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皎玉是瘋了。

大隊的人說她是得了失心瘋。

秦樹被她殺了。

是因愛生恨。

得知秦樹死訊的秦家父母，此刻也是泣不成聲。

我站在那裡遠遠地看著。

李皎玉還在瘋瘋癲癲地笑著。

我有那麼一瞬間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穆獻研錯誤的一生終究是被掰上正軌。

“老師，我們回大西北吧。”

“那裡纔是我最應該停留的地方。”

“其他地方，於我沒有任何意義。”

我知老師想給我一個安穩。

可此生最大的安穩，除了國家，再無人能給我。

老師似乎漸漸明白我心意。

許久，他歎息一聲：“是我錯了，你本是雌鷹，不該為這種小情小愛所困。”

我們不曾在此處停歇，直接坐上了回程的車。

長路漫漫。

我未來的路更是杳無儘頭。

兩年後。

我接到了一封意外的郵件。

是秦大力郵寄給我的。

秦家父母因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在我離去後便開始身體枯竭。

上個月雙雙駕鶴西去。

而李皎玉。

她不知為何逃避了公安的製裁。

可身為罪人，這兩年未曾得到秦家人的善待。

秦家父母有意折磨她。

毆打，責罵，虐待……

她最後竟然是被活活餓死的。

我收起信封，沒有了再看下去的**。

順著蠟燭燒了下去。

“老師，這次您可不能藉著階段勝利的名義把我趕出家門了。”

“那我可就無家可歸了呢。”

見老師推門進來，我先行開口。

老師笑笑。

原本灰白的頭髮此刻已經全是銀絲了。

“誰要你走了？這大西北就是你的家。”

“除了這裡，誰還容得下你這尊大佛啊。”

老師忍不住咳了起來。

我眉頭緊鎖著。

片刻，我歎息一聲：“老師，您該休息了。”

“休息著什麼急啊，我還沒有看到國家富強昌盛呢。”

老師眼中隱隱含著淚花。

可說話的聲音到底是虛弱的。

我心中不忍。

“研研，這幾天陪陪老師吧，也就這幾天假期了。”

我隱隱有些預感，紅著眼眶點點頭。

我請了一週的假。

老師的身體越發難捱。

從第一天吃什麼吐什麼，到第七天老師抬手都費勁兒。

我忍不住啜泣著。

第七天。

老師將我叫到床前。

他說：“研研，你是我的接班人，別哭。”

“隻要你還在，我就一直在。”

“我會一直一直看著你，看著國家，等待著你們的研究成果問世，等待著國富民強。”

“可老師太累了，要先睡一覺了。”

老師笑著，手驟然滑落。

“老師！”

我聲音漸漸沙啞起來。

我希望如往日一樣，老師能起身催我結婚。

可到底沒有了。

老師入殮。

過了頭七，我再度紮根實驗室。

可這一次，我無牽無掛，隻一心守著我的家。

三十年。

我已是油儘燈枯之時。

我的學生站在床前哭得不能自已。

我突然理解了老師。

“別哭，我的接班人。”

“隻要你在，我就一直在。”

“我以自己的一生奉獻偉大的科研事業，也會在未來看著祖國越發繁榮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