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那天，我想再去找時晏求情。

他陪柳依斕出遊，我找遍京城都找不到他。

隻能回去，算著時間，感受著身子慢慢變得僵硬，心口有了一絲疼。

越來越疼，除了疼，還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伴著疼痛瀰漫到全身。

我疼得死去活來，到處打滾。

頭疼欲裂，隻有撞向牆壁才能好些。

一下又一下，血越流越多，迷糊了雙眼。

一聲聲叫著時晏的名字，求饒，求救。

隻要一顆解藥就好。

可是無人應我。

……

突然有人把我抱住，告訴我：「雲嵐，忍忍，再忍忍就好。」

他按住我，拿軟帕塞進我嘴裡，怕我咬傷自己。

等到痛意緩解，天光已經大亮。

原來是師父守了我一夜啊。

他麵露悲色：「我總以為你能比旁人幸運些，少些苦楚和折磨。」

「如今看來，這就是暗衛的命。」

「雲嵐，別再對主子抱有幻想了。別再徒增痛苦。」

我努力點點頭。

一直以來，我都知道我不該對時晏抱有幻想。

可是除了師父，他是唯一一個待我好過的人。

他在一些小事上縱著我，讓我以為自己同其他的暗衛不同，以為他看重我。

這一夜過去，突然發現，人攢夠了失望，就該清醒了。

有什麼東西悄悄從我身體裡溜走，再也尋不到蹤影。

師父抱著我喂水時，時晏來了。

他手裡拿著一個木盒，很小。

若是昨晚看見，我必然欣喜若狂，因為那裡麵放著解藥。

今天看見卻隻覺得疲倦。

他看到師父的手，不知不覺蹙起眉。

嗬退師父後，屋裡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目光落在我臉上，他歎了一口氣，輕輕把我抱到懷裡。

壓下怒氣慢慢解釋：「雲嵐，依斕提了這樣的要求，我總要做做樣子。」

「乖，吃了藥就不疼了。」

他哄了柳依斕又來哄我。

雲嵐，依斕，聽著就刺耳，讓人生厭。

可我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流。

他怎麼能這麼對我，永遠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以前我因為不想陪睡任務失敗，他讓師傅按規矩責罰我，又在鞭子快打到身上時一句話讓師父改了罰。

現在讓我熬了一夜毒，又在將將不那麼疼的時候來給我解釋，哄我吃藥。

每次都讓我又疼又惦記。

我帶著最後一點希望看著他，哽咽開口：「那天不是我不保護她，是她故意把我帶過去的，她想讓我死。」

甚至不僅僅是要我的命，她還想讓那些人淩辱我。

時晏一頓。

我立刻明白，原來他知道。

他什麼都清楚，知道柳依斕在太傅府對我做的事，知道是她主動讓我上山，甚至想讓我死。

可就算他知道，依然選擇責罰我。

我如被人當頭一棒，難以言喻的悲痛湧上心頭。

那點希望徹底破滅。

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