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們早就不合適了，放手吧齊白晏。」

寧淮玉適時插言：

「齊公子想必許久不同昭昭姑娘同席用餐，故而未能發現昭昭姑娘從不沾辣菜，倒也無需自責。」

我冷笑著沒說話。

怎麼沒有。

齊伯母不知叫了我多少次和他一起用餐。

他隻是不上心罷了。

齊白晏垂下眼睛，蔫蔫道：

「我失憶的時候，真的對昭昭姐你很不好，是嗎？」

這一夜下了大雨。

我推門出去時，齊白晏跪在地上抬頭看我。

他在大雨裡跪了一天一夜。

我隻覺得頭痛。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齊白晏，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你的世家公子風度呢？」

齊白晏失魂落魄：

「我不要風度，我就要昭昭姐。」

「昭昭姐，這樣，你有消一點點氣嗎？我可以漲一分嗎？」

我歎了口長氣，

「齊白晏，說到底，你不欠我什麼，你看，我現在的宅子，都是你那日在集市上給我的銀兩買的。」

他眼睛通紅，「那昭昭姐為什麼不肯跟我回去？因為寧淮玉嗎？昭昭姐你別信他，他成天見誰都笑一副勾欄做派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我氣得給了他一巴掌。

「他有什麼好，值得昭昭姐你這麼維護他？」

寧淮玉進門遞給我鳴記的一碗招牌小餛飩，淡淡道：

「桃花林下站誰都美，太陽的光照給誰都燦爛。」

「我的意思是，齊公子。」

「昭昭姑娘維護我，不是因為寧某有多好，而是因為昭昭姑娘特別好。」

「就像寧某第一次遇見昭昭姑娘，在山上她揹著一個被家人丟在深山裡的女娃娃，耐心地哄她別哭。」

「然後下山後不久，昭昭姑娘就創辦了全免費女子學堂，供海城所有的貧困女娃娃安身立命，學藝傍身。」

寧淮玉的摺扇嘩地展開，我承認，他有點帥到我了。

「齊公子，聽寧某一句勸，用裝可憐來逼這樣的女子回頭，非常卑劣，你不能用昭昭姑孃的心軟來做自己求愛的籌碼，這不公平。」

是啊，這不公平。

我少年慕艾時，也曾對自己的婚後生活有過幻想，也曾對齊白宴有過少女的心事與期待。

我想，萬一我有著一點點的幸運。

我的未來夫君，能像齊伯父對待齊伯母那樣，我不求他對我事事能多妥帖，隻要他足夠尊重我，拿我的意見當意見，拿我的情緒當情緒，是個懂得尊重女子的人就好。

曾經我以為，齊白晏是這樣的人。

可他失憶後我才發現，他不是拿所有的女子都當平等的大寫的人。

後來我走過萬裡路，見過數不儘的人，我才發現，我的這條標準何其高。

一個女子，若是容貌才學樣樣出眾，都未必能得到男子對男子那般平等的尊重。

而路邊的狗尾巴草一樣平凡的女子，別說尊重，不被人打罵就已是不錯，若是家境再困難些，為奴為婢，淪為妓子就是她們的命。

可我偏不要狗尾草一樣的女孩子這個活法。

所以我在海城興辦了女學，教這裡生來就要嫁人的女孩子們識文斷字，習得一技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