,我會恨你的——”她咬上他的肩膀,帶著哭腔道。
“恨便恨,隻要你不離開。”
..............
..............
她被他撞得青絲亂晃,臉紅無力,在他耳側喘息道:“裴..雲熙,我恨你.....”
裴雲熙抬頭看她身子潮紅,鬢髮汗濕,眼裡晶瑩閃爍,春光瀲灩,一副極美的模樣,他啞聲道:“韞兒,我愛你。”
隨後不等她說話,俯身堵住她的唇瓣,極儘纏綿地吻她。
天荒地老,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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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浪翻了一夜,直至天明,才堪堪罷休。
裴雲熙擁著她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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