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碩大，渾身無力。

氣若遊絲的書卉努力睜開眼睛，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搖著頭。

沈聽穀放聲大哭。

“對不起書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書卉微弱地發出最後一絲氣息：“下輩子……做……做豬……做狗……也……也不要……認識你……”

書卉就這樣死了。

沈聽穀抱著她的屍體不肯撒手。

救護車到達現場的時候，他像瘋了一般箍著書卉。

直到醫生大喊一聲他才撒手：“孩子還有救！”

沈聽穀木訥地撒開手，跟著眾人往醫院趕。

小寶寶確實救回來了。

是個女孩。

白白嫩嫩的很招人喜歡。

在保溫箱裡躺了二十幾天。

沈聽穀抱著她，又哭又笑。

醫生說，他這樣的精神狀態，對孩子沒有任何好處。

於是，他把女兒交給了父母。

他跑去了事故現場。

走進那個當時他買下的房子。

窗戶上全部糊著破爛不堪的紙殼和塑料布。

冷風陣陣襲來，哪怕穿著棉服，都覺得刺骨的寒。

角落裡沒有被炸燬的地方，堆放著很多手工品。

聽別人說，這種手工工作，從早忙到晚，一天能賺三十塊。

手工品旁邊是一個簡易的小路子，上麵架著一口鍋。

裡麵還有吃剩的米粥。

難怪書卉會那樣瘦弱。

他在雜物中，翻到一封信。

親愛的女兒：

不知道我能不能順利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最近，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可能我見不到你了。

我希望你平安快樂地長大。

對不起啊，寶貝，媽媽沒有經營好自己的婚姻。

你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

但是你要記住，我很愛很愛很愛你。

在這個世界上，我隻愛你一個人。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你了，我希望你可以勇敢地活著。

如果某天你長大了，談朋友了。

請你一定要擦亮雙眼。

不要像媽媽一樣，所托非人。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寧可死，我也不會嫁給他。

親愛的寶寶，媽媽懇求你。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請你永遠也不要讓他找到我。

請把我埋在一個角落裡，不需要墓碑，不需要任何祭品。

這樣媽媽纔是安全的，遠離他，媽媽纔會快樂，纔會幸福。

永遠愛你的媽媽

沈聽穀看到這裡，頭痛不已，整個世界已經天旋地轉。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生命應該是走到儘頭了。

他掏出一支菸，自從書卉備孕開始，他就再也沒抽過了。

但是現在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

現在還有什麼是重要的嗎？

他慢慢地吐出菸圈：“書卉，我不打擾你，隻想再看你一眼，永世不得超生都可以的。”

他再次按下打火機，把身邊所有書卉沒有做完的手工點燃。

然後慢慢走進火焰。

周深痛苦無比。

刹那間，他真的看到書卉了。

她沒有笑，也沒有哭。

瘦弱的她，連揮揮手都沒有。

連告別都不配得到。

他眨眨眼，她消失不見了。

人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焦黑一團了。

他臨死前給父母發了一條訊息：

【把我扔進海裡，不要去打擾書卉。】

父母抱著小小的孫女，哭成一團。

他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憐又悲慼。

書卉視角

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但是我很擔心肚子裡的小寶寶。

於是我一直跟著她。

直到看到她平安無事，我才離開。

我不知道後來沈聽穀如何了。

我跑的很快，跑的很遠。

聽別人說，他想見我最後一眼。

可是，我不想再見到他，永生永世都不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