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接過，直接甩到了林楓麵前：

「鳩占鵲巢的下賤坯子，林楓，你是把我當傻子嗎？」

所有人臉色大變，看著地上四散的上百張房契，明晃晃的都寫著我的名字。

眼前的這座小洋樓也在其中。

再看向林楓和柳如煙時，大家的眼神已經變了味。

林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拉住我的胳膊，低聲說道：

「林清雪，別太過分！」

我沒搭理他，轉頭看向副官：

「張副官，有人非法侵占首長女兒的房產，麻煩你按軍法處置。」

我話音剛落，林楓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說話的語氣裡也帶上了一絲懇求：

「林清雪，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好嗎？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一旁的柳如煙也一副害怕的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攥緊林楓的袖子，說道：

「阿禮，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身體不好，你也不會因為照顧我，讓我住在這裡，也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林楓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卻還是摟住了她的肩膀，柔聲安慰：

「如煙，這件事跟你沒關係。都是林清雪，在這裡無理取鬨罷了。」

「不過就是有個當首長的爹。一天天的，正事不幹，隻想著興風作浪，使勁作妖，我以前還是太慣著她了。」

「不就是住一下她的房子，有什麼事？」

副官打斷了他的話：

「石先生，雖然你和我家小姐還是婚姻關係，但這並不代表你對她的個人房產有私自處置的權利。」

這句話，讓所有人又是大吃一驚。

這麼看來，那個整天一副正房姿態的柳如煙纔是真正的第三者。

一旁圍觀的街坊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吃瓜機會。

住在隔壁巷子的嬸子開了口：

「石先生，所以這位小姐纔是你的夫人啊，那葉小姐呢？」

「你帶著那個女的天天住在自己夫人的房子裡，總不合適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言辭犀利。

林楓被問的根本不敢反駁。

看似是在詢問，實則每一句都是在指責他帶著小三登堂入室。

過了許久，林楓才心虛的說道：

「都是誤會，葉小姐是我的病人，她精神異常，我是為了讓她得到更好的治療，才讓她暫時借住在這裡。」

這個蹩腳的理由也虧得林楓能想的出來。

我直接笑出了聲。

「哦？照顧病人能照顧到家裡來？我也是漲了見識。」

一句話讓林楓瞬間低下了頭，心虛的不敢反駁。

剛匆匆離開的門房也趕了回來。

看向林楓和柳如煙的眼神也變得鄙夷，不複剛纔的恭敬。

想來，他剛纔離開應該就是去確認洋樓主人的身份的。

氣氛僵持，最後還是門房站出來打圓場：

「林小姐，可能是您和您先生有些誤會，說開了就好。」

「咱們就先散了，您的家務事還得您自己處理。」

我看了一眼說話都有些哆嗦的門房，想必他也是為難的很。

「對對對，誤會一場，誤會一場。」

林楓連忙接過了話頭，邊湊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

「林清雪，差不多行了，還嫌丟臉丟的不夠嗎？」

聲音低沉，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

見我依舊板著臉，他終是感覺到這次我的態度不一般，猶豫了片刻，放軟了語氣：

「林清雪，這次就算是我的錯，過兩天我就讓柳如煙搬出去。你別生氣了。」

所有人都看向我。

7

我直接甩開了林楓搭在我腰上的手：

「我本來就已經準備跟你離婚了，到這邊房子裡來也不是想要來捉姦。」

「隻不過，沒想到你們這麼噁心，竟然住進了我的房子裡。」

「林楓，這不是你一句錯了就能翻篇的事情，明天我們的離婚聲明就會登報，我們已經結束了。」

「最後，給你們一個小時，從我的房子搬出去！別等著警察來趕你們！」

說完，我直接轉身往車邊走去，沒有再看林楓一眼。

他愣在了原地，在車門打開的那一瞬，纔回過神來，踉蹌著撲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臂。

原本拎著的食材散落一地。

「林清雪，你要去哪裡？」

我奮力掙脫他的拉拽，可林楓用了全身的力氣，我根本掙脫不開。

看著半跪在地上的林楓，我的眼裡全是譏諷：

「我去哪裡跟你有關係嗎？石先生不會還想把我留在這裡給你的柳如煙燉鯽魚湯喝吧？」

「林楓，在你眼裡，我就這樣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

「不，不是的！」

林楓死死拽住我的手，到現在，他終於意識到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在和他賭氣了。

剛纔我說的那些話，讓他明白，這次我是真的心死了。

十年來，林楓一直很有自信的將我拿捏的死死的，隻是這次，他不自信了。

因為我的眼神，看著他時已經沒有了愛意。

「不，不是這樣的。林清雪，你不是愛我的嗎？你不是說好會一輩子包容我的嗎？為什麼要離開？」

「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為什麼？」

「為什麼？」

我被林楓抓的生疼，一旁的副官連忙上來，將瘋魔的林楓拉開。

在掙紮過程中，林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膝蓋被磨破，絲絲血跡滲透出來。

「林清雪，我受傷了，你都不過來嗎？」

他哀求的看向我。

換做是以前，哪怕是磨破了一點皮，我都會緊張得要命，恨不得受傷的那個人是自己。

但現在，我隻是平靜的站在一邊：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在你選擇柳如煙，拋棄我的時候，你就應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我會讓報紙儘快刊登我們的離婚聲明，一定不會耽誤你給別的女人一個家。」

「林清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林楓掙紮著往我這邊爬來：

「我的妻子隻有你一個，以前是，以後也一樣。」

這句承諾，十年來，我就連做夢都想聽到。

隻可惜，遲來深情比草賤，現在的我，隻是覺得可笑。

我沒說話，徑直轉身離開了。

8

這場鬨劇並沒有就此收場，有圍觀的人將它編成了故事刊登在報紙上。

一時間，整個縣城都傳遍了。

很快，就有抱不平的群眾扒出了林楓和柳如煙的身份。

更有甚者，跑到林楓工作的醫院拉橫幅，要求院方辭退私生活混亂，不檢點的林楓。

而我也接到了林楓的電話。

聲音很疲憊，語氣中明顯帶著懇求，看來這段時間他並不好過。

「林清雪，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在意你的感受，對不起。」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還在生氣，我一直都想當麵跟你道歉，可你也知道，這段時間，天天都有人在堵我。」

「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的工作和生活。」

「林清雪，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的，你能不能在報紙上最後替我澄清一次？」

我一句話沒說，直接掛斷。

接下來的日子，我回到了京城，一切迴歸正軌。

直到接到了林楓媽媽，我前婆婆的電話。

「林清雪，你現在過來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不等我說話，電話那頭就開始發號施令。

「媽，你別這麼凶，嚇到林清雪我會心疼的。」

是林楓的聲音。

他媽媽最心疼這個兒子，林楓開口，她的語氣立刻軟了下來：

「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軟弱的兒子，這個女人害你被那麼多人罵，你還要維護她？」

對著我，語氣又是無比強硬：

「別磨蹭，趕緊給我過來，不然等著瞧。」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也有些好奇，我這前婆婆到底讓我等著瞧什麼，便起身前往她家。

剛到門口，林楓就迎了上來。

「林清雪，你過來啦？一個禮拜不見，你怎麼都瘦了，沒我在你身邊，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這油膩的關心讓我胃裡一陣翻騰。

「你來了。」

屋子裡，石母端坐在椅子上，見我過去，隻是淡定掀了掀眼皮。

「既然來了，還不趕緊去報社替我兒子澄清，你看看這個家被你弄得是烏煙瘴氣。」

我被她這理所當然的態度氣的笑出了聲：

「我弄得烏煙瘴氣？你也不問問你兒子到底做了什麼？」

「還有，我們已經離婚了，你和林楓現在對我來說，隻是陌生人罷了！」

我毫不客氣的話語讓剛纔還端坐著的石母氣的，直接站了起來。

指著我的鼻子就罵：

「林清雪，別給臉不要臉！是誰當初天天粘著我家阿楓，非他不嫁！」

「我警告你，我可不像林楓那麼心軟，你要是不認錯，不替他澄清，就休想再踏進我們石家大門一步！」

「認錯？澄清？」

我冷笑著反問：

「大嬸，現在是白天，不是做夢的時候！醒醒吧你。」

「憑什麼要我認錯，要我澄清？這和我有關係嗎？」

一連串的質問，石母氣的渾身都在發抖，指著我半天都說不出話。

「林清雪，別跟媽犟嘴，把水拿給媽，讓她消消氣。」

氣氛僵持，林楓端過來一杯水，示意我拿給石母，緩和一下氣氛。

9

石母見我接過了水，認為我是怕了，是心虛了。

氣焰更囂張了。

「林清雪，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還跟我頂嘴，這在我們石家是要跪祠堂的！」

「這樣吧，祠堂就不必跪了，你跪下跟我道個歉，我也就不跟你這個小輩計較了！」

她越說越激動，高高昂起下巴，斜著用眼睛看我。

「媽......」

林楓注意到了我鐵青的神色，連忙出言阻止。

可惜已經晚了。

我直接拿起杯子，就朝石母頭上澆去。

「啊——」

伴隨著淒厲的尖叫聲，石母根本沒來得及躲開，被我澆成了落湯雞。

「林清雪，你是不是有病啊！瘋子！你瘋了！」

「兒子！兒子！」

她尖叫著衝上來就準備扇我。

我將手裡的水杯重重摔向地下，碎片四濺，嚇得石母愣在了原地，根本不敢上前。

「我瘋了？是！我是瘋了，被你們給逼瘋的！」

「這石家的兒媳婦，我不當了，你愛誰當誰當，我不稀罕！」

「至於林楓，人這一輩子總會有瞎眼的時候，愛上你，就當我瞎了眼了！」

我說的眼睛通紅，又覺得不解氣，直接一腳把八仙桌給踹翻了。

「我的天爺，真是造孽啊！」

「宴禮，離婚！趕緊離婚！把這個瘋子從我家裡趕出去！」

石母對著一旁呆滯的林楓大喊。

我冷笑一聲，從包中拿出刊登了離婚聲明的報紙，扔在地上。

「不勞您大駕，你自己走。林楓，這是聲明，你看好了。」

剛準備出門，林楓終於回過了神，無視了在後麵破口大罵的石母，伸手拉住了我：

「林清雪，你別走，我不離婚！」

「我媽剛纔態度不好，我替她向你道歉，她那裡，你給我時間，我會解決好的。」

「我和柳如煙已經徹底斷了聯絡，我知道我錯了，你最後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轉頭看向他，眼裡不帶任何情感：

「林楓，一切都晚了。愛也是會被消磨完的，我已經不愛你了。」

「放手吧，沒必要再互相折磨了。」

我的話讓林楓眼裡最後的光也消失了。

他鬆開了我的手，眼眶泛紅：

「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沒說話，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了。

10

留洋的日子很順利，當然，其中也有插曲。

或者，可以說是笑話。

我隔三差五就會在公寓裡接到各種陌生電話。

起先我還有些疑惑，但等我接通電話後才發現，

電話那頭都是林楓。

「林清雪，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林清雪，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每個晚上都睡不好覺，你回來好不好？」

「林清雪，你到底在哪裡啊？我找遍了所有你去過的地方，為什麼就是找不到你啊？」

不同的電話，不同的話術，中心思想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想要複合。

我當然不可能讓林楓如願，每次聽完電話，我都直接掛斷。

他說的話我一句都沒往心裡去。

現在的林楓在我眼裡，比塵土還不值得一顧。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半年，許是林楓發現這辦法對我壓根沒用。

電話少了很多。

就當我以為他終是死心了。

一天傍晚，國外警察敲響了我的公寓門。

急匆匆趕過去後，我在樓頂看到了林楓。

大半年沒見的他憔悴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十歲不止，正坐在大樓邊和警員對峙，搖搖欲墜。

看到我過來，他空洞的眼神裡突然有了光，嘴角也是浮現出一絲笑容：

「林清雪，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我就知道！」

看著神態激動的他，我平靜的搖了搖頭：

「林楓，別做夢了。我過來不是因為心裡有你，想要來救你。」

「我隻是想來告訴你，林楓，你真是丟臉都丟到國外來了。」

「不，不是的。」

林楓連忙反駁：

「我實在是沒辦法纔會這麼做的。」

「林清雪，你知道嗎？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很想你，我每天都睡不著覺，吃不下飯，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醫生說，得有一個人帶我走出這個困境。」

「我想，這個人隻能是你，也隻有你，林清雪，你幫幫我，回到我身邊好嗎？」

真是可笑至極。

你自己跌入深淵，又憑什麼要我來拯救你。

「你是死是活，於我無關。」

說完，我也不等林楓的回覆，轉身跟警員說了聲抱歉，下樓離去。

剛走到樓下，就看到一道黑影從頂上一躍而下，伴隨著眾人的驚呼聲。

我沒有回頭，大步離開了。

不恨他，已是我最大的善良。

以後的我，應該是自由且快樂的。