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惡意》 第5章

這個疤痕是我十六歲那年留下的。

那時我總是無緣無故腹痛,和我媽說了好幾次,她都裝沒聽見。

後來一天我因為肚子太痛沒能按時起床給全家做早飯,被她扯著頭髮一腳踹下床,凶神惡煞地謾罵。

“怎麼養了你這麼又蠢又懶的東西,現在馬上起床給你弟做早飯去!”

我告訴他她肚子痛。

換來隻有我媽冰冷的白眼。

“少給我裝,我還不清楚你,不就是不想做飯,我告你趕緊給我滾去做,耽誤你弟上學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我強撐著一瘸一拐走進廚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躺在醫院,我媽罵罵咧咧。

“養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不賺錢就算了,還天天花老孃的錢。”

“我告訴你今天剛纔掛號的錢我記賬了,等你上班一份不少地給我還回來。”

當醫生告訴我媽我是外力造成的腎臟破裂,需要立刻手術。

我媽臉色立刻變了。

“你等著,我先給你後爸打個電話。”

我媽佯裝打電話出了病房,就再也沒回來過。

我苦笑著告訴醫生:“我媽不會回來了,我一會兒就離開,您不用擔心。”

醫生一開始還不信,言之鑿鑿勸我。

“你媽這是回去拿錢了,天下哪有母親能狠心讓孩子等死的。”

顯然,我媽是那個異類。

那天之後她再也沒露過麵。

我被她丟掉了,像扔垃圾一樣,輕鬆甩開。

最後是那位姓頌的醫生自掏腰包,給我付了六千塊的手術費,救回我一條命。

他還好好心地把我帶回家準備收養我,我在他家住了三個月直到傷口康複,也正是在那段時間我碰見了現在的妻子,那位頌醫生的獨女——頌安。

我康複回校那天,我媽不知道到哪裡聽到了訊息,闖進學校跳樓自殺威脅逼我回家。

我媽最後也沒跳。

被警察從樓頂扶下來,委屈的樣子活像被家人扔醫院等死的人是她。

“不是媽不心疼你,隻是你弟弟每個月補課費好幾千,你爸現在又失業在家,咱們全家就指望你爸那點撫卹金生活。你……不會恨媽媽吧。”

恨?

怎麼可能不恨。

我以為這些年我已經成熟到能夠忘記童年傷痛。

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仇恨在自己心底從未消失過。它們像毒蛇般潛伏,等到理智出現裂痕那一瞬,會蜂擁而出,毫不猶豫露出毒牙撲向眼前之人。

我媽眼底閃過心虛。

顯然她記得她對我做過的一切惡,但她不承認。

她倒地撒潑打滾的鬨。

“你個不孝的畜生,你爸走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竟然養出個白眼狼!”

“你對得起我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嗎!”

“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把房子給天佑,你要不給……不給……”我媽環顧一圈,跳起來爬上窗,惡狠狠威脅我:“我現在就從這裡跳下去!”

那一瞬我心底對她最後一絲親情,啪地消失了。

我冷眼看她,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被我媽當成親兒子寵了一輩子的親兒子程天佑也沒有。

我媽陽台鬨了半天,見沒人搭理又訕訕自己爬了回來。

“既然你不同意把房子給你弟,那就給他買一套。”

“反正你不買,我們就一直住你家,你什麼時候買,我們什麼時候搬。”

我終於等到她說出這句話。

我強壓著怦怦跳動的心臟,說出了自己重生後準備了一萬遍的話。

“買房不可能,但我可以出錢買下我爸那套房子。”

“三十萬,夠你們在縣城重買一套了。”

程天佑臉色難看:“你打發叫花子呢,最少七十萬。”

“四十萬,愛要不要。”

程天佑和弟媳湊一起嘀咕什麼。

“五十萬,不能再少了!”

我爸那套房子是個老破小,誰都沒想到拆遷款能賠一千多萬。

我麵上勉為其難的同意,心底差點樂開花。

程天佑和我媽自以為占便宜,臉上藏不住的喜色,咧開嘴得意地笑。

我也笑了,隻不不過是嘲笑。

我無比期待程天佑知道拆遷一千萬和自己擦肩而過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對了”

我停下腳步,回頭好心提醒他們。

“忘了告訴你們了,這房子一直都在你嫂子名下,你們不用打這房子的主意了。要是你們再鬨下去,大不了我離婚淨身出戶。”

我媽和程天佑的臉霎時青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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