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慕知意:“……?!”
慕知意回過神,
確定了裴清允說的是什麼後,不由得耳根子發燙,雖然她就坐在他懷中,
還剛與他親昵過,可這種話被他如此說出口,慕知意還是感到很羞恥。
她凝眉瞪著他,堅定道:“不做!”
她又是如那夜在禁軍司大獄中反應如此大,裴清允眉心微抬,嗓音低啞問她:“為什麼?”他神色認真,
語氣問的也很是不解,
雖然是在黑暗中。
慕知意也隱約能感受到適才的親吻已讓裴清允動了欲.念,好似在他的認知裡,
既然動了欲.念就要做,這是一件本該順理成章的事,
慕知意同樣認真的回他:“這裡是馬車!”
裴清允順著她的話問:“那你想去哪?”
慕知意:“……”
裴清允也未讓慕知意回答這個問題,他嗓音平和繼續問她:“定國公府?”
慕知意默了默,
對他用鼻音應聲。
馬車內恢複片刻寂靜,外麵雨聲依舊在啪啪作響,
慕知意攀著他的肩坐直身子,低聲道:“點燈,我要回家。”時辰已經不早了,
她今日在外麵待了太久。
實在是太累了。
裴清允抬手掀開車窗簾幔,外麵天幕黑沉一片,
湊著燈罩裡的燭火可以看到雨絲如注,
頗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他抬手點亮了燭火,隨後問慕知意:“坐我的馬車回去?”
慕知意一口回絕:“不用。”
她自他懷中站起身,
推開馬車車門時,青鬆已在馬車外撐開油紙傘給她遮雨,慕知意走下腳蹬,青鬆將手中的油紙傘遞給她。
待慕知意坐上她的馬車後,裴清允冷白指節間的簾幔落下,吩咐青鬆:“走吧。”
——
慕知意回到恒陽侯府已是戌時,天色完全黑下來,原本細微的風也變得急驟,她自侯府門前撐傘回到扶雲院,本不想沐浴直接就上榻去歇下的,可身上的輕紗裙都被打濕,身上濕漉漉的。
隻好去了淨室沐浴一番。
晚膳也未用就上了榻。@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她今日一早去後院佛堂給老夫人請安時,說用晚膳的時候回來陪她,老夫人院中的大丫鬟前來扶雲院看她時,她也不見隻說落了雨,耽擱了。
碧荷在屋內點了香,隨後剪滅了燭火,慕知意躺在枕上望著月白賬頂,怔怔的出神。
這是第一回她愛上了黑暗。
躺下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疲累全都消散不見了。
以往,她總覺得光亮能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是以,她喜歡光,而此刻,她有太多的情緒不願被人所看到,黑暗,就是最好的掩飾,她躺在枕上。
可以出神,可以皺眉。
也可以落淚。
沒有人值得她信任。
她本身就不是個擁有信任的人,年少時就在柳婉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中明白,這世間唯有自己一人可以相信。可人心非鐵石,她亦非聖人,還是把她僅有的信任給了身邊待她好的人。@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給了謝宇珩。
給了皇後娘娘。
可無一例外,她還是都失望了。
他們都沒錯,是她本就不該去相信,在沒有足夠的利益和手段麵前,她想用那不值得一提的真心去換取想要之物,不止是想的太過簡單,也實在是傻的可憐。
夜色越發暗沉了,窗外的雨還在滴答作響,軟枕上沾染了淚水,慕知意閉了閉眼,讓自己在這暗夜中去直麵她的痛苦,她想到了柳舒,她很想她。
想見她。
暗夜中的床帳裡隱隱傳出她濕糯的嗓音,含混的一聲一聲的喚著‘母親’。
直到滿室寂靜中,傳來一陣輕穩的腳步聲。
她才讓自己收了啜泣。
對來人道:“我沒事,出去罷。”她以為是孫嬤嬤,這些年來孫嬤嬤心細如髮,常如此關懷她,可她話落,床帳外的人影卻站在那裡再未挪動腳步。
慕知意後知後覺,從枕上起身,抬手掀開床帳的那一刻,她看到離她的床榻僅有幾步遠的位置,柳舒身披墨色大氅,身上染了雨夜的寒,正站在那裡,眸光一寸不錯的看著她。
依舊是那般淡漠的氣質,眉眼間有著說不出的情緒。
慕知意唇瓣翕動,有些幹澀的嚥了咽嗓子,許久才道:“您,您怎麼來了?”柳舒聞言神色纔有了一絲清淺的變化,將發間的帷帽摘下,走至慕知意榻前。
她語氣很輕:“我來看看你。”
慕知意烏眸明亮,染了水汽看著她,她知道,她在宮中的事柳舒定是已知曉了,這個時候,她依舊是在想寬慰柳舒:“我沒事的,您不必擔心。”
柳舒應了聲,將手中提著的一隻食盒給她放在床邊小幾上:“給你帶了蛋羹,用些吧。”慕知意許是剛哭過的緣故,這一刻,她的眼淚有些不聽使喚。
想要往下落。
她隻好強忍著,憋得嗓子疼,垂眸從榻上下來,自顧自的打開食盒,埋頭一勺又一勺的用著還溫熱的蛋羹,讓眼淚在黑暗中流下,不給柳舒看到。
一碗蛋羹早就吃完了,可她卻遲遲沒能抬起頭來,直到心間的情緒都被她壓下,她才抬眸看向柳舒,嗓音沙啞道:“外麵還落著雨,我沒事,您快些回去吧。”
柳舒一直在看著她,在她眉眼間瞧了瞧,才終於開了口:“意意。”柳舒神色間難得的有了幾絲情緒:“別再幹涉我的事了。”她嗓音很輕,語氣卻不容置疑。
“你年紀還小,過好自己的日子纔是最重要的。”
柳舒知道,她都知道,慕知意自始至終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可她真的不想讓她為她這麼做,她已經很對不起她了,這麼多年沒有給過她陪伴。
讓她在侯府受儘了委屈。
她彌補她還不夠,怎能讓她再為了她受儘委屈。
她的命根本就不重要,自十七年前就已不再重要。
慕知意本是收了的情緒在聽到這句話後再也忍不住,她在榻前站起身,走至柳舒身前,烏黑的眸子直直看著她:“您不讓我幹涉您的事,那您呢?您到底要做什麼啊?”
樁樁件件都是要人命的事,您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她哭著,哭的泣不成聲:“我早就猜到了,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我想讓你活著啊,我不想你有事,”她不住的啜泣,哭紅了眼:“您就算不為了自己。”
“您想想阿梨,您為了阿梨也要好好活著。”
或者,也為了她,她也想讓她好好活著。
柳舒未上前來為她擦去眼淚,她隻是不再看她,將眸光轉去一側,語氣微沉道:“你若再幹涉我的事,我會命人把你送離上京城,我早已在臨安為你置買了一座別苑,你去那裡待著罷。”
她的語氣很冷硬,加之她的嗓子之前受過傷的緣故,聽在人心上,如同冰塊重重敲打下來,與她整個人的溫婉氣質完全不符,說完,她便要抬步離開。
慕知意開口喚她:“阿孃——”柳舒抬起的步子終是又落了下來,慕知意哭著道:“我不走——我不幹涉你,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既然她的事非做不可。
那她,就在背後守護著她。
屋內靜默許久,窗外雨打屋簷的聲響愈發激烈,柳舒迴轉過身來,依舊是那副平淡如水的神色:“意意,你錯了,我不是你娘,我隻是你的姨母,”她頓了頓:“我和你,永遠都不會有關聯。”
她說完,再未停留。
抬步走出了慕知意的房間。
隻留下慕知意一個人在巨大的黑暗中,獨自傷神,似要被無窮無儘的黑暗所吞噬。
她怎麼會不是她的母親呢?
就算她不認她,她也是。
早在她記事時,她就知道,每回她在街道巷子裡和別人玩鬨時,都會有一道目光在看著她,雖然她不知道那是誰,可她能感覺到,看她的那個人很想來她麵前跟她說說話。
直到後來,她在府中見到了她的姨母,她覺得她好眼熟啊,和那個總是偷偷看她的人很像,隻是,偷偷看她的那個人眼神很溫和,姨母看她的目光很疏離。
直到十歲那年,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明白那麼些年裡她的所有‘好運氣’都是柳舒在背後關懷她,她纔是她的母親,可她想不明白,為何她不來認她呢?
為何她不能來抱抱她,陪她玩,就算是以姨母的身份也可以。
後來,她知道了十七年前的事,知道了柳舒和柳婉之間的恩怨,她才徹底理解為何柳舒總是待她淡淡的,雖然她不知道當年她受了多少傷痛。
可她能想象到。
每回她去壽安寺上香祈福,壽安寺裡的小沙彌給她的禮物,都是柳舒吩咐的,這些年她遇到的任何傷害也都是她幫她解決的,就如黎商的死。
她看淡一切,不在乎生死。
卻為她做了那麼多。
柳舒於暗夜中出了恒陽侯府,是慕萬鬆親自將她送上馬車的,馬車轆轆前行,在夜間寬敞的街道上行駛,柳舒坐在馬車內,神色很沉,方嬤嬤極少見到她這般模樣。
開口寬慰道:“姑娘也別擔心,郡主她有自己的主意,不會有事的。”
柳舒眉眼間染了溫和與無奈,淡淡道:“她與阿梨的性子一點都不同,太過犟。”她輕歎了聲:“十五年前我既回了上京城,就早已將這條命置之度外。”
“何必要連累了她。”
方嬤嬤也輕歎了聲:“那姑娘可想過,郡主她自幼缺失母親的疼愛,這是她最渴望的,怎可能看著您去——”方嬤嬤沒繼續說下去:“老奴會讓孫嬤嬤勸勸郡主的。”
慕知意身邊的孫嬤嬤是當年柳舒生下她後離開京城時,就安排在她身邊的奶嬤嬤,剛生下她就離開,身為一個母親,又如何能放心的下?她怕慕萬鬆待她不好。
讓他起了誓言。
也怕老夫人不疼愛她,怕柳婉會虐待她。
柳舒闔上了眼,過往的記憶在這一刻如潮水向她湧來,就算已過去了十幾年,卻依舊清晰如在昨日,被人陷害打罵的屈辱,在肅州莊子上受儘的虐待。
她從死人堆裡爬出來。
她要的不是活著,是她所憎恨之人都給她陪葬。
無一例外。
她本以為她的一顆心早已冷硬如石,可她終究還是有軟肋,她的意意和阿梨,她得護她們安好。
——
慕知意夜半時分才入睡,半夢半醒的睡得很不踏實,直到天光微亮時才沉沉的睡過去。昨夜慕萬鬆送走柳舒後就來過她院中,隻是,慕知意並未見他。
慕萬鬆今日下過早朝,在長安街上給她買了她愛吃的甜點送過來,見她還在睡著就又離開了扶雲院。
待到巳時三刻,慕知意才睡醒過來,在榻上躺了會兒感覺眼皮沉沉的,像是腫了起來,就先坐起身喚了碧荷取冰袋來敷眼睛,隨後起身下了榻。
與往常一樣洗漱用膳,隻是一直不曾開口說話。
碧荷和采蓮在一旁侍奉著,也都不敢言語,整個扶雲院的上午都是安靜的,慕知意坐在院中的古槐樹下出著神,昨日夜間落了一夜的雨,今兒的天氣很是涼爽。
攜了花香的微風吹拂在臉上涼涼的,很舒服。
半個時辰後,她整個人從睡夢中徹底清醒過來,關於昨夜的事也不再去想,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也沒什麼可顧慮的,去做自己該做的就是了。@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她起身讓碧荷拿來了剪刀,修剪著院中昨日被雨水打折的花枝,孫嬤嬤見她有了生氣,就上前來陪著她一起,昨夜她得了柳舒的吩咐,要來勸一勸慕知意的。
未等她開口,慕知意先與她道:“嬤嬤,有件事需要你幫我去做。”
孫嬤嬤笑回:“姑娘隻管說。”
慕知意側首看向她:“我想去肅州置買一座別苑出去散散心,碧荷采蓮都未經手過生意上的事,隻能勞煩您去幫我選一處,最好是有山有水能修養身心的地方。”
孫嬤嬤有些遲疑。
慕知意繼續剪著花枝:“嬤嬤若嫌肅州太過路途遙遠也沒關係,我不去散心就是了。”她這話一出,孫嬤嬤哪有不應的道理,回著她:“老奴哪會嫌遠,明兒就去為姑娘走一趟肅州。”
慕知意對她莞爾,繼續修剪花枝。
關於孫嬤嬤是柳舒的人,慕知意一直都知道,從前她也一直有意讓孫嬤嬤把她的事都告訴柳舒,而現在她答應了裴清允,之後夜間總要外出。
不能讓柳舒知道這件事。
——
酉時。
西山雲霞似火。
裴清允見過幾位朝臣後,一直在書案前處理公務,書房半敞開的窗牖被雲霞染紅,折射進屋內,細細碎碎打在他落筆的修長指節間,如暖玉般透亮。
一刻鐘後,他將手中狼毫放於筆架,自書案下的木屜裡取出一根金鑲玉竹,拿在手中以小刻刀雕刻,一塵走進來稟道:“公子,瞿少卿到了。”
裴清允頷首:“讓他進來。”
瞿禛時任大理寺右少卿,未入仕之前也和慕知彰那些奉陽書院的學子們一樣,對裴清允有著極深重的敬仰,曾在春日宴的矮山之上便是他一句一句告訴裴清允長樂郡主是如何救下了安帝,今日他前來並非是他主動,而是裴清允邀他來此。
瞿禛見過禮後,看向裴清允的目光敬重而欣喜,問道:“懷瑾邀我前來,可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往日裡瞿禛與裴清允在一處,皆是他主動來見他,裴清允命人請他來樞密院。
還是頭一回。
若他有能幫到他的,他自然是甘之如飴。
裴清允對他頷首,神色平和道:“聽聞崔大人將沈夫人在江南一帶販賣私鹽一事交給了你去做。”瞿禛聞言對他頷首:“正是,我這兩日也正準備外出江南查辦此事。”
裴清允對他應聲,繼續道:“柳泉已死,譚氏忽然交出此物證,或許江南那邊凶多吉少,我身邊有一探案高手,不如讓他與你同去,到時也可相幫你一二。”他神色溫和。
說的也認真。
瞿禛聞言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說實在的,此次江南之行他心裡確實有些沒譜,能得裴清允為他如此思慮,瞿禛眉眼間露出笑意:“懷瑾如此為我考慮,我感激不儘。”
瞿禛離開後,容隱在聽到裴清允對他的安排後眸子睜大,愣了一會兒,神色認真道:“裴懷瑾,你這是在以權謀私!”
裴清允繼續雕刻著手中的金鑲玉竹,嗓音平和回他:“我若不以權謀私,你早就死在荒野了。”
容隱:“……”
“我可提醒你,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你確定要趟這渾水?”
這幾日關於柳舒的案卷皆是容隱查來的,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柳舒犯得是什麼罪。就算柳舒的所有作為皆有緣由,就算她是為了複當年的仇,可她選擇通敵的路就是不對的。
裴清允神色不變,淡淡應了容隱一聲:“既然想讓她屬於我,自然要為她做些事。”
容隱:“……”
這,這是做的什麼事!
他在心中暗暗腹誹,你當這是養隻鳥,給它捉個蟲子搭個鳥窩,還是養隻鹿,給它摘些新鮮的草尖建個竹棚,這可是通敵賣國的死罪,牽扯進去。
大家都得一起死。
容隱腹誹歸腹誹,他跟在裴清允身邊這幾年,也見慣了他這樣,總歸到最後都能化險為夷,他在心裡憤怒了一番後也就不再說,但願這回他依舊運籌帷幄吧。
容隱沉默的間隙,裴清允抬眸往窗外看了眼,日暮西下,西山的最後一抹紅光漸去,他眉心微抬,似是凝神了片刻,將手中的金鑲玉竹收進木屜裡。
吩咐青鬆:“回府。”
容隱回過神來看向他,一臉納悶:“今兒回府那麼早做什麼,我還打算跟你下局棋呢,你平日裡不都夜深才離開樞密院?”裴清允起身朝容隱看去一眼。
“她今夜會來。”
容隱:“……”
——
入夜後,一塵就在定國公府南側的偏門前等人。
夜色沉沉,偏門前向來都不點燈,隻有一塵手中提著的一隻竹篾燈發出明亮的燭光。
他在這裡等了一刻鐘也不見有人影,先是在心裡想長樂郡主第一回來定國公府,會不會走錯路了?隨後又在心裡想,郡主該不會失信於他家公子了吧?
若是這樣,他可不敢回去——這個念頭還未在心裡過完,偏門外就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一塵心間一喜,急忙打開木門,抬眸的一瞬,嚇得他往後直接一跳。
“你,你是——”一塵不敢確認。
慕知意壓低了聲回他:“長樂郡主。”她今兒出門前讓碧荷去街市上給她買來了一副獸臉麵具,身上又披了一件暗色披風,在夜間離得遠了瞧,像是個男子。
離得近了瞧,像是個惡鬼。
一塵驚嚇過後,提燈引著慕知意朝著他家公子的院中走去了。
慕知意來到裴清允院中時,裴清允正坐在他的書房裡翻閱書卷,聽到腳步聲他抬眸往窗外看過去,隨後眉心微凝,待慕知意走進他的書房後,他抬眸看向她,不解道:“為何穿成這個樣子?”
慕知意的麵具早在院中時就摘下了,一塵說他家公子不喜歡,這會兒慕知意站在裴清允的書房,心裡才踏實了些,她什麼時候幹過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她抬眸看了眼裴清允的書房,隨後回他:“自然是怕被人給認出來。”
慕知意走至他的書案前邊坐下邊繼續道:“你我在一起不過數月,日後——”她頓了頓:“日後沒什麼關聯,若被人看到了不好。”裴清允看著她,眉心微動,隨後嗓音低沉道:“你想的倒是周全。”
他鳳眸微斂,在慕知意紅潤的唇上掃過,繼續翻看著手中書卷。
慕知意抬眸看向他:“昨日忘了問你,你,你讓我來定國公府多久?”昨日回去後她就想起來這件事了,若是昨日在馬車上問了他,時日太久的話還可以商量。
可她都應下了,再商量怕是有點難。
裴清允放在手中書卷,似是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鳳眸微抬看向她:“至少三月,至多半年。”裴清允的回答慕知意還算是滿意。
她在心裡給出的日期也是至多半年。
再多,她就要想法子和裴清允討價還價了。
他的這句話落後,書房內靜默了一瞬,裴清允的書房很是敞闊,佈置清雅,屋內點了安神的檀香,慕知意想了一會兒,順著他的話問他:“三月或半年,取決於什麼?”
裴清允的眸光落在她眉眼間,回她:“你。”
慕知意:“……”
嗯?
取決於她?
隻是簡單的一個‘你’字,裴清允神色平和,嗓音也很淡然,慕知意卻後知後覺從中聽出了太多種含義,此刻,她坐在裴清允書房對麵的圈椅上,和裴清允之間相隔著一張寬大的書案。
書案上的博山爐青煙嫋嫋,檀香氣息令人心安,默上片刻,慕知意在一片安靜中提起裙據站起身,將身上披著的大氅解開,放在裴清允書房的衣架上,隨後,她未再回到他的書案對麵。
而是走至他身前,纖白指節先是落在他肩上,隨後指腹撐在他後頸,攀著他坐在了他懷中。
被裴清允寬大的手掌攬在腰間時,慕知意心間一緊,隨後抬眸看著他,從袖袋裡取出一張上好的銀光紙,溫聲說著:“你在上麵簽個字或按個指印吧。”銀光紙上赫然寫著的正是她和裴清允至多來往半年,此後再無瓜葛。
裴清允鳳眸如墨,在上麵掃了一眼。
隨後他低笑了一聲,自慕知意手中接過銀光紙,嗓音平和道:“字寫的不錯。”
慕知意:“……裴懷瑾!”
裴清允將銀光紙放在書案上,微涼指腹按在慕知意手心,時而用力時而輕柔,他神色依舊平和,嗓音卻低沉道:“我若同意,不需要這個,半年後我若不讓你走,簽了這個又如何?”
慕知意:“……”
慕知意剛瞪了他一眼,裴清允眸光中透出不解看著她,似乎是覺得她太過庸人自擾,他淡淡道:“你在擔心什麼?慕知意,或許你生的樣貌不錯,可我還不至於為了你違背誓言娶妻。”
“或許用不了半年,我就厭了你。”
慕知意:“……”
最好是這樣。
窗外夜深已深,裴清允的書房一如往日並未燃太多的燭火,顯得很是昏暗,好在今夜月光澄亮,透過窗牖打進一層層暖光,裴清允寬大的手掌拖在慕知意後腦。
薄潤的唇吻向她。
隻是片刻,裴清允將頭埋在她頸窩,依舊是熟悉的月露香粉氣息,他嗓音微啞問她:“沐浴了嗎?”慕知意被他吻的嗓音有些含混,低聲回他:“嗯,沐浴過了。”
裴清允抬手來解她的衣.衫。
冷白指節觸到慕知意時,他感覺到了她在——發抖。
裴清允眉心微凝,似是不解,問她:“那麼緊張做什麼?不是已經有過一回——”慕知意咬了咬唇:“當然緊張,那回我醉了酒,早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書房內靜了一瞬。
裴清允站起身,走去窗邊關了窗,隨後走去銅盆前淨了手,熄滅了書房內的燭火。
他再走回來時,慕知意不明所以的問他:“熄燈做什麼?”她和裴清允在一處,還是需要有光的,不然誰知道他會對她做什麼,見裴清允未應她,慕知意站起身就要再去給點上。
卻被裴清允在黑暗中一攬,再次坐到了他懷中。
他俯身,貼在她耳邊,嗓音低啞道:“不熄燈,你是想讓我將你看個遍?”他說著,一隻手已經落在了她的腰間,隨後一點一點往下移動,慕知意抬手按住他的手。
將腦袋埋在他胸膛前,嗓音低低的問他:“你要做什麼——”
裴清允在這種時候似乎很是有耐心,對於慕知意不懂這些他可以理解,因為——他也不是很懂,隻是現學的一些,他壓低了聲道:“適才你便緊張,若到了坦誠相見的時候,怕是——無法繼續。”
“我先幫你——”
書房內有月光灑入,倒不是完全漆黑一片,慕知意的眼前卻黑的厲害,因為她拿裴清允的衣襬蓋住了頭,什麼都不去看,任由一種又一種的奇妙感受衝壓著她的四肢五骸。
由陌生到習慣。
再到一種不可言喻她又完全不可控的感受。
當這種感受不斷的強烈衝.擊時,就連裴清允何時將她放在了書案上她都未曾發覺。
慕知意不知道,裴清允對於黑暗的習慣。
他自幼生活在黑暗中,於他來說,黑暗中的一切都是清晰的。
是以,他此刻將慕知意放在了書案上,隻為了更好的將她看清。最初,他確實隻是為了讓她放鬆,而那種觸.感落於他的指腹間時,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微妙感。
尤其是,她不再緊張。
開始享受他給她帶來的這種悸.動。
他更加好奇了。
似乎發現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他就這樣在黑暗中看著她,看她完全展露在他麵前,看她的失控與渴望。
直到她徹底淪.陷。
書房內很是寂靜,讓慕知意失控的嗓音顯得越發清晰,兩刻鐘後,裴清允將她從書案抱回懷中,如今是夏日,屋內雖置有冰塊,可慕知意額間還是溢位了少許汗珠。
裴清允輕輕為她擦去,很明顯的能感受到慕知意在他懷裡的身.子變得柔軟,過上片刻後,慕知意睜開眼睛看他,嗓音濕糯道:“裴懷瑾,點燈,我要回府。”
裴清允於黑暗中凝著她,眸光暗沉,俯身在她耳.垂上輕咬,嗓音低啞道:“想走?慕知意,哪有你這樣隻顧自己快.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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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假後回去上班。隔壁部門一個不認識的女同事跟我要奶水。我的孩子吃不了那麼多,我正想行個方便。可那女同事卻麵露嫌棄。“用那機器吸出來就不新鮮,營養流失了!”“下了班你跟我回一趟家,你直接喂他吃。”直接喂別的嬰兒?我本能地有些抗拒。那女同事注意到我的反應,擺了擺手。“我兒
【總攻】變成男人真有那麼快樂嗎作家:是七七呀【作品編號:45555】連載中投票收藏到書櫃(1134)原創/男男/現代/高H/搞笑/高H/美攻強受秦思從一個一六五的妹子變成一八五的男人秦司不過是睡了一覺的事。某一天,秦思從床上醒來,一切
訂婚前一週,賀之言取消了訂婚宴,把時間推遲一個月。他說:“央央說那天正好是她個人演奏會,這是她人生第一場演奏會很重要,我不能缺席。”“我們是一定會訂婚的,早一星期晚一星期有什麼關係。”這是他為了李央央第三次取消訂婚。第一次是央央說在國外生病,很害怕很想他。第二次是央央說要去一場說走就走的旅
《頂級替補[電競]》作者:寒川歌文案:於希打職業六年,六年沒摸過冠軍獎盃。手傷、戰隊解散後,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去做主播、做解說、做教練。可他做了電競雇傭兵。陪練、頂位、一對一特訓。*於希走過的六年裡,締造了一個又一個神話,
【馬甲團寵無虐娛樂圈寵妻】大新聞,京陵六大家族之一的卓氏,失蹤15年的千金回來了?眾網友瘋狂尖叫:“啊啊…,這仙女姐姐是誰,我愛了”“這這…,靠,這是人間該有的顏嗎?”“13歲的高考狀元?認真的嗎?我是上帝拿來湊數的嗎?”她是神醫“蕪”,救人無數!她又是殺手魅,殺人如
[綜英美]糰子拯救世界作者:Naja8047文案:【寶寶們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小甜餅,各有不同程度上的早熟,且部分極凶】**********************************他是光的寵兒,是黑暗之子。他是阿蘇魯,半個氪星人,是個軟
內容素材來源於網絡,僅供學習交流,請勿用於其他用途標題:十年前,我救了個落水男孩。給他做完人工呼吸後,他醒來對我說:“這輩子我認定你了,等我長大來娶你!”我隻當是個玩笑,沒放在心上。十年後,男孩長大成了瘋批霸總。在我和未婚夫的結婚現場,他帶著一群人打殘了我未婚夫,強行將我
最強賽車手保養指南作者:寒川歌簡介:究極寵妻爹係男友(領航員)攻X一生要強中二少年(賽車手)受*領航員,生活上打理賽車手的日常瑣事。賽道上,他們是賽車手的大腦、眼睛、地圖,也是賽車手的……“也是賽車手的爹。”鐘溯說。*鐘溯
我有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資兒媳,她把兒子準備宴請領導的錢拿去買鮮花,說吃飯最重要是氛圍感。為了補救我拿錢準備了一頓大餐讓兒子成功升職。可所有的功勞都被兒媳搶走,兒子還說我掃興又市儈。有了兒子的誇獎和我的兜底,兒媳更加肆無忌憚。她拿著兒子的公款買大鑽戒,說沒有大鑽戒的婚姻是一盤散沙,我怕兒
不眠春潮作者:小涵仙簡介:·嬌貴嗲精×沉穩古板Daddy··年上|豪門日常|先婚後愛港島地產大鱷易坤山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易思齡作為長女,理當沉穩懂事,偏偏一身嬌貴,三個妹妹又無底線寵她。港媒對她評價褒貶不一,稱她持靚行凶,奢靡無度。易思齡結婚那日,賓朋滿座,風光熱鬨,豪
小喪屍NPC的養成日記作者:月見茶簡介:≮末世文,但萌物含量超標≯?◇標簽:情有獨鐘、末世、係統、甜文、萌寵、萌◇主角:千茴、南廷覲◇視角:主受◇收藏:83540?◎立意:愛珍貴不朽?———————
他的白月光回國了今天是我和季司川結婚七週年紀念日。我好不容易約上他一起吃個飯,可就在我們去餐廳的路上,他接到他白月光回國的電話,直接把我丟在了高架上。巡邏的交警看到我穿著高跟鞋的在高架上走,很生氣的指責我:“這位女士,在高架上鬨脾氣下車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別人的不負責……”
[近代現代]《離婚之前》作者:漫漫何其多【完結+番外】晉江非V2017.10.20完結文案現代架空,同性可婚,HE韓時受X曆鋒攻內容標簽:情有獨鐘天作之合甜文搜尋關鍵字:主角:┃配角:┃其它一
《荊棘吻玫瑰》作者:滄北文案傅染十八歲那年似不諳世事的仙女走進商湛的視野裡。她看見他捧著紅玫瑰想送給他的小青梅,但青梅卻投入別人的懷抱,心中略有惋惜。姑娘瞧他手捧鮮花,神情落寞,她怯生生伸出手為他解圍,“商湛,我喜歡白玫瑰,你能送給我嗎?”僅是這麼句話,傅染緊張得滿手心汗,心臟更是止不住地躍
恰逢其時作者:歸鴻落雪文案【他踏過荊棘,曆經生死,最後收起了所有尖刺與防備,將僅存的一點溫柔,儘數還給了自己。】易塵良被人暗算,死後回到了二十年前,變成了另外一個少年。二十年前易塵良十五歲,桀驁叛逆,覺得全世界都虧欠自己。盛夏悶熱的午後,陰
春運搶不到票,老公讓我坐綠皮火車回去,他跟青梅坐飛機。我氣憤的跟他理論,婆婆卻指責我不講婦道。養了八年的兒子也依偎在青梅懷裡叫我滾下前往機場的出租。我在綠皮火車上因為阻止一個車廂抽菸的漢子,被他拖到大山裡毒打致死。再睜眼,我回到了買機票的那天。我登出了身份證,假死逃遁離開了這座城市,老公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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