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甩開他的手，提著劍出門。

他連忙讓人攔住我：「雲嵐別鬨！」

身影嘶啞，艱難開口：「你再怎麼鬨，你師父也回不來的。」

我握緊劍無動於衷，卻紅著眼看他，渾身發顫。

他誤以為我要去殺了柳依斕。

急忙告訴我：「父皇已經快不行了。柳家出了三任帝師，無論在朝野還是市井都勢力極大，柳太傅更和父皇情誼頗深。」

「雲嵐，我需要柳依斕，需要柳家的幫助！」

「雲嵐，別鬨……」

哦，原來是為了帝位。

我自嘲一笑，扔下劍。

我不鬨，我隻是要去拿車帶師父安葬。

他看我神情麻木，原本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一絲驚慌。

下顎線條緊繃，用力把我按到懷中，一遍遍輕拍我後背，小聲安撫我。

我聽著他言語間的顫抖和緊張，看著他眼底的情緒翻湧，嗤笑一聲。

到底是他太會做戲了。

竟然真的讓我覺得他害怕我難過。

他低頭親吻我，重複著讓我別這麼看著他。

我卻不知道他想要我怎麼看他。

「雲嵐，以後都會好的。」

「我可以給你師父立碑，讓他死後有人拜祭。」

「我以後會給你解毒再也不讓你受苦了。」

「雲嵐，別難過了。」

「別這麼看著我。」

他還當我稀罕以後呢。

師父死後，我好像沒了主心骨。

外麵鬥得狠，時晏也不用我，差使別人做事。

我躲在暗衛營什麼都顧不上，每日昏昏沉沉。

餓了就去找吃的，困了就隨便找地方睡。

有一日恍惚看見師父在向我招手，讓我看他偷偷給我留的飯。

我把他手裡的饅頭拿過來，一口一口，咬出一手血。

直到旁邊一聲驚呼，我才恍然發現，都是幻境。

心裡空落落的，抬手發現自己一滴眼淚都沒有。

……

這次毒發的日子，時晏沒來，也沒召我過去。

差人早早的給我送來瞭解藥。

我把玩著手裡的小盒子，聽著旁人說話。

原來已經過去很久，而這段時間也發生了很多事。

時晏得柳依斕歡心，成功和她定親。

柳太傅膝下就這一個閨女，還是老年得女，把她含在嘴裡都怕化了，寵愛異常。

誰得到柳太傅的掌上明珠，誰就能得柳家的勢。

難怪時晏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弄到手。

時晏在定親後，被委以重任，屢立功勞，得了太子位。

老皇上駕崩，國喪一過。

他就繼位了。

現在已經不再是四皇子時晏，是皇上啦。

我按時吃瞭解藥，卻還是病了。

莫名其妙的病得下不來床，營裡的大夫來看都搖頭歎氣，說不出個所以然。

時晏來的那天，他剛剛登基不久，正是春風得意。

噙著笑，看我房間門窗緊密，內裡幽暗，慢步走了進來。

卻摸到床上濕漉漉的，抬手一看，一手的血紅色。

我身下的床褥早已被血洇透，他一下子變了臉色。

抱起我瘋狂吼道：「傳太醫！」

我恍惚間看到太醫一路小跑，被他麵色駭住。

戰戰兢兢地替我把脈，半響開口：「這姑娘……」

太醫磨嘰半天，才謹慎地說我小產了。

時晏愣了好一會，閉上眼睛。

「而且這姑娘中毒已深，最近鬱結於心，更是傷身。」

「應該已經出現了幻覺，還伴有嘔血之症。」

「恐怕，命不久矣……」

原來暗衛的毒根本解不了，解藥隻能延緩毒性蔓延。

我服藥多年，誤一次解藥，毒性就會蔓延全身。

悲慟過度鬱結於心，再加上小產，我身子受不住了。

時晏當即瘋魔，衝太醫嘶吼：「不可能！」。

換了一波又一波太醫，他們湊在一起也商量不出對策，喪著臉跪了一片。

時晏的臉色青了又白，顫聲吼道：「不！我現在是天子了！我說不會就不會……」

「我的雲嵐，該是長命百歲。」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任由他扯著太醫院首的衣襟扔到我床前，紅著眼，怒視著跪在下麵的所有人。

「你們一日想不出辦法，就拉出去砍一個。」

「十日想不出辦法，朕就砍了你們所有人。」

「朕的雲嵐要是沒了，朕誅你們九族！」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隻覺得鬨騰。

吵得頭疼，忍不住呻吟一聲。

他連忙坐在床邊，滿臉心疼的把我攬在懷裡。

用儘力氣，生怕我下一瞬就會消失不見。

我被他勒得生疼，覺著真沒勁。

他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還要在這麼多人麵前裝作對我情根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