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馬男友找了個考研搭子,他們做儘曖昧》 001

我的竹馬男友找了個考研搭子。

他們一起占座,一起上自習,一起拍證件照。

還一起訂了考試酒店。

在我麵前,他大言不慚,也從不清理聊天記錄:

「我們隻是搭子,這都很正常。」

但後來,那個女孩炫耀似告訴我。

沈籬清醒地沉淪了。

朋友說:

「會不會是誤會,你們從小到大,誰的分量能重過你啊。」

再後來。

他們雙雙落榜,而我保送進了北大。

我笑:「我從來不在男人那裡比分量。」

1.

或許是過於熟悉沈籬。

約會見麵的第一秒,我就意識到了他不太對勁。

他心不在焉,也很焦躁。

吃飯的時候甚至拿錯了筷子邊。

最重要的,他的目光三分鐘停留在手機螢幕一次。

「誰?你那個,考研搭子?」

他微微蹙眉,看向我,然後把手機收了下去。

「嗯……有個疑難問題想問她。」

「手機給我看看。」

我伸手。

他似乎沒想到我這麼直接,剛扯出來的笑就僵住了。

「你以前不是都看過嗎。」

我攤著手,沒接他的話。

態度顯而易見。

「不是,顏雪,搭子嘛,每天聊天很正常的,你有點過了吧?」

我和沈籬一起長大,相伴二十年。

他極少這樣以這樣慍怒的表情對我質問。

我的心臟猛然縮了縮。

我想,我大概率是猜對了。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坦然。

沈籬還是把手機擺在了桌麵上。

剛巧,上麵震出一條訊息:

「隨便你,她找你影響的是你的學習又不是我的,下午兩點我沒在圖書館等到你,我們就斷聯吧!」

兩點。

剛吃完飯,現在已經一點半了。

我麵無表情,看向慌忙按關機鍵的沈籬:

「所以等下的電影,還去嗎。」

2.

確實,以前,沈籬和那個「考研搭子」的聊天記錄,我都看過。

她叫於巧巧。

沈籬給她備註2323。

寫在紙上,就像連筆字的:巧巧。

我沒有對這個暗戳戳透露小心思的備註有任何表示。

上千條翻不完的訊息裡。

我當著沈籬的麵隻看了個大概。

初遇時,於巧巧問他:

「你微信背景是你女朋友啊?那我們做搭子是不是不太好。」

他回:

「……聊學習有什麼不好的。」

對麵發來一個可愛的大笑表情包:「也對。」

從此以後,他們互相占座,互相帶飯。

再往下,看到那些長長短短的語音通訊時,我心臟猛地一抽。

他們還互叫早起。

沈籬說學習忙,已經很久不給我發早晚安了。

原來,黏糊不清的清晨夢囈聲,他是分給了另一個人。

這種擦著曖昧邊緣的關係,看得我呼吸緊繃。

可偏偏,一旁的沈籬神色如常。

好像,在沈籬心裡,隻要表現得足夠坦然,那一切就是合情合理的。

他騙過了自己,也覺得騙過了我。

手機還給他時,我是笑著的。

他溫柔地揉我的頭髮:

「我說過會給足你安全感的,怎麼樣,現在放心了吧。」

……

思緒被拉回,餐廳裡,沈籬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我。

歎下一口氣:

「顏雪,我壓力真的很大,我本來就下午跟她約了一起做試題卷。」

「你懂事一點可以嗎?」

我壓住桌底顫抖的手,笑道:

「好,你去吧。」

他沒空思考我今天為何這麼善解人意。

他爭分奪秒地飛奔而出。

3.

我在店裡坐了很久。

盯著右手中指的戒指發呆。

我是什麼時候發現沈籬有問題的呢。

很可笑的說,昨天。

就在昨天,於巧巧主動聯絡了我。

「大姐?我真服了,你不考研就算了,你有沒有考慮過沈籬啊?」

「這個點來找他,你知道他會少刷多少道題嗎?!」

我問:

「你是?」

她輸入了很久,發過來這麼一句話:

「你別管我是誰,相比於你這個【女朋友】,我更有資格陪在他旁邊!」

這個號是小號。

跟沈籬手機上於巧巧的頭像不一樣。

但我在她朋友圈,看見了很多「沈籬」。

下雨路上,沈籬撐開衣服,擋在她頭頂的腕節。

講題時,沈籬靠近的半邊下顎和鎖骨。

還有一張圖,是沈籬蹲下身給她穿鞋的背影。

而背景,是白花花的床單。

他們在酒店。

配文:

「我的乖乖小狗,除了學習還有別的作用~」

我眼前一黑,差點從床上栽下去。

扶穩後,我還是沒控製住,翻天倒海地吐了出來。

這些片段都沒有臉,但我認識沈籬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認錯!

我強迫自己冷靜,截圖了所有證據。

內心有一個不甘心的聲音說。

至少,我要親自去問問沈籬這些是真是假!

可現在……

時間跳到兩點整。

沈籬早就走了。

好像,也不需要問了。

背叛不是一個確切的結果,是信任崩塌的一瞬間。

還有一件事,原本我也是要今天一併告訴他的。

於巧巧說我不考研。

但就在前幾天,學校同意了我的預推免保研申請。

4.

沈籬再給我發訊息,是深夜。

他點了我最喜歡的小蛋糕送過來,說:

「對不起啊顏顏,本來答應跟你一起看電影的。」

「過陣子,等我趕上進度了,就陪你去三亞看海豚好不好。」

我從外賣員手裡接過蛋糕。

是我喜歡的奧利奧夾心。

沈籬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記得。

可這樣的他,還是背叛我了。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或許是不甘心,或許是無力的憤怒,我迫切地想要找一個理由。

我摸出手機,打通了衛池的電話。

他跟我,也跟江籬是發小。

「怎麼了?」

他一接通,我平靜拋出了一個問題:

「衛池,你說,為什麼有人會突然變爛呢。」

那邊沉默了幾秒,手機叮咚一響,發過來一張截圖。

他淡淡道: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但這張截圖,我早想發給你了。」

我愕然,點開,顯示的是他跟沈籬的對話框。

衛池問:「?顏雪卷頭髮了」

沈籬很莫名其妙:「有嗎?她沒告訴我。」

衛池:「……」

「那剛剛跟你進酒店的那個女的是誰。」

時間線拖了半個小時。

沈籬纔回:「你看錯了吧,我沒進酒店……」

衛池:「少裝了,你燒成灰了你爹我都認識。」

或許是這句玩笑性質的話破解了僵硬的氣氛,又或許是沈籬急於找一個人釋放壓力。

他吐露了真相。

「哎,我知道我不該。」

「但你能懂嗎,我跟顏雪,就是那種左手摸右手的感覺。」

我手一顫,手機落到地上。

一聲巨響,提醒了我差點逼迫到窒息的呼吸。

5.

這晚,我沒有回沈籬的資訊,我坐在黑暗裡,看著他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

他打一個,我數一個。

手機快沒電了,我就續上。

一直到淩晨三點。

我數了127個電話。

「發生什麼了顏雪。」

「你別嚇我!接個電話!」

「你別出事啊!」

我背靠枕頭,想起了十八歲,高考出成績的那晚,他也給我打電話。

也像今晚,打了上百個。

我跟朋友聚會沒有接到,他就直接找來了包廂。

少年炙熱的眸子裡盛滿了藏不住的愛意。

「566!顏雪,我也可以跟你一樣考去北京了!」

我詫異地看著他。

自從知道我被保送進北京高校後,沈籬就再也沒有跟我聯絡過。

有時我在學校跟他打招呼,他頭也不抬,似乎是不敢看我。

他頭髮蓬蓬亂,那件暗灰色不起眼的衛衣,他穿了整個高三,現在都沒來得及脫下來。

但即便這樣,這張好看的臉還是很打眼。

朋友們起鬨圍著我,問我這是誰。

我笑說是我朋友。

他突然抬起頭,問:

「顏雪,我們可以不止是朋友嗎?」

我現在還記得他小心翼翼的眼神。

十八歲的沈籬害怕離我太遠,拚命想追趕我。

那樣一腔赤誠的少年讓我的心砰砰亂跳。

在一起後,我說:

「沒關係的,我們是戀人,以後我可以停下來等你。」

他溫柔又堅定地搖頭:

「不要,顏雪,我不需要你為我讓步。」

後來,和沈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快樂。

他足夠瞭解我。

連我六歲時喜歡的棒棒糖口味他都記得。

但他說得很對。

我跟他,實在是認識太久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睡過去。

這次,沈籬沒有來找我。

以後也不會了。

人不是在一瞬間爛掉的,是我發現得太晚了。

但我一旦發現了,那我們就該結束了。

6.

「沈籬,我們分手了。」

第二天早上,我把這句話甩在了和沈籬的對話框裡。

然後就被導師喊去指導複試經驗了。

一直到我回來,沈籬都像沒看到這條訊息一樣。

我麵無表情地準備給他拉黑。

就在這時,朋友圈彈出了一個熟悉的頭像。

於巧巧提及了我。

配圖依舊是一張照片。

不同的是,這張照片,有臉。

沈籬眼底發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動情地看著側邊舉手機的人。

「休息日,小狗說他餓了,不過現在已經餵飽飽啦~」

相當有暗示的一句文案。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不住起伏。

原來,他不是沒醒,也不是忙著學習。

我自嘲地笑了一聲,果斷截圖儲存。

猝不及防地,沈籬彈出來一串資訊。

「分手?為什麼?」

「給我一個理由,你消失一晚上,我擔心一晚上,你就跟我說這句話嗎?」

「回資訊,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你不能就這樣不要我!」

我不動聲色地切進刪除好友介麵。

刪除拉黑,一氣嗬成。

理由是說給人聽的,至於沈籬。

於巧巧也算說對了一句,是條狗。

賤狗。

當初我沒有選擇考研,一部分原因是,我不想給沈籬太大壓力。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老師說我大概率能直接保送。

後者,我還沒跟沈籬講。

我沒有太多時間悲傷,我需要立馬把全部精力投在學業上。

可事違人意。

沈籬千方百計用陌生號碼給我打了幾十通電話。

手機都快被耗沒電了。

我隻好接通。

7.

入耳,就是沈籬帶著壓抑的哭調。

「顏雪,家裡說,我們過幾天回去聊聊訂婚的事情。」

「我知道你說分手是氣話,最近陪你太少,都是我的錯,你乖一點好不好。」

我家和沈籬家,算是世交。

90年代,爸爸媽媽們一起去深圳打拚,兩個小家庭是同甘共苦,相互扶持走下來的。

我和沈籬還在爸媽肚子裡的時候,就稱得上是指腹為婚了。

後麵,得知我跟沈籬真的戀愛了,兩家父母都樂得不行。

我們也本打算一畢業就結婚。

可現在,都一切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沈籬的電話,我聽了兩句就直接掛了。

我實在沒有耐心分給他。

可沒想到,我媽直接催上了門。

「顏顏,不是媽說你,你再忙也得顧著點小籬呀,約好談訂婚的,你怎麼又給人拒絕了。」

我啞口無言:「媽,這不是忙不忙的事……」

「那還能有啥,我跟你阿姨把位置都定好了,你也好久沒回來了,這週末,可不準推掉了。」

我歎氣。

這才意識到,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的。

我媽對我的感情一直很關心,我也隻在她麵前說過沈籬的好話。

可現在……

這件事,確實要回去跟他們說清楚。

沈籬主動訂了車,我媽硬是不準我再訂。

在她眼裡,我和沈籬,大概率是小情侶鬨矛盾了,無關痛癢。

所有人都這麼以為。

沈籬也一樣。

週六下午,他在咖啡店前等我。

已經入秋,天氣轉涼,他快一步往我手裡塞了一包暖烘烘的烤栗子。

這一瞬的記憶錯亂,讓我想起了過往的每個秋天。

沈籬笑眯眯的:

「車還要等一會兒,栗子殼放我手裡就好。」

我沉默了。

他下意識來探我的手,被我躲開。

在沈籬犯懵的下一秒,他的電話響了。

他沒來得及關小音量,我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細微的呻吟聲:

「沈籬,我生理期到了……好痛。」

「宿舍沒有衛生巾了,怎麼辦啊沈籬。」

隻一秒,沈籬急切地蹙起了眉毛。

他訂的車,也恰在這時趕到。

他看了一眼車,看了一眼我,捏緊了拳頭。

對電話那頭說:「你等我,我馬上。」

8.

沈籬走了,我是一個人上的車。

不是我花錢,不坐白不坐。

於巧巧剛加我那天晚上,我把她的朋友圈從上到下翻了個遍。

所以我記得,沈籬給她送薑糖水,還是前兩週的事情。

該說,沈籬連她的生理週期都記不得。

還是說,他關心則亂,心甘情願入套呢。

車程兩小時,最近在學校實在是太累,我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手機上,於巧巧給我發來一條資訊。

是,沈籬給她買的衛生巾。

她比以往更要直接。

「他應該從來沒有給你買過吧?」

「沈籬說了,他是不會跟你訂婚的。」

「而且他還說,他喜歡努力上進的人,你連考研都不準備,怎麼有臉賴著他。」

她還實時更新了一條動態。

配文是:

「我們是愛情的信徒,唯有我能讓他於清醒中沉淪。」

我緊了緊眉心,覺得好笑。

考研是一場大戰,不是過家家。

於巧巧還有心思跟我比來比去,不知道,她進度學得怎麼樣了?

我準備關掉手機,導師正好給我發來一條資訊:

「小顏,恭喜你啊,你拿到院長的推薦信了,再以你的專業能力,你的北大offer估計沒跑了。」

我心中一喜,幾天來的陰霾頓時散了不少。

同時,車子停下,我媽拉開車門。

「哎呀小籬,阿姨好久沒見你了。」

「……??沈籬呢?」

……

我被我媽領去餐廳,關於沈籬,我隻說,他臨時有事走了。

在座的好幾人,一下子沉默了。

「什麼大事,比訂婚還重要?」

我腳步一頓,愣住了。

衛池坐在最邊角落,一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

他說,他是來見證發小的愛情了。

我嘴角抽搐。

鬼纔信。

9.

三個小時後,沈籬姍姍來遲。

其實我也很好奇,於巧巧說,沈籬不會跟我訂婚,那他要怎麼收場。

「你像話嗎!讓顏顏在這等你那麼久!真是見了鬼了生出你這麼個不懂事的玩意!」

沈父氣急,我媽趕緊打圓場。

「哎呀不礙事不礙事,學習的事也是大事,小籬肯定讓考研的事絆住腳了,你說是吧顏顏。」

我媽懟我一下,我報之一笑。

確實,是「學習」的事。

沈籬朝我投來的目光帶著試探,像是確保我有沒有在生氣。

但可見的,我情緒穩定,還很坦然。

於是,他鬆了一口氣。

飯桌上,畢竟是熟人,兩家人還是起了氛圍,侃侃而談,沈籬坐在我旁邊,想給我倒酒。

他一抬酒瓶,就被衛池攔下。

「幹什麼你?!」

衛池情緒淡淡:「還沒到重要環節,你給顏雪灌醉了想幹嘛。」

「我女朋友,醉了我還照顧不到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跟往常拌嘴沒什麼差別。

而我思緒飄忽,聽著大人們聊婚事。

彩禮婚房,嫁妝配車,每一樁每一件都談得完美無缺。

可我聽來,就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話頭差不多了,自然而然引到了我們身上。

「顏顏小籬,你們對結婚日子有什麼想法沒有。」

沈籬坐直了身子,頗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畢業後,越早越好吧。」

他並沒有像於巧巧說的那樣拒絕訂婚。

幾雙眼睛看向我,都在等我一個回答。

而我看向了沈籬。

明明,他在我麵前選擇了別人,明明,他做出了與內心有愧的事情。

他還是理所當然覺得,我會跟他結婚,是嗎?

他以為,我永遠會在原地等他。

也是。

畢竟二十年的感情,誰能說拋棄就拋棄呢。

……

我能。

我推開桌上的酒杯,移回目光,說:

「我們這婚,不會結了。」

10.

除了衛池,每一個人都驚掉了下巴。

「顏顏?你說什麼呢?我知道你最近跟小籬鬨矛盾了,但我們現在聊的是大事呢,你別耍小孩子脾氣。」

我媽給我打圓場,說要不以後再談。

但我堅定地打斷了她。

「不用再談,我跟沈籬,也沒有以後了。」

話音剛落,沈籬猛地脫凳站了起來。

憤怒蓄了他滿眼。

他拉離我,去了外麵。

我被他抵在牆上,他一字一句,像在質問我。

「顏雪你夠了,你不就是因為我今天去找了於巧巧嗎?」

「她就一個小女孩,生理期來了肚子痛,我都要跟你結婚了,你讓讓她怎麼了。」

「確實我不應該拋下你,但你也是女的啊,你不會共情嗎!」

我第一次看見情緒那麼失控的沈籬。

但我清楚的知道。

這並不是因為我拒絕了訂婚,而是我透露出了對於巧巧的敵意。

出軌的人也會愧疚,也會質疑自己,會惱羞成怒。

沈籬想在爭吵中綁架我的情緒,用我的錯誤充當他移情的藉口。

可我根本沒想跟他吵。

我打開他的手,恰好,大人們也從宴廳趕了出來。

我亮起手機,擺出了和於巧巧的聊天介麵。

「我可以給所有人一個理由,我不是鬨脾氣,事實上,我也根本不稀得把我的情緒浪費在他身上。」

我麵向沈籬,撞見了他慌亂失措的眼睛。

我笑:

「這就是你的學習搭子?聊學習,可以聊到床上去嗎?」

「共情?你跟誰共情?有些人,共情不了自己女朋友,倒是跟小三一口一個共情。」

11.

我點進於巧巧的朋友圈,意外發現,她就在剛剛,居然把我刪了。

但沒關係。

我相冊裡,還有一堆備份。

這些令他們引以為傲的「愛的證明」,擺上檯麵時,卻讓沈籬窘迫得手足無措。

「沈籬,你這是怎麼回事!」

沈父氣得臉發抖,指著沈籬厲聲逼問。

我媽已經把我護在了身後,她比我先紅了眼眶。

她還以為,自己的女兒,在被好好愛著呢。

沈父拎起拳頭,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沈籬沒躲。

結結實實一下,打得他偏過頭去,唇角破開一道裂口。

「給人家顏雪道歉!」

我擺手:

「算了,沒必要,話說清楚就好。」

我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

從此以後,我不想再跟沈籬扯上任何聯絡。

道歉是給犯錯者彌補愧疚的機會。

我不需要沈籬的道歉。

「對不起……」

「顏雪,我做錯了事。」

出乎意料的,沈籬沒有做任何辯解。

居然直接道歉了。

他緊繃著唇,直挺挺站在原地。

四目相對,我讀不懂他眼裡的情緒。

他抬手擦掉唇角的血,垂下眼,聲音也弱下來:

「談談可以嗎,我們單獨談談。」

我媽擋在我前麵:

「談什麼,還有什麼好談的,你趕緊從我女兒麵前滾蛋!」

她情緒激動,揮舞的拳頭幾乎要落在沈籬身上。

但沈籬依舊看著我,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

我拉回我媽,點頭:

「可以,談談。」

「但,隻有一次。」

要做了斷,就做幹淨。

12.

我們坐在一家甜品店。

高中的時候,我們常來。

沉悶的氛圍下,沈籬照舊給我點了一份香草牛奶慕斯。

曾經我們無話不談,但現在,居然誰都沒有勇氣開口。

我有些累了。

知道沈籬出軌後,每一次麵對他,都是在折磨我自己。

我歎了口氣,站起來。

「我媽還等我回去陪她,我們就不要在這浪費時間了。」

「等一下。」

他聲音有些啞,我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眼眶也紅紅的。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要是沒別的話,我就走了。」

「不要分手,可以嗎?」

他語氣真誠,小心翼翼觀察我的表情。

叫我想起多年前,他也是這樣,問我可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叫我想吐。

我說:「沈籬,你剛剛沒吃東西吧,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嗎?」

「不分手你想幹什麼,我當正房於巧巧當側房是嗎!」

「你玩得還真……有夠賤的。」

我實在抑製不住翻湧的情緒,尾音都帶著顫抖。

我知道,沈籬是個很要尊嚴的人。

我撕破了我們之間最後的情麵。

沈籬怔了幾秒。

突然低下頭,笑了起來。

他把還沒來得及上的甜品退掉。

咬著牙,一字一句說:

「我確實做錯了,但你說這話,尊重過我嗎?」

「顏雪,你還當我17歲啊?你當我一輩子都要任你擺佈,追著你趕嗎。」

他帶著怒氣,杯緣的指節捏得泛白。

我愣住了。

原來,他是這麼想的。

曾經,在沈籬眼裡,我燦爛得遙不可及。

我讓他自卑,讓他不得不為了配上我而拚命追趕。

這些年,這些賬,他都一筆筆記著。

我自以為完美的愛情,其實早就爛到千瘡百孔了。

沈籬冷笑著:

「既然我們已經回不去了,那我就直說了。」

「於巧巧比你努力,比你有追求,你現在連研究生都夠不上,我不知道你在高傲什麼。」

13.

其實,我一直沒想明白。

沈籬既然已經喜歡上了別人,為什麼不坦率一點,直接跟我分手。

現在,我總算看清楚了。

沈籬是個慕強的人。

他喜歡蓬勃向上,獨立堅強的女孩。

沈籬的最後一句話,帶著濃濃的嘲諷。

心臟抽痛之餘,我還是反應過來了,這句話也是他給自己找的理由。

不管從擇偶觀還是多年感情考慮,我都是他的最優選。

於巧巧是他的一時情迷。

她或許真的也上進,也努力。

可是,沈籬忘記了,真正獨立的女人,是不會讓自己深陷感情的。

我和沈籬相識二十年,相愛四年。

如今蹉跎到這種難看的局麵。

痛嗎。

當然是痛的。

他的每一個字都紮在我心上,激得我呼吸刺痛。

但,也僅僅如此。

該斷的要斷。

斷完了,我還有自己路要走。

我比沈籬想象中更要灑脫,隻是勾了勾唇:

「如果你硬要談研究生這個話題,其實我……」

「你那是考研究生嗎,我看你光研究生去了吧。」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我。

我轉過身,看見衛池靠在門邊上。

沈籬的臉色隨之一僵,。

「你tm什麼意思?」

衛池走到我邊上,雙手抱臂,挑了挑眉:

「字麵意思,很難理解嗎。」

「我們倆的事情,有你摻和的份嗎?」

「你倆?那你那個出軌對象,不是人?」

沈籬徹底怒了,一拳砸在桌麵上。

衛池目光沉沉掃了我一眼,像是在觀察我的情緒。

他沒再理沈籬,而是拉住我,把我帶出了店。

14.

衛池說,他奉我媽命來帶我回去。

我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頭。

「其實你不用幫我解圍,我沒占下風。」

他淡淡應了一聲:

「好吧,我就知道,你總是有辦法應對一切。」

而後,他又補了一句:

「需要我的話,隨時找我。」

車已經到樓下,衛池和我從小就是鄰居,我們如往常一樣揮手再見。

如往常一樣,他靠在我家樓下路燈邊上,一直到樓梯光跳到5層,才起身離開。

隻是這次,我隱隱感覺有什麼不同。

我沒再多想。

第二天,沈籬的父母來我家,替沈籬賠禮道歉。

其實,他們一直都很照顧我。

看著兩位年近半百的長輩痛心疾首跟我賠罪,我也免不了有些心軟。

「顏顏,沈籬他是鬼迷心竅了,你們感情一直那麼好,就一次他……」

「原諒就免談了。」

我果斷開口,打斷了他們。

心軟歸心軟,我從不在原則問題上退讓。

他們看我態度堅決,終究還是閉了嘴。

我在家好好陪了爸媽兩天,順便把家裡和沈籬有關的東西都清了個幹淨。

回學校的那天,我突然在校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沈籬。

他靠過來,陰沉的臉。

「是你做的?」

我莫名其妙:「什麼?」

他盯著我的臉看,似有嘲諷地勾起唇角:

「有什麼好裝的,除了你,還有誰那麼想報複於巧巧。」

「我還以為你真那麼雲淡風輕呢,承認自己在意很難嗎?」

我無語到嘴角抽搐:

「請不要在我學校門口發癲,謝謝。」

我繞過他想走,卻被他攔住:

「你敢說,把於巧巧朋友圈通報上表白牆的不是你!」

15.

我緩緩轉頭。

原來是這樣。

我就說於巧巧為什麼把我刪了。

有人認出了她小號裡的沈籬,而沈籬之前的背景板又是我,渣男賤女簡直一覽無餘。

這位「活雷鋒」把兩人事蹟整理成ppt,直接甩上了表白牆。

一時轟動了校園。

於巧巧連夜銷除了小號。

要不是沈籬還站在麵前,我簡直要拍手叫好了。

但我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那你就當是我好了,我無所謂的。」

「再說了,她公開發在朋友圈,不就是想要人大肆宣揚嗎,怎麼,是一份ppt不滿意嗎?」

「如果說想看你兩出醜也叫在意的話,那……怎麼不算呢。」

「顏雪你……!」

我收起笑,打開他的手,直接朝校門走去。

留下沈籬一個人在原地氣得牙癢癢。

熱鬨好看,但我沒太多時間看。

保研的事情還有很多等著我去做。

我迅速整理好這幾天被擾亂的思緒,一股腦投入到了學業上。

我在宿舍圖書館連軸轉。

一連幾周過去,時間來到最重要的節點。

九月中旬,等錄取通知。

我在電腦麵前激動地坐了一天。

直到——

叮咚一聲。

學信網收到一封郵件。

「北京大學歡迎您!您已符合我校碩士研究生錄取要求,獲得錄取資格。」

我噌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心臟砰砰直跳。

雖然知道這已經是確定了的事情,但此刻的喜悅還是衝得頭暈目眩。

我即將進入我夢寐以求的學校進修學習!

之後,我癱在椅子上。

所有的緊張和壓力都在這一刻卸了下來。

我望著天花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一切都在朝我想要的方向發展。

16.

之後,我和朋友畢業旅行。

去了很多地方。

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沈籬了。

直到後來,我被保送的訊息,傳進了沈籬的耳朵裡。

那是研究生考試的第二天。

其實我媽早把這個訊息大肆宣揚了,但沈黎那邊,因為怕影響到他的考試狀態,他父母一直瞞得很死。

我就在如此措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沈籬找上了門。

幾個月不見,他居然變得滿臉疲憊。

眼眶裡佈滿了紅血絲,一點精氣神也沒有。

隻有看見我的那一瞬,他的眼睛裡才閃出了一絲光。

「顏雪……」

他想拽我的手腕,被我躲開。

我雙手環胸,回頭看了看房間,爸媽正在午睡,於是我把沈籬拉到了大街上。

「看在你爸媽的麵子上,有事快說。」

他霎時紅了眼眶。

聲音艱澀:

「顏雪,其實我之前沒想跟於巧巧在一起,那個時候我壓力太大,跟你不在一個學校不常見麵,隻是她恰好出現了,我纔跟她……但是我……我……」

他說到說不下去。

我幫他接上了話:

「你纔跟她上床,但是你還愛我,是嗎?」

他遲鈍了半響。

我無語到發笑:「你聽聽這話是人說出來的嗎,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講吧。」

沈籬抿緊了唇,眼眶中蓄起了淚。

他胡亂抹了抹臉,垂下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說到後麵,他隻剩下哽咽。

我就這樣麵無表情看著他哭。

內心生不起一絲波瀾,就像是局外人看一場已知道結果的戲。

直到我有點累了,轉身離開。

卻被沈籬猛地拉住:

「我……我已經跟於巧巧斷掉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算我求你,我求你了顏雪,我以後不會了……」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笑出來,露出潔白的牙齒。

「是嗎?可是我聽說,於巧巧懷孕了啊。」

17.

在沈籬呆愣的眼神中。

我扯開他的手,認真看他的眼睛,說:

「沈籬,這些話我是最後一次跟你講了,我們結束了,而且是早就結束了。」

「你也不要再給自己找什麼藉口,從你一開始同意讓於巧巧接近你的時候,這份感情就已經不幹淨了,你放任自己情迷意亂,明明是你的錯,但你還要在我身上找問題,你說我高傲不可一世,但我看,最不可一世的是你。」

「就如你跟衛池說的那樣,沈籬,我們倆確實是認識太久了,久到像左手摸右手,但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膩,是我的愛讓你忘記了照鏡子,論道德,我確實比你高尚,論感情,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從今以後,我們一麵都不要再見了。」

我說過,沈籬是個很要自尊的人。

本來我也想給他留一點最後的體麵。

但我們的感情,本就沒什麼體麵。

於巧巧懷孕的事情,是衛池告訴我的。

自從出了校園牆的事情後,於巧巧遭受了巨大的輿論攻擊。

在學校待不下去,隻好搬到外麵住。

她和沈籬一起租了個房子,兩個人就在這個出租屋裡備考。

至於備考過程。

如衛池之前嘲諷的一樣。

真的被他們研究出來了。

說完這些,衛池一改散漫的架子,歎了一口氣:

「真不知道告訴你這些,你是會高興還是難過。」

我當時正拿到通知信,笑得可開心了。

「聽樂子當然是高興了。」

見我真笑了,衛池突然說。

「那趁你高興,能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要不,考慮考慮我。」

我愣住了。

很快,衛池扯開一個笑:「開玩笑的。」

我:……

「衛池,你說這話有沒有考慮過你的人設,你真的很少開玩笑的。」

他僵了僵:「對不起,我……」

我搖搖頭,打斷了他:

「在下一份堅定的愛到來之前,我都不會再考慮談戀愛了。」

空氣沉默了良久,他輕輕嗯了一聲。

「顏雪,我還想說,這次,不是你的問題。」

我點了點頭,看出了他的意思。

他是害怕我在沈籬那裡受挫後,不敢再談戀愛。

我坦然一笑:

「當然不是我的問題了。」

「而且,我不是一定要談戀愛的。」

18.

一直到過完年,沈籬都沒有來找我了。

但我從爸媽那裡聽到了很多,他和於巧巧的事情。

於巧巧本就無心考研,成績還沒出來,就已經知道自己考不上了。

於是藉著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要挾沈籬立馬跟她結婚。

好幾次找上門來,沈父沈母被煩得不堪其擾。

至於沈籬,對於一個與他擇偶觀背道而馳的女人,早就相看生厭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回來找我的原因。

其實,他根本不愛於巧巧,當然也談不上愛我。

至始至終,他愛的都隻有他自己。

他喜歡獨立女孩帶來的情緒價值和精神支援。

這是對他有利的。

僅此而已。

後來,於巧巧也聯絡了我。

她的那個小號又失而複用了。

她發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知道你可以幫我聯絡到沈籬,你讓他接我電話行不行。」

出於對於女性的善意,我回覆她:

「為什麼非要聯絡呢,男人而已。」

誰知她突然炸了:

「你裝什麼呢!不要以為你保研了就有多了不起,沈籬之前說了,他不喜歡你這種強勢的女人!」

看來,她依舊如此執迷不悟。

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出考研成績的那天,外麵狂風大作,我縮在房間裡看劇嚼薯片。

我媽突然敲門。

「顏顏,媽也不想說,但是……沈籬在樓下等你很久了。」

我拉開窗簾,往下麵看。

沈籬穿著一身黑大衣,就這樣靜靜立在暴雨中。

「顏顏,他非說想見你。」

我關上窗簾,躺回沙發裡,喊:

「別理,有病!」

19.

沈籬考研失利了,這在我意料之中。

當然,於巧巧也一樣。

此刻,再回想起當初兩人挑釁的話,我隻想笑。

在家等錄取通知書的這些日子,沈籬還是常常來找我。

有時候,我在咖啡廳看書,他就挑一個遠遠的位置坐下。

然後點一首我喜歡聽的歌。

我沒理他,他也不會主動來找我。

我們有默契地相隔很遠。

曾經,我們的人生有無數個交點。

但現在,隻會是遙遙相望的兩條平行線。

偶爾,曾經相伴的回憶也會闖進我的夢裡,飄渺得如此真實。

相愛過的人,總是很難忘的。

但時間在客觀上,是會過去的。

不論他對我造成多大的傷害,我隻慶幸我擁有一個如此強大的內心。

開學後,我收拾行李,去了北京。

沈籬沒辦法留在北京了。

他在那裡存活不下去。

我的身邊,也再也沒有他了。

我日常奔波於實驗室,改論文改到焦頭爛額隻想撞牆。

我也認識了很多新的人。

有一次,下實驗室,我猛地看見一個人舉著傘在等我。

下意識的逃避反應讓我身形一歪。

但他很快上前扶助我。

我瞪大眼睛:「衛池?」

他慌忙掏出一塊巧克力:「怎麼了低血糖?」

我低下頭,香草味的。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口味。」

「哦……隨便買的。」

衛池說,他校招進的公司在北京開了分公司,他被調了過來。

我一邊幫他搬家一邊吐槽:

「不是吧,真這麼巧。」

他眼含笑意:「確實很巧。」

看見他,我又恍惚一下想起沈籬。

不過,我們的人生,再也不會相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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