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記》 010

歸京

“少夫人,你今日心情不錯哦。”碧荷衝她笑,開玩笑地說。

宋知韞瞥了她一眼,淡笑道:“你還知道打趣我了。”

碧荷忙說不敢,可眼神還是亮晶晶地看著她。

“去揚州送信的小廝回來了嗎?”她問。

“還沒呢,京城到揚州路途遙遠,怕是還要再等上幾天。”碧荷回。

“好吧。”她道。

........

京城外大運河。

“二公子,這裡......”一名小廝打扮模樣的少年在岸上擺手。

顧卿禮下了船,向他走去。

“二公子,我來給你拿。”寶慶殷勤地從他肩上背過了包袱。

兩人朝城裡走。

“二公子,您這一走就是大半年,大傢夥可想死您了。”寶慶道。

“家中人可還好?”顧卿禮問。

“都好都好,家中一切平安,夫人在家日日盼著二公子歸來。”寶慶答道。

“同心醫館呢?”

“二公子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醫館了,自打您走後,一封信也不回,您不知道醫館有多忙。”

“福掌櫃、子安、子墨天天忙的腳不沾地,日日求爺爺告奶奶的盼著你回來。”寶慶幽怨地說。

顧卿禮瞥了他一眼,笑道:“瞧你們這點出息,醫館離了我還轉不起來了。”

“那可不,二公子可是京中神醫呢,妙手回春、藥到病除,您這一走,那上門看病的人怨氣可大著呢,天天讓我們寫信催你回來。”寶慶誇張地說。

“出息。”他哼笑。

“嘿嘿。”寶慶撓撓頭。

“二公子,你這回回來了就不會再走了吧。”寶慶問。

“誰知道呢?”他漫不經心地回。

寶慶撇撇嘴。

“哦,對了,李侯爺夫人近來老是身體不適,孫大夫去了侯爺府幾次了,一直瞧不好,老爺說讓您回來後務必去瞧瞧。”他拍了一下頭,突然想起來道。

“好,我明日去。”男子淡淡答。

........

翌日,李侯爺府。

李候夫人房中,男子正靜靜地給床上的婦人診脈,旁邊站著一位正值芳齡的少女。

“顧大夫,我母親怎麼樣?”旁邊的少女見他收回了診脈的手,著急地問。

顧卿禮沒回答她,眼神看向半躺著半闔眼的婦人,溫聲問:“夫人最近是不是經常失眠多夢、急躁易怒、胸悶心慌?”

婦人點了點頭。

“沒有什麼大礙,興許是最近換季的原因。”他看著兩人說。

“我給夫人開些藥,每日三次,按時服用,過幾天症狀就會慢慢消除了。”

“夫人要放平心態,少操勞多休息,但也不能整日都躺在床上,每天去院子裡走走,曬曬太陽,對身子是很有益的。”他叮囑。

婦人點頭,道:“有勞顧大夫,明夏,隨顧大夫去拿藥。”

“是。”丫鬟答。

“那沒什麼事的話,夫人,三小姐,顧某就先告辭了。”

“三天後,顧某過來複診。”他行禮告退。

“音兒,送送顧大夫。”婦人開口。

“好。”少女答。

........

“卿禮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李獻音看著他欣喜道。

“三小姐慎言,我沒有妹妹,您還是叫我的名字吧。”顧卿禮笑著道。

“哼,顧卿禮,你一走就是大半年,走之前還不告訴我,要不是我逼問寶慶,我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去向呢。”她不高興地說,一雙眼睛滿是幽怨地盯著他。

“三小姐,我與你又沒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的去向?”他淡淡回。

“你.....你明知.....”她惱怒。

“我明知什麼,三小姐,我說了,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再纏著我了。”他神色難得冷硬,眼中已然不耐煩了。

“你.....可我就是喜歡你.....”她帶著哭腔說,眼中滿是執拗。

顧卿禮歎了一口氣,道:“世上好男兒千千萬,三小姐不必在我一人身上吊死,您人品貴重,顧某高攀不起。”

“望您放下,再覓良婿,告辭。”他拱拱手,拎著藥箱大步離開。

“顧卿禮,我不會放棄的。”她對著他的背影大喊,眼神倔強。

回到屋裡,李獻音整個人都是蔫蔫的,生著悶氣。

李夫人瞥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淡聲道:“人家都明裡暗裡拒絕你幾次了,你還巴巴地往上湊,上杆子找不痛快。”

“母親.....”她不滿。

“收起你那點小心思,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懂得禮義廉恥,最近乖乖在府上呆著,別老是往外跑。”李夫人教訓她。

“母親.....”她生氣。

“行了行了,叫得我頭疼,回你屋子裡呆著,看見你就心煩。”她不耐煩地說。

“哼,你們都不待見我,我走,我走還不行.....”李獻音生氣地摔門出去。

“這是怎麼了,三小姐怎麼生這麼大的氣?”趙嬤嬤走進來道。

“別管她,最近小性子是使得越發厲害了。”婦人揉了揉眉,有些生氣地說。

“唉,三小姐畢竟年齡還小嘛,再大些就懂事了。”趙嬤嬤笑道。

“剛纔顧大夫來過了,夫人可有事?”她問。

“老毛病了,沒什麼大事。”李夫人懶懶地答。

“那就好,顧大夫出手,沒有治不好的病症,夫人按時用他的方子調理就是。”趙嬤嬤道。

“嗯。”

看著麵前半闔眼的夫人,她輕聲說:“其實顧家二郎也挺好的,顧家祖祖輩輩都在太醫院任職,雖不及侯爺府位高權重,可也算是家世清白厚重,三小姐要是嫁過去,有母家護著,必不會受委屈的。”

“再說那顧家二郎,習得一身好醫術,人看著也是俊朗倜儻,端持有禮,也算是配得上三小姐。”

“夫人不是最希望三小姐幸福的嗎?怎麼這會反倒是拗不過來了。”

床上的婦人靜靜聽著,末了,歎了一口氣道:“我就是希望她過得幸福美滿,所以纔不同意這件事,你看那顧家二郎,像是對音兒有情的意思嗎?”

“若是無情,再強迫他娶,受苦的還是音兒。”

“也是,還是夫人看得透徹,奴婢以後不提了。”趙嬤嬤道。

“對了,二少夫人想要在府上辦場賞花宴,剛纔在外頭碰見了她的丫鬟采月,是來請示您的,我看顧大夫還在這,就讓她先回去了,我來跟您說。”

“辦賞花宴?她可真能折騰,罷了,隨她吧。”婦人淡淡道。

“對外說我病了,需要靜養,別讓人來打擾我。”

“是。”

........

裴府。

“少夫人,這是近一個月以來府上各院的開支,您過目。”管家奉上一個賬本。

碧荷接過賬本,放在宋知韞麵前,她翻開,細細地看著。

這位管家姓劉,是揚州裴府上的老人了,管家看賬不在話下。裴夫人不放心他們在京城的生活起居,特意派個身邊人跟著他們,幫他們打理生活瑣事,宋知韞十分敬重他。

其實府上就三個主子,人口簡單,賬也沒有那麼複雜,嫁進裴家兩年,裴夫人掌著管家事宜,明裡暗裡沒少教她,她多多少少懂得一些。

厚厚的賬本,宋知韞一會就看完了。

她看向劉管家,淡淡道:“齊夫人那院的開支挺大的,超出正常份例了吧。”

劉管家點頭,有些為難地說:“齊夫人什麼都要用最好的,所以.....”

“減少她那院的開支,每月按正常份例發放,她要是有什麼問題,讓她來找我。”宋知韞淡淡道。

這個家現在她還是能做得了主的。

“是。”管家答。

........

“少夫人,秋水苑的人太不要臉了,剛纔我去廚房取膳食,發現那碗雪羹湯不見了,一問,就是他們院子裡的人端走了。”

“搶夫人的吃食,她可真不嫌躁得慌。”

“這可是少爺特意吩咐廚房每日做給您的補品,現在被那院那人搶了,少夫人,您得給她點教訓,讓她知道誰纔是府上的女主人。”碧荷氣沖沖地說。

宋知韞揉了揉眉骨,不在意地說:“她想喝就讓她喝吧,吩咐廚房,明日不要再做了。”

“少夫人....”碧荷跺腳,還想再說點什麼。

“行了,一點小事,快去把膳食擺上,我餓了。”她淡笑道。

“是。”碧荷不情願地去擺膳食了。

宋知韞歎了口氣,抬腳踢了踢桌案下的實木。

真是討厭勾心鬥角啊,她父親身邊隻有她母親一個人,後院清淨,她從小就受儘寵愛,沒吃過爭風吃醋的苦。後來嫁進裴家,裴家大爺的後院也很清靜,裴雲熙也沒納過妾,她過得也很舒心。

可現在.....

真煩。

夜幕降臨,星光閃爍。

裴雲熙陪宋知韞用晚膳。

“吃這個,這個補身體。”他給她夾菜。

“好。”宋知韞衝他柔柔一笑。

“等忙完這陣子,我帶你去郊外轉轉。”裴雲熙看著她含笑道。

“好啊,教我騎馬嗎?”她有些俏皮的問。

“你想學?”他看她一眼。

宋知韞點點頭。

“好,到時候找個天氣好的日子,我教你騎馬。”他柔聲道。

“嗯嗯,嚐嚐這個。”她笑著給他夾菜。

兩人正吃著的時候,一名丫鬟急急跑進來:“少爺、夫人,齊夫人的丫鬟跑來說,齊夫人晚間的時候肚子疼,疼的暈過去了,請您去看看。”

碧荷瞪那丫鬟一眼,吃裡爬外的傢夥,沒看見少爺正和夫人在吃飯嗎?

宋知韞放下了筷子,有些不悅地看著裴雲熙。

裴雲熙忽略了她的眼神,自顧自地給她夾菜,溫聲道:“多吃點。”

她的不悅消散了一些,低頭悶聲吃菜。

又吃了幾口菜,他眼神才瞥向那丫鬟,淡淡說:“肚子疼就請大夫,這還用我教你嗎?”

一而再再而三,當他那麼好糊弄?

丫鬟急忙答道:“是,奴婢這就去告訴她們。”說著,就急急退下了。

臨走前,又受了碧荷的一記白眼。

“爺為什麼不去?”宋知韞淡淡問。

“怎麼?你想我去。”他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說。

“想。”她賭氣道。

“為什麼?”他笑著問,眼中似有戲謔。

“因為你是一個笨蛋。”說完,她撂下筷子,轉身進了內室。

“你怎麼還罵人呢。”裴雲熙隨她進了內室,上前抱住賭氣的她。

“生氣了?”

“沒有。”她撇過臉說。

裴雲熙摸摸她的臉,逗她:“真沒生氣?那我可就去了。”

“哎呀,你煩不煩,你要去就去,別碰我。”她打掉他作亂的手。

“真沒生氣?”他不厭其煩地問,手又摸上了她的耳朵,磋磨揉捏。

宋知韞縮著身子躲他,氣得說了真心話:“生氣了,我很生氣,你滿意了吧。”

“滿意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偏頭吻了上去,口中溢位一句,

“夫君給你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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