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棄桑榆老》 009

我來到廚房,國公府的下人們都戰戰兢兢的。

或許就連他們也在疑惑,我堂堂的國公夫人怎麼會親自來這裡。

我讓他們去忙自己的事情,接著便開始和麪。

徐嬤嬤滿目心疼地看著我。

“夫人,還是我來吧。”

她知道我不能受寒,去房中給我拿了大氅披在身上。

這是姚定北年輕時送我的禮物,也是我為數不多的貴重衣服。

我拒絕了她的好意。

我知道,在我做蝴蝶酥的時候,周圍必定有人盯著。

隻要我假了她人之手,江綰歌和姚定北等人隻會藉機發難。

我不想給他們留下話柄。

新鮮出爐的蝴蝶酥做好了,我就像是一個廚娘,等待著江綰歌的品鑒。

姚定北怕蝴蝶酥燙到江綰歌,還細心地將它吹涼,再喂到她的嘴邊。

江綰歌羞紅了臉。

“定北,你別這樣,夫人還在呢!”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錯開視線。

自從被我無意中撞見他和江綰歌的私情,他索性在我麵前放開了手腳。

也是,我如今都四十多的高齡了,難不成還要為這些小情小愛爭風吃醋嗎?

我的小女兒羨慕地看著他們。

“這纔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看不見,她父親的幸福是建立在她母親的痛苦之上的。

或許,我也算不上是她的母親了。

江綰歌達成了目的,笑得一臉甜蜜。

“多謝夫人。”

她上前握住我的手,狀似感激。

我卻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嘲弄與輕蔑,那就隱藏在她溫柔的外表之下。

她或許是想說,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國公夫人又如何,還不是被她這個外室輕易地踩在了腳下?

要說可笑還真的是我最可笑。

“夫人現在到底是老了,手藝不比以前,這蝴蝶酥也太食之無味了些。”

江綰歌走了,我望向桌上隻被她咬了一口的蝴蝶酥,讓徐嬤嬤把剩下的都給扔了。

她想吃蝴蝶酥是假,想要來向我炫耀纔是真。

而且她隻是說了一句,我的心血便被她踐踏得一文不值。

姚定北也由著她。

江綰歌的這些行為,在他的眼裡都是如同少女一樣嬌俏可愛,還不失年輕時候的天真。

我乏了,也倦了。

第二天,我一起身就不見了徐嬤嬤的蹤影。

我叫了人,門外也沒有人應答。

在心存疑慮之下,我走到了院子裡。

江綰歌笑著向我走來。

“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院子裡的人手有些不夠用,定北哥哥便做主把你院子裡的人全部抽調了過來。”

“你放心,我用幾天就還給你。”

我還來不及發怒,她便滑倒在了我的麵前。

在滑倒之前,她還故意扯住了我的裙襬。

我一個踉蹌,也摔在了地上。

“綰綰!”

姚定北是第一個衝過來的,他把江綰歌打橫抱起,神情緊張。

江綰歌抓住他胸口處的衣襟。

“定北哥哥,你不要怪夫人,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姚定北低頭瞪了我一眼,眸底是滔天怒意。

“回頭我再跟你算賬!”

我的兒女們聽到動靜也都來了。

見到江綰歌被姚定北抱走,他們不約而同地跟在後麵,個個都麵露擔憂。

沒有一個人想著上前扶我一把。

我就像是個不存在的人一樣,被他們忽視了個徹底。

在冰天雪地裡,我用手臂撐起身體,一點點地坐了起來。

得虧我是從年少就開始習武,即便是到了這個歲數,身子骨也還算是硬朗。

雪無聲地落了下來,飄了我滿頭滿臉。

冰冷刺骨。

我獨自往房間裡走去,與他們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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