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簽下幾筆高額編程小班訂單，機構負責人就約談我。

說我課時太多，要多給年輕人表現的機會。

聯絡我把訂單裡的課讓給新來的留學生小哥。

我說：行，把金牌講師位置也給他好了。

沒想到負責人居然應下了，當晚就撤了我。

第二天，大部分計算機小班培訓訂單都取消了。

負責人求我快去和家長說說情。

我禮貌回絕：不啦，我要給年輕人表現機會。

1.

老闆搓著手，滿臉堆笑。

「許斐啊，你今年的課量，確實很多了，提成也很豐厚。」

他頓了頓，彷彿在組織措辭，實則在給我施壓，

「但是啊，機構現在來了不少年輕人。」

「有同事私下和我提過，說你一個人占著這麼多課，難免讓大家心裡有些不平衡。」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敬：「能者多勞嘛，主要還是家長選擇我，我也沒辦法。」

他沒聽出我話裡的刺兒，或者假裝沒聽出來，繼續勸說：

「你也知道，機構還是希望每個人都能有表現的機會。」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裡，可新人還是得多扶持，」

「特別是剛來的小沈，人家是留學回來的，有實力。」

我點點頭，裝作沒明白他的意思，笑著問：「領導您的意思是？」

他終於明白我在裝傻，隻得把話挑明：

「我是說啊，你今年課時提成挺多的，不如分一點出來，給他一點表現機會。」

「既能讓他順利起步，也能讓團隊更團結嘛。」

「一人獨大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我心裡冷笑一聲，麵上卻爽快地答應下來：「好的好的，沒問題。」

誰不知道新來的沈江是老闆的情人，多說也無益。

2.

回到辦公室，我屁股還沒坐熱，

幾個家長就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指著我鼻子就開罵：

「許老師，你什麼意思？昨天說好上課，」

「結果你跑去打點滴，把我們孩子晾在那兒，你負不負責啊！」

我一頭霧水：「我昨天確實生病了，去了醫院打點滴，」

「也提前通知了機構，讓他們安排其他老師代課，這怎麼就不負責了？」

「我們就要你上！其他老師我們不認！」

「你這是不負責任！耽誤我們孩子學習！」

辦公室其他同事也幫我說話：「許老師確實病了，大家也都看到了，生病了去醫院很正常嘛。」

可家長們根本聽不進去，一個勁兒地嚷嚷著要保證以後不許生病。

其中一個男人甚至開始拍桌子：「我看他就是不想教了！金牌講師了不起啊？」

「金牌講師就能隨意換人上課啊？」

這時，沈江從辦公室裡晃悠出來，

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陰陽怪氣地說：「哎呀，我知道你課多壓力大，」

「但也不能拿孩子們的學習開玩笑啊。」

「家長們這麼信任你，你卻讓他們失望，嘖嘖嘖……」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小子擺明瞭是來看熱鬨，順便煽風點火。

我幹脆不再解釋，直接對那些家長說：

「我會和機構商量，給大家安排補課或者退款。」

家長們這才勉強散去，臨走前還不忘丟下幾句抱怨。

辦公室裡隻剩下我和沈江，以及幾個目睹了全程的同事。

沈江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許老師，你還好嗎？看來金牌講師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啊。」

我冷笑一聲：「是啊，那比得上你，大樹底下好乘涼。」

沈江愣了一下，臉上的得意僵了一瞬，又故作可憐道：

「我纔剛新來，許老師別誤會我啊。」

幾個同事尷尬地看看我，又看看沈江，

最後都去安慰他說我沒那個意思。

我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身心俱疲。

這兩年沒日沒夜地帶培訓班，身體早就吃不消了。

本來就對老闆這噁心人的操作窩著一肚子火，

現在連生病打個針都要被家長指著鼻子罵，好像我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是空氣一樣。

說真的，我心寒了。

如果能把課甩出去一些，我還真樂得清閒。

3.

這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家長群的訊息。

那幾個鬨得最凶的家長正在煽動其他人，

說明天要來「觀察」我上課，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認真負責。

我氣得差點把手機砸了，這幫人還真把自己當上帝了？

一股邪火湧上心頭，我直接把老闆和沈江拉進了家長群，

@全體成員，發了條訊息：「各位家長，為了響應機構的最新安排，」

「部分小班課程將由沈江老師來上。」

「沈老師是海歸，實力非常優秀，相信一定能帶給大家更好的學習體驗。」

訊息剛發出去，群裡瞬間炸開了鍋。

那些愛鬨事的家長像瘋了一樣@老闆，質問他怎麼回事，

說她們是衝著我才續訂的小班，如果我不教，她們就要退款。

這時，我的家族群也熱鬨起來了。

我媽發了條訊息：「乖兒子，你是不是在機構受欺負了？怎麼課被轉手了？」

下麵一連串親戚的回覆：

「斐斐啊，要是受委屈了就別幹了！」

「我們給你出錢，自己開個機構！」

「就是！憑你的本事，還怕沒學生？」

「誰敢欺負我侄子，我第一個不答應！」

家裡親戚不少孩子都因為我在這裡才下單計算機課。

他們也因為我給機構帶來了不少業績。

現在我課被搶了，他們比我還激動。

我笑了笑，回覆道：「沒事兒，媽，關係戶搞事，我能搞得定。」

我媽立馬炸了：「什麼關係戶！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

「兒子你等著，媽這就給你把它收購了。」

我趕緊阻止她：「媽！別！這事兒我自己能解決。您就別操心了。」

「你說家裡也不缺錢，你也是老大不小的科技總裁了，」

「老喜歡去當什麼編程老師。」

「媽，我就是喜歡教編程。」

「好了媽，我不會被人欺負的，放心好了。」

4.

我剛發完訊息，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老闆一臉焦頭爛額地衝了進來。

「許斐！你趕緊去家長群裡安撫一下家長的情緒！」

我挑了挑眉，一臉無辜：「課本來就是按照你的要求轉給沈老師的，」

「家長們不滿意，這也輪不到我去安撫啊。」

「沈老師年輕有為、海歸精英，我相信他能處理好。」

老闆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軟了下來：「許斐，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能不能先以大局為重。」

「你就說你會陪著沈老師一起講課的。」

我語氣嘲諷，「沈老師這麼金貴，金牌講師的寶座也一併給他好了。」

沈江臉上立刻綻放出欣喜的笑容，一口答應：

「好啊！謝謝許老師！老闆您放心，家長那邊我一定安撫好。」

這下，辦公室裡的同事們徹底看懂了風向，牆頭草似的開始對我冷嘲熱諷，變臉比翻書還快。

「我就說嘛，沈老師年輕有為，海歸精英，比某些自以為是的‘老油條’強多了！」

一個平時總腆著臉問我借錢的同事，陰陽怪氣地說道。

「可不是嘛，人家沈老師多謙虛，哪像某些人，整天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另一個平時總讓我幫忙改課件的同事也跟著附和。

平時我經常用提成隔三差五請他們喝飲料，

現在風水輪流轉，一個個的倒是落井下石得快。

沈江在我背後陰陽怪氣地「挑釁」：

「明天的課就由我來上吧，許老師好好休息。」

老闆也跟著幫腔：「還是沈老師好，年輕有衝勁！」

「許斐啊，你也要多向沈老師學習學習。」

我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徑直走出辦公室。

之前忙著備課上課，每天累得跟條狗似的。

現在好了，總算能喘口氣了。

既然他們想搶我的地盤，那就讓他們幹個夠好了。

離開辦公室，我心情大好，

找了家高檔餐廳。慢悠悠地享受起來。

回到家，我把手機靜音扔到一邊，倒頭就睡。

一覺睡到自然醒，神清氣爽。

5.

第二天醒來，我看到老闆打了十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公司群裡陰陽怪氣的@我。

「有些人啊，總把自己太當回事，毫無組織紀律性，破壞團隊和諧……」

「沒有團隊精神，遲早要被淘汰……」

我悠閒地回覆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昨天沈老師不是說讓我好好休息嗎。」

「怎麼，難道沒我，他上不了課？」

訊息發出去後，群裡瞬間安靜了。

緊接著，沈江在群裡發了個直播鏈接，趾高氣昂地@了我：

「誰說我不行，都來看我直播吧。」

點進直播間，沈江正站在講台上，西裝革履。

他操著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抑揚頓挫地講著編程。

直播間評論區更是熱鬨非凡，一群花癡粉瘋狂刷屏：

「沈老師太帥了！簡直帥得不像理科生！」

「學霸校草有了臉！我可以！」

「這英語口語，絕了！耳朵懷孕了！」

還有人注意到他的教案全是英文的，誇他太優秀了，國際範兒十足。

老闆下場在評論區和粉絲互動，吹捧沈江是名校海歸，精英中的精英。

看得我直搖頭，就這水平，也就糊弄糊弄外行人。

直播間的熱度蹭蹭蹭地往上漲。

小班家長群也在直播間裡：

「感覺換了沈老師，錢才花的值！」

「本來以為許老師很不錯的，沒想到這麼不敬業，還沒責任心。」

「許老師的口碑恐怕都是刷出來的吧？」

沈江也能看到評論，更來勁了，全程英文教學。

老闆迫不及待地在公司群裡@我：

「許斐啊，你這金牌講師含金量不高啊，有你沒你都不妨礙嘛。」

「看看沈老師，多優秀，家長多喜歡！」

一群馬屁精立刻跟上：「沈老師就是牛啊，海歸就是不一樣！」

「許老師，您也該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了。」

我都被氣笑了，幹脆利落地回覆：

「行啊，既然你們都這麼覺得，那我退位讓賢，我辭職。」

板估計也沒想到我會這麼幹脆，愣了幾秒纔回複：

「許斐，你以為你一走，我們機構就垮了？」

另一個同事立馬拍馬屁：「老闆您放心吧，有沈老師，肯定年終業績蒸蒸日上！」

我輕輕一笑，打字回覆：「好啊，那祝你們機構長虹。」

老闆大概覺得我是在虛張聲勢，故作大氣地說：

「許斐，既然你要走，我就不留你了。」

說完，直接把我從所有小班家長群裡踢了。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

正準備關掉手機，卻發現好幾個家長私聊我，

問我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換老師了。

我如實相告，說我辭職了。

家長們紛紛表示遺憾，甚至有人問我能不能私下授課，算貴一點也願意。

我靈機一動，既那不如我自己開個機構！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私聊我的家長們，

沒想到他們都表示大力支援，紛紛決定要來我的新機構上課。

6.

此時，沈江的直播間裡，氣氛卻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