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 第5章

“壞女人!母老虎!”

稚嫩的童言裡,是滿滿的惡意。

“哎呀!童童!怎麼和阿姨說話呢!”

田甜本能地看向陳敬言,見他隻是捂著臉不說話,這才又道:“這孩子不知道從哪學的這些混賬話,小月,你別在意。”

“他隻是太喜歡陳哥了,上次發燒,也是一直要陳哥過來陪著。”

“陳哥以後啊,肯定是個好爸爸呢!”

我沒有如她預想般破防,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陳敬言的臉色更黑了,他緩緩開口:“既然這樣,那就你來開車,我和童童他們坐在後麵吧。”

他故意激怒我,想要我吃醋。

可是看著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的樣子,我心裡卻連一絲怒火都沒有。

陳敬言,已經不再是那個能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我情緒的人了。

童童沒察覺出事情不對勁,隻以為自己幫媽媽奪回了陳敬言,得意的樣子和田甜如出一轍。

他們三個擠在後麵,童童就坐在兩人中間,看上去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隻是陳敬言始終緊皺著眉,一言不發。

田甜為了緩和氣氛,主動開口:“嫂子,之前聽王賀他們提及,總覺得你很愛吃醋,現在看來你根本不是那種人。”

我開著車,隻敷衍地嗯嗯兩聲。

田甜卻像是受到鼓勵;

“陳哥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一直很照顧我們母子。童童這孩子,從小就沒有爸爸,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渴望父愛。我是想著,能不能和嫂子你借用一下陳哥,讓他下週日陪我和童童去一次親子樂園?”

“有童童在,我和陳哥肯定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的。”

車停了,我回頭淡然地笑了笑。

“當然可以,這種事不用和我報備,他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決定。”

“林月!”

陳敬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替田甜他們打開車門,把兩人送上樓後,沉著臉打開主駕駛的門,要我去副駕。

我卻徑直地坐到後麵。

“為什麼不坐在前麵?你生氣了嗎?”

我搖頭。

“隻是累了。”

沒了田甜和童童,車內一時變得很安靜,安靜得讓人窒息。

陳敬言還是沒忍住。

“這是最後一次了,等這次結束,我會和田甜還有童童說清楚。小月,你再信我一次好嗎?”

我在他期許的眼光中點頭,他長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

可我的內心荒涼一片。

真的無所謂,下週日我就要出國了。

出於愧疚,這一週陳敬言對我格外的殷勤。

主動早起為我做了早餐。

可惜他的廚藝不精,做出來的飯難以下嚥。

我說了聲謝謝,拿著他給我準備好的餐盒,出門就丟進垃圾桶裡。

他開始頻繁地給我發訊息,彙報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彷彿回到了熱戀的時候。

其實最初的時候,也是陳敬言主動給我發行程的。

隻是後來,我習慣了,可他卻累了。

一週的時間轉眼過去,週日的陳敬言打扮得體,他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繫著的領帶還是暴露了他有多重視這次見麵。

那是我送他的第一個禮物,用了我半年的工資。

他在收到後,曾說過要好好珍藏,留到我們金婚的時候再戴。

可現在,這條領帶再次出現,為的是他去赴另一對母子的約。

在他走後,我默默地摘下他送我的那枚戒指放在茶幾上,剛好壓住早已擬定好的離婚協議書。

我收拾好行李箱,踏上了出國的飛機。

如果陳敬言再細心一點的話,他就能發現我最近在收拾衣物。

如果他再細心一點的話,也能留意到我的腹部根本沒有懷孕四個月該有的凸起。

他所有的關注都給了別人,厭惡著我的束縛,卻甘願奔向他人的懷抱。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飛機飛了很久,久到我在睡夢中走完了我們的結局。

剛落地,便是幾十個未接來電和上百條簡訊。

陳敬言快急瘋了,一遍遍地問我去哪了,為什麼不在家。

還有主管發來的訊息:“你看熱搜了嗎?”

“你還好嗎?”

“小月,如果有問題的話,我可以和總部申請先把你調回來,你把家裡的事處理下再去分公司。”

我點開熱搜,其中一個“或許這就是幸福模樣”的詞條格外紮眼。

裡麵是一個博主記錄的她的生活,陪兒子陪老公陪婆婆。

看上去溫馨又平淡,普通而美好。

如果這裡麵的老公不是陳敬言,婆婆不是陳母的話。

博主的簽名裡,一行“兜兜轉轉,陪我到最後的人還是你”刺痛了我的眼睛。

兜兜轉轉,原來我隻是這對小說男女主故事中的路人。

陳敬言的電話又一次打過來。

我接起電話,他的聲音裡竟帶著濃濃的悲傷。

“小月,不是你想得那樣,你相信我。”

“田甜她隻是想記錄一下生活,沒想到被營銷號搬運了。”

“我們不要被網絡影響生活,小月,我不想離婚,我們談談好嗎?”

“你在哪?我好想你,我想去找你。”

我歎了口氣。

“陳敬言,你找不到我了。”

“什麼意思?”

“公司開辟了國外新公司,我已經申請過來任職了。”

“……”

“離婚協議書放在茶幾上了,沒什麼問題就簽了吧,別鬨得太難看。”

“我不簽!”

陳敬言突然變得很任性,他一遍遍訴說著:

“小月,你還喜歡我,你隻是在賭氣對不對?”

“我以後會和田甜保持分寸的,你不喜歡的事我再也不做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們還和從前一樣不好嗎?”

我搖頭。

“不好。”

“求你了,小月……”

陳敬言聲音哽咽。

“就當是為了寶寶……”

有風吹過,我察覺到臉上一陣涼意,這才驚覺自己哭了。

可我的聲音依舊堅定。

“沒有寶寶了,陳敬言,早在你把戒指給田甜戴上的那天,我就把孩子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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