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硬

“我們好聚好散。”

裴雲熙的眼神咻地抬起，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和離？”

宋知韞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對，和離。”

他臉色一沉，眼底爆發出陰寒的冷意，死死地盯住她，慢慢道：“你要與我和離？”

宋知韞臉色平靜，淡聲道：“是。”

裴雲熙突然上前一步，緊緊捏住她的肩膀，臉色慍怒，有些火大道：“你天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和離？你以為這是兒戲？”

他力道太大，宋知韞的肩膀被他捏的發疼，蹙眉道：“你先冷靜，聽我和你好好說。”

她不想和他吵架，隻想心平氣和地和他說話。

“好好說！行，你說。”裴雲熙麵含怒氣。

“你先放開我，這樣我沒法說。”宋知韞道。

裴雲熙冷眼睨著她，手上的力道減了幾分，卻還是沒放，“就這樣說。”

宋知韞掙了掙，沒掙開，也就隨他去了。

她定定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說出口的話卻是無比絕情，“裴雲熙，我不愛你了，我們好聚好散。”

裴雲熙的心底忽然猛地被刺痛了一下，張開嘴，臉色難看到近乎駭人：“你說不愛就不愛了，這是你說的算的？”

“好聚好散？宋知韞你腦子是不是被驢提了！這麼大的事你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揭過了？你問過我的意見沒有！”他高聲怒吼。

“我不同意！”

宋知韞心底一疼，麵色還是淡淡，聲音如尋常般：“我心意已決，你把和離書寫好，我明日就離開。”

裴雲熙陰沉地盯著她，聲音是壓不住的怒氣，“離開？去哪？你知不知道，憑你之前做的事，你要是出去，活不過第二天！”

這句話突然觸怒了宋知韞，她扯了扯嘴角，輕嘲道：“憑我之前做的事？什麼事？把齊婉柔殺死？你在可憐她嗎？”

她盯著裴雲熙，眼中滿是恨意，咬牙道，“裴雲熙，就憑她對我宋家的所作所為，我拿刀把她大卸八塊都不為過！我恨不得她五馬分屍，曝屍荒野，永世不得超生！”

“而你。”宋知韞胸脯劇烈起伏，對他怒吼道：“你可曾理解我的痛苦！！你們！你們所有人可知道那種看著親人在自己麵前慘死的痛不欲生！”

“你一點都不懂，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韞兒。”裴雲熙展臂將她攬入懷中，聲音緩了兩分，“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知韞掙紮起來，雙手握成拳，用力地捶打他的胸口，恨極了道：“你放開我！放開我！”

“你總是這樣！傷人卻不自知！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裴雲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她攥起拳頭用力打他。

沉默了許久，他垂眸看她，聲音低低道：“你若是生氣，就多打我幾下泄憤，隻是和離，以後不許再說出口了。”

“這幾日你精神緊繃，容易胡思亂想，過幾日休沐，我帶你出去散心。”

宋知韞輕輕笑了一下，止住了手中的力氣，眼睛看著他，寒涼如冰，“裴雲熙，這次，我不會再回頭了......”

“我們和離，或者....”她輕聲道：“你休了我。”

“為什麼？我問你為什麼？”裴雲熙捏著她的肩膀用力，聲音也突然拔高了兩分，“我又做錯什麼了？”

“之前你那麼生氣，你也沒有說離開，現在是為什麼？”·

“啊？你說？你告訴我！”

“因為我不愛你了！”宋知韞激動地朝他吼，“我不愛你了！裴雲熙！”

“我甚至有點恨你！我恨你！”

“要不是你迎她入府！要不是你一味的縱容她，袒護她！她怎麼敢！我宋家何以至此！”

宋知韞眼睛紅腫，心中如刀割般絞痛，“是我，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嫁你！我早就應該離開你！”

“韞兒，”裴雲熙拂上她的臉頰，低聲道：“一切都會過去的，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們要好好的....”

“別離開我，行嗎？”

宋知韞看著他，看著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子，低低嗤笑出聲，“裴雲熙，你不會覺得我還這麼好騙吧，被你三言兩語消退了心思，還像以前那樣，乖順地待在府上，替你操持家務，替你納妾哄人，替你生兒育女.....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了，乏味無趣，像一條依附他人的狗一樣，搖尾乞憐。”

“你確實對我很好，你尊重我，你保護我，這些我都知道，可是裴雲熙，”她伸手摸上他的衣襟，輕聲道：“你有沒有真正的在乎過我？”

裴雲熙聞言也怒了，下頷緊繃，寒聲道：“我怎麼不在乎你！我對你的好你永遠看不到嗎！為什麼總提這個！”

“你沒有心嗎？你感覺不到嗎？”

“你在乎我？”宋知韞心底積壓的怒火燃燒起來，狠狠地盯著他質問道：“那你為什麼要不顧我的感受，一個接一個地往府上帶女人！”

“你知道這一年我過的有多難受嗎！”

“我看著你和其他女人親熱，看著她們一次又一次地進你的書房，看著一個女人來，一個女人又走....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折磨嗎？”

“你懂嗎？”宋知韞搖搖頭，自嘲笑笑，“你根本就不懂.....”

你不懂我的孤枕難眠，不懂我的嫉妒成性。

“你為什麼老揪著這個不放？我說過，我心裡隻有你一個人，她們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裴雲熙蹙眉道，他不理解她的想法，那麼多人納妾都過得好好的，怎麼到她這裡就不行了，難道真要他後院清淨，隻有她一人，纔算是在乎她的表現？

宋知韞早知道他會這麼說，冷冷地站著沉默不語。

她想要的，他從來都給不了。

裴雲熙見她沉默，以為有所鬆動，便放低了聲音勸道：“韞兒，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外頭世道艱險，沒你想的那麼容易生存，你從小錦衣玉食，被嬌寵著長大，怎能過得了布衣粗食的日子？”

“我知你心中苦悶，所以之前的話一概當作氣話，不作數，這幾日我有空就過來陪你，別胡思亂想了。”

他伸手去摸她的頭髮，宋知韞身子一動避開了，她抬眼看他，平靜道：“布衣粗食的日子，其他人過得，我也可以過得。”

“裴大人，我要和離，我們好聚好散。”

裴雲熙一臉陰鷙地盯著她，沉聲道：“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油鹽不進，還是要和離？”

“是。”她道。

裴雲熙笑了一聲，唇角挑起，冷冷地看著她，“宋知韞，我的耐心有限，我隻哄你一次，你要明白，要是你走了，再回頭，我可就不要你了。”

“不會回頭。”宋知韞神情溫涼。

裴雲熙募地變了臉色，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怒道：“好，好，真是有骨氣！！”

宋知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聲音不辨喜怒，“和離書給我，我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裴雲熙聞言冷笑，手上的力氣倏爾加重，捏的宋知韞眼眶泛紅，嗤道：“和離書？想得美！你隻配一封休書。”

“那休書給我，我立馬走人。”宋知韞眼睛更紅了，倔強地盯著他。

“你！”裴雲熙臉色愈發陰沉，他氣得手抖，咬牙道：“別癡心妄想了，你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

“想走，一輩子不可能！”

宋知韞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住眼中的酸澀，語氣清冷：“我想走，你能攔住我？”

“你看我能不能！”裴雲熙咬牙道：“從今日起，你就給我好好待在詩意軒，哪都不準去！”

“裴雲熙！”宋知韞大怒，抬手要去打他。

裴雲熙扣住她的手腕，將她身子拽過來，低頭狠狠地吻下來。

舌尖撬開她的牙關，勾住她的舌頭，用力地往深處吻。

身子被他緊緊箍住，宋知韞掙紮不得，心一橫，朝他舌頭重重咬下去。

血腥味在兩人口中蔓延。

裴雲熙舔了舔唇，鬆開了她。

他抬起她的下巴，輕輕摩擦著，俯身在她耳邊警告道：“你自己在屋裡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就不要出來了。”

宋知韞抿唇不語，神色堅決。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摔門離開。

“夫人需要靜養，從即日起，不許她出院子。”外麵傳來他的沉聲吩咐。

“是。”下人答。

宋知韞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