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咬
碧雲成功混進去,側身隱匿在主屋西側的牆角下,這裡種著幾叢灌木,剛好擋著她的身體。
秋水苑的院子很大,隻在屋門前點著兩盞燈,院子裡黑漆漆的,也無家仆走動,靜謐無聲。
碧雲垂眸,齊夫人晚膳後去園子裡散步消食,現在還沒回來,此刻正是好時機。
她趁著夜色身形靈活地爬上了屋頂,動作悄無聲息,爬上去探頭觀察了一會,隨後輕輕跳到了內室窗前的一小片空地上。
她籲了口氣,躲在窗子旁邊的牆根處,側耳聚神聽屋子裡的動靜。
婆子們走進了內室,穿過屏風,拎著水桶到裡間的盥洗室。
盥洗室裡有兩名丫鬟指揮著她們往浴桶裡倒水。
裡間發出一些細碎的動靜。
碧雲在窗外漠然地站著,手中緊緊攥著水桶,耐心等待著機會。
屋子裡的動靜持續了一會,之後是丫鬟的閒談聲,緊接著就是婆子們出門的腳步聲。
兩名丫鬟沒走,還守在內室裡,彼此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閒話。
ʟʟʟ 碧雲靜靜地站在窗外聽著。
突然,院子裡傳來一陣動靜,燈也都點著了,女子慵懶的說話聲及丫鬟嘰嘰喳喳的聲音清晰傳來。
是齊婉柔回來了。
內室裡的兩名丫鬟也聽到了動靜,急忙起身走出了屋子。
碧雲眼神一動,見狀迅速從窗子外翻進來,走近床榻蹲了下來,把水桶蓋子打開,掏出裡麵一個搖搖晃晃的大木罐,拔開塞子,讓裡麵的東西慢慢爬到床底下。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速度極快,碧雲側頭,時刻注意著門外的動靜,在齊婉柔跨進門檻的前一刻,她收回罐子放進水桶,拎著水桶兩步到窗前,矯捷跳出窗外。
齊婉柔穿過屏風,掀開簾子,走進了內室。
她毫無知覺,懶懶地坐在妝台前,把玩著手中的金簪,由著丫鬟給她拆髮髻。
“少爺今晚又歇在了詩意軒?”她冷冷問。
“是。”丫鬟弱弱地答。
“這個賤人。”齊婉柔心中惱恨,把手上的金簪泄憤似的扔到地上。
叮咚一聲。
好似驚動了某些活物。
“嘶嘶........嘶.......呲呲.......”
“噝噝......噝噝........嘶........”
一陣摩擦地板的聲音傳來,在這靜悄悄的內室中極為明顯。
“夫人.......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丫鬟聲線顫抖。
齊婉柔臉色發白,盯著鏡子渾身發抖,不敢動彈。
她顫抖道:“珠雲,你看鏡子。”
珠雲聞言望了一眼,頓時嚇的手腳發軟,啊——的一聲叫出聲。
鏡子斜側照上的是齊婉柔的床榻,此時床上、床下都密密麻麻爬滿了長蛇,黑的、綠的、灰的........蛇的身上佈滿了花花綠綠的斑點,吐著鮮紅色的信子,一雙雙綠色的眼睛好似閃著幽光,直直盯著屋中的兩人,它的身體來回擺動,鱗片摩擦著地麵,一點點地向妝台蠕動。
“啊——”
“啊——”齊婉柔手上纏上一個濕滑冰冷的東西,她定眼一看,差點沒暈過去。
一兩隻小蛇在她們還沒注意時爬到了妝台上,往齊婉柔身上撲,死死纏住了她的脖頸。
“呃.....救命.......”她被纏的喘不過來氣了。
珠雲見狀,拿起桌上的釵環,重重往蛇身上刺。
“啊——”蛇被激怒,重重咬了她脖子一口,靈活躲過釵刺,從齊婉柔身上爬下來。
“來人........救命........”齊婉柔大喊甩手,想要把纏在手臂上的青蛇摔下去。
不料青蛇緊緊纏住她,還因為她的動作被激怒而重重地咬了她好幾口。
“啊——”齊婉柔慘叫,麵露猙獰。
珠雲也被幾條蛇緊緊地纏住了腿,動彈不得,自顧無暇。
“救命........來人........”她大喊。
門外的丫鬟聽到動靜急忙進來,看見這副場景,一個個都頭皮發麻,雙腳泛軟。
“蛇........蛇.......有蛇.......”
“來人啊........快來人啊........”
丫鬟們跑到門外叫人。
“來人啊.......來人啊.......有蛇.......”
秋水苑門前守著的家仆和附近巡邏的小廝聞聲趕來。
當他們舉著火把進來的時候,齊婉柔和珠雲早暈死在了蛇堆裡。
...........
“大少爺......大少爺........”一名丫鬟在詩意軒門口大喊。
“大晚上的吵吵嚷嚷,幹什麼呢?”守門的家仆趕她。
“去去去,少爺和少夫人都睡下了,別在這大喊大叫。”
“求您進去通稟一聲,我家夫人出事了。”丫鬟急急道。
家仆見她神態焦急,有些拿不定主意。
“怎麼了?”碧荷聞聲出來。
“碧荷姑娘,她找大少爺。”家仆看見她出來了,急忙道。
“碧荷姐姐,我家主子出事了,暈死過去了,現在整個秋水苑亂作一團,求您讓我進去通稟大少爺一聲吧。”丫鬟懇求道。
碧荷皺眉看她,這回別不是又裝的吧。
“碧荷姐姐.......”丫鬟帶著哭腔道。
“等著,我進去通稟一聲。”碧荷冷冷道。
宋知韞和裴雲熙早歇下了。
“大少爺,大少爺.......您睡下了嗎?”碧荷隔著屏風小聲叫。
“怎麼了?”裴雲熙嗓音有些啞。
“秋水苑的丫鬟來報,說齊夫人出事了,暈過去了。”碧荷答。
“讓她進來。”裴雲熙下了床,穿上外袍。
“是。”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宋知韞睜開眼睛道,她心中藏著事也沒睡著,聽到碧荷的話後心底歎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你睡吧,我去看看。”裴雲熙摸了摸她的頭,走出了內室。
宋知韞手中攥著衾被,今夜,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她下床穿衣,走到內廳,坐在裴雲熙身側。
“大少爺,齊夫人被蛇咬了,屋子裡都是蛇.......好多蛇.......”丫鬟哭著道。
“您快去看看夫人吧。”
裴雲熙聞言一驚,臉色沉下來,慍怒道:“怎麼會有蛇?哪來的蛇?”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丫鬟語無倫次地答。
宋知韞垂眸,右手緊緊握著茶盞。
裴雲熙起身,進裡間換了套常服,宋知韞跟著走進去,幫他整理衣服。
“你就別去了,我去看看。”裴雲熙垂眸看她,柔聲道。
宋知韞點頭,給他束上腰帶。
“你去睡吧。”裴雲熙吻了吻她的額頭,大步離開。
宋知韞在原地站了一會,轉身坐到榻上,揉了揉眉心,道:“碧荷。”
“欸。”碧荷聞聲走近。
“把碧雲給我叫來。”她道。
“這麼晚了,少夫人叫碧雲幹什麼?”碧荷疑惑ๅๅๅ道。
“去叫。”宋知韞給了她一眼,她頭有些疼,懶得跟她掰扯。
“是。”碧荷趕緊答。
..............
齊婉柔被安置在秋水苑的偏房中,王大夫正在為她診治。
裴雲熙走了進去。
“大少爺。”王叁看他來了,上前行禮。
“怎麼樣了?”他問,目光看向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女子。
“齊夫人被蛇咬了好幾口,不過萬幸這些蛇都沒毒,齊夫人隻是驚嚇過度才暈倒了。”王叁答。
裴雲熙點頭,道:“好生照看著。”
“是。”王叁道。
“少爺,屋裡的蛇已經清理幹淨了,一共有十條蛇。”青岩跑過來稟告。
裴雲熙臉沉了下來,淡聲道:“把秋水苑的丫鬟家仆都叫起來,在院子裡跪著。”
“是。”
院子裡角角落落都點上了燈,照的通明,一群丫鬟家仆齊生生地跪著,沒人敢說話,偌大的秋水苑此時靜悄悄的,針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裴雲熙坐在太師椅上,轉著手上的扳指,臉色淡淡的。
“秋桐,講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看著為首跪著的丫鬟,淡淡道。
“是。”秋桐上前磕頭,聲音顫抖道:“齊夫人.......齊夫人用過晚膳後,奴婢陪她去修竹園散步消食,大概走了兩刻鐘,夫人累了,我們就回來了。”
“今晚不是奴婢當值,所以奴婢回來後就直接回房了,沒過多久,主屋傳來了夫人的慘叫聲,奴婢急忙趕去,不料夫人已經暈倒了。”
裴雲熙靜靜聽著,眸中神色難辨,道:“回來後誰在齊夫人身邊?”
“是珠雲,今晚是她當值。”秋桐答。
“人呢?”
“她也暈倒了,被婆子們抬到房中休息了。”
“把人潑醒,帶過來。”
“是。”
眾人等了一會,秋桐拉著一位濕兮兮的丫鬟過來了。
“大少爺........”珠雲顫抖著跪下。
“說一下你和夫人剛纔發生的事。”裴雲熙淡淡道。
“是.......”珠雲抽泣,斷斷續續地說:“奴婢......奴婢跟著齊夫人去園子裡散步回來,然後.....然後奴婢就跟著夫人進了內室,夫人.....夫人坐在妝台前,奴婢給她拆髮髻,可......可誰知....突然.....突然......從床下爬出來好多蛇......好多蛇.......好嚇人........”
“蛇爬到奴婢和夫人身上,夫人害怕掙紮激怒了蛇,蛇咬夫人的手臂和脖子........然後奴婢就用釵環刺蛇,可是......可是蛇太多了.......夫人受不住就暈了.......奴婢也趕緊叫人.....後來.....後來的事奴婢就不記得了。”
裴雲熙看了她一會,又掃視了這一圈跪著的丫鬟家仆,道:“齊夫人散步回來之前,誰在屋子裡守著?”
兩名丫鬟微顫顫地站出來,抖著道:“是.......是我們。”
“這期間房中有異樣嗎?”他問。
兩名丫鬟聞言趕緊搖搖頭,道:“沒有,我們守得好好的,當時屋子裡沒有任何異樣。”
裴雲熙捏了捏眉心,道:“中間有人進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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