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我輕聲道：

「來了就出來吧，怎麼，還要我請你嗎，尊貴的齊小將軍？」

齊白宴容貌依舊，這件收腰束袖黑衣更是襯得他腰細腿長，豐神俊朗。

但神色鬱鬱，像是失去了劍鞘的寶劍，銳氣不再。

總而言之，多了一種破碎美。

他過得好像不大好。

齊白宴默了半晌，揪著手指，像是不知從何說起：

「那個，冰燈，你喜歡嗎？」

我突然想起，我十五歲那一年，京城流行起了會給喜歡的人送冰燈的風俗。

有現成的冰燈鋪子，不過也有年輕的少年少女，為表心意自己動手雕刻。

齊白宴那時剛從北地回來，我想他忙得緊，應是沒有時間陪我折騰這個。

那便我給他送一盞好了。

我每月的餘錢不多，便想嘗試著自己做，可惜手不巧，把自己折騰發燒了也隻做出一個醜醜的冰疙瘩。

我抱著它去尋齊白晏，就看到阮明月腳邊放著一堆花式繁複，琉璃剔透的冰燈。

她在用鞭子抽著玩。

而齊白晏抱劍站在一旁，表情全是柔和。

我便忽然送不出去了。

……

齊白晏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那個冰燈是我，我尋了師傅學，然後親手雕的……」

我歎口氣，若是十五歲的沈昭昭收到這份禮物，一定興奮至極。

可如今十八歲的沈昭昭，再也不稀罕了。

我幹脆道：「挺好看的。」

他像是得到某種肯定，歡喜道：

「我做了好多呢，那個是最好看的一個，昭昭姐，你要不要再來看看別的……」

「我送人了，我朋友很喜歡。」

齊白宴的臉瞬間煞白。

齊白晏近來總是欲言又止地跟著我。

我坐診，他就遠遠地抱劍倚門站著。

拜他所賜，這幾日上門的沒病的小夥姑娘簡直要重新整理我們醫館的記錄。

我每天上班時間從六小時一下子變成了十小時。

寧淮玉還能掛著一張溫和笑臉，但我可受不了這種無意義又水又長的工作了！

「尊貴的齊將軍，您可以離我們小店遠點嗎？」

齊白晏眼睫一顫：

「昭昭姐，你……你別這麼叫我……你以前都叫我小宴的。」

嗬，不是他不許的嗎？

我還記得他剛回來後，我滿懷希冀地叫住他時。

齊白晏麵色冷冷，話語更是涼得沒有溫度：

「沈小姐，請你自重，喚我一聲齊公子，或者也可。」

「稱呼一聲齊小將軍。」

齊白晏小聲問，「昭昭姐，你……你還喜歡我嗎？」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越來越沒底氣，住了嘴。

齊白晏委屈至極：

「那些時日我失憶，忘了你是真的，但我沒有喜歡別人，昭昭姐，我……我沒臟，你別不要我。」

見我不語，齊白晏試探著繼續往下說：

「昭昭姐，我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你不知道，那些事……我都是有苦衷的。」

我打斷他：

「不，我知道。」

來到海城後，這裡寧靜又祥和，我有更多的時間規劃未來，梳理從前。

我越來越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