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契，意味著她將永失自由身，從此成為慕擎的私人財產，任他隨意打殺變賣。

許諾眼前一片模糊，渾身上下俱是悲鬱。

她撿起那張薄薄的奴契，手抖得不行。

慕擎淡淡道：“你可以慢慢考慮，就是不知道你弟弟能等多久？”

說完，他抬腳就走。

許諾心口一縮，忙在慕擎身後啞聲喊：“我簽……”

一旁的侍從立刻遞上一支沾了墨的毛筆。

許諾接過，羊毫筆在手中猶如千斤重，壓得她胸腔憋悶喘不上氣。

想起弟弟，她最終咬牙，一筆一劃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寫完之後，她怔怔望著紙上許諾三字，鼻尖一澀。

——從此，她成了最低賤的奴籍。

慕擎輕扯嘴角，冷笑著拋出一枚銅錢，丟到了許諾的麵前。

“這是你的賣身錢。”他說道。

銅錢落地發出一聲清脆，許諾的心也被一驚。

她愣愣的望著這枚銅錢，渾身冰冷。

許諾痛苦的閉上眼睛，伏地磕頭道：“謝主子……”

她如此乖順，慕擎以為自己會很滿意，可心底那煩悶卻絲毫沒有減輕。

他冷著臉朝著侍從道：“帶她去學學規矩。”

……

許諾被一個叫孫婆子的管事領到了王府馬棚前。

孫婆子抬抬下巴：“把馬廄刷幹淨。”

許諾一愣，刷馬廄從來都是小廝的事，從沒有丫鬟做的先例。

見她愣著，那孫婆子嗤笑道：“怎麼？你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嗎？這馬廄今天刷不完就沒飯吃！”

說完，那孫婆子一甩手就走開了，留下看馬的小廝們監督她。

許諾剛拿起一旁的掃帚，就被其中一個小廝喝止：“還沒開始就想偷懶！給我用刷子沾水一點點刷幹淨。”

許諾知道他們是故意刁難，可常年的牢獄生活她早就習慣忍氣吞聲。

她沉默的照做，大寒的天，雙手浸在冰冷的水中，用刷子一點點刷淨臟汙的馬廄。

那些馬糞也被她一點點剷起，她好似渾然感受不到臭意，隻專心做手下的活。

那小廝想挑刺，都無從說起，隻得憤憤踢倒裝著馬糞的桶。

那些馬糞瞬間淋了許諾一身，引得她渾身一震。

周圍響起了鬨笑，許諾握緊了手中的木刷。

裝著聽不見，她隻沉默的又清理起灑在地麵的馬糞。

那些小廝見此，議論紛紛。

“她沒有尊嚴嗎？這樣都不生氣？”

許諾心底一陣苦笑，尊嚴？她早就不知為何物了。

等到月上三更，許諾才清理完，到了下人食堂，隻有冷鍋冷灶。

她隻得挨著餓，回到下人排屋休息。

卻不想，她剛一推開門，門內就響起丫鬟們的叫罵。

“天哪！這是哪來的臭味啊！”

“滾遠點！”

許諾迅速道歉，垂眸掩下眼底的黯然，退出了排屋。

走到之前的柴房，縮在稻草堆中睡了一晚。

寒風呼嘯，刺骨的寒意鑽進她體內，腹中饑餓攪得胃痛不已。

許諾咬緊牙關，慢慢熬著。

第二天一大早。

許諾就被人推醒，一個丫鬟毫不客氣道：“快點起來，側妃娘娘要見你！”

她瞳孔一縮，側妃？！

原來，她在獄中的四年間，慕擎已經納了側妃。

許諾被拉扯起來，丫鬟還嫌惡道：“你趕緊洗漱幹淨，側妃娘娘可聞不得這惡臭。”

許諾心尖一酸，沒有說話。

她照著丫鬟說的，洗漱幹淨換了一身衣裳，就被帶著往內院走去。

到了一處樓閣外，上麵寫著藏月閣。

入內所見，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奢華。

推開門，許諾看見那坐在主位上側妃的麵容，心中炸開驚雷。

那是林月清？！

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