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檀神君自然是看見了塗山芷紅了的眼眶，非但沒有放人，手攬上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眼底的偏執和瘋狂暗湧著。

他沒有多做解釋，這點他總是愧對塗山芷的。

清風徐過，等眾人再看過去的時候，清檀神君和塗山帝姬已經消失在原地了。

九重天上，月老樹下。

樹影搖曳，錯綜複雜的紅線掛在月老樹上。

塗山芷鼻頭泛酸，彷彿她斷尾求繩還恍若在昨日：“你將我拐到這裡，就是為了來看你和神女的紅線嗎？”

他就真的如此絕情嗎？

非要讓她看著他和錦婉茵兩人恩愛無間嗎？

長長的睫毛上掛著起源不明繁重的淚珠，眨了幾回，晃晃悠悠跌落下來，視線迷迷糊糊的，透過依稀水氣，映出清檀神君那張俊美的臉。

他站在那裡，好像冬日裡冷感的陽光，慵懶而冷漠，又彷彿秋夜裡洗淡的星光，疏離而遙遠。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喜歡上他。

他是天穹之上的月亮，她望而不及，就算登百樓也摘不了月。

月光在某刻照亮過她，就足夠了。2

塗山芷嚥下滿口的苦澀，聲音嘶啞：“放過我吧，我爭取過，也接受了被拒絕的結果。打算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了，你為什麼又要強硬地闖入我的世界裡？”

清檀神君伸手想為她擦拭眼角的眼淚，但被她偏頭躲了過去。

手僵在半空，心裡空蕩蕩的。

清檀神君的喉嚨裡像是堵住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而刺痛。他停頓許久，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苦澀：“是我對不起你。”

他從月老樹上眾多的紅線中，拿出一條來。

“我沒有和她成婚。從始至終我的心裡就隻有你。”

塗山芷在看見清檀神君手上那根寫著她和清檀神君的紅線時，睜大了眼睛：“我不是將紅繩剪斷了嗎？”

她的眼尾在見到清檀神君的那一刻開始就是紅著的。

清檀神君趁塗山芷沒注意，將紅線套在她的手腕上。

“紅線我已經修好，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清檀神君小心翼翼地看著塗山芷的反應。

塗山芷怔怔地看著手腕上的紅線，這是她前麵最想得到的東西。

現在得到了為什麼沒有想象的開心呢

“神君，開玩笑呢？說不喜歡的是你，說喜歡的還是你。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塗山芷眉頭略略上挑，看似眼裡帶著笑意，但笑意不達眼底。

“莫約是的。出於本心，我喜歡你，囿於身份，我不能。”

清檀神君語氣淡淡的，但他眉眼間卻帶著悲傷，斂下寂沉的眼眸，低沉沙啞的聲音隨著鳳消散。

他自出生以來，就是肩負使命的，縱然他神力強大，三界無人能敵，但他還是不自由的。

千萬年來，天穹之巔上的神牌位越來越多，但他還是活著。

直到現在隻有他一個上古神。

天道賦予他們強大的力量和人的情慾，卻要求他們不能動情。

一個人活著，太孤獨了。

倏地，天空落下了雪，潔白的雪花落在清檀神君的頭髮上，肩上，也落進了他的眼睛裡。

塗山芷驀然覺得，眼前這個人眼裡有化不開的孤寂。

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